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玄霆和年元瑤一路踏著泥濘風塵仆仆趕到了陳家村,在村口剛好撞上了一同過來的江、聞二人。


    年元瑤撇撇嘴,笑道:“兩位這是?”語氣甚是揶揄,想他們兩個翻了一上午的大理寺案卷,結果一場秋雨說來就來,路上本就不平整,泥點子濺了一身,狼狽的很,可眼前這兩個人纖塵不染的模樣著實閃眼。


    聞樂笑笑不語,默默從身後掏出了隨身的皮質披風雨衣,特意從他們兩個麵前晃了一圈,跟孔雀開屏似的,仿佛就在說,你們真傻。


    幾人在一旁把各自的發現簡單說了一遍,還真是無巧不成書啊,兩邊人發現的竟然都指向了陳家村。


    “你們調查案卷可還有相似的案例。”


    “沒有。”封玄霆清冷道。


    江清峰略微一沉吟,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不好說,隨即道:“我如大理寺之時曾聽說大理寺檔案館曾遇過一場大火,會不會我們錯過了什麽。”


    封玄雙唇緊抿,朝遠處楓葉開的正紅的樹上,投去一道目光,嘩啦一聲,樹葉簌簌落地,無息無痕,回眸之時剛好對上聞樂一雙清澈的眸子,似笑非笑,同樣還有一雙眼睛靜悄悄地看著這一幕。


    幾人沿著村裏小道往前走去,奇怪的是一路上基本沒碰見一個人。好不容易在村子門口瞧見一個背著框子的老丈,待看清來人後也不要命似的跑了,眾人心裏疑竇叢生。


    秋雨剛剛暢快玩耍一通後,被風趕跑了,茅草屋上雨滴沿著屋頂劃過簷角往外飛去,灑落,墜地,蒸發,滴滴答答,清晰可聞。


    遠處出來一陣孩童嬉鬧聲,“小姑娘,嫌命長,偏要做個俏新娘。”清澈幹淨的童聲越來越近,而後又好像拐了個彎,越來越遠了。聞樂耳力驚人,默默站在了封玄霆身後。


    “他們在喊什麽,你們聽得清嗎?”年元瑤拉著封玄霆的袖子輕輕問,兩人挨得極近,彼此的呼吸聲就響在耳邊,聞樂很自覺地又躲在了江清峰身後。


    隻聽到他隔著布料悶悶的說:“他們在唱童謠,不過這個童謠有一點驚悚,”他似乎咽下了一口唾沫,聲音才鎮定下來,“小姑娘,嫌命長,偏要做個俏新娘。”


    幾人臉色一變,年元瑤摩拳擦掌道:“看來咱們這趟來對了。”封玄霆瞧她一眼,一雙眸子不辨喜怒,默默往她身邊又靠了靠。


    “眼下最重要的問題是我們先找到一戶人家,問好那陳家姑娘的父母到底是哪戶,不然天要黑了,我們不好回去。”江清峰這個時候還算冷靜,聲音永遠溫潤卻又透著不可抗拒。


    封玄霆頭也不回地朝一戶人家走過去,啪啪啪地敲響了大門,那架勢儼然是不開門就直接踹的下場,足足半刻鍾過去,正當他抬腳的時候,門吱呀一聲從裏麵開了。


    身後的幾個人一臉見了鬼的表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誠不欺我也。


    “不來?”封玄霆微微一挑眉,不耐煩道。


    幾人立馬跟過去,整齊劃一踏入人家大門。


    戶主是個女子,家裏還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說是男人在外麵采藥材還沒回來。兩個孩子睜著一雙圓潤的大眼睛躲在桌腳底下呆呆望著他們,女主人也隔著遠,一副生人勿近的氣場。


    年元瑤怪不好意思的,隨身掏出兩塊從王爺府裏順出來的糕點塞進了兩小孩手裏,那兩個小臉蛋才露出屬於孩子的純真笑容,她又從自己頭發上拔了一支頂好的簪子送給女主人,這才為眾人換得一個坐凳子的機會。


    女主人從廚房裏端了一壺茶和幾個杯子出來,問道:“諸位是外村人吧?”


    聞樂生的清秀,搶著開口道:“姐姐說的是,我們是外麵來這裏賞秋看楓葉的,隻是沒想到近了村子之後沒找到落腳的地方,這才叨擾了。”


    那女主人其實也才二十三四,聞樂已經是二十有六了,還叫人家姐姐,在場之人著實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偏偏這人顯得年輕,唇紅齒白,人畜無害的樣子,跟封玄城站一塊說兩人同歲都有人信。


    女主人笑著道:“原來是這樣啊,這陳家村啊,確實多楓樹,整個村子裏人啊,都在後麵那座山上種呢。”聽到幾個人的意圖女主人也話多了起來,招呼幾個人喝茶。


    年元瑤這才想起來,剛才一路走來,村外道路兩邊全是楓樹,隻是當是被泥濘折磨的淒慘,竟完全忽略了。


    等氣氛稍稍熱絡些,聞樂已經姐姐長姐姐短哄的女主人滿麵春風了,趁熱打鐵道:“姐姐,你看我們好不容易跑到了這裏,結果一個人也沒見著,也沒看紅葉如火的模樣,這裏的人對我們似乎還充滿了敵意,這是為何啊?”


    女主人原本嘴角咧開的動作微微一頓,又硬生生放下去了,聲音也不自覺冷了幾分,“今日天色已晚,在此借宿一宿之後,明日去後山瞧過了楓葉就從哪來回哪去吧!”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幾個孩子躲在桌子底下還沒明白過來,怎麽娘親剛剛還笑意盈盈,一下子又冷著臉了,剛好手裏的桂花糕吃完了,膽大些的男孩子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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