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延被征北軍連根拔起,一通好殺後僅餘族人六七萬、族兵七八千,窩窩囊囊得躲到烏延地盤上芶延殘喘,相信不久之後蘇仆延的名字將隨塵埃一般落定。受其禍害最深的遼西郡,百姓彈冠相慶,許多老人幹脆於園內設香爐焚香禱告,告知死難的親人。更多地人卻是拉家帶口的走出院門,與鄰居、與官吏一同慶賀。隨著捷報傳頌,幽州再次掀起一股膜拜征北軍的狂潮,此時的征北軍戰士無不自豪萬分,這份榮譽將伴隨他們永遠。


    得知此事,留守奉天督軍府的賈詡喜出望外,輕捋須髯的手指因激動而微微發抖,“好,好啊!”喜極而泣,眼角湧出淚光,“老幾位啊,這一仗打得好啊!不但將草原上的釘子拔除了一顆,還為接下來的係列舉措鋪平道路!有此一仗,相信明年開春烏桓人也會收斂許多。誰要再說張飛將軍不知作戰,賈詡第一個不答應!”


    荀彧也是難得的露出欣喜笑容,雖說他對高勇近幾年的些許政策不太讚同,但在對烏桓作戰、對外族強硬的方麵卻是發自內心的支持,“遼西邊境安定下來,以後可以安排更多的百姓遷去。那裏水草豐美,既可以飼養牛羊,也可以哺育戰馬,而且北方太平,遼西走廊的千裏沃野便可毫無顧慮的開發出來,這可以為官府增加幾百萬石的糧產啊!”


    趙勝搓搓手,感慨道:“與這些相比,更有利的是與中部鮮卑軻最部有了直接的路上交通,不但能通過他們販賣物品,購買良馬也順暢許多,相信不久之後,征北軍又將出現幾支強悍的騎兵部隊了!”


    華極為讚同趙勝的話,神色閃動幻想道:“等督軍府有了足夠強大的騎兵,華願請命出使鮮卑!想當年鮮卑曾強求大漢賞賜。這一回華要變本加厲的給他,哈哈哈!敢不聽?馬刀下見!”說著手上一筆劃,似乎輕鬆的砍下一名敵人頭顱。


    主管民政地陳群看到幾人笑逐顏開,隻好獨自一人苦悶著臉,“你們都好,出使的出使,擴地的擴地,可這一切到最後都要落到“民政”二字上。費力不討好!真想讓你們輪流管一管民政,保準你們……”


    荀攸拉住陳群,搖頭道:“別說了,有苦自知!”


    “哈哈哈!”眾人見這二人一唱一和。同時大笑起來。


    這時管寧與邴原、國淵一同走進,“老幾位笑什麽呢?現在奉天城內熱鬧得緊,窩在家裏有何樂趣?不如一同上街與民同樂!”


    趙勝第一個起身拍掌道:“好,與民同樂!此後必將傳為佳話!”


    賈詡自不落後。亦起身道:“走,與民同樂,同去同去!”幾人先後起身,喜氣洋洋的走向門外。誰知剛到門口。忽有衛兵稟報返回奉天的李政將軍攜帶軻其塔求見!


    眾人一愣,賈詡看看荀彧、趙勝苦笑道:“時也,運也。命也!”


    趙勝無奈一笑:“軻最的動作還真快。蘇仆延剛被打跑。他就迫不及待的派人前來。看來他的日子不好過啊!荀公,政務院又要準備一些糧草了。”


    荀彧道:“隻要他拿羊馬來換。價格足夠公道,就算再多地糧食,政務院也拿得出!”


    這時陳群擠上來詭笑道:“文錦知道政務院的糧食儲備有多少嗎?嗬嗬,就算養活鮮卑幾十萬人三五年都不成問題!”


    不久,政務院會客廳內,軻其塔喜氣洋洋的大步走進,厚大的羊皮祅穿在身上,尤顯剛猛威武。“賈軍師!荀參讚……陳老弟、趙老弟,怎麽今天人這麽齊啊?莫不是也在慶賀?”


    趙勝笑道:“還真讓老兄猜對了!蘇仆延被滅,對於你我雙方都是名利雙收地好事,慶祝一下還不應該?”


    軻其塔爽朗大笑:“怪不得進城時看到街上跟過節一樣熱鬧。以後好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膽的走過那片草原了!”


    荀彧看著軻其塔發自內心的高興,忍不住問道:“軻老兄此番前來不會隻為祝賀吧!說說看,這次又要做什麽買賣?對於與貴部落的生意往來,主公一直關注地很。”


    軻其塔收住笑聲,擠到荀彧和賈詡中間道:“還能為了什麽?糧食唄!”說到‘糧食’二字,臉色陡然一黯,“今年冬天比去年又冷上幾分,部落內的存量還是年初交換以及後來從別處掠奪而來,但是隨著部落族人越來越多,原本勉力維持的糧食立顯不足。”


    荀彧偷看一眼趙勝,見其翹嘴詭笑,也即心有靈犀,“軻老兄有何打算?你也知道,主公不在,一些超出規定的事彧做不了主啊。”


    軻其塔當然明白話中含義,高勇不在,這幫人誰也不敢在大事上拍板,“也不算大事,隻是想用一些馬匹、肥羊交換糧食,至少要讓族人渡過這個冬天,等到了明年,我們可以一齊出兵攻打素利,到那時……”


    荀彧點頭道:“此事好說。不過,軻老兄,我這裏地日子也不好過啊!想必來此路上,李將軍已經把主公奪下並州的事與你說了。本來,政務院尚有一千五百萬石糧食應急,可這並州一下就用去五百餘萬石,餘下的還有養兵必須地九百萬石,扣掉七七八八,府庫內可用存糧不足三十萬石。”


    軻其塔一愣,顯然沒有想到表麵上風光無限地征北軍也有如此窘迫地內情,不過,驚詫一閃而過,隻要不是傻子,都會對荀彧的話產生懷疑,誰能相信擁有三州之地地官府僅剩三十萬石糧食。


    看出軻其塔的疑惑,荀彧趕緊補充道:“別誤會,彧說的僅是府庫存糧。而在民間,普通農戶家中多有兩三年存糧。但是,這些民間儲糧需要按照市麵價格購買,比起府庫存糧要高出兩三成。”


    軻其塔眉頭微皺一下,隨即露出釋然的神情,“高出兩三成?就算高出一倍,軻最部落也要買!”話一出口。卻見荀彧、賈詡幾人同露驚訝神色,唯獨趙勝依舊嘿笑不語。“這次是老幾位誤會了!試想一下,整個鮮卑,隻有軻最部落能與高將


    意換取糧食,其他諸部落隻有羨慕的份。值此嚴冬,充分也很難相抗。故此,雖從幽州高價收糧,卻能在軻最部落以更高的價格賣出。細算起來,軻最部落做這買賣也不吃虧啊!”


    賈詡、荀彧同時恍然大悟,鼓掌道:“有道理,有道理!軻老兄不做商人太可惜了!”


    北方草原局勢因這場征戰發生巨變。素利得知後痛罵蘇仆延無能。痛罵其餘烏桓三部見死不救。但聯絡中斷,他再也無法及時了解到西邊的情況,為防止征北軍偷襲,隻好聯絡宇文莫槐聚攏收縮。闕機、彌加亦知不妙,不得不頂著北風煙雪向北遷徙。


    其後幾日,慕容部大帥莫護安才得到消息,素利、宇文的後撤讓出了一塊水草豐美地地帶。慕容部落欣喜異常的將之收入囊中。但,莫護安的臉上卻看不到驚喜,反而被一種不知名的憂愁纏繞。


    北方。寒冷的冬季變得更加冷清。


    ……


    河東郡蒲城。戲誌才強拖病體。坐於廳堂之內。左右依次就座的乃是河東郡的郝昭、成何、潘鳳三將以及剛剛由冀州、幽州調派過來的魏明、管亥、孫仲三將。


    輕咳一下,戲誌才示意郝昭拉開牆上帷幕。一幅標注詳細地馮郡地圖出現眼前,其上有河流、官道甚至峰巒山脈,一條條、一道道將馮翊郡內的主要城池連接起來。“馮東接河東,南連長安,乃是用兵最佳之地。由於聯合軍演聲勢浩大,達到了預期目標。據最新的消息顯示,長安的李傕、郭已經知道不妙,偷偷地調兵北上,駐紮於臨晉以西的重泉;而占據長安北部的馬騰亦有所動作,其兵馬也出現在北地郡。二人似有默契,各守地界不輕易穿越。此情形下,困守郃陽的韓、李樂與割占夏陽地呼廚泉立刻安分下來,抓緊搜刮糧草應急備戰。”


    眾將默默點頭,知道戲誌才的第一階段準備完畢,剩下的便是尋機渡河,攻占臨晉。


    戲誌才臉色蒼白,平穩呼吸之時,掃視屋內諸將,“古人雲:春秋,用兵之時;冬夏,休養之刻。不過,秦國名將白起打破了這一常規,於冬出戰,遂開啟了戰國亂世。而今,我軍兵員齊備、糧草充足、士氣高昂,敵方實力衰弱、內亂紛呈,正是攻取新地解救大漢百姓的絕佳良機!”


    眾人齊聲道:“請軍師安排,吾等必將勇往直前!”


    戲誌才微微點頭:“郝昭、孫仲聽令:命你二人立即啟程北上汾陰,而後率領第11機步師和第1弓弩師偷偷渡河,偷襲匈奴人占據地夏陽,務必一擊必殺,決不能放過一個匈奴人!”


    “末將遵令!但凡放走一個匈奴人,提頭來見!”


    戲誌才投以滿意的目光,“魏將軍、管亥指揮43機步師和師攻打蒲阪津,待奪取之後立刻揮師西進奪取臨晉,務必在一天之內完成,把馮郡的注意力全部吸引過來。攻打時,要以雷霆萬鈞之勢,徹底將一切抵抗擊碎,讓周圍觀察地敵人知道征北軍地厲害。”說完轉向潘鳳道:“潘鳳嚴密監視弘農郡,防備呂布渡河偷襲。至於成何嗎……嗬嗬,渡河後立刻北上,利用騎兵地機動性將白波賊封堵在郃陽一地!”


    眾人齊聲應諾,而後分批離去。魏明最後離去,看到戲誌才身體虛弱,不由擔心道:“軍師還是暫時回到冀州修養一段時間,待身體康複後再來此督戰。”


    戲誌才搖搖頭:“魏明啊,你是跟隨主公的老人,深知主公心係天下,大漢早一天回複和平,便能早一天走上強盛之路。可是,我地身體我清楚,年少時落下的病根……誌才一生頗多坎坷鬱鬱不得誌,直到遇見主公方才盡展胸中才學,嗬嗬!有此,此生足矣!唯所憾者,無法親眼看到主公來日的英姿以及國家的強大,唉!”


    魏明心中一沉,“軍師說笑了,隻要好好調養,活上個百八十年都不成問題。當務之急還是盡快到冀州養病。”


    戲誌才揮揮手:“天下大勢尚不明朗,誌才必須在力所能及的時候為主公謀劃,夯實根基。馮翊郡西護並州、司州,南向牽製長安,雖然民風彪悍,卻也是易守難攻之地。早年朝廷北軍盡駐於此,當顯其作用巨大,故此,無論如何必須奪下。有了馮郡,主公西進涼州、南下長安、洛陽都將事半功倍,更能以此將黃河以北連於一線!隻有奪下馮郡,誌才方能安心養病。”


    魏明神情一怔,眼角閃出淚光,厚實的大手輕輕扶起戲誌才,“軍師放心,此戰必勝!”


    “嗚——”低沉的號聲劃破平靜的星空,沉睡的大地被喚醒了。蒲津上,守軍並未太過在意,之前的一個月天天如此,個別時候甚至一天能聽到四五次。耳朵裏早已磨出了厚厚的繭子,打打哈欠,吧唧吧唧口水,蹲在角落裏的兵卒悶哼一聲,繼續打盹昏睡。


    河水嘩嘩流淌,渡船悄悄靠岸。魏明縱身一躍跳上岸邊,看一眼安靜如常的碼頭,伸手一指,幾百人的先鋒隊紛紛登岸,各握刀槍偷偷摸索上去……習慣的力量是可怕,特別是習慣於某種會要命的事情之後,碼頭上的守軍全部在睡夢中歸西。僅有的三五個清醒者也來不及呼喊。片刻之後,火把畫出兩個圓圈。不久,十幾艘渡船快速劃來,將全身重甲的戰士接送上岸。


    管扶了扶頭盔,狠狠一腳踩在死去的兵卒身上,“該死的東西,欺負百姓一個比一個厲害,怎麽打起仗來這麽不中用!”


    魏明哼道:“他們要能打,你能這麽快過來?快走吧,晌午之前要趕到臨晉,看碼頭兵卒的模樣,臨晉那裏也未必好到哪去。”


    管將大刀往身後一背,“走!”


    同一時刻,汾陰城外,兩支兵馬靜悄悄的離營而去,隻留下幾百勤務兵製造聲勢。於是,安排在這裏的白波賊細作又一次送出了一切平安的錯誤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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