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小俠燕淩雲,尋劍九宮山,一時輕心,致為百花宮主駱紅珠所算,失陷迷宮。


    這種事,在他無疑是深感意外。


    但在主人,其實乃是早有預謀了。


    因為百花宮主駱紅珠,亦非等閑之人,她不僅文武全才,滿身絕學,而且胸懷大誌,久有問鼎江湖之心。


    也惟其如此。


    所以表麵上,盡管在此潛隱,但暗中卻耳目遍南北,對武林動態,十分靈通。


    自然燕淩雲,近來名震江湖,各派紛紛爭取之事,她們也就不能無知了。


    加上百花宮主駱紅珠,雙十年華,仍是小姑獨處。耳聞斯郎年貌武功,悉當己意,芳心異常向往。


    請想今日送上門來,她又怎肯放過。


    尤其適見燕淩雲,毫不費力,便通行迷宮內外各種奇境,以及諸女九宮劍陣的超人表現,更使駱紅珠,驚為絕世奇才,天假之緣,決意非達目的不可。


    因此目睹斯人,一股倔強之氣,既不為色動,又難以語言折服,且惟恐人家說走就走無法抑留。


    是以一時情急,便不惜發動香閨埋伏,利用薰香將個郎迷倒,準備先造成既成事實,不過地,雖然意欲如此。


    但究竟還是一個黃花閨女。


    並自幼知書識禮,非淫娃可此。


    故而人一入懷,立刻反不由自主的滿麵潮紅,芳心如小鹿亂跳,實在老不下臉,主動幹那羞人答答的勾當。


    同時暗道:“這種主意還是不妥!若然,不僅自己永落淫賤之名,而且勢將更為個郎所不齒,難得其心,弄巧成拙。”


    於是趕忙抱起懷中人,納坐在湘妃椅上。


    然後親喂解藥,俏立靜待。


    且眼覷燕淩雲,剛一神誌清醒,便馬上柔聲致歉道:“相公受驚了!小妹一時魯莽,實非得已,敬乞恕罪!”


    更隨又妙目含情凝睇,幽幽一歎道:“駱紅珠雖寄身草莽,也還出身詩禮之家,並非自輕自賤,妄敢擅附絲蘿,今日之事,與其說相公是巧合小妹自己誓願,其實亦無寧說,乃正與先君遺命相符所致,否則這座地闕迷宮,據傳百年以來,從無男人可以生入啊!”


    隻是盡管地如此婉言分說。


    但適才暗算,總是事實。


    是以小俠燕淩雲,登時霍地起立,滿麵怒容,一聲玲笑道:“廢話少說,快把少爺的神劍歸還,否則我姓燕的,可不饒人呢!”


    他聲色俱厲,彷佛十分忿慨!


    隻見百花宮主,聞言又淒然一歎答道:“相公請稍安母燥,小妹不妨明白相告,事已至此,惟有兩途可決,一是立斃駱紅珠於掌下,一是互偕永好。否則此間已經封禁,少俠縱有通天本事,也難闖出了!”


    並立刻扭轉嬌軀,從牙床上摘下古劍,雙手盈盈捧送道:“神劍在此,相公不放心,就先收下好了。”


    這時燕淩雲,也無心聽地多說,馬上伸手接過。


    雖然目睹外形分明乃是自己之物,可是仍舊放心不下,不由登時抽出少許察看。


    不想一入目,卻發現劍身隱蘊紫霞,變了原色。


    始則他還隻當乃是室中龍鳳花燭所映,並不訝異。


    但那知全劍亮出,略灌真力竟勃射滿洞紅光,一反往日現象。


    最是仔細審規,劍柄上還有理剝可辨的“南明離火”四字。


    根本就不是“太陰神劍”。


    這一來,小俠燕淩雲,不禁深感愕然!


    且迅將掌中劍,交還百花宮主,正色道:“此非在下之物,小生要收回的,乃是一柄日前於平江城失竊的太陰古劍!”


    照說他這種話,本是據實而言。


    不料對方,卻入耳麵有異色,立刻接劍在手,柳眉一蹙,緩緩答道:“這不是相公昕失之寶,本山可另無第二柄這等神物利器了呢!”


    並迅即嗆啷一聲,掣出掌中“南明離火劍”橫在胸前,陡地圓睜杏眼,不待答言,*視急問道:


    “燕相公,難道便是括蒼山落魂岩五鬼門下?”


    這位姑娘,竟不知何故,忽然一改適才和婉之態。


    而且燕淩雲,也麵不改色,淡淡一笑答道:“小生雖然頗不成才,但還不致於和括蒼山這班老賊為伍。”


    不過駱紅珠,似乎仍難置信,又馬上接口續問道:“相公既非玄陰派之人,怎的我駱家遠祖,道號‘太陰真人’,又稱‘知非子’他老人家的故物,太陰神劍,會落在你的手中,快請明告?”


    敢情百花宮主,還是玄陰派鼻祖,“知非子駱橫渠”嫡裔啊!


    這種事,倒是大出燕淩雲料外。


    一則是由此可知,自己失劍主人尚無所見,多半不在此間。


    再則暗中頗是泛疑,心想:“此女自稱玄陰祖師後裔,怎的寒梅處士冷老,就不曾提及哩?”


    因此立刻點點頭答道:“那僅是小生於無意中得來!”


    隨又俊眉一挑反問道:“據在下所聞,知非老前輩傳人,惟有括蒼山一支,姑娘這份淵源,何以江湖上,從無人知呢?”


    自然他這樣查根追底,乃不過是一時好奇。


    但覷百花宮主駱紅珠,聞言登時神色轉霽,收劍嬌聲道:“相公有所不知,落魂岩隻是寒門那位老祖宗初期創立的宗派,他晚年頓悟前非,歸隱此間,改名傳授兒孫,不問外事,別人怎能得知啥?”


    並更妙目一瞟燕淩雲,粉臉微紅,續道:“今日若非相公,小妹也絕不會實告,而且此事,即令是先祖‘千愚客’,在外所傳門人,諸如年前因妄入大荒仙府,先後謝世的,獨行叟紀靈和南宮柳,都不知本身師承,乃與玄陰派同源呢!”


    此言一出,馬上燕淩雲頓有所悟,暗道:“怪不得紀大哥藝業,和括蒼山古洞萬象歸元寶錄大同小異,以及南宮柳被靈狒救往彼處,原來他們都是知非子一脈所傳啊!”


    是以立刻點點頭答道:“謝謝姑娘相告,小生那支古劍,也便是在知非老前輩昔日仙居所得,獨行叟紀靈,還是在下義兄哩!”


    接著又略作沉吟,抬臉問道:“年前紀柳二人,相繼中毒喪命,姑娘何以能知乃是妄入大荒仙府所致,尚請不吝賜教是幸!”


    他現時也已清去敵意,口氣十分和善。


    尤其百花宮主駱紅珠,因聞個郎乃為本門之人義弟,更是暗中竊喜,頓時滿麵洋溢起歡容,嫣然一笑道:“說來話長,相公請坐!”


    並親切的奉上香茗,然後隔座相陪,輕啟朱唇道:“因為先祖和先父,悉於十年前為大荒藏珍而罹難,近聞紀柳二人,也是往探天璿仙府後遭不測,雖然不知詳情,但就小妹看來定係重蹈覆轍無疑!”


    同時更說南宮柳與獨行叟,確是九宮傳人。


    隻是乃祖千愚客,當年行道江湖,既神龍見首不見尾,又素不以真麵目示人,連先後分別授藝紀柳二人數載,都不曾以宗派和真名實姓相告。


    以致對方始終不知此間便是師門,未有往還。


    也惟其如此,昕以他們無從得悉前車之鑒,故有此失了。


    而且這些話,燕淩雲證之事實,也覺大是有理。


    是以立時點點頭答道:“謝謝姑娘相告,多半必是如此。”


    更馬上起身一抱拳又道:“在下此來,本是追尋所失太陰古劍,現既已知原屬府上故物,即使為貴屬賽時遷所取,也是理所當然之事,請恕失禮,謹此告辭了!”


    本來這時二人相對品茗,在畫燭高燒下,儷影雙雙,娓娓清談,已透著十分旖旎和諧,宛如夫婦。


    最是百花宮主駱紅珠,眼見斯郎,態度漸趨和悅,溫文有禮,暗暗高興,認為已有轉機。


    更越看越愛,深慶自己托天之福,竟然千裏姻緣一線牽,得此絕世良侶。


    亦因此之故。


    所以燕淩雲這“告辭”二字一入耳,便頓如一枝利箭,直貫芳心!


    馬上花容慘淡,淚波欲流。


    半晌,才強自鎮定,泫然幽幽的長歎答道:“相公,你走不得啊!”


    隨又陡地一抬螓首,亮起兩隻碧水澄波似的大眼,直視燕淩雲,顫聲道:“事已至此,我駱紅珠,也顧不得羞恥了,相公乃是知書達禮之人,不妨略加細想,此時、此地、此情、此景,咱們已身在洞房,本山長幼皆知,設或你一走了之,小妹將後如何做人?”


    這種話,她已無異是哀求了。


    可是燕淩雲,卻聞言倏地麵色一沉,冷冷的答道:“人各有誌,豈能相強!再說這也是你們自己做成的圈套,與小生何幹?”


    並立刻怫然轉身,覓門擬即出室。


    也許讀者要問:人非木石,孰能無情,何況燕淩雲血氣方剛,如今麵對這樣一位常人求之不得的,如花似玉美人,怎會絲毫無動於衷啥?


    然而不然!


    其實也就是讀書人之所以為讀書人,君子之所以為君子,明理守禮,胸中自有主宰,與一般人不同的分野之故,不足為怪。


    不過他展目四顧,卻發現這座石室,此際竟然如同通體渾成,光潔如玉,早已失去來時門戶所在,半點都看不出何處可以開啟跡象。


    是以不禁暗中一愕!心想:“原來此間還有機開望伏啊!”


    且耳聽百花宮主駱紅珠,又淒聲道:“相公,你不要妄動!此室乃寒門遠祖知非子老人家,步武大荒真人而設,名叫‘玄機地闕’。不僅奧妙無窮,巧奪天工,集各種埋伏大成,而且其中有一‘死紐’,一經觸及,則整座迷宮齊陷地腹,化為灰燼!”


    接著更見她翩若驚鴻,閃身攔在燕淩雲之前,楚楚可憐的仰麵續道:“小妹還是適才那句話,相公如若相棄,欲出此室,惟有先將我這薄命人置之死地方可,請下手好了!”


    這真是從那裏說起。


    試想燕淩雲賦性仁慈,彼此無仇無怨,怎肯無辜傷人。


    因此見狀,不由一聲冷笑道:“我就不信有什麽機關,可以阻住小生!”


    同時覷準來時門戶所在,默運真力,疾出右手,快捷如風的,便向斜裏石壁,遙空劈出一掌。


    照說他如今功力,可以裂石開碑,現時相距又近,如有削器,至少亦當震出變化。


    但事實卻不然。


    隻聽呼的一聲悶響,不僅擊處毫無損毀,依然如前,反是千鈞勁力,被震得激射而回,在滿室流轉,回蕩不絕。


    也由此證明,彼處洞壁,乃是極端堅實了。


    繼而燕淩雲,又用“冷焰穿心指”向各方試探。


    結果仍是查不出虛實。


    並且這時百花宮主駱紅珠,亦不再出聲,悄悄退坐在牙床之上,支頤沉思。


    於是燕淩雲,略作打量,和回憶八卦莊所學,恍覺此間樞紐,乃在室內各種陳設之中。


    更入目妝台前一隻精致春凳,頗是可疑。


    是以迅即縱身上前,陡地向外拖出。


    亦果不其然,應手有物爆裂飛騰,滿洞光華電閃。


    尤其小俠燕淩雲,因適才被駱女猝發迷香遭擒,已成驚弓之鳥,見狀慌不迭屏息躍到一旁。


    自然在他,必是認為已觸發機關,故而趕忙戒備。


    可是不想此際,卻聞靜坐牙床上的百花宮主,竟忽然噗哧一笑。


    且定神細看,原來那射出之物,根本就不是什麽暗器,分明乃係平江瀏陽一帶巧匠所紮的焰火。


    但見一片彩霞,虛懸洞頂,五光十色,異常悅目,並連續現出:


    “百年好合”四字橫幅,以及一副長聯:


    願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屬,


    是前生注定事莫失良緣。


    更下署“屬下九宮侍女同賀”字橫。


    不消說,顯然必是九宮劍陣那幾個丫頭,事先玩的把戲。


    怪不得駱紅珠,見而失笑。


    最是這種花樣,被燕淩雲無巧不巧,親手引出,頓使他滿臉尷尬,啼笑皆非。


    也由此而深感事態頗是嚴重,暗思脫身之計。


    同時又聽百花宮主,幽幽的微歎道:“相公難道真是鐵石心腸毫不為小妹名節著想麽?”


    這位姑娘,此刻竟一味用的是軟攻。


    隻是無如燕淩雲,早涉愛河,曾經蒼海,加上近來正感到處情孽料纏,十分煩惱。


    因此一任美色當前,始終心如止水。


    並突發好勝之心,暗忖:“此間大不了也和括蒼山落魂殿一般,自己何懼之有?”


    故而聞言毫不理睬,索性移步室中,逐物檢視,希望尋出機關樞紐。


    不料這座“玄機地闕”,果然大非普通削器可比。


    盡管燕淩雲,曾在八卦莊研習有素,也是此道行家。


    但察勘良久,仍是毫無頭緒。


    彷佛壓根兒,此間就是天造地設,自然形成,無半點可疑之處。


    不過他並不氣餒,依舊耐心詳查,且連正眼都不看百花宮主。


    大約也因此之故,刺傷了駱紅珠的芳心。


    隻覷她,忽然霍地起立,麵含悲念,一改適才和婉之態,戟指燕淩雲嬌叱道:“姓燕的!


    我不妨明告,這座‘玄機地闕’,樞紐十九都在外方,一切全按姑娘暗號行事,非經隔室開啟,任何人皆插翅難飛,休想跨出一步!”


    隨又一抹奪目而出的珠淚,柳眉雙挑,咽哽喝問道:“我駱紅珠,那一點配不上你,你說!”


    本來嘛!任何人都有一份自尊心,她一味委曲求全,皆不能獲得一顧,這又安能不由恐生恨哩!


    可是怎奈燕淩雲,也有一副擇善固執,倔強的癖性。


    是以聞言立刻一聲冷笑道:“男婚女嫁,乃兩廂情願之事。小生現時無意求偶,縱然姑娘乃是仙子臨凡,又與我燕淩雲何開?”


    他這種口氣,無異己斷然拒絕。


    一時聽得百花宮主駱紅珠,越發難以下台。


    馬上又銀牙一咬,恨聲道:“哼!別以為我駱紅珠,今日遵從先父遺命,自輕自賤,就是好欺?”


    並猛地脫去外披吉服,露出一身粉紅色俐落短裝,縱步上前,圓睜杏眼,雄赳赳,氣昂昂怒叱道:“姑娘倒要看看你這無情漢,究竟有多大本事,如此目中無人!”


    接著又嬌喝一聲:“接招!”


    馬上不由分說,掌出“畫龍點睛”,欺身疾上。


    但見她香肩微晃,人如行雲流水,捷若飄風,一雙雪藕似的玉臂,頓化為無數手影,勁氣四溢,直向燕淩雲襲到。


    不僅出手淩厲,火候老到,最是招式玄妙,步法輕靈,快得有如電光石火,使人不遠封架。


    加上燕淩雲,聞言微一遲疑,被製先機,立覺如影附形。趕忙腳踩“六合潛蹤步”,一連使出幾個解數,才險險的避過來勢。


    也惟其如此,才暗驚此女極不等閑,立時寧神凝氣,展開所學,趁機還玫,不敢稍存輕視。


    尤其他們雙方,仿佛都有同一的想法,希望仗持奇妙的身形步法,爭取上風。


    是以搭上手,便各出所能,團團飛轉。


    一時頓使這香閨方丈的隙地上,呈現未有之奇觀。


    像龍飛鳳舞,又像彩蝶蹁遷。


    益之以燭影搖紅,羅帳生波,令人目炫神迷。


    眨眨眼,就是百十個回合,依然不分高下。


    且百花宮主,不知何故,又突地嬌喝:“住手!”


    馬上跳出圈外,粉臉上滿布疑容,*視急問道:“姓燕的,本門從未傳人的,‘萬象歸元’絕藝,你由何處學來?”


    原來二人打了半天,所用招式,都是同一源流啊!


    燕淩雲也早已看出,並覺對方有些手法,似較括蒼山古洞石壁所刻,更見玄奧,顯係“知非子”


    晚年增改。


    於是聞言,立刻淡淡一笑答道:“此乃小生偶經令祖昔年仙居,加以涉獵,尚盼姑娘多多指正是幸!”


    他話既說得平和,亦毫無敵意。


    因之百花宮主駱紅珠,頓時又神色轉霽,一麵螓首略點,一麵向側方朱唇微動。


    看情形,大約她是用傳音入密功夫,對隔室有所指示。


    並感利時之間,倏地全洞一明一暗,眼前景象全變。


    二人竟同立在一尊五柳長須,道裝肉身,栩栩如生的老人神像之前。


    同時且見駱紅珠,莊客肅立,亮聲喝道:“燕師哥還不參拜祖師,等待何時?”


    敢情這就是一代奇人,知非子的遺體了。


    此際燕淩雲,也不由自主的生出敬意,連忙如言行禮。


    更迅即起身向百花宮主抱拳亮聲道:“小生雖頗受令祖遺澤,但卻非貴派門人,姑娘這等稱謂,實不敢當?”


    此言一出!


    不料駱紅珠,竟立刻粉麵一寒,厲聲道:“從來武林師徒之分,成於傳藝,你一身所學,悉皆源出家祖,豈能忘本?”


    照說,這種說法亦不無道理。


    他顯然百花宮主之昕以如此,目的在於逐步迫使個郎就範了。


    可是燕淩雲,卻聞言搖搖頭笑道:“在下年來所學,遍及當世各家,如照姑娘此論,小生豈不是師門滿天下了麽?”


    並立又正色續道:“武學萬流同源,姑娘切勿太持門戶之見,再說令祖曾於彼處留示,亦並無此意。”


    這幾句話,在駱紅珠聽來,不啻一盆冷水,澆在心頭,頓感重燃起的希望又趨幻滅,是以不禁忿不可遏,馬上星目暴射怒火,接口沉聲道:“既然如此,你敢不敢拿本門以外的藝業,來和姑娘分個高下?”


    自然燕淩雲也不甘示弱,立時淡淡答道:“這有何不可!隻是小生所學太雜,有些近乎旁門左道,姑娘可千萬小心呢!”


    他為人光明磊落,惟恐使出苗嶺懾魂掌,對方視為邪術,所以說在先頭。


    其實這也是多慮。


    但聽駱紅珠,聞言一聲冷笑道:“廢話少說,縱然你會使妖法,姑娘又有何懼?”


    且不待答言,掌掌便“星月交輝”縱身如一朵紅雲,搶攻起來。


    燕淩雲亦不敢怠慢,迅即展開公孫老人所傳絕學,相與周旋。


    這一間,雙方都已胸中有數,一上手就打得如火如茶。


    尤以百花宮主駱紅珠,絕招層出不窮。


    隻覷她,不論是柳腰軟擺,或是粉臂飛舞,彷佛每一動作,都含蓋有無限玄機,絕大的威力。


    常言道:“不怕貨此貨隻怕不識貨。”


    也果然十個來回不到,就迫得燕淩雲,不敢再以鬼影郎君所創的“百靈掌”應敵,改用苗嶺藝業。


    頗時掌帶異聲,斷續動人心弦,滿室生風,呼嘯不絕。


    不過盡管如此,但百花宮主仍毫不為動。


    反冷冷的邊打邊亮聲道:“大不了是苗山闕家的一點鬼門道,有什麽稀罕,再看姑娘的啦!”


    這位奇人後裔,果是不凡。


    更語聲未落,又一連串疊出怪招。


    立使懾魂掌著著被克,*得燕淩雲手忙腳亂。


    加上他又不願展出三陰六陽奇功傷人,愈是險象環生。


    並陡聞銀鈴似的一笑,隻覺二目微花,頂上一方頭巾,便到了對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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