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直人kan naoto 1946.10.10— )


    第94屆(2010.6.8—2011.9.2)內閣首相


    菅直人(1946— )是日本民主黨(1996年)的主要創建者之一,也是民主黨政權的第二位首相。在“世襲政治家”首相輩出的年代,普通工薪家庭出身、由市民活動家成長為首相的菅直人,分外顯得與眾不同。然而,在處於政治轉型期的日本,諸多內政與外交的結構性難題,無疑考驗了其本人的政治智慧與領導能力。史無前例的“3·11”大地震,一度挽救了菅直人政權,可是其在救災以及災後重建中的表現,卻成為各方廣為爭論的問題。


    菅直人原籍岡山縣,1946年10月10日出生於山口縣宇部市。父親菅壽雄是一位公司技術員。菅直人從小學業優秀,1965年考入東京工業大學理學部應用物理專業。求學期間受國際政治學者永井陽之助、高阪正堯、衛藤沈吉等人的影響,更加關心社會政治問題。他在大學期間曾組建“現代問題研究會”、“大學改革推進會議”等社團組織,積極投身學生運動,是為參與“政治”活動的肇始。於是乎,大學時的朋友經常戲稱,“菅是東工大政治學畢業”。理科出身的他,並不打算像父親那樣從事技術工作。大學畢業後,他一度進入專利事務所,一邊工作,一邊積極參與“宜居市民會”的市民運動。1974年第10屆參議院選舉時,他擔任日本著名婦女運動活動家市川芳枝的選舉事務局長,幫助市川成功當選,積累了選舉經驗,堅定了從政的信念。


    1976年,30歲的菅直人毅然決定以無黨派身份參加第34屆眾議院大選,結果落敗。翌年,應離開社會黨的江田三郎之邀,菅直人與其共同組建了“社會市民聯合”。1978年該政黨組織改名“社會民主聯合”(簡稱“社民聯”),菅出任副代表。在1980年第36屆眾議院大選中,經過三次挑戰而落選(1976年、1977年、1979年)的菅直人終於當選,正式步入政界。1985年2月,菅出任社民聯政策委員長。1993年8月,八黨派組建的細川護熙內閣成立後,就任眾議院外務委員長。1994年社民聯解散,菅直人加入先驅新黨,在自民黨、社會黨和先驅新黨三黨組成村山富市聯合政權時,擔任先驅新黨的政務調查會長。十餘年的從政經曆,使他在福利、醫療、養老保險、稅製、土地和政治改革等領域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動蕩的政局也為菅直人大顯身手提供了舞台。


    1996年,是菅直人從政生涯中的一個轉折。村山內閣辭職後,橋本龍太郎上台組閣,菅直人首次入閣,擔任厚生大臣。他一上台就成立調查小組,著手調查因血液汙染而感染艾滋病的問題。最終,他頂住官僚的反對意見,公布了厚生省長期隱瞞的內部調查資料,承認了政府方麵的過錯責任,與血液艾滋病患者訴訟團達成和解,支付了賠償和相關醫療費用。菅直人合掌向死者遺像下跪的鏡頭感動了日本國民,一舉成為人們心目中“為民請命”的“清官”。同時,菅直人也被認為是可怕的“官僚殺手”,性格暴躁的他,曾當麵將煙灰缸擲向回答“辦不了”的官僚,得了個“暴躁菅”的外號。


    “55年體製”崩潰後,日本政局動蕩,政黨頻繁分化組合。1996年9月,人氣正旺的菅直人毅然離開先驅新黨,與鳩山由紀夫組建民主黨,共同擔任黨代表。他懷著心中的宏大理想,邁出了“民主黨革命”的第一步。據先驅新黨時代的同僚議員回憶:“當問及菅為何從社民聯轉過來時,他明確地說‘30多歲在小黨裏,好一直當著議員,40多歲在稍大的政黨內就任相應的職位,從45歲到50多當個大組織的頭頭,然後,60多歲就是總理大臣。這是我的計劃’”。組建新黨十餘天後,菅直人迎來他50周歲的生日。生日十天後的10月20日,進行了1994年選舉製度改革後的首次大選,民主黨一舉成為繼自民黨、新進黨之後的“第三極”。


    新進黨分裂後,1998年1月,在民主黨的呼籲下,民主黨與國民之聲、新黨友愛、太陽黨、五人黨、民主改革聯合六黨派結成統一會派“民主友愛太陽國民聯合”(簡稱“民友聯”)。1998年4月,民主黨與民政黨、新黨友愛、民主改革聯合正式合並,成立新民主黨,奉行“民主中道”的基本理念,壯大為第一大在野黨,菅直人再次出任黨代表。同年參議院選舉自民黨失敗,喪失參議院多數席位的優勢,出現“非常國會”(也稱“扭曲國會”)。在首相選舉中,參議院選出菅直人,眾議院推出小淵惠三,依據眾議院優先的原則,小淵惠三出任首相。然而,同年11月,菅直人與女主播婚外情的醜聞曝光,不得不辭去黨首職務。


    1999年9月民主黨代表選舉中,菅直人敗給鳩山由紀夫,就任政調會長。2000年9月,菅出任民主黨幹事長。2002年12月,擊敗岡田克也,再次出任黨代表,同時就任“未來內閣”即“影子內閣”的“總理大臣”。2003年9月,菅直人領導的民主黨吸納小澤一郎的自由黨,勢力繼續壯大,一步步威脅著自民黨聯合政權。在同年11月舉行的第34屆大選中,民主黨取得長足進步,由137席增至177席。國內外許多媒體認為,兩大政黨製時代已經到來。


    在小泉純一郎當政時代,能言善辯的菅直人成為小泉“怵頭”的對象。在國會上二人棋逢對手的舌戰,成為國會上的一道風景線,也成為本不愛關心政治的日本人茶餘飯後的談資。2004年菅直人抓住小泉內閣閣僚未交納養老保險問題,揶揄其為“未納三兄弟”,猛攻自民黨。不料自己也被曝出未納養老保險的問題,同年5月,菅無奈再次辭去民主黨黨首職務。隨後他剔去頭發,身披僧袍,扮作苦行僧,前往傳統勝地四國島,雲遊88座寺廟,以示修行懺悔之意。事後證實,菅直人養老保險繳納問題是行政部門的過錯。但其剃度修行的形象,再次給世人留下深刻印象。


    2005年9月,眾議院大選民主黨失敗,岡田克也引咎辭職。在繼任黨首選舉中,菅直人以兩票之差敗給前原誠司。翌年4月,因“虛假郵件問題”前原辭職後,菅再次競選黨首,結果不敵小澤一郎,就任黨代表代行。他與黨代表小澤一郎、幹事長鳩山由紀夫三人組成強有力的“全黨一致體製”,也被稱為“三駕馬車體製”,成為領導民主黨奪權的重要動力。2009年8月,民主黨終於戰勝自民黨,實現了曆史性的政權更替。可以說菅直人為民主黨上台立下了汗馬功勞。


    鳩山由紀夫內閣成立後,菅直人擔任副首相,兼任國家戰略、經濟財政政策和科技政策擔當大臣。翌年1月,藤井裕久辭職後,菅直人兼任財務大臣,無疑是民主黨政權的重要支柱之一。然而,他的作用可能更體現為民主黨的一塊重要招牌,沒有太大的作為。在“小鳩”(小澤一郎·鳩山由紀夫)二元體製下,菅直人變得低調了,有評論認為他由“暴躁菅”變成了“沉默菅”。原因是他主要的活動舞台國家戰略局定位模糊,難以有效地發揮功能;準備兼任民主黨政調會長的他,也由於在小澤主導下,黨的政治調查會被廢除,再無用武之地;加之,似乎鳩山首相周圍的人也擔心,如果菅直人過於突出,則會影響首相本人的光環。


    短暫執政八個月的鳩山,因美軍基地搬遷和政治資金醜聞等問題,於2010年6月2日宣布辭職。同日,菅直人表明出馬競選黨首。6月4日,菅直人以191票對129票擊敗樽床伸二,第三次當選為民主黨黨首。當天,在國會上正式被選任為日本第94屆內閣首相。民主黨的表現雖不盡如人意,但草根出身的菅直人一上台,仍獲得了60%的內閣支持率。


    麵對鳩山留下的“爛攤子”,菅直人表示要“回到政權交替的原點,恢複國民的信賴”,重新出發。於是,他打出“建立廉潔政治、開放政治”的旗號,實行了“擺脫小澤”的路線。他先後任命“反小澤”的枝野幸男、仙穀由人分別擔任民主黨幹事長和內閣官房長官,恢複了小澤幹事長時代廢除的政調會,並且公開表明:希望“小澤安靜一段時間,這對他本人,對大家都好”。實際上所謂的“三駕馬車體製”,至此已經基本上崩潰。


    菅直人初掌權柄,在6月11日第174屆國會的施政方針演說中提出三大課題,即繼續進行改革,正式實施“戰後行政大掃除”;打破閉塞的狀況,一並重建日本經濟、財政與社會保障;推進負責任的外交安全政策。三大課題中重振日本經濟是最核心的問題。在政治理念上,菅直人主張走“第三條道路”,就是“自由主義與社會民主主義的統一、融合”。麵對7月參議院選舉的第一大考,作為具體措施之一,菅直人提出了日本曆屆政府都不願碰的“雷區”——增加消費稅問題。菅直人接過原本是自民黨最先提倡的“增加消費稅到10%”的主張,未料觸動了國民的敏感神經。他出爾反爾的政策主張,進一步給國民造成了難以信任的印象。據朝日新聞社7月3、4日進行的輿論調查顯示,菅內閣成立不到一個月支持率就驟降為39%。進而,聯想到民主黨政權不到一年來的表現,大多數國民盡管仍對民主黨抱有期望,但感情的鍾擺還是往自民黨方麵傾斜了一些。在7月參議院選舉中,民主黨減少了10席,自民黨增加了13席,執政黨的參議院議席跌破半數的121席,降為110席,繼2007年之後日本再次出現“扭曲國會”,隻不過這次是朝野政黨調換了位置。


    第二大考便是9月民主黨黨首選舉,事關自身去留。菅直人在競選演說中大打就業雇用牌,認為“首先要做的事情,一是解決就業,二是解決就業,三還是解決就業”。而且,菅直人主張改變金錢體質的政治文化,反對所謂“密室政治”,拒絕重新重用小澤,鳩山的居中協調失敗,小澤遂宣布出馬競選,黨首選舉演變為以菅直人與小澤為首的兩大陣營的激烈對決。在民意的支持下,菅直人主要獲得了黨友、基層黨員和地方議員的多數票,而國會議員中僅比小澤多拿了六票,最終菅直人擊敗黨內第一大派小澤派,以721分大幅領先於小澤(491分),成功連任民主黨黨代表。在隨後進行的內閣改造與黨人事調整中,仙穀由人留任官房長官,前原誠司出任外相,岡田克也擔任民主黨幹事長,“脫離小澤”的傾向進一步加強。由此造成的“裂痕”直接影響了黨內團結,也是影響菅內閣穩定和民主黨政權去向的一個重要因素。


    內政上菅直人“一敗一勝”,參議院失敗,使其麵臨艱難的政局運營;黨首選舉勝利,卻造成民主黨內部貌合神離,向心力下降,政權基礎不穩,難言有真正的勝者。外交上,菅直人立足“現實主義”思想,強調繼承鳩山內閣的政策,加強日美同盟,深化與亞洲鄰國關係,麵向將來構建東亞共同體。對美關係上,他避免深入談及普天間基地搬遷問題,因為這是個仍未找到解決良方的懸案,隻是希望盡快恢複日美關係。然而,麵對美國主導的“環太平洋經濟夥伴關係協定”(tpp),菅直人在2010年橫濱召開的apec會議上,鑒於國內強大的反對意見,隻能是高呼要進行“平成開國”的口號,卻難以做出具體承諾。


    日美關係未見修複,中日關係卻因2010年9月份的“釣魚島撞船事件”,陷入低穀。受其影響,菅直人與中國首腦在河內的東亞峰會、韓國首爾的g20峰會和橫濱apec會議上三度見麵,都未能展開深入切實的會談。本是一件簡單的外交事件,卻因菅內閣外交經驗的缺乏和現實主義的強硬態度,造成了一場空前罕見的危機。事實證明,日方非法拘捕中國船長的做法,實際上不可能為菅內閣撈取什麽政治得分,對華強硬的姿態,也難以成為親近美國的墊腳石。中日關係一定程度上剛剛脫出自民黨時代“曆史問題”和“靖國神社”的羈絆,又陷入敏感問題和現實利益爭端的漩渦。與此同時,因“南千島群島”(日方稱北方四島)問題,日俄關係也明顯惡化,直接影響了雙方的經濟合作。


    真正的考驗,是菅直人站穩腳跟後,向國民交出何種答卷。無長遠戰略,沒有明確目標的菅直人,被大家之黨渡邊喜美代表指責為缺乏領導能力,立場不穩,前後搖擺,應該稱其為“搖擺菅”,經濟上是“空殼菅”(日語“空罐子”的諧音)。2010年9月黨首選舉和內閣改造後,菅內閣支持率一度恢複到59%,然而,受中日外交問題的影響,11月的支持率一舉跌到執政以來的最低點27%,進入所謂30%以下的“危險水域”。


    尤其是在民主黨內部不和的情況下,自民黨等在野黨依仗參議院優勢,相繼對官房長官、有關大臣等提出不信任案或問責決議案,拒絕相關議案審議,政府提交法案的通過率跌到十年來的最低水準,僅為37.8%。菅直人不得不在118天後即2011年1月再次對內閣進行改造,創造了日本政治史上內閣改造的最短紀錄。


    然而,新內閣立足未穩,“內憂外患”便接踵而來。2月17日,民主黨16位新當選的國會議員造反,提出脫離民主黨會派的申請。2月24日,農林水產省政務官鬆木謙公辭職,3月3日,民主黨眾議員佐藤夕子脫黨。進而,3月6日,堪稱菅內閣“左膀右臂”之一的外相前原誠司亦因違法接受在日韓國人20萬日元政治資金而引咎辭職。據朝日新聞社2011年2月19—20日的輿論調查顯示,菅直人內閣的支持率降到上台以來的最低點20%,而不支持率亦達到最高點62%。在內外交困之中,菅直人內閣的末期症狀盡顯,甚至連首相本人也不得不考慮何時解散眾議院、交出權杖等問題。


    2011年3月11日,對於民主黨政權、菅直人首相來說,注定是不尋常的一天。當天早晨,菅直人首相迎來了上台以來最大的政治危機。同日發行的《朝日新聞》早報頭版頭條大篇幅報道了其涉嫌接受違法政治資金的問題。據報載,菅直人的政治資金管理團體“草誌會”,先後於2006年9月、2009年3月、8月和11月分四次從橫濱商銀信用組合(現中央商銀組合)原理事手裏共接受了104萬日元的政治資金。捐獻者簽署的常用名是日本名,而據相關人士和親友表示,該理事的國籍卻是韓國。日本《政治資金規製法》規定,為了防止外國對日本政治、選舉進行幹預或施加影響,禁止接受外國人的政治資金。如若故意或存在重大過失的情況下,處三年以下監禁或50萬日元以下罰款。政治資金醜聞的曝光,使本已處於風雨飄搖之中的菅直人政權,愈加舉步維艱。


    3月11日14時46分,自民黨在參議院會議上對菅直人政治資金問題的追究剛告一段落,百年不遇的東日本大地震襲擊了整個日本列島。“3月政權危機”一瞬間切換為“3月地震危機”。麵對大地震、海嘯和核泄漏三重災難疊加的日本“戰後最大的國家危機”(2011年《外交藍皮書》),原準備一鼓作氣將菅直人和民主黨攆下台的自民黨,不得不轉變戰術,從倒閣轉變為“閣外合作”。在地震發生後的自民黨幹部會議上,籠罩著一層沉悶的氣氛,總裁穀垣禎一在會議最後總結道:“可以預想,本次地震受災嚴重,要向政府表明,作為在野黨在國會等方麵予以全麵合作,全心全意應對災害。”散會後,有自民黨幹部慨歎道:“(菅直人)真是個賊運亨通的家夥”,“(這次)讓他逃啦!”


    菅直人則趁機高舉“團結一致”、共赴國難的大旗,希望組建聯合政權,以消除“扭曲國會”,順利實施複興政策,以維持政權穩定。大地震發生八天後的3月19日下午,菅直人親自給自民黨總裁穀垣禎一打電話,希望建立“大聯合”政權。自民黨某幹部的解讀是:“邀請入閣,不過是做個姿態罷了。明明知道事關聯合政權的重大問題,不是一個電話、或光總裁一個人就能決定得了的,卻故意設下這個圈套,目的是宣傳‘自民黨不合作’,做法卑鄙!”民主黨內一位老資格議員的看法卻是:“此前國民新黨代表龜井靜香建議‘建立救國內閣’,為了不違其心意,才明知會被拒絕,還是發出邀請,讓自民黨入閣。”還有一種有說服力的解釋,據首相官邸的工作人員說,“打電話前兩天,即這是3月17日複歸官邸的官房副長官仙穀由人的主意”。實際上,在3月18日召開的“黨政地震災害聯席會議”上,民主黨幹事長岡田克也已經向在野黨提議,民主黨欲修改內閣成員上限為17人的《內閣法》,增加3名閣僚(災害複興大臣、環境大臣和衝繩·北方領土問題擔當大臣)。就是否“大聯合”一事,最大的在野黨自民黨黨內意見不一,然而,主流實力派則大多態度謹慎,不主張進入聯合政權。4月11日,穀垣禎一對記者強調:“抗震救災方麵,能夠合作的,全力進行合作”,但是,“沒有政策論的野合,是對國民的背叛”。


    菅直人政府本想借此“天賜之機”,放手一搏,以重新贏得民心,進而鞏固政權基礎。但是,缺乏執政經驗和領導能力,囿於政治主導的菅直人政府,因救災不力,特別是在應對核泄漏事故上措施未見及時妥當,受到國民的嚴厲批評。據《每日新聞》4月16—17日進行的全國輿論調查顯示,78%的受訪者認為在災害處理上,菅直人沒有發揮領導作用;對於政府的災區支援方麵,給予評價的為50%,不予評價的也達46%;而對政府應對核泄漏方麵,完全不予評價的為23%,不太給與評價的為45%,二者合計負麵評價高達68%。有58%的受訪者,不相信政府發布的有關核電站放射性物質泄漏的信息,表明國民對核電站事故的不安和對政府的不信任。


    大地震並沒有讓民主黨內部走向團結。地震剛過半月,小澤派議員舉行會議,認為“菅直人首相難以應對國家危機”,應該早日下台。4月民主黨在地方統一選舉失敗後,小澤和鳩山舉行會談,公開表明“菅直人政權難以應對東日本大地震”,“政治家應該為前期統一地方選舉的慘敗承擔責任”。小澤在與親信議員的會議中明確指出,“為了讓菅直人首相(黨代表)下台,隻有通過內閣不信任案”,首次提及倒閣之事,並對在野黨在6月國會結束前研究提出內閣不信任案表示出讚同的看法,旨在逼迫菅直人自動下台。


    6月1日,在野黨自民黨、公明黨和奮起日本三黨以菅直人在大地震以及核泄漏危機中對應不力為由,向眾議院提出內閣不信任案。小澤派議員和鳩山由紀夫等人也表示出讚同的意向,日本政局再次麵臨著內閣不信任案通過或民主黨發生分裂的可能性。翌日中午,在眾議院大會正式表決之前,菅直人與鳩山由紀夫舉行會談,明確表明在地震救災和核泄漏事故理出頭緒後,將辭去首相職務,但沒有言明具體日期。結果,在眾議院的表決中,讚成152票,反對293票,內閣不信任案被否決。此時距菅直人上台一周年還有一周,他曾說,“一年換一個首相的話,這個國家就要走向滅亡”。


    危機隻是暫時過去。對於一個宣布即將下台的首相,有關各國已不把其作為交往的對象,朝野政黨則忙著考慮菅直人何時下台,誰又將何時登台?然而,菅直人隨後還信心十足地提出要建立“自然能源廳”的構想,並考慮要通過“再生能源法”,大有一直幹下去的勁頭。在黨內外要求下台的壓力下,6月27日,菅直人在記者會見中,明確表明了自己辭職的三個條件,即“本年度第二次補充預算案、再生能源特別措施法和特例公債法獲得通過”,自己就將辭職,但仍然沒有言明具體的辭職日期。7月13日,他還表示要爭取建立一個不依賴核能的社會,引起頗大反響,該舉動被視為“延緩政權壽命”的手段。


    8月26日,在再生能源法獲得通過後,菅直人正式宣布辭職。他頗為自負地感言道:“在嚴酷的環境下,應做的事,我做了。我擁有一定的成就感,這多虧了國民的支持。至於曆史如何評價我任期內的活動,我想交給後世去評判吧。”然而,當時菅內閣的支持率已經降到15%,僅僅略高於2009年麻生下台時的水平,七成的受訪者不認可菅直人在大地震後的對應,51%的人認為他此時下台已經“太晚了”。


    自安倍執政以來,日本走馬燈似的一年換一個首相,菅直人總算堅持了一年零三個月,居然成為五年來在位時間最長的一個。然而,他的市民運動家式的執政風格,在效果上卻往往是半途而廢,終究也沒有擺脫短命首相的命運。在災後重建的非常時期,還造成了三個月的“政治空白期”,不免給人留下了貪婪權位的印象。內政外交上“乏善可陳”的菅直人,必將注定與日本大地震、核泄漏一道被載入史冊。關鍵問題在於,其災害對應所造成的影響,可能是長期的、深遠的,甚至是劃時代的,並未隨著菅直人的下台而消逝,當然,這或許不是一個人的問題,而是體製轉型付出的巨大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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