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連義猛地睜開眼睛,一抬頭,就看見有一隻蒼白幹枯皮包骨頭的手臂正以一種非常奇怪的姿態、從一個幾乎不可能的角度,從村長的身後伸過來,像一條有著很多骨節的大蟲子一樣在村長的胳膊上纏了好幾圈,而那隻同樣幹枯的手則緊緊地貼合在村長的拳頭上,竟然完全把村長的拳頭給包了起來。


    村長身後,顯然緊貼著一個白色的影子,一個長發紛披的腦袋正緩緩地從他肩膀後邊升起,骨骼摩擦的‘咯咯’聲在靜夜裏顯得是如此清晰而又詭異,張連義忽然感覺周身冰涼,周圍的溫度幾乎在一刹那間就下降了十幾度!


    極度的恐懼之下,張連義不知道為什麽竟然苦笑了起來:“叔,俺也不知道你背後是啥,不如你自己回頭看看?”


    村長顯然也意識到了身後的東西非常可怕,看得出他是在極力地克製著自己回頭的欲望。他臉上的肌肉不停地扭曲著,嗓音已經完全嘶啞:“連義,俺……俺錯了還不成?快!快把那東西給俺拿開!”


    然而到了這種時候,張連義哪裏還有膽子往上湊?他猛地一下子掙脫了村長抓在衣領上的手,一邊搖頭一邊緩緩後退:“叔,這次俺恐怕幫不了你了,俺的尿剛才就全撒完了。”


    村長身後的那個腦袋此時已經完全露了出來,長發掩映下,一張同樣蒼白幹枯的女人臉頰緊貼著村長的腮幫子,眼窩裏空空洞洞,但不知道為什麽,張連義總覺得那東西在死死地盯著自己。


    這時候村長再也忍受不住,他猛一回頭,竟然跟那東西來了個嘴對嘴的親密接觸。隻聽他‘嗷’地一聲大叫,空氣中隨即傳來一陣刺鼻的騷臭,張連義清晰地看到村長腳下已是屎尿橫流,隻見他雙眼一翻,竟然就這麽暈了過去。


    村長身後,那東西似乎非常嫌惡地聳了聳鼻子,搭在他肩膀上的那隻手倏地消失了。村長的身體隨即一軟,像沒了骨頭一樣癱在了地上。


    眼前是一個身著白色長袍的女子,可能是因為她的身體也已經完全幹枯了吧,那件長袍顯得非常寬大,飄飄蕩蕩的,就像是沒有重量。


    ‘咯咯咯……咯咯咯’,那種很不正經的、蕩人心魄的、也是極具誘惑力的笑聲再次從那個女人嘴裏傳來,但此時的村長已經聽不見了,而這聲音落在張連義耳朵裏,也已經完全失去了那種銷魂的味道,因為這笑聲其實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它不是銷魂,反而是在勾魂!


    張連義知道,眼前這件事已經不是能夠靠撒尿能解決的了,而且很顯然的,這個東西也不會再給他撒尿的機會。目前唯一還沒嚐試的方法就是點火,可是,那個時候沒有打火機,劃火柴?他的手在口袋裏不停地掏摸著,直到這時候他才突然間想起:火柴早就在喝酒的時候,一時心血來潮,跟村長他們猜火柴棒拚酒給用光了!


    眼前的局麵已經完全失去了控製,想救村長是不可能了,而且想來村長的貞操也不至於毀在眼前這個女人手上,自己的性命要緊,還是趕緊跑吧。想到這裏,張連義稍微辨別了一下方向,腳下猛一發力,一轉身就向斜刺裏衝了出去。


    前方的玉米地似乎沒有盡頭,張連義隻覺得身旁密密麻麻的玉米地在不停地後退。如果按照他們來時的距離,他跑了這麽久,早就應該跑到大路上了才是,可為什麽前邊總是看不到大路的影子?但無論如何,張連義可不敢停下來,因為他幾乎可以非常肯定地感覺得到,那個東西一直跟在他的後邊。


    跑著跑著,前邊好像出現了一口廢棄的機井,他想也沒想,本能地往旁邊一跳避開,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讓他瞬間便陷入了絕望:他腳下一絆,‘噗通’一聲摔了個狗吃屎,一股濃重的騷臭味隨即傳來。那是村長,是狗日的村長又絆了他一個大跟頭。


    他又跑回來了。鬼打牆,這是他清醒狀態下腦子裏升起來的最後一個念頭。


    “喲!這不是那個死沒良心的小連義嗎?怎麽想起來有空來看老娘啦?”眼前又是那個曾經多次出現在他夢中的墓室,一口巨大的石棺旁,滿麵嬌媚的小表嬸盤坐在那張寬大的供桌上,正乜斜著一雙毛茸茸的大眼睛,輕佻地看著他。


    燭光搖曳,墓室中似乎盈滿了盎然的春意,張連義鬆了一口氣,心底那種揮之不去的恐懼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那種感覺,簡直就像是一個離家已久的旅人,帶著渾身的疲憊和風塵,忽然回到了家,見到了久違的嬌妻一樣。


    “你趴在地上幹啥?見了老娘還三拜九叩啊?不用這麽客氣,快起來吧!過來,讓老娘看看,這麽久沒見,是不是瘦了?”


    小表嬸掩著嘴‘嗤嗤’地笑著,那種嬌俏可人的女兒情態讓他不由得心神蕩漾。他笑嘻嘻地爬起身,竟然也不由自主地開起了玩笑:“應該的!應該的!不管咋說你老人家都是長輩嘛!給你磕個頭,也不冤枉!”


    嘴裏說著,腳下可就走了過去。他嬉皮笑臉地上前在小表嬸那張白嫩的臉頰上捏了一把,嘴裏已經開始胡言亂語:“咋地?快來看看,我瘦了還是胖了?這麽久沒見,有沒有想我啊?”


    小表嬸忽然板起了臉,一伸手在張連義的手背上‘啪’地拍了一下,一本正經地說:“去!你個死小連義,俺可是你小表嬸,沒大沒小的!咋的?還想調戲長輩啊?!”


    張連義倒也懂得配合,馬上縮回手,一臉的誠惶誠恐:“哎喲!罪過罪過!那俺怎麽敢?!小表嬸您老人家德高望重、三從四德、餓死事小,失節事大,俺張連義對您可是一直真心敬重的!雖然一直做夢都在想您,但是您放心,就算是做夢,俺也從來不敢對您有啥不規矩的想法。至於做沒做過嘛,那可就是你知我知了啊!嘿嘿!嘿嘿!”


    說到最後,他抬眼偷瞄著小表嬸的臉,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小表嬸也一直在忍著,到這時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個死小連義,就知道跟俺油嘴滑舌!都分開這麽久了,咋地也不說來看看俺?!還說想俺呢!有嘴無心!”


    說著說著,小表嬸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眼圈一紅,竟是泫然欲涕。


    這一下張連義心裏頓時也難過起來。他連忙上前在小表嬸身邊坐下,輕輕地把她那柔軟的身體攬在懷裏,細心地用手為她抹去眼角的淚痕,嘴裏細聲細氣地安慰:“你看你,哭啥?俺這不是忙嗎?村裏家裏一大攤子爛事!不過,你說俺有口無心可是不對啊!前幾天俺還夢見過你來著,而且還跟你做得很過癮!”


    小表嬸抬起一雙淚眼,宛若帶雨梨花般笑了起來:“真的?你說說,咱倆在夢裏咋做的?”


    “咋做的?”張連義撓撓頭,腦子裏的記憶好像非常模糊,他努力地回憶著,忽然間臉色一變,一把推開懷裏的小表嬸跳了起來,看著小表嬸的眼神也頓時變了。


    “咋啦?怕啦?”小表嬸臉上似笑非笑,好像顯得很是失望。


    第113章 小表嬸的秘密


    不知道為什麽,此時的張連義看著小表嬸那張充滿了媚惑的俏臉,竟然感受到了一種說不出的意味,就仿佛他剛剛才發現,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獨自一人呆在一個明顯是處於地底的陰暗墓室之中,滿麵春風,笑靨如花地迎接自己的情郎,但身邊卻是一口碩大得離譜的巨型石棺,這場麵怎麽看怎麽不協調。


    他雖然一直想不起自己那個與小表嬸有關的夢境的後半部分,卻隱隱約約知道,好像那個夢境的結果並不那麽美妙,而且,自己剛才不是還在玉米地裏嗎?怎麽突然間就來到了這麽一個地方?這……這不會又是在做夢吧?


    心裏這麽想著,張連義不假思索地就在自己的大腿上扭了一把。一陣尖銳的疼痛驀地傳來,他忍不住咧嘴倒抽了一口冷氣。既然感覺得到疼痛,那就說明眼前的一切應該是真實的。可為什麽,麵前的景物包括小表嬸都突然間變得有點迷糊了?就好像是麵對著一片水中倒影,風吹落葉飄落水麵,水麵上蕩起了一層淺淺的漣漪。


    他心中錯愕,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呢,就看見坐在供桌上的小表嬸忽然眼圈一紅,一連串晶瑩的淚珠就順著瑩白的麵頰淌了下來:“小連義,你……你個死沒良心的,枉我對你一片癡心,大半夜的,一個女人家為了你跑到這荒郊野坡的墳墓裏來等你。你不說說兩句好話暖暖心也就罷了,還這麽愛答不理的!算了!我也知道自己是殘花敗柳,有那麽一兩次你也就玩膩了。你……你走吧!唉!俺怎麽就這麽命苦喲!嗚嗚嗚……嗚嗚嗚……”


    對於男人來說,女人最厲害的武器是什麽?是眼淚。最惹男人心疼的眼淚是什麽?是漂亮的、尤其是性感女人的眼淚。試想一下,一個從身材到臉蛋甚至是聲音都會讓你砰然心動的女人,如畫俏靨,殘妝帶雨,該是如何的惹人憐惜?張連義不是那種冷酷的男人,甚至還算得上善良多情,小表嬸這一招可說是恰到好處,一下子就打中了他的要害。


    見到小表嬸那梨花帶雨的模樣,張連義本來就心裏一熱,這時候小表嬸又開始用手擦起了眼淚,短短的衣袖往下一滑,恰好露出了一截蓮藕般雪白粉嫩的小臂,而且隨著她抽抽嗒嗒的動作,薄薄的衣衫下,她高高聳起的胸部也如小兔般不停地跳動起來,張連義登時犯起了迷糊,兩隻眼睛也開始發直,腦子裏剛剛升起的一點警惕頓時煙消雲散。就像有一隻看不見的手牽著他一樣,他不由自主地就又走了過去。


    小表嬸抬起一雙水汪汪的淚眼看了他一眼,身子一扭,幹脆背對著他‘哇’地一聲大哭起來。這一下張連義可完全沒了主意,這時候他的心裏隻剩下了一個念頭,那就是自己真夠混蛋的,居然惹得這麽一個可人兒如此傷心。咋辦呢?哄吧!


    他走上前去緊貼著小表嬸的後背站下,一雙手先是試探著在女人圓潤的肩頭輕輕摩挲。小表嬸的身體扭了兩下,似乎是在抗拒,卻並沒有起身走開。


    張連義的膽子大了起來,他低下頭在女人雪白的後脖頸上輕輕一吻,女人身體一顫,哭聲頓時低了下去。這時候張連義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張開雙臂一把摟住,一雙手輕車熟路,可就撫上了女人的前胸。


    女人的身子顫抖得更如風中落葉,就像突然間被抽走了身上所有的骨頭一般,一下子就癱軟了下去。她順勢把身子稍微一轉,就這麽倒在了男人的懷裏。張連義鼻翼間縈繞著那種荷花般的清香,眼底是兩瓣微啟的朱唇在微微翕動,貝齒如榴。這樣的誘惑,就算是柳下惠複生又能如何?恐怕也隻能乖乖投降了吧?女人是柔軟的、飄忽不定的雲,雷電交加的瘋狂似乎已經不可避免。


    然而就在張連義正要有下一步動作的時候,小表嬸嬌喘細細,竟忽然伸手托住了他俯下的腦袋。她媚眼如絲,一張俏臉上淚痕猶濕卻漾開了淺嗔薄怒的微笑:“咋啦?你個死沒良心的東西,著急啦?”


    張連義此時其實已經是有些急不可耐,不過人到中年,這點最起碼的涵養還是有的,尤其是麵對自己心儀的女人的時候。他努力地克製著內心的衝動,也就順從地停止了進一步的動作,嬉皮笑臉地說道:“你看,剛才俺這動作慢點吧,你說俺沒良心,這真的湊過來了,你又嫌棄俺心急了。你說像俺這樣的老實男人,還有活路嗎?”


    小表嬸嘟著嘴,伸出手狠狠地在張連義耳朵上擰了兩下,然後輕輕在他腮幫子上拍了兩把,似嗔還喜地白了他兩眼道:“老實?!老實人堆裏挑出來的吧?你要是真老實,當初就不會勾引俺了!哼!”


    張連義大呼冤枉:“這話咋說的?天地良心,俺可沒……”


    小表嬸白著眼睛剜了他一眼,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你沒咋的?!”


    張連義總算反應得快,後邊的話立馬噎了回去:“沒咋,俺是說啊,誰讓你長得那麽好看呢?哪個男人看到你,心裏能不多畫倆圈?俺是說真沒想到俺那麽好的命,能讓你這麽個萬裏挑一的女人看上俺。能跟你睡那麽兩宿,就算是死,俺也值了!人不都說嘛。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你啊,就是俺這輩子碰到的,開得最好看的牡丹花啦!”


    小表嬸的笑容愈發神秘而難以捉摸:“真的?!你真的能為了我,死也不怕?!”


    說實話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恐怕任何一個男人都很難再說出裝慫的話來。張連義是個男人,而且是個已經被雄性激素燒紅了眼的男人,當然到了這種時候更加沒有了退路。


    張連義的胸脯都挺出了弧度,他斬釘截鐵地信誓旦旦:“當然了,為了你,讓俺做啥都行!”


    宣誓歸宣誓,義正詞嚴歸義正詞嚴,但是可沒擋住他的那一雙手不老實。可這次也怪了,原本熱情如火的小表嬸這次竟然出奇的冷靜,她固執地將張連義的手控製在一個若即若離的位置,眯著眼睛問他:“小連義,你也別急。既然我來見你,自然會給你吃個飽。不過,你想不想知道,我為啥會在這種地方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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