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烈指著沈長歌,道:“縣主發髻上有一根玉簪,臣以手中金筷為箭,用黑布蒙住自己的眼睛,然後於百步之外,射落那根玉簪。”


    蒙住眼睛?這......


    眾人聽到此話,不由冒出冷汗。


    這要是赫烈的手一抖,那沈長歌不就命喪黃泉了?


    雖然赫烈拿的是筷子,可對於他這種將軍來說,就算是一片葉子,也能殺人啊!


    秦月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她認為赫烈是故意為之,便拉住沈長歌的手,意圖阻止她。


    沈長歌輕輕拍了拍秦月,輕聲道:“放心。”


    ......


    南宮奕看見這一幕,不禁在想:在場這麽多人,赫烈不選,偏偏要選中了沈長歌,他們二人之間又是有什麽仇什麽怨?


    慕容惜則是一臉期待,笑道:“這沈長歌若是死在了赫烈的手裏,倒是大快人心。”


    她眸光裏都是惡毒,五官有些扭曲。


    南宮奕側眸看著慕容惜的臉,不知為何,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完全喪失了自己的美感,甚至有幾分醜陋。


    ......


    赫烈輕蔑地看著沈長歌,道:“縣主若是怕了,可立即退下。臣相信西周泱泱大國,定不全是膽小如鼠之人。”


    他這話說的,就是在故意譏諷,激將法罷了。


    若是沈長歌退縮了,就是丟了西周的臉,西周皇帝的麵上也不會好看。


    沈長歌微微帶笑,她的語氣不疾不徐,道:“以你的箭術,我定會安然無恙,所以,我為何會怕呢?”


    赫烈道:“那縣主可不要亂動了,否則,臣也不敢擔保縣主的安全。”


    沈長歌心裏是沒有底氣的,赫烈想殺她是事實,至於能不能活下來,那是她的本事了。


    赫烈很欽佩沈長歌的勇氣,這麽特別的女子就要死在他的手裏了,似乎還有些不舍呢!


    他往後退下,直到距離沈長歌百步之外的地方。


    有太監走上前來,用黑布蒙著赫烈的眼睛。


    ......


    赫烈手裏捏著一根筷子,他暗暗使力,準備射入沈長歌的脖頸。


    他雖然是被蒙住了眼睛,但依然能感覺得出來沈長歌的動靜。


    沈長歌手心裏在冒著微汗。


    千鈞一發之際,她又該如何化解呢?


    赫烈是北涼使臣,他就算“失誤”,殺了沈長歌,皇帝也不會有什麽意見,畢竟沈長歌隻是一個區區臣下之女,皇帝關心的是榆關城。


    忽然,沈長歌想到了一個點子,她揚聲說了句:“等等。”


    赫烈摘下黑布,問:“難不成縣主是膽怯了?這不過是一場遊戲罷了。”


    沈長歌含笑走近了幾步,道:“既然是遊戲,我們不妨玩大一點?”


    赫烈問:“你想如何?”


    沈長歌眸子裏閃過一分算計,“既然是關於性命的遊戲,使臣敢拿出自己的命嗎?”


    赫烈臉色一變。


    沈長歌麵朝皇帝,道:“皇上,這個遊戲太過簡單,臣女想在遊戲上加一個賭注。”


    皇帝對沈長歌的話頗感興趣,問:“你想加什麽賭注?”


    沈長歌啟唇,“榆關城。”


    此三個字一出,滿殿嘩然。


    皇帝聽到榆關城,興趣更加濃厚,越發覺得有趣極了,道:“就依你的意思。”


    反正榆關城還沒到西周的手裏,把它當做賭注,對西周來說沒有壞處。


    沈長歌轉身,直視著赫烈,道:“我們就以榆關城為賭注。“


    她隨後解釋:“若使臣能射中我頭上玉簪,並且不傷我一絲一毫,足以見使臣箭術高超,此算你勝,西周不再糾纏榆關城。若使臣射不中我頭上玉簪,或者反傷我一絲一毫,足以見使臣箭術不精,此算西周勝,還請使臣書信一封告知北涼,將榆關城雙手奉上。”


    赫烈聽聞,簡直是不可思議,沈長歌如何能大言不慚說出這樣一個賭注?


    他惱羞成怒,道:“縣主此話真是不公平。”


    沈長歌笑了笑,道:“如何不公平了?我都已經把自己的性命放在這場遊戲了,而使臣你卻怕了,莫非是對自己的箭術沒有信心?“


    見赫烈不答,沈長歌繼續道:“何況,你以降臣身份,身處我西周皇宮,有何資格與我們西周皇帝談公平?”


    事實如此,這是西周的皇宮,赫烈一個戰敗國的使臣有何資格談“公平”二字?簡直是不自量力。


    沈長歌的字句擲地有聲,在偌大的宮殿上甚至聽得見回音。


    她以一個女子的身份,代表著西周,在挑釁北涼的使臣。


    舉手投足之間,氣勢囂張!


    這一刻的沈長歌,異常吸引人的目光。


    有一種魅力超脫於容貌,自骨髓裏散發,更令人眸中驚豔。


    ......


    赫烈原來是挖了一個坑,等著沈長歌跳下,卻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沈長歌反將一軍。


    眼下是騎虎難下了。


    赫烈非常想殺了沈長歌,可依她的賭注,若是殺了她,就會失去榆關城。


    這個女人,真是狡猾得很!


    榆關城和報仇,孰輕孰重,赫烈心知肚明。


    沈長歌輕聲問了句:“使臣是怕了嗎?”


    赫烈依舊陷入沉默。


    隨後,沈長歌當著所有人的麵,掩唇一笑,眉眼間盡是嘲諷。


    她道:“沒想到啊,這北涼赫赫有名的戰神也會怕,還是在一個女子麵前,看來,‘戰神’的名頭莫不是以訛傳訛?”


    眾目睽睽之下,赫烈竟然被一個女子羞辱,他忍不下這口氣,當下就答應了。


    “好!就依你的意思!”


    沈長歌挑了挑柳眉,善意叮囑道:“使臣記住了,千萬不能傷我一絲一毫,否則榆關城就沒了。對了,你的手可不要發抖啊。”


    赫烈的臉色一塊青一塊黑。


    之後,二人保持一定的距離。


    赫烈重新將眼睛蒙上,他緊緊捏著手中金筷,內心糾結複雜,如同亂麻一般,過了一會兒,他奮力一擲。


    沈長歌目視前方,麵不改色,甚至,她的唇角還掛著略微的笑意。


    整個人站在那兒,如同芝蘭玉樹,氣質非凡,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不少人為她提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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