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放了付明悅一日假,付明悅也沒想著過生日,準備如平時一般便罷。誰知午膳的時候,尚食局竟然送來一碗香氣四溢的長壽麵,說是祝她生辰快樂。她問起是誰送的,尚食局的小宮女笑了一笑,跑掉了。


    付明悅便不敢吃這碗麵,誰知道會不會是秦政送來想要她命的,她可得時時警惕才行。隻是今日尚食局並未送其他食物過來,她若是不吃這長壽麵,就得重新去要吃的,被人知道了,又要說她仗著是禦前的人而諸多挑剔了。


    看著讓人流口水的長壽麵,付明悅突然想到,如果秦政真的想要毒死她,隻需在平時的膳食中下毒即可,幹嘛巴巴的弄一碗如此讓人懷疑的長壽麵出來?


    平時皇帝的膳食都是由她來試毒的,一般的□□隻需用銀筷即可試出。她找來一雙銀筷,和了和長壽麵,並沒有發現異常,夾起一筷子送到嘴裏,等了一會兒,也並無不適,於是放了心,狼吞虎咽的將麵吃了下去。


    不得不說,這是她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長壽麵!


    以前生日的時候,基本都是和師父師娘一起過的,師娘是個很傳統的人,一定要她一餐吃長壽麵和紅雞蛋,另一餐才肯做大餐。想起師娘做的長壽麵,剛吃下去的那碗頓時沒了滋味。


    被送到這個時空的時候,現代是四月,正是金像獎頒獎禮的當晚,這裏卻已是陰曆七月底了。算起來她來了兩個多月,現代應該是陽曆七月,而她的生日正是七月三日,說不定剛好就是今天。


    師父師娘一定很想她,師父是練武之人,一向都很康健,但師娘身體並不好,不知道她失蹤以後師娘會不會氣壞了身子,她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內疚。


    她知道就算重來一次,不,應該說不管再重來多少次,她都會接受queen的賭約,因為她不能讓秦穆就這樣死去。即使他永遠不會愛上她,她也要他好好的活著,哪怕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換。


    師父師娘,明悅對不起你們,等明悅回去,不管師父要如何責罰,明悅都毫無怨言。


    收拾起紛亂的思緒,她將清溪宮的地圖調了出來。上次她是趁著宮變的時候去的,秦政派來追殺她的人,成功的轉移了暗衛的視線,她才能輕易進入。誰知事不湊巧,剛好遇到秦牧與瓊妃相會,宮裏到處漆黑一片,以致她連瓊妃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不能再那麽晚去,如果瓊妃歇下了,她就沒辦法見到她的相貌了。而且晚上暗衛的精力會更集中,畢竟晚上比白天更容易出事。但大白天的話她不好易容,太容易被人撞破,得有周詳的計劃才行。


    她雖暫時不敢對付秦政,但遲早得想辦法將他們母子拉下馬,一來為秦牧掃清障礙,二來也是為自己的性命著想。


    隻是她一時想不出有什麽法子可以對秦政一擊斃命,眼看天色已晚,想想這是自己在這個時空過的第一個生日,不如出去走走,放鬆放鬆。


    皇帝既然放了她的假,應該不會突然抽風要她伺候,她便走遠了些。


    來皇宮時間不短了,她卻並未好好逛過,都是需要的時候直接從係統中查看地圖的。此時邊走邊看,才發覺這裏實在是很美。雖然已經進入了秋季,但各種花卉仍然爭奇鬥豔,有些結了果實的,看著也煞是喜人。


    每個季節都有自己獨特的美,就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別之處。


    不知不覺走到了宮變那晚她逃命的荷塘旁邊,荷葉已經有了腐敗的跡象,過不了多久應該就會有人來清理了。她歎了口氣,說道:“留得殘荷聽雨聲,多美的意境,隻可惜你們生在皇宮,卻是無法被留下了。”


    “好一句‘留得殘荷聽雨聲’,付姑姑果然是個雅人。”一個溫和的聲音自背後傳來。


    付明悅聽得是秦放的聲音,立刻回身行禮:“奴婢見過二皇子殿下。”


    秦放微笑道:“付姑姑請起,中午那碗長壽麵可還合口味?”


    付明悅有些訝異,原來那碗麵是他讓人送來的,這位二皇子對她還真是上了心,隻是她並沒有蠢到認為秦放真的對她另眼相看。他接近她,與肖淑妃一起在她麵前演戲,不過是想利用她罷了。


    “殿下竟然記得奴婢的生辰,奴婢受寵若驚。”她再次盈盈下拜,被秦放及時扶住了。


    “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更怕送禮物會給你帶來麻煩,所以才想了這麽個法子,你不嫌棄的話,我就很開心了。”


    付明悅看著他,他的長相算不上十分英俊,但勝在氣質溫潤,柔和的笑容掛在臉上,透著一股寬容的氣度,實在很容易讓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淪陷。


    可惜他麵對的是付明悅,雖然在這個時空她才十七歲,可在現代她已經二十七,早過了做夢的年紀。況且她心中隻有秦穆一人,又怎會對別的男人動心?更不用說這個男人根本就是想利用她。


    “奴婢謝殿下的賞賜,如果沒有別的事,奴婢先告退了。”她暫時還不想跟他扯上任何關係,除非她已經想到辦法讓三大巨頭互鬥,那樣倒是可以假裝愛上他,做個無間道。


    “付姑姑且慢,我有話跟你說。”


    “殿下請講。”


    秦放徑直走過來握住她的手:“這後宮危機四伏,我帶你離開可好?”


    付明悅故作驚訝,竭力想要甩開他的手:“殿下在說什麽?奴婢不明白。”


    秦放緊緊抓著她不放:“過了年父皇立下儲君,其他皇子便會封王,在宮外建府,隻要你點一點頭,你以後便是我王府的女主人。雖然你身份低微,最多隻能做側妃,但我向你保證,今生隻有你一個女人,正妃的位置將永遠空缺。”


    這話對每個女子來說都極具誘惑,如今後宮是肖淑妃當家,秦放是最有可能被立為太子的人,竟然願意為了她放棄太子之位,還許諾隻有她一個女人。任何別的人聽到這番話,恐怕都會覺得秦放瘋了。


    付明悅也做出了正常人的反應。


    “殿下剛才說的話,奴婢全都沒有聽到,也請殿下不要再提。天色已晚,奴婢要回去了。”


    秦放扯住她不肯放手,付明悅惶急的說道:“殿下,請放開奴婢。”


    秦放不但不放,反而用力將她拉入懷中,一低頭便向她吻去。付明悅這下是真的驚呆了,秦放竟如此大膽,全然不顧會有旁人經過,如果這件事傳開,她必定會背上一條“勾.引皇子”的罪名。皇帝是因為她像那畫中女子,才會將她留在身邊,若是知道她與自己兒子不明不白,恐怕她隻有死路一條。


    她又急又怕,真想一腳踹死秦放算了,但秦放武功不弱,並不容易對付,就算他不會武功,她也不敢在這荷塘邊將他殺了。何況她不能輕易暴露自己會武,否則皇帝會第一個下令查她的底細。


    秦放仿佛入了魔障一般,抓住她雙肩的手大力得像是要把她的骨頭捏碎,付明悅的牙關很快便被攻陷,想到自己的初吻就要被奪去,她顧不得多想,銀牙狠狠咬了下去。秦放吃痛悶哼,攻勢放緩了些,付明悅趁機踩了他一腳,快速往後一退,轉身跑掉了。


    一邊跑,她的心一邊咚咚直跳,好在秦放並未追上來。跑出數十丈,回頭一看,他仍然站在荷塘邊,似乎並沒有打算追她。她拍了拍心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正準備轉身回去,誰知身後突然有一雙手捂住了她的嘴巴,隨即將她往後拖去。


    她剛想掙紮,腦後一陣劇痛傳來,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上,摸了摸後腦勺,依然很痛,倒是並沒有血流出。心中不由得暗罵秦放,她是練武之人,如果不是被他搞到心慌意亂,根本不會這麽輕易便著了別人的道。


    “付姑姑醒了?”一個男聲響起。


    這是比秦放更可怕的聲音,聲音的主人是秦政。


    付明悅迅速坐起身,發現自己所處的位置正是甘露宮的內殿,祁貴妃麵無表情的坐在主位,秦政則站在她的麵前。


    “付姑姑的本事可真不小,被二十多人追殺竟然還可以逃脫。”秦政走得近了些,蹲下.身看著她,“能不能告訴本皇子,你到底是怎樣讓那二十多人憑空消失的?莫非你會妖法不成?”


    付明悅知道秦政既然敢在皇宮劫持她,必然已經想好怎麽弄死她卻不引人懷疑。照理皇帝身邊的大宮女失蹤,是不可能瞞得住的,何況她在皇帝心中畢竟有那麽一點不同。秦政卻這麽有恃無恐,難道是想將她的死推到秦放身上?


    “你想嫁禍二皇子?”她問道。


    秦政冷笑了兩聲:“怎麽,二皇弟三招兩式,就讓你對他動了情?若父皇知道了你們的事,你猜他會怎樣?”


    付明悅打了個冷顫,這種事情若是捅出去,沒有人會相信是秦放主動纏著她,隻會以為是她勾.引皇子,而皇帝一定會有種被背叛的感覺。如果她的猜測沒錯,畫中女子果真是瓊妃的話,皇帝肯定無法忍受連替代品都稱不上的付明悅的背叛,那她就真的死、定、了!


    見她露出害怕的神色,秦政的聲音帶了幾分得意:“付姑姑,母妃和本皇子都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若是你肯歸順我們,不僅之前宮變之事可以一筆勾銷,你與秦放要怎樣,我們也不會幹涉。”


    “你們想要我做什麽?”


    “父皇昨日在書房寫了本皇子與二皇弟、四皇弟的名字,當時隻有你一人在場伺候,你告訴本皇子,父皇心中的太子人選到底是誰?”


    付明悅這才明白他們為何劫持自己,昨日她明明已經吩咐小太監將寫有三位皇子名字的宣紙燒了,誰知仍然泄露了出去,看來秦政在禦前也布有眼線。如今她的性命掌握在他手中,若是不給他一個答案,恐怕就要冤死在這裏了。


    “怎麽?付姑姑不肯說?”秦政的聲音又冷了下去。


    “殿下,皇上並未對奴婢提起過他更屬意誰。”


    如今皇後失勢,秦攸又年幼,競爭力一下降低了不少,但若是非要在三位皇子中選一個做太子,付明悅希望是秦攸。因為他現時隻有八歲,就算做了太子,要登上皇位也是多年以後的事,秦牧才有機會翻盤。


    所以她要把秦政的注意力吸引到秦放身上,讓他們鬥得兩敗俱傷,留下一個秦攸慢慢再想辦法對付。不過她不能直接跟秦政說皇帝屬意秦放,因為輕易得來的答案,秦政必然不會相信。


    “付姑姑,你跟在皇上身邊已有兩年,想必對本宮的性格也有一些了解,本宮可是個沒有耐性的人。”祁貴妃一開口,語氣裏即充滿了濃濃的威脅意味。


    “貴妃娘娘,奴婢真的不知。”付明悅繼續欲擒故縱。


    祁貴妃冷哼一聲:“看來不給你點教訓,你根本不把本宮和大皇子放在眼裏!”


    她拍了拍手,外麵走進來兩個手持棍棒的大力太監。


    “在這後宮中,受罰的奴婢一般會有兩種待遇,一種是表麵看起來很淒慘,實際上傷得並不重;另一種則完全相反,表麵上看不出傷痕,內裏卻會受重傷。付姑姑生得花容月貌,想來是寧願受內傷,也不願意自己狼狽了。你們兩個,給本宮好好招呼付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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