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慢!”我見狀連忙對騎在奎五身上的大歲喊道:“這個人就是奎五。”


    這奎五見大歲身板消瘦,出手卻如此迅猛,當下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支支吾吾半晌才跟著我後麵附和道:“對對對!俺莫兒有惡意,莫兒有惡意哩。”


    “奎五!”大歲驚歎一聲,這才鬆了手,收了刀子。“你怎麽會在這,你不是帶人去什麽羽化坡了嗎?”


    “咳……咳……咳”奎五悶咳幾聲,爬起身來定了定神回道:“那幫鱉孫走到這,突然就不走咧,在上麵挖了半天,進到這裏來了後,竟然還想滅了俺這一口,把俺丟在這裏,想把俺困死哩。”


    “他們是不是五個人,全是男的?”我插上來問道:“還有槍?”


    “是哩、是哩,就是那幫鱉孫。怎麽,你們照過麵咧?”


    “他們是怎麽甩掉你的?”大歲又上來問道。


    他咽了一口唾沫,我見他嘴唇幹裂,估計是長時間沒進水了,便從包裏拿了水壺遞給他。他接過去囫圇喝了幾口,用衣袖擦了擦嘴角,便將這前因後果說於我們聽了。


    原來,這奎五將那幫人帶到山穀中後,那幫人看出了他不時在地上、樹根底部、樹葉背麵塗抹的膏藥是在留記號,便沒收了他的藥膏,並且警告他不許再留記號。


    而他一路留的記號,完全是授一個陌生老頭的指使所為,並不是為了我們。他原本的計劃是將那幫人帶到羽化坡後,再快馬加鞭趕回來接應我們。就在幾天前,一個老頭帶著一條黑狗,找上他家。那老頭歲數不小,但精神矍鑠,穿著講究,操著一口京片子。二話沒說,許給他為數不少的票子,囑咐他,如果有人找來要去羽化坡,他就沿途留下記號。兩人商定以藥膏味為記,老頭拿了點藥膏就走了,也沒留下姓名。


    至於那奎地,壓根就是個冒牌貨,這假奎地不知用的什麽法子,和虎頭接上了頭。原本計劃冒充奎五,後來見虎頭知道奎五的一些情況,隱瞞不下去了,就又零時起意改口說自己是奎五的兒子奎地。但這個假奎地為何對他家情況如此了解,又為什麽要假扮他們父子,此番用心何在,他是一概不知。


    後來他們穿了山穀,當行至一片樹林深處,那幫人中有個叫“地鍋雞”的停下來,一會這邊看看,那邊瞧瞧。還不時拿著一根鐵杵一樣的東西在地上亂插,他在地裏倒騰半晌,對領頭的東哥也不知說了些什麽,那東哥當機下令就地挖洞。


    幾個人挖得滿頭大汗,忙乎半天,最後終於是挖穿了。奎五原本不願下去,說是他一個帶路的隻管引路,他們的事他就不參和了。可怎料那幫人不允,竟然拔槍相逼,他迫於無奈隻好跟著下來。腳下剛著地,周圍昏暗,他隻簡單掃視一圈四周,也不知是誰從後麵給了他一槍托,便昏了過去。


    醒來後,發現自己已經身處這石室裏了,他原先下來的地方是一間四方的地宮,麵積比這些石室大多了,他在昏迷的一瞬間,還隱隱約約看見一尊神像。後來他就跟個沒頭蒼蠅似的在這石室中亂鑽,已經被困了十幾個小時了。


    後來無意中發現有間石室,離地三米左右的地方有個凹槽,大概有一口棺材大小,凹在牆壁裏。他踩著牆壁上錯落出來的石塊邊沿,艱難的攀了上去,那裏麵什麽也沒有,僅僅是個凹槽。昨晚沒睡好,加之一路趕來又精疲力盡,他躺在上麵準備休息一會,不想卻昏昏沉沉的睡著了。後來被大歲鬧得響動聲給驚醒後,這才順著聲音摸了過去,見我正在偷聽大歲和鬼影竊竊私語,便劫持了我。


    聽他說完,我這才想起和大歲在一起的那黑影,忙問他:“剛才在那間石室,你在和誰說話。”


    “糟糕!”隻見他一拍大腿,便朝來時的石門拔腿而去,我和奎五互視一眼也連忙跟了過去。


    第十五章 六壬盤宮


    我們一路小跑,跟在大歲後麵,又回到他與那鬼影先前待過的那間石室。隻見他站在石室中央,兩手撐在膝蓋上,盯著地上孤零零的火把杆子,歎了一口氣喃喃的道:“遲了,還是被他跑了。”


    “他是誰?”我上前問他。


    “和俺們一樣。”他撇了一眼我和奎五。“隻不過,他困在這裏的時間,要比俺們長上許多,時間長的連他自己也記不清有多久了。”


    “啊!”我嘴巴張的多大。“那他吃啥喝啥,靠啥活下來的?”


    “他就是個瘋子哩!”奎五插過來說道:“要不是俺還有那麽兩把刷子,早被他給吃咧!”


    原來,這奎五在這石室中亂鑽的時候,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家夥就偷襲過他。當時他的手電快沒電了,正在那摸黑換電池,這剛換好一打開,一道黑影突然就撲將過來。他一時沒有防備,被那黑影撲個正著,那黑影抱著他的身子,上來就要往他脖子上咬。雖然奇襲得手,但那黑影身子骨弱,奎五當下手上用力一撥,腰板一挺,將黑影甩將出去。正待他爬起來準備予以還擊,那黑影早已逃之夭夭,沒了蹤影。


    “難道那家夥靠吃不幸困在這裏的人為食!”我聽奎五說完,不免心中一顫,又朝大歲問道:“他到底是人是鬼,你看清楚了沒?”


    “廢話!”大歲霎時臉色一沉。“俺是誰!這是人是鬼,還分不清楚?”


    “那你當時在和他說什麽?”我又問道。


    “他的神智已經有些不清了,問他什麽,他都說不知道。”大歲拔起地上的火把杆子,朝那鬼影先前蜷縮的角落走去。“他對這裏非常熟悉,閉著眼都能在這些石室中穿梭自如,完全不用絲毫的光亮。俺也是好不容易才製住了他,本來想從他口中問些關於這裏的事情,誰成想,完全是對牛彈琴。後來俺發現他雖然口齒不清,說不出一句讓人能聽的懂的話來,但手下卻在地上用手指亂畫著什麽,我上前一看,還沒來得及琢磨,就忽然聞到一股顯鬼水的味道,從身後飄來。”他轉過身來,指著我的鼻子。“俺就知道是你小子出了事,順著氣味,就連忙追了出去。”他將火苗照向地下。“你們來看看,他當時在地上寫的是什麽?”


    我和奎五聽罷,雙雙上前伸頭一看,隻見有人用手指在泥地上畫出了三個扭扭捏捏的漢字。“山、魚、身。”我皺著眉頭念出來,左右橫豎,各個方向都看過,實在是沒明白寫的是什麽意思。


    “什麽玩意兒!”大歲隨即用腳踢了我一下。“還他媽是讀過書的人,瞅好了,那‘魚’和‘身’是一個字好不好。”


    “一個字!”我又定睛看去,隻聽奎五在一旁喃喃自語,突然身子一怔,聲音有些顫抖的朝大歲問道:“你說的可是那山鯓?”


    “山鯓,什麽山鯓。”我被他兩弄的完全摸不著頭腦。


    “那幫人沒騙俺們,是俺們聽錯了,這裏根本不是什麽山神廟,而是山鯓廟。”大歲又將火把杆子重新插在地上。“這‘神’和‘鯓’讀音差不多,要不是那人寫出來,俺怎麽也想不到這裏是山鯓廟。”


    “這可咋辦哩!”奎五臉色頓時變得有些扭曲起來,盯著地上,那微弱火光照耀下的兩個大字。“傳說俺還是聽過的,這入了山鯓廟,必死無疑咧。”說完他竟噗通一聲,兩腿一彎跪在了地上。“娘啊,不孝五兒下來陪您啦!”


    “幹什麽這是。”大歲一把揪起奎五。“你說你都幾十歲人了,能不能穩重點!”


    “這橫豎都是個死咧,俺跟俺娘先報個到啊。”奎五這時的聲音已經有了幾分哭腔,兩腿不住的哆嗦著,站都站不穩。


    我楞在一旁,就跟看大戲似的,這奎五少說也有四十多歲了,沒成想卻跟個孩子一樣。我見大歲把奎五扶到牆角坐下,便連忙上去問他:“這山鯓是什麽玩意兒,我們到底還能不能出去?”


    我看著奎五那麵無血色的驚恐樣子,心中不免受他感染,也慌張起來。


    “誰知道呢,俺也隻是聽說,哪有人真的見過山鯓,就算有,也肯定都死了。根據傳說,上古時期南海中有群生活在海裏的漁族人,耳後長有能在水下換氣的鰓,在當時沒有船舶的情況下,可以在海上自由出入,常年不上岸。他們能將雙腿插入一種身形巨大的大魚口中,借助大魚的身體,在水中遊行自如,靠捕食魚類為生,在海中宛如鬼魅一般。後來此事傳入當時的天下共主大夏王的耳朵裏,大夏王遂命人前去獵捕,將這些人抓捕回來後圈養在宮中,當成怪物飼養,至於大夏王為什麽要圈養這些漁族人,世人就不得而知了。”大歲扶牆坐下來接著說道:“後來有幸留在海上的同伴,為了解救被抓去的族人,竟然在一夜之間,全族上下皆變成了魚頭人身的怪物。它們衝上岸來,直取大夏王的都城,救出同伴。但在返回南海的途中,不敵大夏王召集而來的精銳兵馬。在前往海上的道路全被封死的情況下,隻得紛紛隱入山林,成了後來世人口中的山鬼。”


    “這山鯓原先隻在天下山林中隱居,靠捕食各種動物為生,但久而久之,魔性高漲,性情大變,真的成了為禍一方的怪物。它們成群結隊,過著群居的生活,平時待在深山之中,待到捕食的時候,便由成年鯓王帶領,常常攻擊人類的居所,衝擊山下的村莊和部落。這山鯓性情生猛,嗜血成性,加之身材低矮,十分靈活,而且還極為狡猾,根本獵捕不得。”當他說到這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他和教授在洞裏看見的那個人影,還有這石室迷宮中的那節腿骨。


    “流傳了幾千年的山鬼吃人的故事,最早說的就是這山鯓,後來古人為除鯓患,常常不惜重力,請仙道神人於深山老林中設計建造六壬盤宮。這盤宮修建於地下,地上建造一座山神廟,廟裏供奉著手持三叉鋼戟的山神像以鎮神盤,從外麵看,與普通的山神廟並無兩樣。這深藏於地下的六壬盤宮,以壬辰、壬申、壬子、壬戌、壬寅、壬午六壬為方位,由天、地、神、人四盤組成。盤宮入口設在廟裏,古人將豬狗牛羊等活物放置於入口處,山鯓一旦進入盤宮,就會被活活困死在裏麵,絕對出不去。”


    “絕對出不去?”我心中驚駭,體內寒意驟然升起。“你的意思是,這什麽盤宮,是隻能進不能出?”


    “那也沒那麽玄乎。”大歲撇了一眼一旁傻楞著的奎五。“這裏是古代羅部落活動的地方,教授不是說什麽靈山十巫之一的巫羅是部落首領嗎,這巫羅定是精於此道。”他環顧四周接著說道:“這座六壬盤宮,極有可能就是古羅國的子民修建的。其實世人把這六壬盤宮傳的神乎其神,說白了,也就是利用一種古老術數演變而來的循環迷宮罷了。通過某種視覺與感官的欺騙,讓人墜入其中,暈頭轉向,不斷循環往複。其實隻要懂得推算六壬排盤的法則,想破此盤,也並非難事。”


    我聞言心頭一喜,一把抄起地上的火把杆子,將匕首遞給他,他愣著兩隻眼睛差異的盯著我,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道:“你幹什麽?”


    “趕快算啊!”我焦急的說道:“你用匕首做筆,我給你掌燈,就在這地上算,早一點推算出出路,我們也好早一點出去啊!”


    “俺沒說……俺會算啊!”他臉上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


    “你……”我將火把杆子重新插入地下,收起匕首。“你不會算,在這神神叨叨的說這一大通的幹啥?說書呢你!”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俺們下地的也講究個文盜武夫。這尋龍點穴,術數推演那都是文人幹的事,俺是負責打洞、下地、排難、摸寶的武夫。知道那幫人為什麽能在這盤宮中來去自如嗎,那個叫地鍋雞的就是個文盜。”他當下歎了一口氣。“若是那李大仙現在在這裏,這六壬盤宮對於俺們,那也不是啥難事。”說到這,隻見他又做了個他獨有的甩頭動作。“不過,俺雖沒他們那能耐,可是這六壬盤宮的原理,還是略知一二的。”說完,他便起身,拾起火把杆子,招呼我們跟他走。


    第十六章 寶哥的煙


    我和奎五跟在大歲身後,隻聽他一邊摸著石牆一邊嘴裏還念著數,然後用筆在手臂上寫著什麽,每過一道石門的時候還用匕首在門邊刻畫著什麽。我上前一看,隻見他刻了一個數字在門邊,便問他:“你刻的什麽玩意兒,這門邊不都已經有記號了嗎?做那麽多記號幹什麽?別到最後都分不清是哪對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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