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時,陳半夜這才突然發現,原來眼前這個肌肉萎縮形如骷髏的怪人,他的胸口部位居然一直在輕微地起伏,也就是說,他在呼吸!


    眾所周知,不管是幹屍濕屍還是活屍,它們最顯著的特點就是沒有呼吸。然而自從進入這個奇異的青銅柱空間之後,陳半夜卻接連見識到了陰壓之孽——魯殤王的甲童這樣一個屍妖中的另類——它不但能呼吸,而且還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呼吸,而是吐陽納陰煉化冥元力的鬼修吐納術;還有魯殤王,這位更加變態的主,不知道他是靠著重生玉甲複活之後又脫下來的呢?還是一直沒穿過卻另有長生不死的法門?總而言之,這個數千年之前的老怪物會呼吸,而且明顯地是還活著。是陰陽生死牌也具有這樣的一種功能?還是因為其他原因?這些都不得而知。


    一旦確定了眼前是一個活人,並且他就是這座墓穴中真正的主宰,陳半夜馬上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這時候他才發現,原來這人身上所穿的衣服雖然看似蔽舊,其實卻是奢華無比:那居然是一件完全用金絲織就的長袍,上邊還有許多不易察覺的、繁複無比的神秘圖案。一種若有若無卻明顯綿綿不盡的能量波從那件金絲長袍上隱隱傳來,陳半夜頓時明白了一件事:或許這件金絲長袍不如重生玉甲珍貴,但那卻絕對也是一件寶物,不是指它的經濟價值,而是因為它本身就是一件法器。


    似乎能洞悉陳半夜內心的想法,那人依舊是眼不睜,嘴不動,身不搖,但那種頗具磁性的聲音卻再次清晰地傳了出來:“嗯,確實不錯!有眼光!本王這件法袍名喚‘炔錦衣’,非凡間之物,乃是得自於冥界的一件寶物。有了它,水火不侵,刀槍不入,配上本王這塊陰陽令便能不生不滅,永生不死。隻可惜……唉!”


    他前邊的話裏邊有著些許自豪和得意,但後邊的那一聲歎息卻又充滿了滄桑和無奈,那種沉重的失落感極富感染力,甚至使得陳半夜也不由得有些黯然神傷起來。


    他仔細地咂摸對方話語中的意味,卻猛然發覺對方的聲音是那麽熟悉,稍一沉吟,馬上醒悟:那個在他進墓之後一直提醒他下一步行動的聲音,居然和對方的聲音毫無二致——那根本就是同一個聲音!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到了這種時候,他已經完全忘記了恐懼,因為他仿佛覺得,在這個怪人身上有那麽一種極為熟悉的氣息,甚至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他上前一步,直視著那人的臉直接了當地問道:“你到底是誰?是不是跟我有什麽關係?為什麽進入這裏之後,你一直在暗中提醒我?還有,為什麽我的其他同伴都死了,我卻一直沒事?你可別謙虛,更別說是因為陳爺我本事大,你沒辦法要我的命!”


    稍微沉默了一會,那個聲音忽然笑了起來:“嘿嘿!嘿嘿!不錯!挺聰明的。既然你問了,本王就一一答複你。第一,你肯定跟本王有關係,這種關係不是別的,就是因為你有緣得到本王的摸金手甲,還能帶著它來到這裏;第二,如果不是本王一直暗中提醒你,恐怕你在半路上就已經死了,又怎麽能來到本王麵前?第三,因為你對我有用,我還要靠你去替我完成一個任務,所以我不會殺死你。至於我是誰嘛,其實那並不重要,而且你既然能來這裏,就應該知道本王生前的身份,這還需要問嗎?生死挈闊,前生之事,本王已經不願去想,更不願意去說了。”


    陳半夜吃了一驚:“前生?生前?!聽你這意思,你現在其實是個死人?那為什麽……”


    那個聲音又歎息了一聲:“唉!生前,前生,關於這一點,小子你不是一直跟本王有著相同的論點嗎?所謂長生不死,其實就是永恒的死亡。不過這一點你比本王聰明得多,如此年輕就已經明白了這一點。本王生前醉心於搜尋那些上古異寶和修仙之術,癡迷於永生。沒想到窮盡一生之力找到的、修行的所謂仙術,卻隻是一種禁錮而已。當年本王集巫蠱、鬼修、道術於一身,自問必定能夠得窺天道,超脫輪回,得一個不生不滅之體。所以本王才役使陰兵和僵屍部隊在此修建地宮,以無上蠱術複活和圈養上古異獸看守門戶,至於你在外邊所遇到的那些,則是本王部下相隨數千年的陰兵部隊了。本王這青銅地宮上接天光,中間以冥域流雲阻隔,自造陰陽,自成一界,這才使得本王在這地宮之中安然數千年。隻可惜吾雖然肉身不滅,精神不死,但是卻隻是把自己困在了一個肉身軀殼之中,雖有意識,卻始終難得飛升。最後一道關卡不能突破,這裏便是本王永久的牢籠!你說,這樣的永生,又跟死亡有什麽區別?仰望天光,陰陽永隔,數千年之前的自己恍若昨日,說是前生,又有何不可?”


    那人語音悲涼,完全不像是一個可以逃脫生死、掌控了陰陽的大能者,倒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正在向自己的晚輩訴說自己的無奈和滄桑。


    陳半夜幾乎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處境,也完全忘記了對方是一個隨時都可以要了他的性命的對手,他反而忽然覺得自己才是絕對的強者,什麽陰壓甲童,什麽魯殤王,什麽上古異獸,他們都隻不過是一些被封印了的囚徒,而能夠幫他們脫離苦海的,就隻有自己了。


    隻不過轉念之間,他又憤怒起來:“你說了這麽多,好像跟陰陽村一村子的村民的死,跟我的那些同伴的死都沒有關係吧?!你為什麽一定要殺死他們?!”


    那人悠悠輕歎:“這件事你可錯怪我了。第一,陰陽村的村民們其實本來就不是普通的村民,他們隻是本王圈養的外圍活屍部隊而已。他們的職責,就是在外邊替我看守門戶。隻不過每隔百年,他們的身體就需要回到這裏重新淬煉,吸收我賦予他們的冥元力。如若不然,他們就隻能到其他地方捕獵活人來維持自身,過不了多久,陰陽村就會再次重建。第二,我之所以要殺死你的同伴,其實是為了保護你,保護一個秘密,因為,我要跟你做一個交易。而這個交易牽涉太大,絕對不能讓局外人知道,所以他們的死勢所必然,因為把你引到這裏來之後,他們已經完成了自己命中注定的職責。你明白了嗎?”


    陳半夜漠然搖頭:“我不明白。如果那些陰陽村民本就是你圈養的活屍部隊,那咱可以不去說他,但是我可不認為我的那幾個同伴就一定要死,以他們的能力,應該不會對你形成什麽大的威脅,你隻需要讓陰壓甲童把他們趕走就是了,又何必一定要殺死他們?”


    那人的聲音已經變得有些陰森:“小子,本王剛才就已經說過,我之所以要殺死他們,是為了保護你。如果我們即將進行的交易讓他們知道,恐怕以後你要對付的,第一個就是他們。巨大的利益誘惑下,你認為那些人會跟你講交情講義氣嗎?再者說了,就算你能夠對付他們,但他們窺破了本王地宮的隱秘,你覺得我還會放他們活著離開嗎?若是本王的地宮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那本王數千年的堅守豈不是就會毀於一旦?!所以說現在你不該糾結於他們的死活,而是應該先想想咱們之間的交易該怎麽做!別忘了,你現在可是在本王的地宮之中,是生是死全在我一念之間。你覺得,自己有什麽資格跟我談條件嗎?”


    陳半夜聽得怒氣勃發,牛脾氣頓時犯了起來,梗著脖子抗聲說道:“且!你以為老子怕死?怕死不當共產黨員!老子就是不幹,你又能怎麽著?!”


    那人顯然頗為訝異:“共產黨員?!那是什麽東西?是武功?道術?很厲害嗎?”


    陳半夜一愣,自己也有些好笑起來,他這才想起,自己這是在跟一個數千年前的老怪物說話呢,他又怎麽會知道共產黨員的輝煌?這件事不好解釋,他也懶得解釋:“這你別管,總而言之,老子不想跟你做什麽交易,你要麽殺了我,要麽放我走,就這兩條路,你看著辦吧!”


    那人並不生氣,反而笑了起來:“你放心,本王不會殺你,也不會攔你。你要走,隨便。隻不過你現在這樣離開,恐怕活不過一月,那麽你心裏那些牽掛之事、之人,又該怎麽辦?”


    陳半夜又是一愣:“你憑什麽說我會活不過一月?”


    那人笑道:“我乃陰王之身,身兼巫、蠱、道、鬼之術,這點小事怎麽能瞞得過我?你身上原本就有巫蠱咒怨,若是你沒有接觸本王的那隻青銅鼎,或許還有生還的可能,現在嘛,那鼎中的陰靈和蠱種已經侵入你的經脈,血肉相連成為一體。如果不是有那隻鼎壓製,你早就變得跟你的那兩個同伴一樣了,不過這銅鼎的壓製隻能維持一個月,你說,我憑什麽說你活不過一月?!”


    第309章 重生


    怪人這幾句話,可以說是一下子點中了陳半夜的死穴。自從他當日在方泊鋪子不小心中了蛇蠱靈咒之後,這東西就像是跗骨之蛆一般如影隨形,一直附著在他身上難以擺脫。雖然暫時並沒有對他的生命造成什麽大的威脅,但卻始終是他心頭的一塊陰影。


    相比較而言,方泊姐妹要比他幸運得多,她們倆雖然是自小浸染在蛇巫靈咒之下,所中之蠱要比他深了不知多少,但是卻在機緣巧合之下被狐仙符文和蟒仙內丹所解,雖然仍舊是人、蠱一體,但那蠱卻已經變成了她們體內類似於護身報馬一類的本命蠱,互為依托,不但不會危及生命,反而會幫助她們提升功力,甚至在危急時刻保護她們的安全。


    當初中蠱之時,方泊鋪子的族長方泊誌就提醒過他,要想完全解除蠱咒,隻有遠赴龍虎山尋找方法,而後來在與鳳竹鬼靈的遭遇之中,這龍虎山之行更是成為了一種難以擺脫的宿命。這次在殤王墓,他一看到那幅龍虎山風景圖的時候,就已經預感到這次行動應該也是一種宿命的原因使然,甚至不用眼前的這個怪人說明,對方的目的,也就是他想要跟自己做的交易也早已呼之欲出——必定跟龍虎山有關!


    陳半夜暗中吸氣,一口丹田氣刹那間上行至膻中氣海,卻突然發覺自己的氣海之中好像多了一些什麽東西,纏纏繞繞,氤氳蠕動,像是霧氣,又像是一些有生命的活物。而以前就一直隱藏在他體內的那股蠱咒靈氣則被這些東西包裹在內,就像是一隻大繭,正在不停地融合,又像是在孕育著什麽。他的丹田真氣一旦進入,立刻就像是泥牛入海一般,瞬間便被吸收一空。


    這一下,陳半夜可真的有點慌了。作為一位道家功好手,一身護體真元乃是他所有武功的基礎和來源,如果真氣不能運行,那豈不就等於廢掉了一身武功?!作為一個職業土夫子,他這身武功可是立身保命的根本!而且在這一瞬間他也明白了一件事:怪人所說的並不是危言聳聽,如果任由那些東西在他體內跟蠱咒靈氣相溶相生,一旦它發育成熟,恐怕就會來一個中心開花,從自己身體內部爆發出來!


    不知不覺之中已經被人算計,而且還算計得這麽慘,陳半夜心裏的惱怒可想而知。從方泊家族到狐仙洞再到張家莊,這些古代的人也好、妖仙也好,其心機之深沉,手段之老辣,竟完全讓他們這些現代人無法招架,幾乎每一次都是在不知不覺中落入圈套,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必須按照他們的意願行事。


    事到如今已是退無可退。陳半夜努力壓製著自己內心的怒火,沉住了氣問道:“那好!你說說看,想跟陳爺做什麽交易?”


    怪人好像也鬆了口氣,語氣也變得輕快了許多:“這地宮中集合了陰鬼冥氣、巫蠱、妖力,你在這裏不能待得太久,咱長話短說。本王要你做兩件事、留下一件東西,而本王也會送你兩樣東西並放你離開,你看這買賣能做嗎?”


    陳半夜有點不耐煩:“男子漢大丈夫,別囉嗦,先說說具體條件。”


    怪人笑了:“哈哈!好!痛快!這第一嘛,本王要你留下身上的那枚大印,那東西對我有用,因為它可以暫時替代我送你的一件東西;第二,現在陰陽村的村民們已經即將重生,我要你帶他們回到村子裏,並且向當地的官府做出解釋;第三,相信你已經看到那幅畫了吧?我要你帶著那隻銅鼎趕赴龍虎山,將它安放在畫裏的那個洞口,至於為什麽你別問,總之這事對我非常重要。你聽清楚了嗎?”


    陳半夜撇了撇嘴道:“你說得咋這麽輕巧?先不說別的,我身上的這枚大印可是保命的法寶,而且還是小時候我師父送我的,怎麽能給你留下?再者說了,那些陰陽村村民已經失蹤了這麽久,你讓我怎麽跟官府交代?你以為人家都是吃幹飯的?!還有,我要是把這隻邪氣衝天的銅鼎送到龍虎山放在那個洞裏,後邊會發生什麽事?會不會要了俺的老命?再說,你又能送我什麽東西,值得我跟你做這筆交易?”


    那人並不生氣,語氣依舊是淡淡的:“我們之間的交易,其實你是穩賺不賠的。就隻一條:你不做這交易,就得留在這陪我。你說是你的命重要呢?還是你身上的大印重要?而且你可別告訴我說這東西是你師父送你的。這明顯就是墓穴中得來之物,你騙得誰來?!至於本王送你的那兩件東西,任何一件的價值都要比你的大印大得多。第一,你看見本王身上這件‘炔錦衣’了沒有?我把它送你作為交換。第二,就是那隻銅鼎。或許你不認識它,但本王相信你身邊必有識貨之人。這兩件東西放在人世,任何一件都堪稱無價之寶,而且對於你從事的職業來說,‘炔錦衣’的珍貴,絕對要在你那枚印台之上而且超出了不知多少。關於它的妙用,以後你自然會慢慢體會到。本王之所以跟你商量,是想讓你心甘情願替本王做事,其實這交易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因為現在包括你的命都在我手裏,你沒得選擇!”


    這番話雖然說得語氣平淡,但是氣勢懾人,句句擊中要害。陳半夜雖然能言善辯,一時間卻也無可辯駁。


    他猶豫了一會,猛地一咬牙,幹脆將發丘天官印拿出來順手拋給了怪人:“那好!咱痛快點,成交!”


    其實陳半夜此舉說起來有點陰險,那發丘天官印乃是屍妖克星,那怪人雖然並不是僵屍,但周身陰氣濃鬱,卻也跟發丘天官印中蘊含的強大陽氣相克。他這麽一下子扔過去,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出其不意地將對方打倒,就算不能傷他,卻也有可能為自己爭取一個逃走的機會。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他的眼珠子都幾乎要瞪了出來。發丘天官印在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弧線,眼看就要落在那人頭頂的時候,卻見那人一直僵直不動的頭顱猛地揚起,一張嘴突然上下裂開,竟然一口把天官印給吞了下去!


    這下子陳半夜終於服了,他再也不打算逃走,隻是伸出了一個大拇指說了一句:“牛逼!”


    確實牛逼。先不說天官印本身就是銅質之物,尺寸也不算小,一個人要把它給吞下去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就隻是它身上所蘊含的那種濃烈的陽屬性能量,也不是一般的陰物所能招架得了的。然而眼前這位怪人卻就這麽把它給吃了,而且連個飽嗝都沒打,如果說這不是牛逼,那天下間還有什麽牛逼之事?


    緊接著,那怪人的胸口開始劇烈地起伏。他每呼吸一次,身體便長大一分。在陳半夜不可思議的目光注視之下,隻是一眨眼間,那人先是臉上恢複了血色,緊接著肌肉滋生,不大一會竟然已經變成了一個容顏堪稱俊美的中年男子!一個生活在數千年前的死人,居然就這麽恢複了當年的容貌!


    陳半夜正想說話,那人卻突如其來地睜開了雙眼。兩道妖異的湛藍之光一閃即逝,但一股幾乎是沛莫可禦的威壓卻隨即傳來。陳半夜向來自認豪傑,平生從不服人,但是這股氣勢一出,他卻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種想要屈膝跪倒,頂禮膜拜的衝動,或者說是本能!


    他努力對抗著這種衝動,周身上下卻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那不是害怕,而是一種潛意識和尊嚴的劇烈衝突。那人盯著陳半夜看了一會,突然點頭一笑:“不錯!有血性!不愧是本王再世化身!”聲音已經不再虛無縹緲,而是確確實實地從他嘴裏發了出來。


    那種強大的威壓倏地消失,陳半夜猝不及防,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下子丟人丟大了,因為不管從哪方麵來看,都好像是他嚇壞了,腿腳發軟的樣子。不過還好,周圍沒人,這一點倒是值得好麵子的陳半夜欣慰的。


    隨著一陣‘咯吱咯吱’的骨骼響,那人竟緩緩站起身來,上前一把將陳半夜拽起,抬腿就往殿門口走去。那陰壓甲童乖乖地站起來讓到一旁,像隻小狗一樣跟在兩人身後,無聲無息。


    大殿之外,不知道什麽時候那些上古異獸又已經開始了漫無目的的遊蕩,而那些燭九陰幼蟲也出現在了那些‘人麵血花柏’上,纏纏繞繞地,正在進行著一項特殊的工作。


    血花柏上那些巨大的花朵正在逐一開放,花蕊中心的那一張張人臉已經完全變成了一顆顆實實在在的頭顱,而且正在努力地撐開花瓣,慢慢地往外爬!原來,那並不隻是一張人臉,而是一個個的人!


    每有一個人從花朵中爬出,那朵花就會迅速枯萎凋落,而那些人也會立刻被燭九陰幼蟲纏住腰部緩緩送下地來。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個個一身現代山民的裝束,舉止神態憨厚老實,陳半夜瞬間已經斷定:這些人,就是身邊怪人嘴裏所說的那些失蹤的陰陽村村民——他屬下的活屍部隊!


    第310章 巫跡狐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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