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很快就端了上來,但我們三個人其實都沒什麽心情吃喝,氣氛顯得頗有些奇怪。周涵喝了兩杯酒之後,終於開口說出了實情。


    原來前些日子他和我通話之後,就和李雲濤商量了一下,覺得老煙槍既然人都死了,說什麽也沒有用,還不如來點兒實際的。


    兩人合計了一下,決定除了那個玉製的長命鎖之外,再附加一筆現金送到老煙槍家裏,好歹讓他的老婆孩子先把日子過下去,以後如果他們有什麽困難,大家就多幫襯著些也就是了。


    可萬萬沒想到,當他們兩個去找人的時候,卻怎麽也敲不開門。


    兩人本以為他老婆帶孩子出去有事了,可是等了多半天也沒見著人影。隔天再去時,還是相同的情況。


    這下他們就覺得不對勁了,老煙槍的老婆早把工作辭了,做起了專職主婦,怎麽會不在家呢?這種情況顯然不正常,難道他老婆帶著孩子出遠門去了?


    他倆放心不下,於是就向左鄰右舍打聽,結果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隻聽說有好幾天沒見著人了,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


    周涵和李雲濤更奇怪了,難道這女人已經知道了老煙槍的死訊,所以回老家去了?這顯然不太可能。但如果她不知道的話,又為什麽會突然消失呢?難道打從一聽說老煙槍要“出遠門”開始,她就準備帶著孩子跑路了?


    他倆雖然心裏隱隱覺得這件事太過蹊蹺,但轉念一想,這畢竟是人家夫妻間的問題,外人怎麽能了解?何況現在也沒有辦法聯係到他老婆,事情也隻能暫時擱下了。


    然而詭異的事情還沒有結束,就在兩天前,周涵跟同事去殯儀館調查一起凶殺案,結果走到火化處的時候,突然發現有個人正推著運屍體的擔架車迎麵走過來,樣子十分眼熟。


    他仔細一看,隻見眼前這個人身材高大健壯,雖然穿著工作服,還帶了帽子,但從模樣和動作上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已經死掉的老煙槍!


    當時雖然天氣早已經轉涼,可周涵一見之下,身上立馬就被汗水浸透了。他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但當對方走到近在咫尺的地方時,他終於不再懷疑——那絕對是老煙槍無疑!


    然而更奇怪地是,老煙槍和他擦身而過,但卻視而不見,就像從來不認識的路人一樣。


    周涵這下可被嚇得夠嗆,自然也不敢上去問他,於是便隱忍下來,然後把這件事相繼告訴了我們兩個。


    說完這些之後,周涵歎了口氣,然後便問我們對此有什麽看法。


    我和李雲濤對望了一眼,都陷入了沉默,死在鑒鎮村的老煙槍竟然活生生的回到這裏,再聯想起他老婆和兒子的突然失蹤,這件事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首先,無論從哪方麵講,真正的老煙槍還活著的可能性都不大,除非他還有一個雙胞胎兄弟,又或者這世界上還有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而且那個人也恰巧來到這個城市,恰巧進了那家殯儀館當上了燒屍工,否則周涵看到的那個“人”肯定有問題。


    其次,假設這個老煙槍真的是鬼怪之類的東西,那他又是怎麽從那片數百年來怨氣聚集的積屍地裏跑出來的呢?而他老婆孩子的突然失蹤和這之間是否又存在什麽聯係呢?


    想到這裏,我的心跳不自禁的就快了起來,渾身冷汗直冒,那種感覺就像是還被鑒鎮村的恐怖包圍著,根本就沒有逃出去,周涵和李雲濤的心情肯定也跟我一樣。


    一時間我們三個人都不說話,隔了半晌之後,李雲濤突然說,周哥,彬哥,要不咱仨去殯儀館瞅瞅,看看到底是個啥東西。


    周涵看了他一眼,緊接著點了點頭說道,對,我也是這個意思,彬子你說呢?


    我聽他倆意見相同,頓時就躊躇起來。說實話,我一點兒也不想去,這種事情光想想就嚇得渾身哆嗦,怎麽還能上趕著往上貼。可是仔細一想,如果這件事真的和我們有關的話,即使想躲也躲不開,倒不如直接去看看,說不定還真能探出點兒消息來。


    想到這裏,我也跟著點頭道,也行,那咱們就去看看,不過可不能再輕舉妄動了。


    周涵笑了笑,接口道,我說彬子,你叫車撞這一下不會把腦子也撞糊塗了吧?這不是廢話嗎,咱們去也就是探探虛實,誰也沒說要怎麽著,再說真要有事兒的話咱們誰也搞不定啊。


    我被他搶白了一下,心裏不免有點兒氣,於是幹脆不言語了。


    李雲濤趕緊打著圓場說,好嘞,好嘞,既然都說定了,那後天清早還在這兒集合,我開車。


    接下來我們又簡單聊了一會兒,匆匆吃完這頓飯就各自離去了。


    出門之後,我感覺心情簡直糟透了,於是信步在街上閑逛,可是走了一會兒之後也覺得沒意思,這才上了公交車。


    回到家裏,我直接往床上一躺,準備補個覺,可是卻怎麽也睡不著。眼睛隻要一閉上,腦子裏就浮現出在鑒鎮村發生的那一幕幕,尤其是老煙槍躺在棺材裏和在幻境中抓著我硬往嘴裏灌酒的情景,實在怕人極了。


    我嚇得趕緊坐起身來,靠在床邊發呆,心中煩躁無比,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真是太可怕了。在老家是這樣,回到城裏還是這樣,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再這樣下去,保不齊我真的會因為精神崩潰而自殺。


    就在這時,我腦中突然一激靈,猛然間想起顧老頭兒曾經說過我現在“命宮晦暗”,是被“陰物所侵”的原因,便是神仙也救不了,這場劫難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可是後來老o卻在關鍵時刻出現,救了我的性命,讓我暫時忘記了那些話,現在看來那個猥瑣的老家夥可能並沒有撒謊,老o隻是救了我一時而已,以後還有更多的劫難在等著我。


    一提起“陰物”這兩個字,我不由得就想起那幾件玉器來,不管顧老頭兒所指的到底是不是它們,我心裏總是隱隱覺得不妥,那幾樣東西絕對不是什麽好玩意兒。既然周涵和李雲濤已經轉手把自己的手裏的玉鐲和玉如意賣掉了,而我現在對錢已經沒有什麽想法,幹脆直接找個合適的地方扔掉算了。


    想到這裏,我趕緊站了起來,然後走到寫字台前拉開最下麵的抽屜,正準備伸手時,卻發現裏麵空空如也,那對玉蝴蝶竟然不見了!


    第三章 疑團


    我腦袋“嗡”的一下,當時就傻了眼。在記憶中,從鑒鎮村回來的那天,我明明把那對玉蝴蝶放在寫字台最下層的抽屜裏,然後就再也沒有動過。


    我把抽屜整個抽出來,放在寫字台上仔細翻了半天,沒找到。


    我接著又拿著手電筒趴在地上把寫字台下麵看了一遍,還是沒有。


    我搓了搓臉,首先排除了有人入室盜竊的可能性,因為這次回來之後,我並沒有發現門窗有任何被撬的痕跡,屋內顯然也沒有被翻動過,總不成有什麽賊那麽客氣,拿完東西還幫我把房間恢複成原樣吧,那也未免太搞笑了。


    這可奇了,那對玉蝴蝶到底去哪兒了呢?總不能是自己長腿跑掉了吧。


    那麽剩下的可能性就隻有被熟悉的人拿走這一種了,其中最大的嫌疑就那個房東,因為除了我之外他是唯一有這棟房子的鑰匙的人,可以合理合法的隨意出入這裏,而且完全可能為了不引起我的注意隻拿走玉蝴蝶而不去動其他東西。


    假如事情真是這樣的話,那問題就嚴重了。老實說,即使那對玉器本身再值錢,現在我也不稀罕了。可那東西並非善物,就這樣被拿走豈不是有可能再害一個人。


    想到這裏,我不禁一陣心驚肉跳,於是趕緊拿起手機撥通了房東的電話。


    那家夥似乎是午覺還沒睡醒,無精打采的答著話,問我是不是房子有什麽事兒?


    我自然不能劈頭蓋臉的直斥其非,於是便假意寒喧了兩句,先問他最近在忙什麽,再慢慢到正題上。


    誰知我還沒說上兩句,那房東大哥就自顧自的嘮叨了起來。


    原來他在外地的兒子最近正打算結婚,他和老婆早就去幫忙準備了,一個多月來忙得不可開交,都快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其間壓根兒就沒有回來過。


    我聽完頓時便愣住了,如果他所言不虛的話,那也就是說在我和周涵他們動身前往鑒鎮村之前他就已經去了外地,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關於玉蝴蝶的事情他根本毫不知情,更不可能到這裏把它拿走。


    那房東大哥又哆嗦了兩句,便說長途漫遊太貴,如果房子有問題的話就等他回來解決,臨了還說一定把喜煙喜糖給我補上。


    我放下手機,揉了揉太陽穴,感覺自己已經有點兒精神恍惚了。


    從剛才那些話中我能聽得出,房東大哥八成兒沒有撒謊,也就是說,我的猜測完全錯誤,這件事情跟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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