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眼睛裏蘊了一層怒意,她對沈長歌道:“赫烈要是敢提這件事,我定讓他不能活著離開西周。”


    然而,沈長歌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憑她對赫烈的了解,此人有仇必報。


    不過此時此刻,在這個宴會上,最恨沈長歌的人不僅僅是赫烈,還有慕容惜。


    ......


    南宮奕的身邊隻帶了慕容惜一個女子。


    除了名分,慕容惜享受的都是正妃的待遇。


    而南宮奕一直未娶正妃,也是因為慕容楓的施壓。


    慕容楓在等皇帝駕崩,然後將自己的女兒扶上後位,他當然不會同意南宮奕娶別的女人為正妻。


    慕容惜的眼神自沈長歌進來,就一直盯著沈長歌,她眸中迸發的是無盡的怒火,恨不得立刻將沈長歌碎屍萬段。


    沈長歌根本沒把慕容惜放在心上,看都懶得看她一眼,隻是與秦月飲酒談笑。


    ......


    此時,赫烈從殿外大步走來,他麵不改色地打量西周的皇宮,真真是富麗堂皇,奢侈非凡,而他的內心卻是欣喜的。


    在赫烈看來,西周皇帝貪圖享樂,若非是有那麽幾個忠心耿耿的武將,西周早已淪為他國的領土,不過據他得知,西周皇帝似乎很是猜忌秦成。


    相信再過不久,北涼卷土重來未可知。


    ......


    赫烈麵朝皇帝,步步走來,眼角的餘光瞟到了右側坐席上的沈長歌。


    今日的沈長歌一身草綠色寬領攏煙裙,長發半披在後,發髻上隻斜插了一隻玉簪,她喝了酒,麵色有些微紅,唇角半彎,低著頭與周圍人說些什麽。


    看上去恬靜溫柔,更有幾分嬌俏之美,雖不足夠驚豔世人,卻令人心田舒服,如同清風拂過一般。


    這樣的女子,會是那個隻身夜襲北涼、縱火策馬之人嗎?更無論說是設計陷害赫烈、毀他數萬兵馬之人。


    然而事實如此。


    赫烈的記性很好,他記得那人的相貌,一定不會認錯,沈長歌就是那個人!


    皇帝神情自傲,問赫烈:“北涼使臣,你覺得這歌舞如何?”


    赫烈挺胸昂首地站立,他坦然道:“西周歌舞的確美豔多姿,臣這次是大開眼界了。”


    慕容楓坐在席上,笑道:“不僅僅是歌舞,西周的美酒佳肴也是比北涼精致。你們北涼人茹毛飲血,怕是沒見過這些好東西,使臣等下,可要多嚐嚐西周的美食。”


    赫烈雖說在戰場上待久了,但並非聽不出這些文臣字裏行間的譏諷,他倒也不吭聲,隻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


    之後,慕容楓狀似無意提及,他舉杯道:“早就聽說赫烈將軍勇猛無雙,可惜沒有親眼見識一下將軍的風采。”


    赫烈回敬一杯,“丞相大人過譽了,臣隻是一個魯莽匹夫罷了。”


    酒過中旬,歌舞正盛。


    慕容楓看著大殿中央一群妖嬈的舞姬,他又道:“我們西周舞姬有兩大絕技,一是淩波微步,二是弱柳扶風,卻不知北涼,使臣可否親自為我等展示一下北涼的絕技?”


    淩波微步者,可於粉末之路上輕盈起舞,而不沾染絲毫粉末;弱柳扶風者,其身段柔弱無骨,動起來如涓涓細流。


    此話,就是明目張膽地在羞辱赫烈,赫烈是一個將軍,卻被比作舞姬,慕容楓這番言論著實是惹怒了他。


    皇帝看著赫烈,道:“既然如此,使臣不如為我們表演一下。”


    赫烈的手指緊緊捏著酒杯,他自知身為戰敗國的使臣,必然會受到屈辱。


    他憤然起身,對眾人抱拳,卻是強忍心中怒火,道:“既然如此,那臣就獻醜了。”


    慕容楓似笑非笑地看著赫烈,道:“拭目以待。”


    ......


    赫烈眸色加深,心中如同籠罩了一層陰鬱,但麵上卻是波瀾不驚。


    他道:“臣這個表演,需要殿中一人附和,但可能會有性命之憂。臣聽聞西周人勇敢無畏,就是不知是否屬實。皇帝陛下可否同意臣,在這大殿中任選一人?”


    赫烈是何許人也?他絕對不會平白受屈辱,必然是要回擊的。


    大殿中人聽到“性命之憂”四個字,心中一陣害怕,要知道這北涼人凶殘無比,誰敢把命搭上去陪他玩啊?隻希望赫烈不要選中他們。


    皇帝揚手一揮,道:“使臣隨意選一個吧。”


    他總不能讓赫烈以為西周人膽小怕事。


    赫烈暗暗笑了笑,道:“多謝皇帝陛下。”


    隨即,赫烈轉身,他的目光掃過殿中所有人。


    不少人在麵對赫烈的目光時,露出驚恐的表情。


    赫烈心中不禁譏笑,膽小如鼠者,莫若西周人了。


    沈長歌離赫烈的距離較遠,但她有一種直覺,赫烈定是會選擇她,然後在表演途中,“不經意”地殺了她,這一場遊戲,似乎就是針對她來的。


    果不其然,赫烈的眼神刺向沈長歌,如同一把利刃一般,他牽唇道:“就你了。”


    所有人都看向沈長歌,觀察著她的表情。


    秦月立即就說出口:“不行!”


    赫烈嘲笑道:“原來縣主如此膽小如鼠,這是怕了?”


    沈長歌緩緩起身,走出坐席。她直視著赫烈的臉,目光自信從容,道:“我何曾說過怕了?”


    倒是不少人為沈長歌捏了一把汗,心想她不過是個區區女子,麵對的人卻是殺人不眨眼的赫烈。


    ......


    其實,若不是敵對關係,赫烈很欣賞沈長歌這樣的女子,她勇敢聰明,甚至還有幾分姿色,可惜,他一定會殺了她的。


    赫烈笑道:“那就有勞縣主了。”


    沈長歌靜靜地站著,她從赫烈的眼睛裏看見了殺機,他要借機殺了她。


    赫烈揚聲道:“我們北涼將士,最出眾的就是騎術和箭術,在此地,騎術不便施展,那臣就表演一下北涼的箭術吧。”


    慕容楓見赫烈選擇的是沈長歌,心裏又是一喜,幹脆就讓沈長歌死在赫烈的手裏,豈不快哉?


    如此一來,沈府要怪罪也隻能怪赫烈了。


    慕容楓出言問道:“使臣想如何表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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