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到底是什麽人拿走了玉蝴蝶?難道這東西真的邪到了會無緣無故自己消失的程度嗎?


    一想到這一層,我立刻感到頭皮像過電似的發麻,總感覺暗地裏有雙恐怖的眼睛在盯著自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這一夜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幾乎一分鍾也沒睡著過。


    翌日早上到公墓一看,那群死者家屬居然又來了,而且這次的人數比前天又增加了不少。我頓時頭大如鬥,當下也不用同事提醒,就直接繞到後麵翻牆頭去了。


    於是這一天又在吵鬧和混亂中度過,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快下班的時候,鬧事兒的人群又開始在門口聚集。我記著和周涵、李雲濤約好去殯儀館查探老煙槍的事,於是便讓同班的那家夥幫我交接班,自己則翻牆頭提前閃人了。


    出去之後我看了看手機,發現離約定的時間已經快到了,索性連家也不回,攔了輛車趕往前天吃飯的酒店。


    到那之後,周涵和李雲濤已經在了。兩人招呼我上車,然後就直奔殯儀館。


    也不知是緊張還是怎麽的,一路上我們三個都沒怎麽說話,多數情況下大家都在沉默,那氣氛就像正在趕赴刑場似的。


    大約四十分鍾後,李雲濤的車終於停在了殯儀館門口。


    三人下了車,周涵向門衛亮出警員證,很容易的就帶著我們進去了。


    提意我們不要直接去找老煙槍,先找殯儀館的領導和他的工友問問,從側麵了解一下情況,看看他最近有沒有什麽異常,然後再做打算。


    我和李雲濤對望了一眼,都覺得有道理,於是便準備分頭行動:周涵去辦公樓找領導,我和李雲濤則在火化處附近打聽情況,看能不能探出什麽有價值的消息。


    周涵上樓之後,我和李雲濤就開始在附近轉悠,可是等了半天,除了送人來火化的死者家屬外,沒見有一個工人從裏麵走出來,偶爾路過兩個其他部門的人也都說不清楚。


    我們倆都有點兒著急了,可是又不敢直接去找,再說人家也不讓隨便進啊,於是隻好在外麵繼續等。


    又過了好半天,終於見到有個穿工作服的中年人從裏麵走過來,大約四十來歲年紀,應該是個老工人。


    我們倆趕緊迎了上去,李雲濤掏出一支煙遞過去,然後問道,大哥,俺問恁個事兒,劉惠民師傅在這啵?


    那人似乎一時沒太聽懂他的河南腔兒,但還是把煙接在手裏,皺眉問了句,什麽?劉什麽?


    我趕緊蹭著打火機遞過去,同時笑著說,我們找劉惠民,劉師傅,他是在這兒工作吧?


    那人湊近點著煙,抽了一口,然後點頭道,是在這兒,你們找他有事兒?


    我聽了頓時就感覺有股涼氣從腳底冒了上來,不由自主的看了李雲濤一眼,隻見他的表情也有點兒發僵,於是吞了口唾沫,幹笑著問道,對,對,那他今天在班上嗎?我們……


    我話還沒說完,那人就笑嘻嘻的打斷道,知道,知道,兄弟,實話跟你們說吧,這種事兒是不見熟人不發財,倒不如找人直接來得爽快。現在“人”拉過來了?還是在醫院?我看你們兩個也是實誠人,要不咱到邊上談談,給你們個實誠價。


    我這才知道這位老兄會錯意了,以為我和李雲濤是死者家屬,想花錢找門路讓這裏的燒屍工行了方便,好少頭爐屍,真是想錢想瘋了,居然自己給自己拉生意,肚裏不禁好笑,當下便說,大哥,您誤會了,我們倆跟劉師傅是朋友,確實有急事兒找他,今天他到底在不在班上?


    那人一聽這話馬上就開始不耐煩起來,甩下一句他不在,接著轉身就要走。


    李雲濤連忙一把拉住,然後把剩下的煙塞進他的口袋裏說,哎,大哥,白急著走啊,劉師傅今天不在,那啥時候攤他嘞班兒啊?


    那人臉上還是一副不耐煩的表情,但看在這包好煙的份兒上還是停了下來,對我們說,兄弟,你們不說是劉惠民的朋友嗎?怎麽連他一個月沒來上班都不知道?


    我心裏咯噔一下,故意問道,不可能吧?前兩天我們還看到他在這上班呢。


    那人斜了我一眼笑道,前兩天見著他來上班?兄弟,這話嚇嚇小姑娘還行,想嚇唬我?嘿嘿,我看你根本和老劉不熟。好吧,看你們倆也不容易,我就實話實話,他真的將近成個月沒來上班了,到現在都沒見著人,你們要是在這兒見過他,那不是見鬼了嗎?好了,不聊了,如果有事兒可以來找我。


    這家夥說完就轉身走了,我和李雲濤麵麵相覷,雖然有滿肚子的話,但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隻好各自點起一支煙站在原地悶聲不吭的抽著。


    沒過多久,周涵也從斜對麵的辦公樓裏走了出來。


    我們兩個趕緊迎了上去,隻見他表情凝重,就知道結果和我們差不多,但還是忍不住去問。


    周涵歎了口氣,告訴我們他以查案為借口剛到人事科問了一下,人家就告訴他老煙槍從上月開始至今還沒有銷假來上班,而且前些日子他老婆還帶著孩子來找過領導,說聯係不上人,是不是失蹤了。部門領導自然不會把一個臨時工的事情放在心上,隻說老煙槍根本沒有來過,有困難還是找警察吧。


    他老婆沒辦法,隻好帶著孩子走了,後來就沒有再來鬧過,這事兒殯儀館的人幾乎一多半都知道,但也沒有在意。不過今天見周涵突然到來,還以為公安局開始著手調查這樁“人口失蹤案”了呢。


    我們聽完都徹底沉默了,現在已經可以肯定周涵當時看到的那個“人”絕對不是真正的老煙槍,除非他真的眼花看錯人了,否則這件事情的恐怖程度絕對不亞於在鑒鎮村裏發生的那一幕幕。可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呢?難道那片積屍地裏發生了什麽事情,讓死在裏麵的冤魂跑出來了?再聯想起公墓裏現在的亂象,我隻覺得頭疼得簡直快要裂開了。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翻開一看竟然是公墓同事打來的。


    我歎了口氣,剛剛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兒的同事就扯著脖子叫道,你在哪兒呢?趕緊回單位,出大事兒了。


    我無精打采的問道,什麽事兒?又是那些人來堵門?今天我休息,再說我這邊還有事兒呢。


    同事劈頭蓋臉的叫道,有什麽事兒也得過來,保衛科頭頭就在咱們這兒坐著呢,讓把所有人都喊來,你快著點兒吧。


    我一聽這話,趕緊問,到底出什麽事兒了?


    電話那頭兒頓了兩秒,然後就聽同事壓低聲音說,f區這裏有十幾個墓碑裂開了。


    第四章 碑裂


    我放下電話,匆匆和周涵他們告了別,然後出門直奔公墓而去。


    老實說,聽完同事最後那句話之後,我雖然也嚇了一跳,但這些天看慣了形形色色的詭異事件,我的感覺上卻已經開始有點兒麻木了。


    現在所有的事情都是疑雲重重,讓人仿佛置身於迷霧中之中,也不在乎多此一件,反正是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該來的總歸要來,擋也擋不住,隨它去吧。


    回到公墓之後,另外兩個同事已經都在了,而且公墓的一二把手和我們的頂頭上司——保衛科頭頭也都在傳達室裏坐著,看這陣勢,事情果然相當嚴重,我們三個幹臨時工的小嘍囉自然就隻能站在旁邊聆聽領導訓話。


    可是一把手的訓話剛開始,就讓人覺得有點兒不對味兒了。除了雲山霧罩的官套話之外,就是數落我們幾個人作風懶散,工作上一貫疲疲遝遝,得過且過,毫無責任心。


    接著話鋒一轉,就開始說現在這起墓碑開裂事件,聲音也越來越大,句句話都衝著我們撒氣。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就是責怪我們三個人工作不負責任,才會出現有人到墓園來打砸墓碑的惡性破壞事件。尤其是現在正處於敏感的“特殊”時期,如果傳揚出去,後果不堪設想,接下來所有人都必須認真對待,仔細排查,確保類似事件不再發生,否則上級將對直接責任人給予嚴肅處理,相關主管也要負連帶責任。


    我們三個聽得氣不打一處來,心裏都罵翻了天,這狗日的領導真他媽不是東西,出了事情也不好好想想究竟是什麽原因,居然把責任一股腦的推在我們幾個臨時工身上,那意思就像認定了是由於我們三個的疏忽才讓什麽別有用心的人鑽了空子,有機會進到墓園裏肆意大搞破壞。


    當然,想歸想,可是也就隻能在肚子裏罵罵,沒有人敢出聲分辨,甚至沒有人敢把不滿表現在臉上,畢竟畢竟大家都不願意跟自己的飯碗過不去。


    說實話,這件事情的確很蹊蹺。以前墓碑出現開裂的情況並不是沒有出現過,但那隻是個別三兩處的現象,原因是石匠在雕刻的過程中出現了問題,我們公墓免費幫福主重新打了墓碑,而那批石匠也就不再用了,此後也沒有再出現過類似現象。


    至於f區的墓碑都是不錯的新石料,石匠師傅的手藝也是信得過的,一直都沒有出過什麽問題,怎麽可能會突然又發生這種情況,而且一下就是十幾塊,這怎麽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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