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們的表現比他預期的要好,這讓他很不開心。他一定是氣得發瘋,才會用這條蛇來誤導我們。湯瑪士,請在一覽表上加上一筆:他想愚弄我們。”


    塞利托的移動電話響了,他打開手機,回答說:“埃瑪寶貝,你查到什麽了?”他一邊點頭,一邊在紙上做著記錄。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對大家說:“是出租車的失竊記錄。艾維斯公司上周有兩輛車在布隆克斯區的分公司被盜,一輛車在中城被盜,這些車都可以排除在外,因為顏色不符,分別是紅色、綠色和白色。國際出租公司沒有車輛失竊。赫茲公司被偷了四輛,三輛在曼哈頓,失竊地點分別在下東區、中城和上西區。其中兩輛是綠色,還有一輛——這輛有可能——是棕色的。不過,另外有一輛銀色的福特汽車在白原市被盜,我認為應該就是這輛車。”


    “讚成,”萊姆說:“白原市。”


    “你怎麽知道?”莎克絲問:“莫娜莉說車子可能是銀色,也可能是灰棕色。”


    “因為我們這位先生住在市區,”萊姆解釋說:“如果他要偷像汽車這樣明顯的東西,會盡可能地遠離他的安全巢穴。就是這輛福特車,你說呢?”


    塞利托又向埃瑪詢問了幾個問題,然後抬起頭。“福特金牛座,今年的新款式,內裝是深灰色的,車牌號碼無關緊要。”


    萊姆點點頭。“他會改裝的第一個東西就是車牌。你替我謝謝埃瑪,要她先去睡一會兒,不過別離電話太遠。”


    “有新發現了,林肯。”梅爾?庫柏叫道。


    “什麽東西?”


    “那些膠狀物質。我正在檢索資料庫,比對它的品牌名稱。”他盯著屏幕說:“搜索結果……我看看,這東西絕大部分與‘遠離煩惱絲’相吻合,是市麵上銷售的一種直發劑。”


    “這種東西根本不管用,但對我們倒很有幫助。可以讓我們把目標鎖定在哈萊姆區,你們說呢?把教堂的數目縮減到最小。”


    班克斯把三份本地報紙的宗教廣告欄快速地瀏覽了一遍:“我數了數,共有二十二座教堂。”


    “最早開始做禮拜的是什麽時候?”


    “有三間在8點開始,六間在9點,一間在9點半,剩下的都在10點或11點。”


    “他一定會選擇最早開始禮拜的其中一間。他已經給我們好幾個小時去尋找答案了。”


    塞利托說:“我已經通知豪曼重新集結緊急應變小組的隊員了。”


    “要不要也找戴瑞?”莎克絲說。她想起他一個人站在外麵街角的孤零零的身影。


    “關他什麽事?”塞利托嘟囔著說。


    “哎,讓他加入也好,他一心想逮住那家夥。”


    “帕金斯說他可以隨時支援。”班克斯也說。


    “你們真的想讓他來?”塞利托皺著眉頭問。


    莎克絲點點頭。“是的。”


    萊姆同意了。“好吧,他可以率領聯邦安全保衛小組。馬上派人分頭到這三家教堂去,盯住所有出入口。但是告訴他們別靠得太近,我不想把嫌疑犯嚇跑。也許我們可以在他開始下手時逮住他。”


    塞利托接了一個電話。他抬起頭,閉上眼睛。“我的上帝。”


    “壞消息來了。”萊姆喃喃地說。


    第68節:電子郵件


    塞利托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點點頭說:“總部接到911報案電話,報案人是中城公館飯店的值班經理。他說有位婦女帶著小女孩,在勒瓜迪亞機場打電話到飯店,說她們馬上搭出租車抵達。但已經過了很長時間,這對母女遲遲沒有出現。由於現在所有媒體都在報道這起綁架案,所以他覺得有必要趕緊報告警方。那位婦女名叫卡羅拉?岡茲,從芝加哥來。”


    “媽的,”班克斯憤怒了。“還有一個小女孩?應該把街上所有出租車都攔下來,直到抓住那混蛋為止。”


    萊姆感到非常疲倦,頭痛得要命。他想起有一次在一家炸藥工廠勘察犯罪現場時的情景。一些製造炸藥的硝化甘油流了出來,滲進一張扶手椅裏,萊姆在檢查這條線索時,被硝酸熏得頭痛欲裂。


    庫柏電腦的熒光屏閃動起來。“電子郵件。”他說著按鍵調出郵件,仔細閱讀。


    “他們已經把緊急應變小組收集來的玻璃紙樣本全做過偏光測試了。他們認為,我們在珍珠街現場的骨頭裏找到的那一小塊碎片,是來自夏普瑞超市。那塊碎片與這家超市使用的最為接近。”


    “很好,”萊姆說,歪頭指向牆上的一覽表:“劃掉其他連鎖店和超市,隻留夏普瑞,看看還剩哪些地點?”


    他看著湯瑪士用筆一個個劃掉圖表上的店名。最後剩下四個:


    百老匯大道與八十二街路口


    格林威治大道與銀行街路口


    第八大道與二十四街路口


    休斯頓路與拉法葉路路口


    “剩下的地點分別在上西區、西村、切爾西區和下東區。”


    “但他也有可能到任何地方的夏普瑞超市買這些東西。”


    “哦,他當然可以,莎克絲。他可能在到白原市偷車時,順便買回這些東西,或者在去克裏夫蘭探望他老媽的時候。不過你要知道一點,當嫌疑犯覺得他們的計劃天衣無縫的時候,就會懶得再去處處掩蓋痕跡。最笨的——或者說最懶的——甚至會把還在冒煙的手槍往他們家屋後的垃圾車裏一扔,就出去尋歡作樂了;稍微聰明一點的,會把槍裝在水泥料桶裏,丟進地獄門;更精明的,會悄悄溜進煉鋼廠,把槍丟進五千度高溫的熔爐裏。不錯,我們這位嫌疑犯是很精明,但他就像有史以來世界上所有的罪犯一樣,也一定有他的局限。我敢打賭,他認為我們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去尋找他或他的藏身地,因為我們會全身心地投入到他刻意設計的線索上。顯然他錯了,這正是我們最終會找到他的原因。現在,讓我們抓緊時間看看,能不能離他的巢穴再接近一點。梅爾。你在上一個受害人的衣服上,有沒有什麽發現?”


    然而,潮水幾乎把威廉?埃弗瑞特衣服上的所有東西都衝刷幹淨了。


    “你說他們發生過打鬥,莎克絲?嫌疑犯和那位埃弗瑞特先生?”


    “也算不上什麽打鬥,埃弗瑞特隻是抓住他的襯衫而已。”


    萊姆咂了一下舌頭。“我一定是太累了。剛才應該想到叫你刮刮他的指縫,雖然他泡在水裏,但總還能……”


    “在這裏,”她說著,舉起兩個小塑料袋。


    “你刮過了?”


    她點點頭。


    “但為什麽會有兩個袋子?”


    她先舉高其中一個,然後又舉起另一個。“左手,右手。”


    梅爾?庫柏大笑起來。“林肯,我看即使是你也想不到要把左右手分開裝吧?真是一個好點子!”


    萊姆咕噥說:“區分左右手,也許會有一點兒刑事鑒證價值吧。”


    “哈哈,”庫柏仍笑個不停。“萊姆這麽說,表示他也覺得這個想法很漂亮,隻是慚愧自己沒有早點想到。”


    庫柏接過袋子檢查。“裏麵有一些磚頭碎屑。”


    “排水管附近沒有任何磚塊。”莎克絲說。


    “碎屑很小,上麵還沾有什麽東西,不過我看不出來。”


    班克斯問:“有沒有可能是來自牲畜場的坑道?那裏不是有很多磚塊嗎?”


    “全都拜我們這位安妮?奧克麗(anneoakley,19世紀末的美國女神槍手,隨馬戲團巡回演出,生平事跡曾被拍成電影《飛燕金槍》。——譯者)所賜。”萊姆脫口而出,又帶點歉意地對莎克絲點點頭。“不過,別忘了,在她拔出左輪手槍一通狂射之前,嫌疑犯早就離開了。”然後他皺起眉頭,發現自己的身體繃得太緊了。“梅爾,我想用顯微鏡看看這些磚屑,你有辦法嗎?”


    庫柏過來檢查了一下萊姆的電腦。“我想應該可以聯上。”他先用一根纜線插入複合式顯微鏡的影像輸出端口,另一端接上自己的電腦。然後,他打開那個大手提箱,翻找了半天,取出一根又粗又長的灰色纜線。“這是傳輸線。”他連接起兩台電腦,把一些軟件傳到萊姆的康柏電腦上。五分鍾後,萊姆就能在自己的屏幕上看到庫柏在目鏡中看到的東西了。


    萊姆仔細審視著這些在屏幕上被放大到巨大的磚末,大聲笑了出來:“他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看到附著在磚末上的那些白色的斑點了嗎?”


    “那是什麽東西?”塞利托問。


    “看上去像膠水。”庫柏猜測。


    “沒錯,來自清潔滾筒。真正小心的罪犯,會用這種東西把他們身上可能殘留的痕跡清除幹淨。但是它也有反效果,就是或多或少會有一些粘劑從滾筒上脫落,粘在衣服上。所以我們可以斷定,這些磚屑是來自於他藏身的巢穴。他身上一直沾有磚末,直到埃弗瑞特揪住他時,把它們嵌到自己的指甲縫裏。”


    “這些磚末能告訴我們什麽線索呢?”莎克絲問。


    “這些磚塊很老,而且價格昂貴——便宜的磚塊因為添加了填充物,很容易滲水。我猜他藏身的地方如果不是公共機構,就是哪個富人蓋的房子,年頭至少在一百年以上,說不定還要更老。”


    “啊,又有新發現了。”庫柏說:“又找到一塊看起來很像手套碎片的東西。如果這副倒黴的手套繼續崩碎下去的話,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直接采集到他的指紋了。”


    萊姆的屏幕閃動了一會兒後,上麵出現一小塊皮革碎片。“發現有趣的地方了嗎?”庫柏問。


    “它不是紅色的,”萊姆一邊觀察一邊說:“和我們得到的其他碎片不同,是黑色的。拿去做微光譜儀檢測。”


    庫柏立即著手進行檢測。不久,他用手拍拍電腦屏幕,說:“是皮革沒錯,但染料不同。也許它沾上了別的顏料,要不就是褪色了。”


    萊姆努力伸長脖子,想仔細看看屏幕上的那塊碎片。突然,他發現自己不對勁了。有大麻煩了。


    “喂,你沒事吧?”莎克絲問。


    萊姆沒有回答。他的頸部和下巴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一種類似恐慌的感覺,從他受傷的脊椎頂端發出,一直竄到頭皮。接著,好像有誰觸動了溫度調節裝置,他寒冷的感覺和身上的雞皮疙瘩一下子全消失了,他開始冒汗,汗水從他的臉上涔涔流下,渾身瘙癢難耐。


    “湯瑪士!”他虛弱地說:“湯瑪士,它又開始了。”


    接著,他大口地喘著粗氣,頭部的劇痛沿著顱骨內壁四下發散,燒灼著他的臉。他緊咬牙關,搖晃頭部,試圖用各種方法中止這難以忍受的折磨,可是,沒有一樣管用。他覺得房間裏的光線開始閃爍不定,痛苦是如此的劇烈,他本能的反應就是逃避它,用自己多年不動的雙腿快快跑開,遠遠逃離這種痛楚。


    “林肯!”塞利托吼道。


    “看他的臉,”莎克絲驚叫:“紅得發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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