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長青宮,幾人分別向皇帝見禮,秦攸也猜到勤妃是來告狀的,本想等著聽她說什麽,但她偏偏什麽也不說。直到皇帝也發覺了不對勁,打發秦攸先行離開,這才拉著勤妃的手問道:“愛妃似乎受了什麽委屈?”


    勤妃望了望付明悅,心裏還是有幾分忌憚的,當初她以十五歲之齡被皇帝破格提拔為長青宮大宮女,直接升到了女官的最高級別四品,眾人都以為她很快會被收入後宮,誰知兩年過去,她依舊是個女官,皇帝也似乎並未有封位的打算。


    勤妃有些摸不透皇帝的心思。


    後宮妃嬪多是世家貴女,但皇帝看上宮女的事並不少見,本朝就有宮女上位最終坐上四妃之位的先例。出身好或許可以在初進宮時受封高一點的分位,但終究還是得皇帝喜歡才行。


    付明悅來長青宮之前,隻是尚服局的一名小宮女,如非入了皇帝的眼,怎有機會進入長青宮?這兩年來,皇帝對她也甚是滿意,後宮誰不知道她是皇帝身邊的紅人?


    隻是,若皇帝真對她動了心,又怎會隻讓她做一名女官?後宮佳麗眾多,付明悅並非傾國傾城的美人,皇帝或許隻是覺得她做女官比較稱職罷了。


    “可是明悅得罪了愛妃?”皇帝見勤妃的目光轉向了付明悅,卻又良久不語,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不知付姑姑和臣妾宮中的小凱子是什麽關係?”勤妃試探著問道。


    皇帝看著付明悅: “明悅,回答勤妃的問話。”


    付明悅早料到勤妃會告狀,隻不知皇帝寵愛她到什麽程度,會不會隻聽她一麵之詞便重罰自己。隻是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她已無法掌控,隻得恭敬答道:“回勤妃娘娘,奴婢並不認識什麽小凱子。”


    “哦,那付姑姑純粹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勤妃諷刺道。


    皇帝溫柔的摟著她:“愛妃有話不妨直說。”


    勤妃望了他一眼,眼眶頓時紅了,那樣子要多楚楚可憐就有多楚楚可憐。


    “皇上,今日臣妾宮中的灑掃太監小凱子犯了大錯,臣妾十分生氣,但念在他年紀幼小,也沒打算重罰,就讓幾個宮人將他拖到宮外,打幾板子給個教訓。誰知付姑姑見到了,竟跑去告訴四皇子,說臣妾要私自杖斃小凱子。四皇子大概也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就嚴辭斥責臣妾,臣妾……”


    她聲音哽咽,伏在皇帝懷中哭得梨花一枝春帶雨。


    付明悅一邊感慨她的演技和黑白顛倒的本事,一邊偷偷看了皇帝兩眼。剛好皇帝也正看著她,眼神裏並無一絲惱怒,但神色明明白白在告訴她:這黑鍋你就背著吧。


    付明悅低下頭,隻聽勤妃抽泣了一會兒,又道:“四皇子年紀幼小,臣妾也沒法向他解釋,隻是心中委屈……


    皇帝的眼刀殺了過來,付明悅立刻跪下道:“皇上,勤妃娘娘,奴婢知錯了。”


    “既然知錯,就去殿外跪著吧,什麽時候勤妃消了火氣,什麽時候你再起來。”皇帝淡淡的說道。


    “是。”


    付明悅站起身,走到殿外階下,規規矩矩的跪著。


    長青宮是皇帝的寢宮,伺候的人自然是整個後宮中最多的,眾人見到皇帝一向看重的付姑姑都被如此沒臉的責罰,私下裏對勤妃的敬畏更多了幾分。後宮的消息本就傳得飛快,隻一會兒功夫,這件事便傳遍了六宮。


    付明悅受罰之後,勤妃並未立即離開長青宮,據說她與皇帝去了內殿,過了兩個時辰,才滿麵紅光的走了出來,徑直上轎輦回了沁陽宮。離去時那欲語還休的模樣,似乎恨不得告訴天下人,皇帝青天白日便在寢宮寵幸了她。


    白日宣淫,皇帝為了她還真豁得出去,全然不顧前朝史官是否會集體跑到長青宮來跪宮死諫。


    付明悅隻裝作看不到勤妃得意的樣子,一直低著頭跪著,直到明黃的衣襟出現在她視線範圍內,她也沒有抬起頭來。


    “委屈嗎?”九五之尊的聲音傳來。


    “奴婢犯錯,理應受罰,不敢委屈。”她恭敬的答道。


    皇帝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他:“明悅,你是聰明人,朕要整個後宮都敬著勤妃,你可明白?”


    果然是想利用她對付三大巨頭麽?付明悅不敢猶豫,立刻答道:“奴婢明白。”


    皇帝鬆開了手:“明白就好,起來吧。回去歇兩個時辰,申時來內書房伺候。”


    付明悅雖然受了罰,不過收獲倒是頗豐,終於確鑿的知道了皇帝要動三大巨頭,就是不知道他想先拿誰開刀。勤妃是祁貴妃一派的人,寵愛勤妃,便是給祁貴妃長臉,所以應該不會是她。不過也說不準皇帝就是想整治祁貴妃,讓勤妃取而代之,畢竟功高震主是每個皇帝都十分忌憚的,祁家又完全不懂得收斂。


    回房之後,她調出angel的資料仔細看了起來,angel可以模仿任何聲音這一點,讓她十分滿意。


    之前她與瓊妃和秦牧說話的時候,刻意改變了自己的聲線,說話時得時刻警惕,生怕一不小心就會露餡。現在有了angel,隻要通過腦電波將想說的話發給它,它就可以利用模仿係統,將她的聲音變成別人的聲音,時間快到幾乎與她自己說話毫無差別,決不會出現“聲畫不同步”的效果。


    她將模仿對象設置成了阿sa,她不是阿sa的歌迷,隻是覺得她的聲音非常動聽,仿若天籟。


    申時,付明悅準時來到內書房。皇帝正坐在桌前提筆寫字,她低著頭走過去行了禮,規規矩矩的站到一邊。


    皇帝主動開了口:“明悅,你看朕的這幾個字哪個寫得最好?”


    付明悅這才抬頭往桌上的宣紙望去,這一望頓時吃了一驚,隻見宣紙上寫著三個大字,分別是政、放和攸,皇帝問她哪個字寫得最好,是想問她對於立儲的意見?


    這種大事她一個小小的女官怎敢輕易評論?一不小心可就是死罪。


    “皇上的字每一個都很好看。”她猶豫著答道。


    皇帝的臉色立刻沉了下去:“明悅,朕留你在身邊,是想你能替朕分憂,不要每次都敷衍朕,朕的耐心是有限的。”


    付明悅立刻跪了下去:“奴婢隻知盡心伺候皇上,實無參政議政的能力,請皇上恕罪。”


    “朕隻是想你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給朕一點建議而已,至於是否采納,朕自有決斷。你隻需大膽說出來即可,無論你說什麽,朕都不會怪罪。”


    “皇上――”


    “你想抗旨不成?”


    “奴婢不敢。”付明悅的腦子飛快的轉動起來,“奴婢覺得,征服天下,拓展疆土是每一位帝王都該有的雄心壯誌。隻是若戰事興起,必然有無數的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一國之君首先要考慮的應是百姓的安居樂業,而非自己是否能馳騁疆場,流芳百世。”


    “那若是鄰國蠢蠢欲動呢?”


    “那就要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但並非真刀真槍才具威懾力,如何能不戰而屈人之兵,正是對帝王莫大的考驗。”


    皇帝咀嚼著“不戰而屈人之兵”幾個字,過了片刻才道:“繼續說下去。”


    “至於官員清明,則是朝廷之本,若能實現,必是我大宣朝百姓之福。隻是――”付明悅抬頭望了望皇帝,仿佛下定決心般說道,“自古官官相護,更有甚者官匪勾結,就算上麵的官員能做到清正廉明,下麵的卻無法一一監督,這是曆來就擺在君王麵前的難題,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


    “依你之見,便是這個攸字寫得最好了?”聽付明悅將秦政和秦放兩人都否定了,皇帝貌似隨意的問道。


    付明悅額頭冷汗直冒:“皇上,百姓團圓隻是個單純美好的願望,邊疆穩定、風調雨順、廉政清明,一樣都不能少,否則便隻是空談罷了。”


    秦攸當日的說法貌似簡單,其實最不易實現,若國家有內憂外患,又如何能讓百姓家人團圓?畢竟還是個小孩子,不明白知易行難的道理,以為自己幾句話便能博得皇帝的好感,卻不曾想過,皇帝在位這麽多年,豈會如他一般天真無知?


    “照你這麽說,這三個字竟沒有一個寫得好了?”皇帝的聲音很是不快,似乎下一刻便要將她拖出去杖責一般。


    付明悅硬著頭皮答道:“皇上,字寫得如何,在於寫字之人,而不在於字的本身。皇上正值盛年,想要寫好哪個字全憑皇上意願。”


    皇帝盯了她半晌,冷笑道:“明悅,你很狡猾嘛,說了這麽多,最後把問題原封不動的給朕踢了回來。”


    “皇上,奴婢實在不敢妄議朝政,皇上若要因此責罰,奴婢也無話可說。”


    “朕若責罰你,豈不成了昏君?”皇帝冷冷的道,“起來吧,將這幾個字拿去燒掉。”


    “是。”


    付明悅起身將宣紙疊了起來,走到書房門口,吩咐值守的小太監拿去燒掉,又回到皇帝身邊聽候吩咐。


    “明日是你的生辰,朕準備送一樣禮物給你,你想要什麽?”皇帝突然問道。


    付明悅愣住了,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過在這個時空的生日,皇帝是怎麽知道的?


    “皇上,奴婢隻想平平安安,一直伺候皇上……”


    皇帝打斷她:“若你犯了錯,隻要不是株連九族的大罪,朕便赦免你一次,如何?”


    太好了,這禮物簡直堪比免死金牌,對接下來她要進行的計劃十分有利。


    “奴婢謝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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