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人命啊。


    米壽沒有神經兮兮的說那些沒用的,咱沒聽見過也就算了。


    可咱明知道那話很有可能是真的,還坐視不管,心裏又實在過意不去。


    錢佩英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心裏焦灼的不行。


    救,自家要冒險。誰又能舍得讓自己男人去為別人冒險。自家爺們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就是受傷也不行啊。


    不救,她腦中情不自禁就會想起,陸畔赤裸上身、腰懸敵軍將領頭顱,被發現死在沙灘上。


    隻怪學的太詳細了,腦中能聯想的也很細致,那得多淒慘呀。


    感覺到孩子動,錢佩英急忙回過神拍了拍:“睡吧,啊?”


    米壽閉眼。


    “米壽啊,要不你別睡了,不困別硬睡。”


    米壽用手揉揉眼睛:“姑母,你是怎麽啦?一會兒讓我睡,一會兒又說別睡。”


    “我?”


    唉!


    她這不是想著,讓孩子抓緊睡,最好再夢夢細節。細節越多,老宋幫陸畔的成算就越大。


    可是一想到孩子每次那樣後,會沒有精神頭,她又舍不得讓米壽做夢。


    錢佩英和米壽大眼瞪小眼,一臉欲哭無淚:


    倒黴孩子,這怎麽做夢還拉饑荒,拉的還是人命饑荒。


    ……


    隔壁,四壯和牛掌櫃的屋裏。


    宋福生進屋就問道:“練習的咋樣啦?”


    隻看四壯手裏正一手拿鎖,一手拿鐵絲,聞言沒含糊,當場就給表演上了。


    先給鎖頭鎖好,都不用看,鐵絲插進鎖裏放在耳邊,輕微的嗒的一聲,開了。


    宋福生激動地拍著四壯的肩膀:“你小子人才呀,溜門撬鎖的,走,跟我走。”完全忘了他就是提供作案工具的人。


    錢佩英聽到動靜從大屋出來:“這就進城?”


    宋福生無奈的對妻子笑了笑。


    他家佩英,膽子太小。甭管咋勸解也一臉肝顫的樣。


    這才哪到哪,要是真去前線炮火烽煙的,那還得不吃不喝完了呢。


    “放心吧,明早就回來。”


    錢佩英站在門外,聽到宋福生和阿爺和大家夥打招呼,說要進城,還撒謊說,是黎大人找他。


    “這個時辰去?”


    “是,人家要求讓這時候去的。阿爺,要是回來晚啦,我和四壯就去城裏房子對付一宿。”


    對對對,去那住,福生在城裏有房了,俺們這夥逃荒的,可再不是連個歇腳地都沒有的人啦。


    奉天城,倉儲衙。


    宋福生先掃了眼外麵大量的巡邏兵,然後才走上前,對把門的官差點了下頭。


    官差認識他。


    這個宋福生,別小看。


    雖然比照那些提供軍需的來頭小、來的晚,但擋不住隻幾個月就成了“名人。”


    裏麵的大人就沒有不知曉宋福生名字的。


    官差在宋福生要掏證明身份的牌子時,閃身到一邊,直接放行。


    別費那個事查看了。


    但是四壯?瞅了眼四壯。


    “嗬,我侄子,我這手押貨受了點小傷,要是寫個字,讓我這侄子?”


    “進去吧。”


    宋福生進了倉儲衙就和四壯對視,用眼神示意,對照在家裏我給你畫的圖,看明白了沒?過了這片辦公區域,順著牆根走往右拐,再向左,那麵有一個大冰窖是存奶磚的,到時咱倆就藏在冰窖裏。


    四壯麵無表情。


    宋福生:“……”這臭小子,看不懂才會有表情,看懂了倒是僵屍臉。


    眼下難題是,離大人們下班以及守門官換班,估計還要有一盞茶的時間。


    他撒謊說黎大人找他,其實沒找啊。


    那守門官竟隔著大院子正在看他。


    宋福生讓四壯在辦公室門口等,他自己是硬著頭皮推開了門。


    推開門那一瞬,也沒想好見到黎大人能說些啥。


    “宋福生,你怎麽來了?來的好,來來來,”黎大人示意進來。


    輿圖送走了。


    這小子真是個人才。


    毛大人評價已經不是極高的事了,是在聽說押運者是宋福生,輿圖也是出自宋福生之手時,說了句:“難怪。”


    你品品這倆字。


    就差明說,難怪能將任務完成的好,速度很快到達、返回,路上無岔頭。難怪能極為有心的製實地圖,原來是宋福生啊。


    侍郎大人都對宋福生如此滿意了,就更不用說下屬黎大人了。那可真是有種看宋福生是“寶”的感覺。


    “完成的極好,下回……”


    宋福生第一反應:還有下回啊?


    他也沒仔細聽,眼神總是裝作不經意的瞟黎大人的書架。


    古代這裏的地圖就放在那。


    黎大人的級別,雖然還沒到能有大地圖的程度。


    但是從奉天城倉儲衙向戰區運出的各分線路圖,黎大人手裏的應會很詳細。


    他不管別的戰區,他就想知道陸畔那條戰線的送糧路線圖。


    通過米壽的夢,現在已經確定,陸畔帶領的就是那隻九死一生的跨海突擊隊。


    突擊隊,顧名思義,要快,那陸畔他們吃啥?


    大列巴、奶磚、肉鬆,扛餓還好背。


    大列巴奶磚肉鬆是誰製的?他宋福生呀。別的城池,哪有像他這麽有才華的人會製作。


    像大量的奶磚,少量的列巴,他這不是還運去海邊一趟,才回來?


    而在他之前,也有幾隻隊伍往那裏運過列巴。


    總之,這些說明啥呢?


    說明陸畔他們的專用口糧,是奉天城倉儲衙在負責。


    也可以說,是戶部直接在負責。


    海運先不提,備用方案陸運這裏,在哪幾個地方交貨,黎大人這裏一定是有具體交貨地點的。


    因為即使是戶部甚至是皇上宰相定的線路圖,具體執行人也一定是黎大人,畢竟要從奉天城倉儲衙向外運列巴等口糧的嘛。


    而交貨地點,應是和主將陸畔早在出發前就商定好的。


    比方說,一旦海運出問題,主將陸畔,你要帶兵去哪幾個地方尋人吃馬嚼的供給。


    所以宋福生今日像賊一樣的來倉場衙,就是為搞路線圖的。


    不搞到這個,到時漫山遍野,他押著糧食去哪找陸畔?


    不會有人向他透漏這種軍事機密的,也不可能有大臣會告訴他。


    那就偷。


    不敢偷戶部,還不敢偷這裏嗎?


    另外,也順便看看,特娘滴,到底是哪兩個地方叫葛津地和黃燁,他就不信了,提前預知這倆地方,到時誰埋伏誰還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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