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正預備要給陸畔行禮,陸畔就先一步說:“免禮。”


    幾位姐姐:“……”


    “舅舅,你快看我美不美?就我脖子這冰塊,自己釣上來的,我自己做的,你快看看我呀。”


    去一邊,還看你美不美,你舅眼裏已經沒了你。


    陸之婉過來,扯開扒住陸畔大腿的安娜,正看你舅母呢,你個沒眼力見兒的。


    讓孩子們跑著去玩,除宋茯苓被丫鬟們帶著去隔間洗手。


    陸家姐弟們紛紛坐進暖房裏。


    陸大姐問弟弟:“日子定啦?”


    “恩,九月。”


    “不能再提前了嗎?”


    “不能。”


    陸畔想了想,“姐姐們,等會兒,我想和她單獨說兩句。”


    “誰?”


    三姐明知故問,被二姐姐甩了下帕子,忍著笑暗示她別討厭。


    可是,在陸之婉這裏,就是想要明知故問。


    不逗逗弟弟,以後還有機會嗎。


    陸畔表情未變:“自然是和你們弟妹。”


    呦,這時候還敢和我們擺譜,口氣生硬,求她們離開都沒有求的樣子。


    陸之婉笑道:“弟,這,真不是三姐為難你,不符合規矩。讓你嶽父一家知曉,好像我們幾個姐姐怎麽回事似的。”


    就是。


    相陪宋小姐,可不是為給弟弟提供單獨見麵的機會。


    四姐陸之瑤眼神閃了閃:“有什麽話,就說唄,我們聽不得嗎?”


    “聽不得。”


    連年長的陸大姐也不樂意了,“你這態度是不是有點兒?”


    陸畔站起身,就在姐姐們以為給弟弟惹生氣時。


    高大的陸畔,忽然彎腰行禮。


    他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硬朗。


    嘴上不說,其實心裏有數。


    這個彎腰,是感謝姐姐們拖孩子帶爪子的奔波。


    姐姐們現已為人娘、為人妻,離開婆家,一走就是月餘,各府裏都有大小事宜,想要成行,並不容易。


    而且孩子們還小。


    像四姐,生完最小的外甥做了病,這一路像腰疼似的,總要坐一會兒再躺一會兒,遭罪不少。


    陸家姐妹立即站起身躲避。


    一下子給她們整不會了。


    幹什麽呀這是。


    好好好,不逗了,我們走還不成嘛。


    算是看出來了,為那弟妹,還沒怎樣呢,腰都能彎。


    陸大姐從心往外的意識到,那位宋胖丫是真有兩下子啊,當初她沒攔徹底就對了。


    但咱說心裏話,也是陸大姐永遠不會對宋胖丫道出口的心裏話:難怪能被她弟看重,確實很能耐,從前還是小看了。


    陸家人喜好看細節。


    看那些不會事先準備的。


    而隻看她們弟妹領孩子們能玩出花兒就該知道,這是位真聰慧的。


    你看人家那個教導,不像府裏的先生要時常嗬令,注意聽講。


    人家一邊領著玩,一邊就教會了。


    教的還是她們幾個大人也有些發懵的知識。


    行了,啥也不說了。


    陸家的下一代、弟弟的孩兒有這樣一位有腦子的娘,將來定不會錯。


    這姑娘自身,真是挑不出來什麽。


    不行,再最後說一句,就很是納悶,那宋胖丫是咋長的呢,以前是那樣的家世,怎麽可能?


    “走走走。”陸之婉招手組織孩子們。


    陸二姐和陸四姐分別對心腹嬤嬤耳語,遣散四周丫鬟們。


    給他弟和弟媳清場。


    陸大姐也有小聲囑咐自己的身邊人,一個去主院盯著,看什麽時候開飯,以防冒然來人通知。


    一個留在庭院外,她弟一走就要給她送信,她們姐幾個會在附近轉轉,然後及時回來陪弟妹。


    等開飯時,她們幾個依然要陪弟媳一起露麵。


    ……


    當茯苓洗掉手上的顏料回來後,發現丫鬟隻剩下她帶來的,還被遣散的挺遠。


    搞得她都是板上釘釘王妃了,還要自己掀開暖簾:“姐姐們呢。”


    陸畔一步步向茯苓走來,邊走邊道:“九月十日,我們成親。”


    “不是,噯?陸瑉瑞,你給我打住……唔。”


    陸畔親的胸口起伏。


    沒有人知道日子定下那一瞬,他有多激動。


    這說明可以數著日子過了,可以放心去暢想、放手去規劃兩個人的生活。


    陸畔以為茯苓會和她差不多。


    多麽美好的場麵,姑娘小子抱在一起,從遠看,處於花房裏,到處彌漫花香,又是最萌身高差,可是,宋茯苓你在幹什麽。


    陸畔摟著茯苓,想護著怕茯苓摔倒,又將頭後仰躲著,看茯苓伸胳膊急赤白臉要掏他嘴。


    他不想吐出來。


    “是什麽,你竟不舍得給我吃,糖麽。”


    口香糖。


    宋茯苓哪想到進屋就這樣。


    之前,教孩子們吹泡泡,她嫌棄那股味,嚼著口香糖還沒等偷摸吐掉,就被陸畔給舔走了。


    還給她。


    “你不吐出來,我就不和你好了。”實際是怕陸畔傻了吧唧咽進肚。


    宋茯苓到底從陸畔嘴裏拉出口香糖,一個轉手,她就團吧團吧絲線湊一起扔爐子裏。


    “你張嘴,我再看看。”


    不張是吧?


    說好的要規規矩矩,宋茯苓卻像小貓似的扒跳著陸畔的脖子,主動親人家,好頓用舌頭搜尋。


    完畢,搞得陸畔還意猶未盡,盯著茯苓的唇。


    茯苓嘚不嘚埋怨,“你幹什麽呀,說話就說話,又動手動腳。我以前是怎麽教你的,咱倆不是說好?在人前要當正人君子。以後不準這樣。九月啊?”


    恩?


    陸畔:“哦,九月十日。”


    可見,茯苓說的那些不樂意的話,被陸畔自動過濾成廢話。


    他最煩君不君子,和自己媳婦君子?那是有病。


    他做二十三年君子了。


    茯苓一邊在心裏疑惑,不對啊,出門前,爹娘不是那麽說的,說是最早十一月中旬,最理想的日子是明年五月,提前了。


    一邊繼續嗔怪:“我今兒這麽好的表現就要被你毀於一旦,我白抹唇彩了。”


    還是急匆匆的,親吻、擁抱,甚至斥噠陸畔,都要快。


    心有點提著,就怕在陸家,有人隨時進來。


    而且茯苓這個反應也傳染陸畔。搞的陸畔明明沒過癮,也不好再來一遍。


    要不說呢,要盡早成親才是上策。


    陸畔從腰間佩戴的香囊裏,忽然掏出一根畫眉筆,遞給茯苓。


    已經不是唇色的事兒了。


    陸畔轉動手上的扳指緩解想笑出聲,怕未婚妻更惱羞成怒,“那什麽,你眉毛也少半邊兒。”


    ——


    陸家知風亭。


    名稱雖取為亭,其實是個三層樓,以前府裏年節,可以坐在二樓三樓觀看下麵眾藝伶演出。


    此刻,沒有演出,卻比看節目還人聲鼎沸。


    陸宋兩家在這裏聚餐,一道道用食材雕刻出造型的佳肴端上桌。


    百位著統一服裝的丫鬟,穿梭其中上菜。


    宋茯苓由陸家姐姐們相陪,跟在和她們距離六尺遠的陸畔身後走來。


    陸夫人和錢佩英一起滿麵笑容望著茯苓,“來,到伯母這裏坐,還能和你娘親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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