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自跟劉品年的事情不了了之之後, 一直在蒙古莊子上住著,妍容也算是過來人, 知道這樣的事情總要自己慢慢的過,那像是得了慢性病一樣, 哪怕有藥也沒法一下完全好起來。


    直到過了半年時間,她自己才願意回來了。


    劉品年整個人脫了形一樣,幹瘦的厲害,情緒越發內斂了起來,在愛情和責任之間他選了責任,卻不等於情就是說忘就能的忘的。


    芬娘知道自己的到來拆散了劉品年和魏紫,可是她又該如何?她不過是個弱女子, 她也要活下去才成, 她原本想著有了劉品年的庇護,魏紫來了她甘願的伏低做小,或者哪怕魏紫不喜歡她,她住在屋子裏不出去也可以, 隻是到頭來卻成了這樣的結局, 她知道劉品年的苦,她也隻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情之一字最說不透,我們隻知道,生活總要繼續下去。


    劉品年在二門叮囑幾個小廝家丁,平時當注意行止怪異的人,一旦抓住了,立馬要提到自己跟前, 見著二門裏進來了三輛馬車,看著是蒙古的車夫,知道這是蒙古莊子上的兩位格格回來了,忙立在了一旁。


    後麵丫頭車上的人先下來,將馬蹬放好挑起了簾子,才見著馬車裏當先下來個穿著淺紫色褙子的大丫頭。


    她的膚色顯見是曬成小麥色的,但看著卻透著健康,她的雙目黑而明亮,沉穩卻並不張揚。


    魏紫和劉品年都愣了愣,兩人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著。


    魏紫看著劉品年的樣子吃驚道:“你……”


    劉品年見著魏紫還在關心自己,臉上一喜,往前走了一步:“你是不是……”


    孩子們不懂大人的世界,在甜心和太平的眼裏,讓魏紫不開心的劉品年就不是好人,但甜心年紀大些說話知道分寸,她笑著叫了生:“劉總管。”


    劉品年這才反應了過來忙向甜心和太平行了一禮:“奴才見過兩位格格。”


    甜心笑著道:“劉總管不必多禮,劉總管也算是府上的老人了。”


    旁邊的小廝沒有明白大格格這話是什麽意思,劉品年卻聽出了裏麵的意思,他心裏微微一驚,到底要說是天家子孫,小小年紀便心思玲瓏,這是在敲打自己,要知禮,對魏紫不能太放肆了。


    劉品年神態上又恭敬了幾分應了聲喳。


    甜心笑著點了點頭,帶著太平和魏紫往垂花門走去,魏紫經過劉品年身邊的時候隻輕輕的說了一句,還是相忘於江湖的好。


    他等了這麽久等來的竟隻是這樣一句絕情的話。


    妍容在正房裏聽得外麵報甜心和太平回來了,還沒起身就聽見了甜心的聲音:“額娘!女兒跟妹妹回來了!”


    邊說著話兩人已經跑了進來,小姐妹兩穿著一色蔥綠色絲綢麵的小襖,梳著小辮子,臉蛋雖是曬的不如先前那麽白嫩了,但卻看著更顯健康了。


    妍容笑著道:“快過來,快讓額娘看看,額娘的寶貝們瘦了沒?”


    甜心笑嘻嘻的拉著妍容的手:“女兒沒瘦,女兒整日的吃羊肉牛肉還吃胖了!”


    太平露著一口雪白的小米牙:“女兒也沒瘦!”


    大夏天的為了讓幾個孩子習慣以後的蒙古生活,蒙古莊子上依舊是按著蒙古人的生活習俗來的,整日的以肉食為主,一想到女兒們今後要到條件那麽艱苦的地方去,她的眼圈一紅,摩挲著兩個孩子因為長久的騎馬已經磨出了繭子的小手:“額娘的寶貝受苦了。”


    太平看著妍容難過忙用自己的小臉貼了貼妍容的臉蛋:“額娘,太平沒有受苦,太平喜歡騎馬射箭。”


    甜心也忙道:“甜心也喜歡,額娘不要難過了。”


    女兒們乖巧懂事,妍容隻覺得更難過了,眼淚啪啪的往下掉,一邊嘴裏還道:“額娘不難過,不難過。”


    大阿哥聽得兩個女兒回來了,從前院過來,下人們打起湘妃簾,大阿哥一進來見著妍容正哭著,驚訝的道:“可是甜心和太平受了什麽委屈了?”


    甜心和太平忙向大阿哥行了一禮:“女兒沒有受什麽委屈,阿瑪快勸勸額娘吧。”


    大阿哥在妍容身旁坐下,揪著妍容手裏的帕子給妍容擦了擦眼淚:“女兒不回來的時候想的是你,怎麽回來了哭的也是你,你這到底是怎麽了?”


    這世道娘不好當,她傷感一下又怎麽了,在說她又不是沒有什麽原因的:“沒什麽,隻是一時有些傷感罷了。”


    大阿哥輕笑了笑,他知道妍容的脾氣,什麽事隻要一放在幾個孩子身上,在小的事情也是大事,隻要兩個女兒沒事就應當沒什麽大事,他又問了兩個孩子在蒙古莊子的事情,見著妍容不哭了,才又起身去了前院。


    妍容讓兩個孩子下去洗漱沐浴,將魏紫留了下來。


    她似乎應當比自己想象中的過的還好些,至少比劉品年過的好,妍容笑著叫魏紫坐到了自己的跟前:“過的怎麽樣?”


    魏紫的笑聲依舊爽朗:“還算不錯,奴婢這次去可是學會了騎馬了,大格格還教了奴婢幾路的鞭法。”


    妍容用手扶了扶幾子上的花瓶裏插的一束早菊,拍了拍她的手:“看你氣色也不錯,你能這樣我就放心了,唉,你這樣抱琴也這樣,你們兩……”


    一旁的抱琴笑著給妍容換了盞茶水:“奴婢是覺來覺去,還是福晉身邊跟著舒服。”


    妍容笑罵道:“你明白什麽,你沒聽前院王有的媽進來說姚黃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了,王有喜的什麽似的,都把姚黃當菩薩一樣供了起來。”


    魏紫一笑,眼裏竟露出幾許滄桑:“個人有個人的緣法。”


    妍容心裏微歎了一口氣,不管魏紫表麵上看起來如何,也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現在到底快樂還是難過。


    柳兒在妍容的身後給妍容打著扇子,笑著道:“魏紫姐姐和抱琴姐姐以後定能如願的。”


    魏紫抬眼看了看柳兒,柳兒長的眉清目秀比著鴛鴦和絮兒都好看幾分,似乎她不在的這段日子比著以前還好看了幾分,她笑了笑:“想如願的人那麽多,但這世上有些人總也如不了願,便是不如願又如何?”


    柳兒本來隻是順口的說上幾句吉祥話討個妍容的高興,這會魏紫這麽一說,她便愣住了,求助的看著抱琴。


    妍容忽的歎了一口氣:“你到底是在看佛經了吧?”


    魏紫低著頭:“隻是拿著認字罷了。”


    妍容用手摩挲著幾子的麵:“你要是想認字,我這有本三字經,拿去就行,從哪找什麽經書?”


    魏紫搖了搖頭:“在福晉跟前奴婢也不說暗話了,奴婢現在信這東西,每日裏都念上幾段。”


    抱琴氣的戳了一下她的背:“你這又是何苦了?!”


    魏紫抬頭看著抱琴:“那你這又是何苦了?”


    抱琴被魏紫問得一哽。


    妍容卻已經站起了身往裏間走去:“行了,你也剛回來,大熱天的先回屋梳洗一下吧。”


    魏紫聽得出妍容這是不高興了,她知道妍容希望她好,可她隻覺得現在就已經很不錯了,她向妍容行了一禮,退出了屋子。


    夏末秋初太陽已經遠沒有先前那麽毒辣了,院子裏的樹木依舊鬱鬱蔥蔥的,隻是在過不久秋天一到,滿院子都會是枯枝敗葉,魏紫走到門口,頓了頓才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裏間幾個孩子剛剛睡醒,泰安看見妍容了依依呀呀的伸手要妍容抱自己,妍容有些低落的心情才慢慢好了些許,抱起地上的兒子親了親,又在幾個孩子跟前坐下,給他們示範的壘積木。


    甜心問她明明劉品年不是好人,為什麽還要讓他當總管的時候,她隻想著,隻但願她的孩子們在情上都能順順當當的。孩子們怎麽會知道,若單論□□總是很難說清楚到底誰是誰非又或者根本就沒有對錯之別。


    大阿哥將要給幾個孩子種痘的事情向康熙上了個折子,康熙準了,派了幾個精通的太醫過來,痘苗是大阿哥自己讓人找好的,隻幾個太醫動手。


    妍容雖知道自己的藥材絕對是萬無一失,但還是緊張的不行,將手裏的帕子揉來揉去,一遍又一遍的查看孩子們養痘的院子和院子裏的下人,生怕有人趁亂對孩子們動手。


    三個孩子的種痘兩個月之後才全部結束,最後一個出來的長生都已經養胖了一圈,妍容卻累的瘦了一圈,其實也不用她做什麽,她隻是幹著急使不上力,所以才更難受的慌,帶累的大阿哥看著好像都瘦了幾分。


    長生一安全出來,宮裏的康熙太後和惠妃立馬就知道了,愛新覺羅家出過天花的孩子那立馬就變得跟以前不一樣起來了,再個皇長孫順利過了天花也算是好兆頭,康熙正在跟張廷玉,馬齊,高士奇這幾位大臣們探討學問,聽了這事又被大臣們奉承了一番,一高興就賞了不少東西進了大阿哥府。


    大阿哥自然也高興,叮囑妍容晚膳的時候多加些餐一家子坐在一起慶祝慶祝,他摸了摸妍容那小了一半的臉道:“看你,都瘦成什麽樣子了,叫廚房上多做些好的,爺看來看去這最該補的人是你。”


    三個孩子都在跟前圍著弟弟妹妹玩,妍容還沒有開口,長生已經站起來道:“阿瑪說的對,額娘是該好好補補,兒子不過半個多月沒有見額娘猛的一下差點沒認出來。”


    甜心笑著戳了戳他:“那還不是因為額娘擔心你。”


    晚上的家宴,芳惠和玉惠肯定是不能少的,長生這小子去了幾天南書房做事越來越有模有樣了起來,端著杯茶水站起來道:“兒子以茶代酒謝過阿瑪和額娘這些日子對兒子費的心思!”


    邊說著一仰頭將茶碗裏的茶水全部喝掉。


    大阿哥笑著道:“懂規矩了。”


    妍容給他加了一筷子的菜:“你要是能在少惹些事,額娘這心就能更少操幾分。”


    長生臉一紅:“額娘,兒子也算大了,不會在惹事了。”


    甜心在一旁拆長生的台:“我可是聽九叔說你前段時間打翻了墨,把他好好的一件袍子都染髒了,聽說你是拿了那什麽才讓九叔瞞下去的?”


    妍容一頓,眯眼看著長生:“還不老實交代,又幹了什麽壞事?”


    長生是剛說了話就砸了自己的腳,臉漲的一片通紅。


    大阿哥顯見是知道這件事情的:“算了算了,那都是小事情,快吃菜,吃菜,一會就涼了。”


    妍容氣的瞪了一眼大阿哥:“你們不錯,和著就我不知道,你就慣他吧,總有一天把他慣成祖宗了你就樂意了!”


    關氏忙在一旁笑著道:“大阿哥這年紀能這麽聽話已經是難得的了,念書又好,武藝也好,就奴婢看大阿哥已經很不錯了。”


    關氏這麽一開口,妍容一想到也是,長生才五歲,現代五歲的孩子會什麽?恐怕是連長生的一丁點都比不上,便是比長生大的十四阿哥好些方麵也比不過長生,這樣一想她心裏又順暢了幾分。


    長生見著妍容的臉色緩和了下來,忙在一旁保證:“兒子以後一定不惹事了。”


    妍容的口氣也緩和了幾分:“行了,額娘知道了,這事就算了,你自己既然已經處理過了額娘也就不管了,不過你可記住自己說的話,要是在惹事,額娘就要上家法了!”


    說到後麵妍容的臉上已經帶出了笑意,長生見著雨過天晴了,忙笑嘻嘻的應是。


    大阿哥讚賞的看了眼關氏,一旁的吳雅氏在心裏一哼,阮氏的目光則是從大阿哥進來就一直沒有離開過大阿哥,一日不圓房,她在這府裏一日不會有好日子過,便是那些掃灑上的粗使婆子都不把她放在眼裏,她在這府裏到底算是個什麽?她為了收買人銀子給出去了不少,但依舊沒有幾個人願意為她辦事,還不是因為她不能算作爺的女人。


    家宴的氣氛還算歡快,等著用完了膳,漱了口,淨了手臉,大阿哥正想起身帶著妍容離開的時候,阮氏卻噗通一聲跪到了妍容跟前,磕著頭道:“奴婢求福晉跟爺憐憫!”


    妍容被阮氏這突然的一下弄的一愣,示意下人帶著幾個孩子先下去。


    她淡淡的笑了笑道:“今兒爺也在這裏,你有什麽難處就盡管的說,咱們給阮妹妹做主。”


    大阿哥神情不變的坐在一旁喝著茶水。


    阮氏哭的十分難過:“奴婢自來了咱們府上也算是謹小慎微,不敢多行一步不敢多說一句,生怕惹了福晉跟爺的不滿,爺跟福晉說什麽奴婢就做什麽,心裏想著即是奴婢就一定要做好的奴婢的事情,隻是奴婢便是做到了這份上還是得不了爺跟福晉的認可,奴婢雖是奴婢,但怎麽說也是皇上親賜的格格,可是現如今卻是人見人嫌,便是一般的奴才見著了都給奴婢臉色瞧,奴婢知道自己在府上的身份不正,可是奴婢心有不甘,隻求福晉告訴奴婢,可是奴婢哪裏還做的不對?求福晉指出來,奴婢一定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隨身空間之大福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少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少辛並收藏隨身空間之大福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