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情人都不是詩人,遠遠不是,謝天謝地!然而有個東西所有的情人都用詩人的目光來看,那就是所愛的對象。


    我欣賞“對象”這個詞。是的,所愛的女人是時間和疾病毀壞的對象,她像許多衰老的東西一樣由此失去所有的魅力,因為愛情說穿了是對外貌的一種崇拜。男子們自相矛盾地指責打扮和化妝這種與歲月可憐的鬥爭!首飾和脂粉是女人恥辱我們的東西。


    極其妄自尊大才會相信自己被人愛,可要不再相信自己被人愛那得非常不幸才行。


    情人似乎想讓他人高興甚於自己享樂,但他還是利己主義者,因為他想讓人高興的目的是為了自己享樂。


    愛情所慫恿的引誘女人的魯莽與愛情所許諾的幸福相對應。因此,這種引誘確切地說不是蠢舉,如果人們還不能憑經驗得知許諾是欺騙人的東西。


    好享樂的人喜歡害羞;這是一塊待揭的多餘的麵紗,是第一塊,它給享樂增添了征服的自豪。


    對賣弄風情的女人的懲罰是隻讓她想念愛情;她一感到這一點就不會再賣弄風情了。


    假正經是世故的羞恥,貞潔是知情的羞恥。假正經是對安全感的怨恨,羞恥是隻願望靈與肉完全獻出的女人的自然防衛,它是女人對隻獻出肉體不獻出靈魂的厭惡;它是事物不可分割的證明。


    人們不管怎樣都對女人有好感,他們對墮落的女人比對造成女人墮落的男人更蔑視就是一個證明。


    一個真正有良心的女人必然也是有思想有美德的人,因為女人的心十分細膩。細膩是敏感和精細的結合體;那正是沒有歹意的思想之所在。


    母性中感人的是它把母親變成了上帝,它很少不明白自己的作用。


    不幸的感情之缺陷是它在因貧困而讓人痛恨生活的同時又因欲望而傾慕生活。


    對我來說,愛就是使人幸福。愛情正如我所感到的那樣存在於為女人的幸福而作出犧牲至少作出貢獻的需要中。


    談論愛情的虛榮和弱點是沒有意思的。


    男人隻需保證把愛藏在心中;不應該在劃分其本質時破壞它。愛情是感覺,同時也是思想,正如美本身是形式也是表現一樣。沒有接吻的愛是不完全的,沒有柔情和尊重的愛也是不完全的。學會混合這兩種幸福的源泉,按相當的比例混合,決不使它枯竭,這就是愛的藝術。當人們想一口喝掉幸福之水時,他覺得這算不了什麽。愛情總的來說在其樂趣方麵是可分的,隻有細細品嚐才覺得味好,其理由十分簡單:肉體的快感不管如何強烈都是有限定有邊界的,可人們用此創造出來的形象不會比想象本身有更多的限製;從中產生了某種失望。另一方麵,道德愛情,感情,在心中沒有價值,它總是戰勝強烈的身體危機;由此產生了心中的愛情和表達它的感官愛情之間不協調的痛苦之情,滿足把這些愛互相聯係起來,因為它們是不可分割的。所以,沒有比淫蕩更容易使人致命的東西了。誰想達到幸福的盡頭誰很快就可以達到。相反,聰明人對快樂精打細算,很有保留;他不是一次用完他的寶藏,他知道如何使肉體之愛像道德之愛一樣無窮無盡,永不枯竭。


    好色之徒應該懂得我們越尊重婦女,我們在同女人的交易中得到的樂趣也就越甜蜜越醉人。享樂本身就與羞恥有關。


    很少女人有足夠的道德和思想讓人忘記她們的美貌。


    是我們對女人的愛使得她們對我們的愛甜蜜幸福;假如,我們不愛她,那她的愛對我們來說是痛苦的,不會打動我們。隻有被你愛的人所愛才是幸福的。


    愛的時候得不到愛,不愛的時候得到了愛,我不知道對有良心的男人來說哪種更痛苦。


    在得到愛情之前,人們想象最醜的女人的愛也會使他幸福,可在這一點上人們感到了失望。


    愛,很平常;相愛,頗少見。愛是一條法規,相愛是一種偶然。


    把生命獻給一個人和剝奪他的生命同樣重要。在這種或那種情況下,你不知道給他帶來了什麽命運;在這種或那種情況下你掌握著他。愛情像罪惡一樣隱藏,像罪惡一樣猶豫,像罪惡一樣後悔。可情人們在獻出生命時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幹些什麽;他們受到快樂的支配,當這種快樂由於婚姻而變得合法時,他們既不懂其中的秘密,也不懂其中的猶豫和內疚。但使得他們心神不安的大自然也許懂得這種行為的重要性,在他們身上顫抖的正是它;隻有它創造應該受苦的人,情人們不過是些盲目的幫凶。


    有些人,人們寧願看見他們生病不願看見他們不忠誠,這就叫做愛!


    當愛情別無他用,除了給微不足道的東西以價值,這樣的愛將是神聖的。


    愛情的廢墟永遠不能修複。隻有擊中它的核心,愛情才可能滅亡。


    嫉妒是愛情的海關。它總在找是否還有什麽要報關;可走私品何其多!海關法又多麽可惡!在原則上大家都不反對海關法,可誰都不遵守。多少次在嫉妒向人們拿鑰匙之前人們就把鑰匙給了它!它幹了起來。


    在真正的愛情中,信任是嫉妒唯一的隱蔽所。


    柔情,心靈的守護神。柔情的特性是預感和猜測。


    在愛的爭鬥中,冷漠總是占上風,因為隻有它能夠思索:最不溫柔的總是有理的。


    獻殷勤是交易,愛情是犧牲。


    戀愛時,願望和擁有之間好像銀海迢迢;這似乎指的是邁過一道神聖的門檻,這一步是多麽巨大呀……但進門之迅速令人驚奇;在語言中那麽明確的“您”與“你”之間的區別模糊了,很快,感情上也同樣;突然,人們毫不驚奇地以“你”相稱了;愛情以“你”相稱是因為它是兩顆心為了互相結合和擁有而升降的極限;它消除了地位和能力方麵的區別,等同了兩個人。


    人們所愛的人的名字成了形容詞,可以用來修飾。


    愛人的名字不是一個普通的詞,它有一張特殊的麵孔,有生命,溫柔而神聖;人們往往低著頭,壓低聲音說它,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人們艱難地說出這個名字,好像它帶有我們的愛情不謹慎的標記,會泄露愛情一樣。然而,人們聽到它還是感到非常幸福,因為它勝似響聲,它是一種聲音,當它被寫下來時,人們給了它一張可愛的麵孔……


    演說家滿足於各種各樣的聽眾,詩人尋找精英,情人偏愛某一個人,沒有這個人他將感到一種無法忍受的孤獨。


    沒有敬意的激情可能存在,但不存在沒有敬意的溫情。


    愛情是強迫人接受的後代。


    在用盡柔情之前用盡了柔情的語言,我對此感到失望。我還要對她說多少年?我羨慕兒童富有表現力的結結巴巴的語言。


    女人的憐憫是痛苦,而不是理智。


    柔情之於愛情正如風度之於美貌;柔情是愛情的風度。


    女人,上帝的微笑的化身。


    被人愛意味著有個人隻想幫助我們,委身於我們,當我們想到這一點,我們會感到愛情的所有價值,尤其是在這個越來越自私的社會裏。


    第一個試圖用婚約畢生為女人創造幸福和創造自己與她一道生活的幸福的人也許很魯莽,也許很鍾情。


    不敢說“我將永遠愛你”就是不愛。說了,是證明婚姻的合法性。


    根據法典,婚姻法是這樣的:法律在生活中劃了兩道平行線,它對夫婦們說:“在這兩條線中間行走;允許你們在那兒相會,可禁止出來。”


    男女之間為了生活而進行的不自然的結合是人們所能想象的最魯莽最可怕的東西。


    在紙下放一塊磁鐵,紙上的針不可能不動。磁鐵隨意支配順從的鋼鐵。把它們合並在一起,它們將完全失去作用。可一旦分開,它們又處於新的被支配狀態。女人懂得這個秘密。有人會說我的例子不那麽令人滿意,因為針與磁鐵永恒的結合唯有暴力能夠拆散。我會回答說婚姻也是一種不可解體的聯係;我的例子很好,因為針與磁鐵的結合不妨礙磁鐵吸引另一枚針,這表明它對第一枚針的冷漠。這是許多夫婦的寫照。


    出於友情而愛的男人,人們希望看到他幸福;出於愛情而愛的女人,人們希望看到她陷入困境以便幫助她擺脫困境。她的幸福不會使我們歡樂,除非這幸福是我們創造的。


    愛情中有自私的成分,可友情中決不會有。一個是出借,真正的愛能產生一種抗拒命運打擊的不可戰勝的力量,能產生一種對幸運的蔑視。


    愛情有一個可靠的標準,那就是人們所付出的時間。


    胡小躍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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