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了?郭嘉沉思起來,思索著各種可能。後麵的高勇也沒有閑著,冷靜地判斷著蕪湖丟失所帶來的各種可能。片刻,郭嘉抬起頭,目光銳利道:“吳校尉帶上三大匪首的人頭立刻返回前方,把鄭寶的人頭丟到州府門外,把張多的人頭扔到九江郡府門口,最後把許乾的人頭扔到廬江郡府,一切完畢後嚴密監視各方動靜,任何兵力調動都不要放過。”


    “遵令!”吳杭迅速的接過三個裝載著人頭的小木盒,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奉孝,你看要不要亮出身分增援牛渚?它地處要衝,一旦丟失,整個丹陽郡恐都不保。”高勇想著最壞的可能說道。


    郭嘉眼神閃爍,似乎在為某事猶豫,“表哥,嘉倒是認為蕪湖的失守是一件好事!”


    “哦?說說看!”


    “蕪湖失守,牛渚危機,整個北線防禦潰散在即。若牛渚有失,孫策留在江北的兵馬隨時可以渡江南下,直插涇縣背後的宜城、宛陵!若如此,揚州大事可定!劉的幾萬兵馬將毫無懸念的落入孫策手中。”


    “嗯,的確是這樣。牛渚關係重大,想必薰襲也明白此點。”


    “不錯,正因為他明白,所以嘉才有所猶豫。打出旗號協助牛渚固然能夠保的丹陽郡無損,但,我軍過早暴露卻不是好事。一旦讓孫策提早準備,將來的仗綿延不絕,不知將要拖到何年何月。可是,孫策拖得起,我軍拖不起!持久戰,落敗可能性較大的反而是我軍。”郭嘉背負雙手,仔細分析起來。“故此,實力不可過早暴露。亦不可讓劉敗的太快,即使敗退,也要再拖上幾個月。”


    高勇一笑,明白郭嘉定然有了算計,“奉孝有何打算?”


    郭嘉壞笑道:“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


    兩日後,涇縣。蕪湖失陷的消息早已送達,可劉和董襲卻並未如何慌張。二人反而悠然的小酌起來。劉笑道:“元代既然知道郭嘉來到揚州,為何不當麵邀請其出兵相助?反而要弄出這麽大聲勢?此舉可謂豪賭,蕪湖一丟,半個丹陽郡危若累卵。元代真的可以斷定郭嘉必然出兵相救?”


    薰襲夾起一塊炒肉放入嘴中。細嚼慢咽後,說道:“雖不敢保證十成十,卻也有七八分!高勇何許人?論‘貪’字,天下無出其右!論‘勢’字。更是絕無僅有!”


    “論野心呢?”劉打斷問道。


    “看不清楚!”薰襲搖著頭,努力回憶當初與高勇的那一次會麵。當然,對於高勇的拉攏,他至今未對劉提起。“高勇此人年紀雖輕。卻才略無雙。派郭嘉到揚州主持軍務,足見揚州乃其必爭之地。有此一點,任何危機到揚州安危地事。都會成為郭嘉必須防備的事。”


    “既然如此。為何至今未見一兵一卒進入吳郡?倒是王太守的會稽郡出現了夷州兵馬。更隻用半個月撲滅了嚴白虎的叛亂……唉,若其能到丹陽郡來。何懼孫策小兒?”劉感慨萬分,即為征北軍的戰力驚歎,又為其不肯援救而感傷。


    薰襲見劉感歎時明顯蒼老的鬢角,語氣略微提高幾分,“州牧還是不太理解高勇這種人。此人起於微末,沒有顯赫的家世背景,沒有朝廷的賞識認可,先靠十常侍弄到玄郡守,而後勵精圖治,全憑一己之力打拚至如今這份實力,自然而然,對於已經得到地一切格外珍惜。故此,他不肯輕易做出決定。不過,這種人一旦作出決定,必然會全力去搏。”


    劉有所領悟,微微點頭道:“這麽說,隻有讓高勇感到了危機,他才會迅速的作出決斷!”


    薰襲道:“正是如此,所以蕪湖必須要丟,甚至牛渚也可舍得。”


    劉感歎一聲:“漢室危難不見人救,卻要使出各種詭計,唉……”


    尚未感慨完畢,一名郡兵突兀的跑進內院,“稟告劉州牧,寧國派人送來求救信!”


    劉身體一震,立刻搶過信打開詳閱,臉色瞬間慘白,汗珠時隱時現,片刻後,抬起失神的雙眼望向董襲,“元代!寧國以南地懷安失守,孫策兵馬不知怎得竟然出現在寧國外圍!”


    薰襲大驚,“寧國?怎麽會?”


    二人尚未驚訝完,院外又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報!”一名縣尉打扮的人慌張著奔跑進來,“劉州牧大事不好,安吉城被一支來曆不明的兵馬奪取!屬下無能,隻得趁亂逃回稟告!”說完撲通跪倒聲淚俱下。


    “安吉?你說安吉?”董襲更驚,他比誰都清楚安吉地地理位置,安吉有失,故、原鄉甚至近鄰的吳郡都將陷入危險之中!


    縣尉痛苦的點點頭,“這支兵馬太厲害了!不知怎麽的迅速攻占了城門,而後大軍衝入,守城郡兵全部被活捉!”


    薰襲眼前一黑,重重地坐回到墊子上,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院內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劉與董襲同時想到了最壞的地方。


    但是,這短暫地平靜又被打斷,“報!”郡兵飛奔入內,“稟告劉州牧,寧國遭到孫策軍攻打岌岌可危,寧國尉請求州牧立刻發兵增援!”


    “嗯?怎麽回事?這也太快了!”二人對望一眼,同時驚呆了!


    ……


    奔走在返回懷安地路上,陳武仍未從接到稟報地震驚中恢複,嘴裏低聲道:“安吉怎麽可能出現不明兵馬?會稽郡的?吳郡?”念到此處,陳武猛然問向回來報信地軍侯,“你再詳細說說,哪知兵馬如何厲害了?怎麽就把你們一校人馬打散了!”


    軍侯衣衫襤褸,身上道道血痕觸目驚心,“陳校尉,敵人來的太突然,屬下見安吉守軍正如校尉所算兵力稀少,故此未作試探便全力攻打。可就在登上城牆打開城門的一刻,一片遮天蔽日的箭雨襲來——”說之此處。軍侯渾身一抖,仍顯心有餘悸,“城上一亂,屬下被推擠落城。混亂中,隻聽到兵士哀嚎,劈砍廝殺……而後衝進城的兵卒沒能頂住敵人


    ,僅僅半個時辰便潰散了!”


    “敵兵是何裝扮?可有什麽特別?”陳武對自己手下的兵馬了如指掌,能在半個時辰內擊潰他們的部隊。估計整個揚州都找不出兩支!


    軍侯神色一黯,痛苦道:“屬下該死,陸校尉戰死後,各營軍兵大亂。屬下一邊抵擋,一邊收攏部屬,混亂中,隻看到敵軍以橫排大盾結成地盾牆開路。其上長槍林立無法靠近,而那厲害的箭雨便似長眼睛般從盾牆後麵射出……爬上城牆的兄弟能回來的不到十之一二!”


    陳武聽到軍侯描述的場景頓時心如刀絞,派往偷襲安吉的一校軍兵乃是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骨幹,戰力、裝備俱是一流。如今遭遇這場莫名其妙的潰敗,僅逃回來一百餘人!“你確定那支兵馬沒有乘勝追擊?”


    軍侯再次狠狠點頭,“敗退後。屬下特意多等了半個時辰。一來救治收攏散兵。二來監視安吉城內敵軍動靜,屬下對天發誓。敵人根本未曾出城!”


    陳武稍稍放鬆一下神經,抬頭看看將晚地天色,“傳令全軍再加快速度,務必在天黑前趕回懷安!”


    ……


    同一時刻,安吉城縣府內,高勇與郭嘉圍站在揚州地圖前討論著下一步行動。門外有典韋、許褚二人守衛,外圍還有三百餘人負責安全。郭嘉凝視懷安,疑慮道:“想不到孫策如此厲害,一方麵大造聲勢強攻蕪湖吸引注意,一方麵又秘密分兵攻打寧國和懷安!這條棧道修得好,若非我們恰好也有此打算,隻怕劉的小命真要落到孫策手中了!”


    高勇皺著眉感慨一聲:“英雄所見略同,孫策及周瑜若然名不虛傳,隻這一手便足以顯示厲害!幸虧此次帶的兵多,否則還真有可能陰溝裏翻船!不過奉孝啊,這次是不是有點過火?三千人打一千人,還盡是強弩亂射。別說是孫策的兵馬,就算是征北軍來一個團也頂不住啊!”


    郭嘉嘿嘿一笑,搖晃起腦袋,活脫脫一個教書先生:“這叫以勢壓人、以德服人!孫策聰明呢?乖乖地安分幾天。糊塗呢?那就盡管來,最好是主力盡來,到時候命令會稽郡的兵馬北上新定、新都,我們也來包餃子!”說著一圈落在“懷安”兩字上。


    高勇琢磨一下問道:“這麽說你打算放過懷安了?”


    郭嘉搖頭道:“放過?那怎麽行?懷安北連寧國,南接於潛、桐廬,位置如此重要,怎能留給孫策?”


    “既然如此,為何剛才不乘勝追擊?”


    “追擊?殺雞焉用牛刀?表哥隻須派出兩團兵士前去接管即可。”


    高勇眼珠一轉,低聲道:“莫非跟你借走的兩營近衛兵有關?”


    郭嘉笑而不答。


    高勇哼道:“不說便不說,我倒要看看你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來人,立刻傳令老陳,讓他分出兩個團趕往懷安。”


    ……


    這一天,劉地心情幾起幾落,一道道消息接踵而至,搞得人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饒是薰襲也失去了往日的鎮靜。特別是在州府門外發現鄭寶的人頭後,無論是劉還是董襲立刻變得怪異無比。


    劉麵沉似水,神情琢磨不定,“元代,你看此事是誰所為?”


    薰襲緊皺眉頭,“屬下說不準。表麵上看最有可能地是孫策,但仔細想來又有諸多可疑之處。倘若是融也不無可能,前段時間他連遭敗績,因惱怒州牧不出兵相助而斬殺鄭寶泄恨……可仔細分析,又全不似這麽一回事,倒像是另外之人所為!”


    劉被這樣一通雲山霧繞的話搞得腦袋疼痛,就在他伸手輕按太陽穴的時候突然靈光一閃,“元代,你說會不會是袁術或者郭嘉所作?”


    “袁術和郭嘉?”董襲眯起眼琢磨,“亦有可能!”


    劉哀歎道:“其實這個鄭寶也是該死,仗著手裏有幾千賊寇便不再聽從本牧調令,跟那個融一般無二,幾次三番地作出惡劣之事,要不是戰事緊張,本牧早已發兵圍剿!也罷,既然此法不成,就暫且擱置吧!”


    “不可!”薰襲急忙勸阻,“鄭寶雖死,可巢縣地位置重要,切不可落入孫策手中!這夥山賊還是要用,隻不過這次地人選要謹慎一些。”


    九江郡府,融陰沉著臉冷冷的盯著麵前案幾上地張多人頭,旁邊侍立的幾人皆戰戰兢兢。“查出是誰幹得沒有?”


    沉靜,屋內沉靜得可怕,氣氛壓抑的人喘不過氣來。“說!”融喝罵一句,眼中已燒起怒火。


    “回稟太守,此事蹊蹺。張校尉率人離去之前曾送回消息,說他要外出做一筆大買賣,乃是一支返回吳郡的商隊。這支商隊屬下也曾跟太守提起,就是打著喬家名號的那支。奇怪的是,張校尉渡江後音信皆無。屬下擔心,立刻派人前去打探。結果一無所獲。隻知道吳家一帶曾有廝殺聲傳出。”


    “廝殺聲?”融抬起眉問道。


    “正是!可最奇怪的也在這裏,那人立刻趕去,但整個吳家除了偶爾可見的破衣爛布和鏽蝕的兵器外,連一個活人都看不到!然而,經過吳家的官道上卻留下了明顯的南下的車轍痕跡。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融沉思片刻,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繼續查!保不準是劉設下的圈套!”


    ……


    陳武憤恨了一路,軍師安排的天衣無縫的奇襲計劃本來可以完美的達成,誰知卻陰差陽錯的被這樣一支來曆不明的兵馬破壞。雖然攻下了寧國,卻不得不立刻回援懷安,這來來回回的跑,對部隊兵士的影響最大。而且,攻打寧國必然引來劉的援軍!陳武不禁擔心起來,自己留在寧國的八百人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新都兵馬趕到。


    就在這胡思亂想之際,前方夜暮籠罩下的山路突然出現一隊兵馬!


    陳武一驚,立刻示意部隊停止前進,並抽出佩劍大喝道:“你們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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