繩索上除了那兩千草人草馬之外,又扣上一千真人、真馬(馬具都已經在太守府完成改裝,馬鞍假裝掛鉤,可以與繩子上的扣快速連接,也方便解開),與上次投放依舊相隔一小時之後,東宮騎兵隊被放了下去,馬的眼都被蒙著,馬嘴也都堵著,防止它們因為恐高而亂叫喚,我也在一千騎兵隊之中。


    落地後,一千騎兵快速將自己解開,脫下閃亮的戰甲,將戰馬伏在地上,因為裏麵都穿的是跟我同款的夜行衣,所以蹲在城根底下,與青磚城牆幾乎一個顏色,雙方相隔一千五百米,並不會被敵人輕易發現。


    西涼兵果然沒有再出擊,過了兩分鍾,我向上方的龍天雲招手,他又將那兩千草人草馬給拉了上去。


    五分鍾之後,我確定西涼軍沒有發現我們,將我的戰馬拍起來,翻身上馬,和馮唐各執一隊,移動到青龍山和城牆交界的部位,也就是潼關與渭水之間倒梯形平地的兩個梯形邊,向西涼大營疾馳,因為馬腳下都裹了布,所以跑起來聲音並不大,等我們到達西涼軍營外一百米左右的時候,西涼哨兵才發現我們,吹號報警!


    但等西涼兵從營帳裏跑出來,我們已經衝到了寨門口,八個東宮軍甩出抓鉤,鉤住寨門,反方向拖拽,寨門被輕鬆拽倒,五百精騎殺入敵營,並未戀戰,依舊沿著山腳突擊!


    之前在城門樓觀察敵情的時候,我就發現西涼軍營的營盤,仿佛是按照某種陣法來搭建的,相互之間的位置、距離,並不等同,如果能航空俯拍的話,所有營盤構成的圖案,可能是天上的星座,而營盤兩側,靠近大山的位置,營壘最為稀疏,所布兵力相對較少,防禦能力較差,可以直接穿透營壘,到達渭水河邊!


    東宮騎兵隊全部穿透營壘,衝殺到渭水河邊,用時僅三分鍾,甚至沒遇到像樣的抵抗,浮橋就出現在眼前了,但我們不是奔著浮橋,而是奔著岸邊列放的投石車來的!


    騎兵隊伍散開,每百人一組,各自奔向一架投石車,到達投石車下,將掛在馬鞍側麵的牛皮袋子解下,用匕首在上麵戳幾個小洞,然後從不同方向丟向投石車,投石車因為結構太過複雜,牛皮袋子拋上去,幾乎都卡在了投石車的部件上,牛皮袋裏的油,順著投石車向下流淌。


    三個騎兵用長矛挑起西涼兵營帳外麵的火盆,甩向投石車,投石車因為表明都是油,忽地一下燃燒了起來!


    “撤!”我大手一揮,帶著騎士們直往旁邊的青龍山跑去,你可能要問了,為什麽不往潼關跑呢?因為潼關城牆和西涼營寨之前有一千五百米的真空地帶,我們又身處西涼軍營後方,回潼關最近的路線,就是穿過他們營帳,我們為了隱藏行蹤,身上都沒護甲,衝擊他們營寨不是送死麽!即便僥幸衝過去,在真空地帶也會被西涼弓箭手給追著射!


    所以我製訂的撤退路線是向青龍山跑!


    西涼軍畢竟不是草包,當我這支五百人東宮隊跑到青龍山腳下的時候,雖有盾牌護體,卻也留下了一百多具屍體,沒辦法,打仗,就得有犧牲,騎兵棄馬,鑽入青龍山,用隨身攜帶的抓鉤往山上爬,西涼步兵追了上來,但他們身著重甲,山勢又陡峭,運動速度沒有東宮軍快,山中遍布密林,他們的弓箭也發揮不出優勢,隻是在一處斷崖前,東宮軍向上攀爬的有些吃力,耽誤些許時間,後衛部隊被西涼軍追上,射死了幾十人。


    不過上了斷崖之後,東宮軍也就安全了,我往那邊的山嶺看過去,馮唐帶的隊伍也已經進入山林,山腳下燈火通明,西涼軍也正往山裏鑽,而那十架投石車,無一例外全被熊熊大火所包圍,火勢大到無法近身,更別說用水救火。


    等我們爬上山頂,再回頭看,好幾架投石車已經被燒散架子了。


    從側翼迂回,回到潼關城,與馮唐回合,清點人數,帶出去一千人,隻回來了四百四十人,那六百多人,有的死在西涼營地中,有的被追殺,還有的攀爬青龍山的時候,摔下山崖殞命,都是好樣的!


    東方泛起魚肚白,我回到城門樓,看著渭水岸邊的陣陣青煙,長舒一口氣,這頂算是又撿了一條命啊!兩天兩夜沒好好休息,我實在是太累了,便在長門樓的軍帳中打了個盹兒,聞見早飯香味兒方才醒來,卻見趙依憶正坐在我身邊,而我自己身上蓋著一張毛毯。


    “謝了!”我接過她手裏的飯菜,狼吞虎咽。


    “夫君,你簡直是戰神轉世!”趙依憶略帶興奮地說,“剛才馮唐把戰鬥過程告訴我了,夫君,你是不是在陽界專門學習過怎麽打仗啊?用你們的話講,叫……上過軍校?”


    “嗬,”我摸了摸趙依憶的臉蛋,“娘子過獎,我並不擅長,更不喜歡打仗。我隻是在想盡一切辦法盡力地避免南山軍民的傷亡,同時把西涼人趕走罷了。也許正因為我沒有所謂的軍事素養,才能屢屢出奇製勝吧,我也不知道,感覺好累,現在一閉眼,滿腦子都是士兵們站死前那一張張絕望的臉,如果可以選擇,我倒是寧願戰死的是我,死了就不用再擔驚受怕、瞻前顧後、殫精竭慮。”


    這話說完,我就後悔了,我不能死,因為即便我死了,去了冥界也他媽得繼續帶兵打仗,而且敵人是更為強大的冥界叛軍(不知道你們發現沒有,妖界實力普遍很弱,而且都不會什麽道術),我對敵的有可能是範無傷那樣的超級戰將,還不如在這裏打打西涼兵呢!


    “嗯,夫君,我懂你!”趙依憶幫我擦了擦嘴角上的食物,認真地說。


    看著她隆起的胸脯,我吞了吞口水,有點春心蕩漾,反正現在沒什麽事兒,我便一把將她拉進懷中,纏綿一陣,剛把她衣服脫到肩膀,一個軍官冒冒失失地跑進帳篷:“大、大王,大……”


    是龍天雲,他看見趙依憶,連忙出去。


    “怎麽了?進來吧。”我用毛毯裹住趙依憶,把她藏在我身後。


    “大、大王,大、大事不妙!敵人集結兵力,似、似要攻城!”龍天雲沒有進來,背身站在門口說。


    “攻城?投石車都沒了,怎麽攻?”我不解道,再說,哪兒有一大早就攻城的啊,剛吃完飯,西涼人能有這個精神頭?


    “大、大王,您出來看、看看吧!”


    我向趙依憶聳了聳肩,深表無奈。


    “夫君你去吧!大事為重!”趙依憶下床,幫我穿戴盔甲。


    上城門樓往下一看,西涼軍果然在集結,全都是步兵,已經列出數十個方陣,正向這邊緩緩而行,投石車殘骸還在渭水邊,他們這是準備拚死強攻麽?


    不可能,孫立榮不會這麽蠢的!


    我撓著腦袋,百思不得其解,突然,西涼步兵軍陣中,一抹亮光閃過,引起了我的注意,不過再看時,卻看不見亮光,我又琢磨了一會兒,回頭看了一眼遠方的天際線,頓時明白了!


    好高端的攻城技術!


    ☆、0185、回光返照


    潼關城坐東向西,每天,太陽從城東升起,從西邊的主城門樓落下。


    今天天氣格外的好,晴空萬裏。太陽雖然剛出來不久,但陽光卻很足,城牆的影子,被拉長,鋪在潼關外的戰場上,延綿上百米,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西涼人是想用“回光返照”之術,用鏡麵來反射太陽光,刺城牆守軍的眼睛,趁機攻城!


    太歹毒了!來華鳥號。


    “放箭!”我揮劍下令,不是要射他們,而是想檢驗一下我的推論是否正確。


    箭雨畫著齊整的弧線。瀉入西涼步兵方陣,西涼軍停下,舉起盾牌抵擋,那麽多人做舉盾的動作,總會有人不小心舉歪盾牌,暴露盾牌後麵的秘密。


    果然,他們舉盾的一瞬間,零星的數十道光晃上城頭。


    這下可麻煩了,如果單單是頂著太陽作戰,士兵們眯起眼睛尚能適應。可這麽多的盾牌兵,每一排都將陽光反射到城牆一線的話,那麽,有多少排敵人,就相當於多少個太陽同時直射我們,就跟晚上被對麵汽車的反光燈給晃了似得,瞬間致盲,並且這種效果會一直持續下去,讓南山軍根本沒法對攻城的部隊施加壓力。


    我轉過身。看向城內,不要慌,不要亂,剝繭抽絲,一定能找到破解“回光返照”的辦法。


    從科學的角度分析,想破“回光返照”陣,無外乎三條途徑。一是讓士兵不怕陽光,如果我現在手頭有幾萬隻墨鏡,便可以解決,可在妖界我上哪兒找墨鏡去,他們連玻璃都沒有(玻璃可以用火熏黑之後充當墨鏡)!


    第二個辦法,就是幹掉敵人的鏡麵方陣,可是鏡麵就是盾牌,翻過來一樣可以抵擋弓箭,一樣不能射殺後麵的步兵,如果衝出去城跟他們近戰格鬥,那便正中下懷,無異於拱手讓出城關,也不現實。


    第三個辦法,便是釜底抽薪,讓太陽暫時消失,使盾牌無法“看到”太陽,隻是反射普通的自然光的話,光線並不會強烈到影響守城士兵作戰。


    那麽問題來了,如何讓陽光消失呢?


    再逐層分析,方法無外乎三點,第一,發生日食,利用月亮來擋住太陽光,然而,現在是農曆月的中旬,地球在中間,月亮剛剛落山,是容易發生月食的時候,不可能會有日食,除非把戰場搬到月球上;第二,用道術做法,呼風喚雨,來個烏雲遮月,可惜我並不會這門法術,上文說過,妖界的人也不好這口;第三,可以在城牆上樹一塊大幕布,將太陽擋住,讓幕布的陰影把西涼軍完全包裹起來,這樣他們就不能反光了!


    嗯,這隻有這個看似最荒謬的辦法可行,城中嫋嫋升起的炊煙,讓我有了思路,雖然沒有那麽大的幕布,但是可以用人工來造啊!


    “龍將軍!”我大喊一聲。


    “末將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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