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人喜歡說女人想被強奸;毫無疑問,他們故意這樣說,是為了減輕他們向女人施加壓力的負罪感,但他們也說對了一點點。同米拉一樣內心糾結的年輕女人,在麵對兩難困境時,有可能就對暴力的解決方法半推半就地接受了。可她們想象中的強奸是像《源泉》中那樣的:它源於激情和愛,並沒有像賈斯汀的身體所遭受的那種鞭笞與折磨。沒有骨折,沒有傷痕,也沒有組織損傷。不會產生任何惡果的行為,就像用橡膠做箭頭的箭,多麽可笑;就像兒童看的動畫片,裏麵的貓或熊或者其他什麽動物,死了一遍又一遍,卻總能起死回生。我們總假設自己可以反悔,這讓我們不必像清教徒般嚴格自律而一本正經地對待所有事情。


    不管怎麽說,性對於年輕人來說,是非常單調的。瓦爾曾說,它在年輕人身上就是浪費。她說,他們是欲望最強的,也是最無能的。我說,她是蕭伯納的書看多了。她甚至笑都不笑一下。她把剛才的話修正了一番:老實說,男人的欲望是最強烈的;而女人,不管是出於害怕還是生理原因,在三十幾歲以前,欲望是達不到最強的。她認為,是大自然造就了奇怪的人類,它讓年輕的男人強奸年輕的女人,使她們懷孕,然後一走了之,就像希臘神話中諸神的所作所為。然後,女人生下孩子,獨自撫養他們。到三十幾歲的時候,年輕女人開始“性致勃勃”——如果她能活到這個年紀的話,這時,男人們就覺得害怕了。男人們對女人的報複嗤之以鼻,把她們當成碰不得的孩他媽、蛇蠍、魔女和女巫。到了這時,大多數年齡稍大一點兒的男人已經死於冒險或縱欲過度,所以年齡稍大點兒的女人就去引誘年輕的男人,但她們不會像年輕男人對待女人時那樣使用暴力。她說,理想的婚姻,是筋疲力盡的中年男人配年輕的女人,或者中年女人配年輕男人。年輕女人懷了年輕男人的孩子,年長的男人接替過來照顧她,讓她不至於忍受性需求無處滿足的日子,在做愛的時候,他們也能控製得好一些,至少還能帶給她一點兒快感。等到她年齡再大一點兒,老家夥一命嗚呼了,她就放孩子們出去,再帶回一個能帶給她性滿足的、還在艱難學習的年輕男人,然後將她這麽多年來從老家夥身上學到的東西教給他。


    晚上,瓦爾會講很多這樣的事來逗我們,但我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至少和當下的社會規則一樣合理。我說,主要問題是年輕女人要撫養孩子。這不同於農耕時代,那時女人可以一邊種莊稼,一邊帶孩子。她說,如果一個社會需要孩子,就得像投資槍支彈藥一樣投資他們。她還說,投資他們就意味著給他們多一點兒重視,少一點兒溺愛。


    不管怎麽說,年輕女人的某些行為確實可稱為挑逗,男人則認為這種行為完全是衝著他們來的。毫無疑問,當房間裏出現一個對我們有性吸引力的人時,我們大多數人都會增加幾許美好、幾分魅力和幾分熱情。我也常見到年輕的男人這樣,他們紅著臉,眼睛發亮,卻沒有人說他們想被強奸。如果進行到一半,他們想退出了,也沒有人說他們是男挑逗狂[32],那個失望的女人還以為全是她的錯。交配遊戲就像某種可怕而精彩的舞蹈一樣複雜,比如說,充滿陽剛氣的弗拉明戈舞。或許,在過去,那些被稱為貼身保鏢的女孩來跳這種舞會更容易些,那些女孩能像男孩一樣自由,快樂,大大咧咧,不用顧及結果。現在,我們有了避孕藥,但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即使它或許能幫到可憐的米拉。她無法理智地走出困境,因為無論哪種選擇都不可靠。就像在一所著火的房子裏,身後是大火,前方是兩扇窗,其中一扇的下麵是幾個消防員扯著一塊巴掌大的帆布,另一扇窗的下麵是肮髒的哈得孫河。遇到這種情況,你能做的,隻能是閉上眼睛,縱身一躍。你無法理智地判斷是不是隻有走廊著火,是否可以逃到後麵的樓梯去,也無法判斷是跳到水裏更安全,還是跳到帆布上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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