“我……我承認。”李俊避開了蕭曉白的目光,艱難的點了點頭。“我看到報紙的時候,也驚呆了,我真的沒想到那個箱子密封性那麽好……我真的沒有想殺死她。說起來你們也許不信,我這幾天一直睡不好,一閉上眼睛就看到那個小女孩站在我的麵前。”


    “是麽?你刺了薛法官二十三刀,他死得那麽慘,你都不害怕,你會害怕一個小女孩?說出來誰相信?”蕭曉白微微的笑了笑,一臉的不屑。


    “這不一樣!這不一樣的!”李俊一下子激動起來,唰的一聲站了起來,帶著手銬的手瘋狂的揮舞著。站在他兩邊的幹警趕忙衝了上去,把他按回了椅子上。蕭曉白朝兩名幹警擺了擺手,示意不用擔心。


    “說說看,為什麽不一樣?都是人命,而且大人死的那麽慘,你都不怕,卻害怕一個小孩子?”


    “薛正強,他他媽的就是一個畜生!他老婆也不是什麽好玩意,他們都死有餘辜,這種人,殺死一萬個我都不會害怕。我做完就有些後悔了,我殺他老婆的時候太心軟了,給她來了個痛快的,假如我當時不心軟,她跟薛正強的死法就是一樣的。”李俊嘶吼著,像一頭憤怒的野獸。


    第二十二章 貪得無厭


    二零零七年四月七日淩晨一點鍾。


    薛正強坐在車子中,看著街道兩邊飛速後退的夜景,昏暗的路燈和遠處的霓虹燈,組成了一副生動的畫卷。他撚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上麵有些滑膩膩的,這讓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剛才在酒店的那一幕。


    金太子酒店不愧是天南市有名的高檔酒店,這裏的小姐,果然是名不虛傳。薛正強轉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又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脖子,他覺得渾身都有些軟綿綿的,剛才實在是太累了。不過,男人能夠享受到這些服務,累也是值得的,難怪古人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銷魂了。


    “薛先生,是在前麵的路口進去吧?”沉默了一路的司機,忽然開口了。這是謝老板的專車司機,他沒來過鴻博景園,對路不是很熟悉。


    “對,就在前麵的路口轉左。”薛正強伸出左手指了一下前麵的路口,手放下時,無意中又碰到了放在身旁的那個密碼箱。這是謝老板送給他的,謝老板送他上車時,隻是交代,回家再看,語氣很神秘,薛正強明白是什麽意思,也沒有著急打開。看來,這一次,謝老板是一定要拿下這個官司了,要不然,不會下那麽大的血本。要知道,金太子的金卡vip包房,隻有會員能夠進入,而辦理會員,需要年費十萬元,謝老板特意辦了一張給他,並且暗示他,以後可以常來,費用都包在自己身上了。


    謝老板這個案子,薛正強很早就看過,現在所有的證據對謝老板的兒子極其不利,所有的證據都表明他是這一場故意殺人案的凶手,雖然市精神病醫院出示了精神病證明,但是現場的記錄錄像上,謝老板的兒子,當時的舉止和言行十分的冷靜,根本不像是精神病的樣子,這樣對宣判十分的不利。而且現場還有很多目擊證人,共同執政謝玉飛是一直故意毆打,直至對方死亡。


    謝老板就這一個寶貝蛋兒,這一下可是要了他的老命,今天晚上謝老板來找自己,自己早就明白了。剛才在酒店包房的時候,謝老板跟自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他讓自己不用擔心證人和證據的問題,放心宣判,其餘的事情他會搞定,而且,謝老板也已經明說了,這些隻是前期的酬勞,事成之後,另有重謝。


    薛正強摸了摸密碼箱,箱子外表皮質的手感細膩而勻實,這讓他覺得心情十分愜意,他不由得哼起了歌。這一次的收獲,能趕上他以往半年的收成了。雖然說法律麵前,人人平等,但是實際上是不是這樣呢?這世間還是有權人和富人的天下,因為他們掌握著社會的資源和權利。即便是法律麵前平等,但是,在法律背後的操作呢?暗箱中的黑手,又有誰能看到?


    “就前麵那一棟,到那裏停下吧。”薛正強看到自己家的窗子裏,燈還在亮著,妻子肯定還在等著自己,他不由得有些心中愧疚。其實自己在外麵的事情,妻子都是知道的,但是她從來不說,也許是自己帶回來的現金讓她沒有開口。她從來沒問過自己,其實根本就不用問,從那種酒店出來,身上都是會帶上很濃的脂粉味兒的,妻子肯定早都知道了。


    “替我轉告謝老板,我今天晚上十分開心,那件事情,請他放心,我一定會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的。”薛正強下車的時候,還是回頭跟司機說了一句。他知道,這種大老板的司機,都是老板身邊的親近人,交代上一句話,一定可以轉達的。


    “謝謝薛先生,我會轉達給老板的。”


    薛正強一手提著密碼箱,一手打著雨傘,朝樓上走去。當他走到自己家門前,準備打開房門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句低沉的聲音。


    “薛法官?”


    薛正強回頭一看,一個穿著塑料雨衣的年輕男子,正站在自己身旁。薛正強下意識的超左邊退了一步,借著樓道裏昏暗的燈光,薛正強打量著站在自己對麵的男子,他看來似乎有些寒酸,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


    “你要做什麽?”


    “是我哥案子的事情。”對方解開雨衣,從懷裏拿出一個報紙包好的方方正正的包裹:“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行,你先等一下,把雨衣脫了吧,別把屋子裏搞濕了。”薛正強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身後的男子依然站在門外,沒有動彈。


    屋子裏亮著燈,但是臥室的門卻是關著的,看來妻子早已經睡覺了。薛正強把拖鞋換好,回頭向門外的男子交代道:“你先在外麵委屈一下,我忙點事情,就給你開門。”


    隨後,薛正強把房門關上,來到客房,把密碼箱打開了,與他猜測的一樣,謝老板這一次真的是下了血本,整整一密碼箱的百元大鈔,薛正強粗略的點了一下,應該有一百萬的樣子,一下子看到這麽多的錢,他不由得有些心跳加速了。不過想了想,他還是把密碼箱合上了,還是等接待完門外這個家夥再說吧。


    假如算上門外的這一筆,今天晚上,已經有三筆進賬了,晚上八點多的時候,他回家來拿東西,餘慶也是為了自己兄弟的案子,特意趕過來的。這小子太摳門了,總是拿一點小錢來糊弄自己,要不是看這一次的金額還不錯,自己都懶得理他了。


    門外的這個家夥,看他剛才手裏拿著的紙包,應該也有十萬左右吧?想到這裏,薛正強連忙把密碼箱塞進了床下,走了出去。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趕快進來吧,外麵冷。”薛正強堆出滿臉的笑容,對方可是送財來的,自己可沒必要整天繃著個臉。不過,這個家夥看起來有些寒磣,現在還沒有把雨衣給脫掉。


    “薛法官,我哥哥那件案子,你能不能通融一下?”男子走了進來,在沙發上坐下,薛正強這才注意到,對方的雨衣上,根本沒有水了,看來他在樓道裏等了很久了。


    “你哥哥?哪件案子?名字能不能告訴我?”薛正強在對麵坐了下來,他有些想不起來,他並沒有見過麵前這個男子。


    “這一點小意思,您收下。”男子伸手把那個紙包放在了茶幾上。


    “這些先不著急,你先跟我說說你哥哥是哪件案子,我好像沒什麽印象。”


    “薛法官,您先看一下,滿意的話,我們再談。這個事情有點棘手。”男子把茶幾上的紙包超前推了推。


    “行,那我看看再說吧。”薛正強也有些心急,雖然說有謝老板的一百萬,但是,他一直認為錢還是越多越好,這一筆數目也是比較可觀的。


    紙包包的很嚴實,整整好幾層,薛正強費力的解開了外麵的包層,卻發現,裏麵竟然是花花綠綠的冥幣。


    “你……”薛正強剛想抬頭質問對方,脖子裏早已有一把涼颼颼的東西放在了上麵,那是一把鋒利的匕首。


    第二十三章 死不悔改


    “你開什麽玩笑?”冰冷的刀鋒在脖子裏激起一串雞皮疙瘩,薛正強覺得自己渾身的寒毛都跟著豎了起來,他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強擠出了一絲笑容,向眼前這個陌生的男子說道。他心中還是帶著一絲幻想,這個男人隻是在跟他開玩笑。


    “薛法官,你覺得我像是跟你開玩笑的麽?”男子輕輕的將刀子舉高,刀鋒刺在薛正強剛剛桑拿過的皮膚上,讓他覺得刺痛不堪,他趕忙扔下手中的紙包,跟著男子的動作慢慢的站了起來,到最後不得不踮著腳尖——陌生男子故意把刀子舉得超過了他身高,這讓他十分的難受。


    薛正強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脖子裏的那把刀子上,他用力的踮著腳尖,努力地仰著脖子,想把自己的脖子盡量離開刀鋒遠一些,但是對方卻沒有給他任何機會。男子輕輕的笑著,把刀子又朝上挑了挑,薛正強跟著他的動作,把腳踮得更直了,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渾身繃緊著,呼吸急促,短短不到十幾秒的時間,他卻已經渾身都是汗了,氣也喘不上來了,不知又過了多久,他開始渾身顫抖,覺得自己真的是一點都支撐不下去了,腦子一片空白,腳下一軟,在地上站定了。


    脖子裏沒有像他預料的那樣傳來刺痛,不過刀子卻依然在他脖子裏架著,薛正強轉了轉自己的眼睛,定了定神,脖子裏好象沒有被刺破的跡象。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但是對方的刀子馬上又壓緊了,這讓他馬上屏住了呼吸。


    “怎麽樣?竭盡全力去爭取生存的滋味不好受吧?當你高高在上,坐在法官席上,掌握著別人命運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宣判可以輕易地讓一家人都陷入生存都艱難的境地?當你的宣判偏向有錢人和權勢者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受害人的家屬,會變得多麽的艱難?!”男子輕聲的說著,他的語氣十分平靜,似乎沒有一絲的憤怒,但是卻帶著深深地悲哀,那是一種被生活艱辛壓抑下的悲涼。


    薛正強聽了他的話,有些渾身冰涼,經受了那麽多的案子,他也明白,當一個人處在絕望中的時候,會做出任何不記後果的事情。


    “小兄弟!小兄弟!你把刀子放低一點,咱有話好好說,聽你說的樣子,應該是有什麽案子上的誤會,你好好說,都告訴我,我會盡量補償你的。”薛正強艱難的蠕動著嘴,從喉嚨裏擠出了一句話來——他根本沒有辦法張嘴說話,對方的刀子逼得很緊。


    他的話,似乎起了作用,對方把刀子從他的脖子上移下來了很多,薛正強趕忙站穩了腳跟,大口的喘著氣。他覺得渾身發軟,身上的每個塊肌肉都在顫抖著,剛才渾身都繃得緊緊的,不到半分鍾的時間,就耗盡了他全身的能量。


    陌生的男子冷冷的看著他,冰冷的眼神讓薛正強剛剛鬆弛下來的神經馬上又繃緊了。“你有什麽要求,可以盡量提,是想要錢還是要怎樣?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男子盯著他,似乎在思考著什麽,薛正強以為對方被自己的話打動了,趕忙努力地誘惑起來:“小兄弟,隻要你能饒過我,今天晚上的事情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我家裏有一些現金,你拿去花吧。”


    薛正強的話說的很有技巧,他沒有提報警兩個字,怎麽說,他也是經曆過很多風浪的人,有些時候,一些字眼都可能激起對方的強烈反應。現在對方在皺著眉頭思索,看來自己的話起到了作用,薛正強沒有再說話,他隻是看著對方,他在等待對方的反應。


    “你真的什麽都能做到?我說什麽你就做什麽?”男子考慮了很久,終於開口了。


    “真的,隻要你能饒過我。”薛正強連連說道,他明白,隻要對方鬆口,自己就有活下來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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