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房就沒有愛情,這是社會現況。這段話是李靖跟我說的,有點道理。


    今天要見的,天知道又是個什麽樣難纏的人物,


    既來之則做好英勇就義的準備之。


    在包廂裏見了這個客商,長相比孫紅雷那樣的人還痞,老衲法眼一看就知道這廝不是個常規人物。


    短平頭,高大魁梧,雖然西裝革履金絲眼鏡架鼻,脖子上的紋身和臉上的橫肉還是猙獰可惡。


    是有點眼熟,想想又不知道在哪裏見過,或許看電影的時候,經常可以看到這類人物吧。


    他很熱情的迎過來:“您好您好,我叫程勇,叫我勇哥就行了。”


    我伸手過去:“您好。我是億萬通訊公司的。業務員,叫我小洛可以了。”


    “你好你好,坐坐坐。業務員?自我介紹太客氣了,業務經理吧。”


    我尷尬的笑笑:“我倒希望呐。”


    “你們公司,那可不簡單,那個,小洛,咱先找兩個小妹妹上來,助興助興,談生意也開心。”他直接去叫過來兩個小姐。


    推了一個到我旁邊來,摟著另一個坐在我對麵,這個動作,也很熟悉,這個家夥,到底真的是在哪裏見過?


    “小洛,這裏姑娘不錯,個個都有深藏不露的真功夫,待會讓你試試爽上天的感覺。”


    我點點頭,沒心情去看這些陪酒的:“程老板,直接談合作的事情吧,我等下還有點事要忙。”


    “哦,那也成那也成。是這樣的,我在城郊那裏剛開發起來的湖平小城,打算投資一個專賣店,賣你們公司產品的,可現在呢,還有幾個老板,也想搶這塊蛋糕,據我了解,還有不少人就找了你們公司。如果你能幫我定下來,我一定給你一筆豐厚的報酬,怎麽樣?”程勇說道。


    “程老板,決策權不在於我這小業務員身上,我隻能跟你商量一個合理的價格方案,反饋給我們的總監,總監會根據每個有合作意向的老板,斟酌審計,最後才會決定。”


    “話是這樣說。不過,你是你們公司的員工,多多少少都有一點權力,對不?能否盡最大的能力幫幫忙。”


    “放心,我會盡能力幫你的,畢竟我也希望我能拿下自己做的單,但不能說百分之百,我也不能。要你的報酬。這有反公司規定。”不是不能要,是不敢要。


    程老板拍大腿道:“唉。此言差矣,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對吧?”


    有些生意,例如離我們湖平市偏遠一些的城市,億萬這個名號還沒響亮,所以基本要求人家做我們的產品,但在湖平市或者湖平市周邊城市,人家都是搶著做我們億萬的生意。這也就是為什麽我在某些飯局要去求人家,某些飯局裝得很牛叉的原因了。但牛叉也真的是裝出來的,別的業務員也在和想要在同一塊區域有意向搞億萬產品專銷的老板接觸,誰接觸的老板拿下專銷權,銷售成績就算到這龜毛頭上。


    接著談了投資方案,規模,價格,等等。


    我看了一下,這家夥總投資並不是很大,百來萬,在我見過的一些大客商中,算是比較小規模的投資。


    我笑了笑:“程老板,說句老實話,這個規模,如果沒人競爭,那倒也好辦,可一旦有人參與競爭,我隻能說抱歉。”


    “咦?剛才你不是說決策權不在於你麽?你就這麽肯定?”


    “決策權是在總監手裏,可如果別人的手筆比你大,你覺得我們總監會選擇別人還是你?”


    “這個。這個就要有勞你了。是吧?你就開個口,成吧?”


    “對不起,我隻能盡自己最大的能力。”


    這家夥見我不願收禮,咬緊牙想開罵什麽的,僅僅一刹那,立刻換上笑臉:“那麽,就勞您多多費心了。”


    “這是我該做的。”


    這人很想談成這單子事情,一直在求我要大力幫忙,我沒聽進耳朵裏。我要是受賄,不也就幾萬塊錢,給人家留把柄,怎麽死都不知道,員工私底下接收這種賄賂是違反公司規章製度的。合同上白紙黑字,被捅出來的話,魔女隨時可以炒我,甚至王華山也可以告我,送我上法庭。


    魔女告誡我最多的就是不要私底下接收不明不白的錢,會被王華山等一些別有用心的人隨便利用。看我無動於衷,程勇老板壓不住火氣了,急火攻心:“說了那麽多,你直接給我一句話,成或者不成?”


    “幾率渺茫,這是實話,那個是新開發的商業區,一定不可能隻有你一個投資商,而且投資額有點小。”


    “小?你一個小小的業務員,敢說我一百多萬的數額小?”


    我憋住了沒發出火來,看我穿得文質彬彬,當老子好欺負。


    “你妹的,明天我親自上億萬談去,派出個傻業務員,有個毛用。”看吧,狼性畢露。


    “程老板,我先走了,這個事我會和我們總監談的。”


    “談你妹的談。我自己跟你總監談去。給我滾蛋。”他不留餘地的大罵道。


    兩個陪酒的女孩看著我,帶著同情。


    我拿了文件袋,走了。


    想高貴,永遠謙卑為人,明道若昧,進道若退,反常思維,柳暗花明。魔女教我的。不過我倒是沒見她忍過。


    忍,小忍修身大忍成佛。


    走在大街上,給了子寒一個電話,她沒接。


    路過一個自行車店,立定站住,想了想,之前一直說要買自行車,在宿舍區裏來去方便。


    進去就買了,買了後,想放到的士上回宿舍,算了,先去電影院那邊找電影票,騎著自行車回去也不錯。


    涼風習習拂麵,心情好了許多。在一個十字路口紅燈前停下來,一部紅色的別克新君威在我旁邊停了下來。這部車子,從上上條街道就跟著我,好像想撞死我似的。


    車裏放著一首永遠能撩動我心緒的歌,水木年華的一生有你,因為夢見你離開,我從睡夢中醒來,看夜風吹過窗台,你是否能感受我的愛,等到老去那一天。


    這首歌讓我想到了大學歲月,還有牡丹。


    豆蔻年華,在那如歌的歲月


    我們曾經怦然心動,我們也曾淡淡悵惘過


    惜陰亭下彩蝶舞,林蔭盡頭光如織


    最純的校園戀,最美地詮釋愛


    流雲飄散的時節


    以前我曾經拿起吉他,為她唱歌,為她唱這首一生有你,還會輕輕給她吟詩,讚美她的漂亮清純:伊人美,伊人淚,伊人憔悴男兒醉。伊人獨唱伴月光,不知伊人為誰傷。


    一生有你,古典清音。給予內心一片最幹淨的塵土。


    自從她離開後,我摔了吉他,燒了所有詩句,發誓永遠不再彈吉他,永遠不再寫詩,還好沒有發誓永遠不再畫畫,不然不能素描白婕了。


    紅色的車子,裝黑色的玻璃,看不清楚裏麵的人,我在往裏麵看的時候,那個開車的卻把車玻璃徐徐降下來伸出狗頭對我罵道:“操你媽逼的龜兒子,騎個破車還要跟老子談個百來萬的生意。”


    程勇。


    我驚訝不是驚訝程勇開車跟了我幾條街來罵我,而是他把玻璃窗升回去時,我瞥眼見到一張熟悉的臉,對,是那個人了,化成灰我也認得,讓我痛不浴生了整整一個冬天的女人。牡丹。


    紅色君威在綠燈後,轟油門飛馳而去。


    對,的確是牡丹。我說怪不得這個勇哥有點麵熟,我曾經在酒吧門口見到,勇哥摟著她走出了酒吧門口。給了牡丹一百萬,牡丹跟他走了的人。


    牡丹也曾說過,最喜歡的是紅色的轎車,這個夢想,有了另一個男人為她實現了。


    牡丹也曾說過,最喜歡聽的歌是我給她彈吉他唱這首一生有你。


    突然感覺全身都發冷,寒氣襲人,頭漸漸的疼。這該死的女人。


    頓然失去了一切的熱情,電影票不想買了,也沒了目標,隻想。喝酒。


    把自行車扔到的士,在超市買了一些吃的,四瓶五糧液,中下等價位的。


    在飛快的的士上,一排排的燈連成一片模糊的景象,就如同我現在腦子裏,一片模糊,像漿糊一樣,


    踩著自行車進了倉庫:“阿信。出來,陪我喝酒解悶。”


    有朋友陪著是幸福的。


    關於與牡丹的往事,我記得我們做過的事情,浪漫的,不浪漫的。說一年都說不完。幾乎每天都若有若無的想到曾經與她的一幕幕,可就在剛才再見到她那一刻,腦袋一片模糊。我從來不曾想過還會見到她的。她一走就杳無音信,害怕麵對我,害怕見到我,也沒臉見我,我甚至也沒臉見她,我無能。


    是我的錯,我沒有車,我沒有房,我沒有一百萬。


    “老大。出了什麽事?手幹嘛一直抖著?”


    “有?有嗎?哦。這個,或許剛才一直騎自行車,抓住把手,有點顫。”我的手在顫抖著,為什麽?


    “長城呢?長城去哪裏了。被偷了?”


    “沒有,子寒開著呐。”


    “那子寒呢?你放心讓她一個人開車呢?”


    “沒事,她會開。你給她個電話,問問她。”


    阿信打電話給子寒。


    我的手一直抖著,掏出手機看看,手機裏很多個未接來電,子寒的,還有那個騒婆芝蘭的,關了手機,婬浴也不能成為思想清晰的動力了。


    阿信打完了電話,我一聲不吭的幹完了半瓶,阿信說道:“飲料哇?”


    “治療心疼的良藥。阿信,跟你商量個事。”


    “有什麽事,就吩咐啊。”阿信給我倒酒,“瀾,去炒來幾個小菜。”


    “別炒了,麻煩。”我說道。


    “小洛哥,不麻煩的,平時我們偶爾也在這裏炒菜,都有菜的。”


    “我知道你們什麽想法,怕幹活了衣服髒,不敢上去食堂吃飯,怕人家說是吧?”飯堂有個讓人惱火的,一個人隻能打一份。


    安瀾燦爛的笑了一下,絲毫沒有委屈的感覺。


    阿信問道:“老大,說啊,商量什麽事?是不是要幹了棗瑟那龜兒子的。”


    “幹嘛那麽記掛棗瑟?”


    “他差點把你整命丟了,咱不把他幹si成嗎?”


    “這個。這個事將來再說,我現在,想跟你借錢,大噶要,要。要一兩萬吧。想買套房子。”硬著頭皮說了,阿信就是有存錢,進公司也不是很長時間,他手上可能就有三四萬塊錢,我想,湊得一點算一點,也不知道子寒那邊怎麽樣,有幾萬塊錢在身上總會好點,以備不時之需,再者,跟魔女提出要了那點獎金,然後跟魔女借支幾萬的工資,軟磨硬泡,她應該會給的,盡量湊吧。


    “瀾,過來一下。”阿信把安瀾叫過來,“咱卡裏有多少錢?”


    “八萬兩千三百塊。”


    “明天留下兩千三百塊,其他全部取出來給小洛哥。”


    “嗯。”


    我瞪大了眼睛:“你怎麽有這麽多錢?”


    “以前我們收拾破爛。存了一些,在這工作,吃住不愁,也沒花,一直存著唄。”阿信傻笑道。“老大,你在哪買的房子?”


    “你別取出來這麽多。就給我三萬這樣就好了。”


    “老大。你和我客氣嗎?你給我們兩兄妹的恩情我都沒辦法報答,我隻希望自己能幫你這麽點小忙。你不把我當兄弟。”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看得出來,如果隻是缺錢兩三萬,你才不會那麽愁苦,也不會問我要,一定缺很多。”


    我的愁苦模樣,多半是因為。牡丹。


    我抬起頭來:“阿信,什麽也不說了,喝酒。”


    子寒進來了,我納悶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是不是談生意出了事?電話也不接。”子寒急道。


    我已經醉了,看東西很清晰,可舌頭打結:“沒,突然很想傷感一回,借酒玩憂鬱哈哈哈哈。”


    子寒坐在我旁邊:“怎麽了?”


    “你的房子,怎麽怎麽樣?樣了?”說話說不清楚,腦袋卻很清楚。


    安瀾很乖巧的,上菜,給我們打飯,子寒說道:“安瀾,你不吃麽?坐啊。”


    “我吃過了。”


    “喂,我問你呢。”我對子寒說道。


    “訂金,給了,還差很多。兩個月內給清,每個月三分之一。否則,滯納金。”


    “還算好說。實在不行,就把剛買的車賣了。”


    子寒掐了我的手臂一下:“腦袋生鏽了,二手車多貶值你不知道麽?”


    “我是說,我是說如果真的湊不夠。”


    安信問道:“你們?討論的,可是子寒想把她的房子買回來?”


    “是啦是啦。”


    “一定要買回來。看我兩兄妹,漂泊不定,連個寄托的房子也沒有,沒有人把我們當人看。”


    “靠,你哀鳴個。毛啊你?你碰到的那些那些能叫人。嗎?那些都是長得很像人的,禽獸。”我糾正了阿信的用詞錯誤。


    “子寒姐。房子,是怎麽個回事,能說說不?”


    子寒無奈的笑了一下:“子寒姐?你是嫌我老還是表示對我的尊敬?”


    “小洛是哥哥。那難道我要叫,嫂子?”阿信很正經的,絕對沒有一絲的玩笑。


    我笑了:“難怪叫子寒姐,心裏一直當子寒是我女朋友。”


    “成,叫嫂子,叫我大嫂子,現在他還有很多個老婆,排列下去吧,二嫂子,三嫂子的叫。”子寒也很認真。


    “是,大嫂子。”我說道。


    子寒跟阿信說了房子的事情,阿信低著頭考慮了一下說道:“我們四個人的工資兩個月加起來,還有這些的,加上訂金,應該夠了一大半了啊,就是還有一部分,可以慢慢想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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