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後堂裏,韓馥依然在發著脾氣。


    本來一向儒雅的他,是很少有這種表現的,但是今日他實在是忍不住了。往日自己不願多瞧一眼之人,今日居然欺負到自己頭上來了。更是顯得理直氣壯,這世道還有公理嗎?剛拒絕了見一個袁紹手下的走狗,居然又被張飛麾下的一條走狗給氣著了。韓馥心裏進行著無聲的呐喊:“我是州牧,你們難道不知道州牧是什麽官職嗎?”


    大堂裏呆站著的關純,也被後堂傳來的一陣劈裏啪啦之聲給驚醒了。見大堂裏已經空無一人,關純這才想起,審配說完就走了。


    隻是,審配的話就一直縈繞在他的腦子裏,讓他有些膽戰心驚。隻是此時卻不是與將軍商議的好時機,此時他正在氣頭上,也商議不出什麽東西。


    於是,關純徑直出了韓馥的府邸,前往軍營,找尋耿武,希望能與耿武商議個處理辦法出來。


    待耿武聽完關純的話,亦是一拳砸在了案幾之上,恨聲說道:“張飛賊子,欺人太甚!”


    關純歎氣一聲,搖頭說道:“耿武,此時乃對付袁紹的關鍵時刻,切不可出現任何差錯啊!”


    耿武如何不知?就是因為這是對付袁紹的關鍵時刻,他才氣,氣著張飛不顧盟友生死,趁火打劫。


    但是,他們也不得不佩服張飛選的時機,正是打中了他們的七寸,讓他們不敢有絲毫的反抗。張飛的勇猛,他們也早就聽說過了,虎牢關的事兒,肯定是不會有假的,一旦袁紹將張飛給拉攏了過去,那他們還有勝算嗎?估計隻剩下死路一條了。


    “現在怎麽辦?”耿武抬起頭來,看向關純。他雖然是長史,但是更多的時間卻是在為韓馥管理軍隊,他在韓馥麾下,更像是一個武將,而非文臣。


    “斥候們可有發現張飛的動向嗎?”局勢都已經發展到這個局麵,他們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想著,既然張飛都已經派人前來聯絡,想必其大軍恐怕也就在不遠處駐紮著了。


    “我這就派斥候出去搜尋。”


    關純點了點頭,對著耿武說道:“先探明張飛的動向,然後再去勸解將軍吧。張飛是必須要拉攏過來的,不然我們幾乎沒有任何勝算。”


    待耿武將斥候都分派了出去,關純又問道:“軍營之中,可有什麽異動?”


    來到了軍營,關純也想了解下軍隊的動態。畢竟,這才是他們的根本,沒有了軍隊在手,還如何與袁紹鬥?直接將自己的腦袋伸出去,讓袁紹砍好了。


    “士卒們都安分守己,每日操練也頗為賣力,即使不能打敗袁紹,守住鄴城,肯定是沒有問題的。”對於士卒,耿武還是頗有信心的,這些日子以來,他可是親自駐守軍營,訓練這些士卒。


    “將領呢?”士卒沒有問題,如若將領出了問題,那可是更加的可怕。


    “將領?”耿武有些奇怪,難道關純發現某些將領有問題?想到這裏,耿武也不禁仔細的回想了起來,看看自己是不是錯漏了什麽。


    沉思片刻,耿武抬起頭來,說道:“將領並沒有什麽異常,隻是最近麴義似乎身體不舒服,經常前往鄴城找尋郎中治病。”


    聽到隻有麴義一人經常出入軍營,關純也放心了。麴義很早就跟隨將軍,應該不會有二心。


    關純暫時放下了心中的憂慮,而位於黎陽的袁紹,此時卻是喜憂參半。


    郭圖的消息已經傳了回來,好消息是,韓馥麾下的荀諶、辛評已經有心投靠,而且,兩人正在聯係軍中之人,打算打開城門,迎接自己進入鄴城。


    這對於袁紹來說,可是他千等萬等的機會,讓他實在是有些欣喜若狂。但是,緊跟著郭圖回報的消息,卻又如一瓢冷水,從天而降,將他澆得渾身冰涼。


    韓馥居然聯係公孫瓚,並且許諾將河間郡送於他,隻要他不攻打冀州即可。


    這個消息,對於袁紹來說,可真是釜底抽薪了。如若他不能拿到冀州,回到渤海後,估計也是死路一條。被韓馥、公孫瓚兩人夾擊而死,即使僥幸逃得一命,估計這輩子也就這麽完了,心中再大的理想,也將付諸東流。


    急急的將逢紀、許攸二人找來,袁紹麵色頹敗的說道:“利用公孫瓚奪取冀州的計劃,看來沒那麽容易實現了。韓馥自以為得計,他哪知道公孫瓚的胃口有多大?公孫瓚是看上了整個冀州啊!如若本將不能擁有冀州,恐怕冀州就會盡數落入公孫瓚手中了。到時,你無皆無路可走矣。”


    看完郭圖送回的消息,逢紀心中雖然也擔憂,但是卻沒有袁紹那麽絕望,沉聲說道:“主公,事情還未到死生之地。我們在渤海,不是還有三萬人馬嗎?何況還有田別駕駐守渤海,主公即刻命斥候快馬加鞭前往渤海,告之公孫瓚之事,田別駕必然能抵擋住公孫瓚,即使敗了,主公也有了奪取鄴城的時間。”


    “隻要有了時間,主公就能將冀州握於手中,到時,自然不必再憂心公孫瓚,他欲戰,便陪他一戰,又如何?”


    事業草創,袁紹還未有以後那麽多顧慮,也不禁被逢紀這一番話給激起了雄心,狠聲說道:“好!就如元圖所言,咱們盡快奪下鄴城,握住冀州,到時再與公孫瓚一戰。”


    決定了要與公孫瓚一戰,袁紹也就不再理會公孫瓚帶來的威脅。向著逢紀、許攸問道:“本將與公孫瓚,勢必有一戰。但是,此時正在朝歌虎視眈眈的張飛,也是一樁麻煩,又將如何處理?”


    聽到袁紹問出這個問題,逢紀、許攸二人都陷入了沉思,的確如主公所說,張飛也是一樁大麻煩。而且,從目前的局勢來看,張飛的目光,顯然也是盯著冀州的,如若讓他有了機會,恐怕想拿下鄴城,不知會生出多少波瀾。更為可怕的是,如若韓馥將公孫瓚、張飛都聯合到了一起,那主公就將沒有絲毫的機會,入主冀州了。


    半晌之後,許攸抬起頭來,對著袁紹說道:“主公,某有一計,興許能穩住張飛。”


    “哦?”袁紹此時沒有絲毫頭緒,見許攸有計,立馬說道:“子遠速速道來。”


    許攸點了點頭,說道:“主公,董卓不是派來使者,欲與主公講和嗎?”


    袁紹點頭,可是這與張飛又有什麽關係?而且,使者估計都已經被王匡給斬了吧?


    “張飛與董卓,乃生死之敵,董卓在張飛手中吃了大虧,必然不會甘心,即使不能派遣大軍攻打,肯定也會派遣小股西涼鐵騎攻打張飛占據的河東。但是,此時的張飛卻沒有多餘的兵力去抵抗董卓,一旦與董卓打起大仗來,河東估計會化成一片齏粉,這肯定是張飛不願看到的。”


    “而主公身為盟主,當有資格在這兩人之間調和,讓兩人握手言歡。依某估計,董卓肯定會欣然應允,張飛則會考慮,因為他也知道,董卓必然不會輕易派出大隊人馬攻打河東。所以,主公可以給他一些補償,向朝廷上表,表張飛為並州牧,這就是主公與董卓講和的條件。如一切順利,董卓也與主公講和了,張飛得到並州牧,也應該會滿足了,而不再騷擾主公奪取冀州。”


    對於與不與董卓講和,其實在袁紹心裏根本沒有任何的區別。就算講和了,也可以說是為了皇帝的安危,而暫時與董卓達成協議,不可威脅到宮室的性命。


    所以,在他看來,許攸這個計策,是可行的,但是還是扭頭看向逢紀,問道:“元圖以為如何?”不是他不信任許攸,而是不想冷落了逢紀的心。


    “主公可派人前去聯絡張飛,隻要張飛同意,這事,估計能成!不過,主公還是要多做一手準備,在與張飛溝通之時,主公即可隱秘的率領大軍向鄴城靠攏。即使到時張飛不同意,主公也會搶先一步進入鄴城。”逢紀心中很是感激袁紹,心裏也並沒有覺得許攸搶了自己的功,思索片刻,肯定了許攸的計策,並提出了自己的進一步建議。


    見兩位謀士都同意,而且計謀也更加的完善,袁紹也沒什麽好想的了,徑直說道:“此事,就由子遠前去走一趟如何?”


    “喏!”


    許攸沒有任何推諉的理由,這計策本就是他提出來的。如若連他都不敢前去執行,那袁紹估計得重新考慮他在其麾下的作用了。


    鄴城內,關純在自己家裏迎來了耿武。見他一副急匆匆的樣子,關純也猜到,應該是有張飛的消息了。


    “斥候發現張飛了,他此時正駐紮在朝歌。”


    隻要這一句話就夠了,關純很快就想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張飛肯定是盯上冀州了,要不然的話,他應該在河內直接北上,而不是東進。


    不過,讓關純鬆一口氣的是,張飛不是如公孫瓚、袁紹二人一般,是為了謀奪冀州。他的目的,不過是想得到點糧食,以減輕自己麾下的負擔而已。


    糧食,冀州並不缺。說起來,這也有張飛的功勞,他在冀州剿滅黃巾的戰鬥,關純也是很熟悉的。所以,給予張飛一些糧食,他心裏並沒有多大的抵觸。隻是心裏有些擔心,將軍會不會答應而已。


    但是,想到冀州目前的情況,關純心中卻有信心說服將軍,答應張飛。如若將張飛給推到袁紹一邊去,那冀州恐怕都不會有了,還要這麽多的糧食來幹什麽?留給袁紹剿滅自己嗎?


    想通了關鍵,關純對著耿武說道:“走,咱們現在就去見將軍,不能再等了。若是晚了,恐怕就將張飛給推到袁紹那邊去了。”


    聽到關純的話,耿武也歎了口氣,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搞成這樣了,似乎有越來越向著複雜的趨勢演變了。


    但是他也知道,此刻的確不能耽擱,必須盡快給還等候在鄴城的審批一個答案,否則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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