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戰隊伍正在集結過程中,毛主席就急切地詢問我們:


    “人上去沒有?有吃的、有穿的、有住的沒有?”


    “人上了那麽多,吃得上吃不上飯?”


    關懷備至之情,溢於言表。


    計委、經委,李富春、薄一波同誌都親自管,中央各部也都動員起來了。中央還成立了支援小組,由穀牧同誌負責。


    軍委大力支持,羅瑞卿總參謀長說:“全權交給你們,你們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在施工過程中,朱德、賀龍、餘秋裏、穀牧等同誌還親自到現場檢查工作。


    西南地區各級負責人更不用說了。李井泉同誌和西南三省的省委書記、省長都親自去現場,專員、縣長也去。李井泉同誌很早就有決心,隻要修鐵路,什麽都拿出來。貴州的周林同誌也是如此。貴州不像四川那樣富,比較窮,但是要啥給啥。


    西南修鐵路,全國開綠燈。


    這三四個月,我行程幾萬裏,見聞頗多,一直處於興奮狀態。


    一九六四年六月,我率領中國鐵路代表團去莫斯科,出席在那裏舉行的鐵路合作組織第九屆鐵道部長會議。出國去莫斯科以前,我就已知道要修西南鐵路。從莫斯科回來,就到西昌,然後到北戴河開會、受命,再從北京回到成都,從成都沿川黔線而下,最後到達安順。西南鐵路建設總指揮部工地指揮部就設在這裏。


    在西南修鐵路,我們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今天終於盼來了這樣的大好形勢。


    黨中央和毛主席提出以攀枝花為中心建設三線的任務,經過七、八、九這三個月,一步比一步緊,一步比一步明確。我們對麵臨的困難以及解決困難、完成任務的方針和措施也正在一步比一步地明確起來。


    這次來安順的路上,又和彭敏一道重點察看了川黔線(重慶到貴陽)沿線工程施工布置情況。在安順,召開工地指揮部黨員負責幹部會議之後,又和彭敏一道到昆明,繼續重點察看成昆線沿線的設計施工布置情況。


    深入實地,情況明,決心大。困難確實不小。修路隊伍進入工地,首先遇到的就是自然條件方麵的困難。在全國修路的自然特點,大體分為三種類型:華北、東北平原地帶;西北沙漠地帶缺水;西南山高水深。“山高水深”有著豐富的內涵。山有多少,又有多高?水有多少,又有多深?非身臨其境者所能想象。越西地帶,南邊大渡河,北邊金沙江,形勢險要,曆史上經過四次大規模的戰爭:第一次諸葛亮,第二次石達開,都失敗了;第三次紅軍長征,勝利通過;最後一次是進軍西南,解放了。這個地方山高水急,風雨雲霧挽成一團,汽車爬不動,人有點坐飛機的味道,山水人田一般高。


    西南地區地形險惡,地質複雜,氣候多變。雲貴高原、烏蒙山區、大小涼山的地形很險惡。高山大河,狹穀急流,“鳥道難通,猴子無路”。人們說是“上有一線青天,下無立錐之地”。大河有烏江、金沙江、雅礱江、大渡河。鐵路要三十七跨龍川江,七跨安寧河,十三跨牛日河,都是要修大橋才能過去。過山要穿洞,成昆線就有三百零五公裏隧道,上百公裏橋梁。除去兩頭和中間一點平地,基本上是橋隧相連。


    地質更複雜。地質學家說是處在喜馬拉雅運動範圍的。山地崩塌以後又出現地震。溶洞暗河多得很。在水城,有些北方去的工人、戰士說:“好個大西南,到處是高山,天天下大雨,吃水真困難。”水城無水,沒水吃。好容易在水城碰上二十多公裏的平地,可是到處是地下水,是軟土路基,有九十多處病害工點。成昆線的“龍街粉砂”有五十多公裏。這種砂子細得很,地質學家說既不能挖,也不能作填料,又不能打洞。此外,還有瓦斯岩爆,泥石流,地震區,元謀組,還有含鹽、含硝、含硫酸根等侵蝕性岩層,應有盡有,稱得上是一座“地質博覽館”。


    氣候變化大。有的地方長年陰雨,雲霧彌漫,梅花山一帶就是這樣。天天下雨,但沒水吃,光水管就接了二百多公裏。那地方隻有一條可渡河。可渡河不可渡,安寧河不安寧。也有的地方“山上白雪皚皚,山腰細雨綿綿,山下烈日炎炎”。公路是從陡壁上鑿開的,像棧道一樣,上邊高峰插雲,下邊是萬丈深淵。這給設計、施工帶來了極大的困難。二十世紀初,英國人想從上海修一條經過重慶、雲南到緬甸的鐵路,看了看,放棄了計劃,說根本修不了。蘇聯專家看了後也說修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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