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悠悠在馬背上早已被顛得渾身都快散了架,眼看著控製不住驚馬,就聽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身後傳來,還不等她回頭,就聽到李憲的聲音,頓時安心了幾分。


    “快——跳!——”


    李憲已縱馬疾馳而來,與她幾乎並肩而行,盧悠悠終於橫下心來,放開韁繩,朝他那邊縱身一躍,跳了過去。


    李憲伸手及時將她抓住,攬著她的腰將她抱到了自己的馬上,調轉馬頭,緊緊地將她扣在自己懷中,心有餘悸地看著那驚馬一頭栽下懸崖,後怕得連抱著她的手都有些顫抖起來。


    “悠悠!我差點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你為什麽這麽久才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盧悠悠一拳砸在他的肩膀上,忍不住落下淚來。


    “你不是要娶盧婧之嗎?你不是早就不管我了嗎?還來找我幹什麽?”


    “對不起,是我的錯。”


    李憲任由她打罵,仍是牢牢地將她扣在懷中,眼神近乎貪婪地看著她的臉,恨不得將她刻在心間,握在手心,再也不會丟失。


    “都是我的錯,讓你久等了。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等了。”


    盧悠悠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你要是再晚來一步,我可能就真的葬身於此,再也見不到你了!”


    “不會!”


    李憲果斷搖頭,伸手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尖,“你若在此,我必相伴。上窮碧落下黃泉,奈何橋畔亦相見。”


    堅定的話語自李憲口中說出,顯得毫不突兀。


    他的麵上盡是認真的神色,看向盧悠悠的眸中倒映著她的影子,溢滿柔情? 讓她的心口塞塞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盧悠悠的麵色有些發紅,不敢再看他的眼神? 轉頭朝一旁看去? 卻發現周圍不知何時多了許多官兵? 已將那些蒙麵人綁了起來,連哥舒翰也在其中。


    “王爺,可否饒哥舒翰一命?”


    李憲皺了皺眉? “為何?若非是他將你劫走? 你又豈會落入如此險地?”


    盧悠悠歎了口氣,將哥舒翰和司梧之間的事一一道來,最後說道:“他如今已知錯? 今天若不是他舍身相救? 我等不到你來? 就已成了那些蒙麵人的刀下亡魂……對了? 他們是什麽人?司梧安排的?”


    “不錯? ”李憲說道:“他們是司梧召集來的人馬? 應該是北方的部落遊民。”


    盧悠悠一怔,看了眼哥舒翰,“看來,被利用的不止他一人啊!”


    李憲冷笑一聲,說道:“司梧暗中經營多年? 又有武氏一族當年藏下的家財? 誘惑這些個隻能看到眼前利益的蠢貨? 又有何難?隻恨他勾結外族? 引狼入室,此人不除,日後定成大患。”


    “既然如此? 就更應該留下哥舒翰。”


    盧悠悠說道:“北方部落雖然各自為政,但對我們的態度都差不多,司梧也是利用他們的貪念才能召集這些人來犯,若是你放了哥舒翰,讓他回去告知司梧的陰謀,曉之以理,動之以利,不戰而屈人之兵,也省得讓司梧在暗地裏千方百計地算計,豈不更好?”


    “說得不錯,”李憲頗有些意外地看著她,“想不到幾日不見,你竟懂得這麽多了?當真該刮目相看啊!”


    盧悠悠哼了一聲,“怎麽?我說的不對嗎?”


    “對!”李憲歎了口氣,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頂,“不過你這觀點,倒是與章若虛相似。他當初的策論之中,也有撫邊之說。看來你們在天牢的時候,聊了不少啊!”


    一說起天牢的事,盧悠悠不禁滿腹怨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進天牢是因為誰?我在裏麵吃盡苦頭,若不是章公子和師父,隻怕你早就將我忘到腦後,和盧婧之拜堂成親,比翼雙飛了吧?”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


    李憲苦笑一聲,抱緊了她,策馬回頭,下令讓人清理此地,再將哥舒翰和那些蒙麵人一起帶回京城,自己則帶著盧悠悠先行一步。


    “是我太過大意,以為父皇母後大意,便一切順利,卻沒想到一時疏忽,竟被人做了手腳,害你吃了那麽多苦。你說,要怎樣才能補償?”


    盧悠悠見他眼中盡是心疼之色,而蒼白的臉色和青黑的眼圈顯示出這一天一夜他的狀態,隻怕並不比她好過,也不忍再責備他,索性靠在他胸前,輕歎一聲,說道:“這事本也不能全怪你。敵暗我明,誰又能想到,我的那些家人會出此毒計呢?”


    李憲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說道:“他們那樣對你,你還當他們是家人?”


    盧悠悠搖搖頭,“他們先前就不曾當我是家人,我逃出盧府之後,就不再是盧家的女兒。隻是生恩難報,才會回去探望……可沒想到,就連她也騙我……”


    “別再想他們了。”李憲歎道:“我已稟明父皇,盧家三番兩次欺瞞於我,藐視皇族,欺君罔上,就算死罪可免,也活罪難逃。從今往後,你的家人便是我,再也無需顧忌他們。”


    “誰是你的家人?”盧悠悠麵色泛紅,輕嗔道:“先前和你拜堂的人,可不是我!”


    “可是你攔住了我,”李憲見她難得羞澀,也忍不住調侃起來,“你不讓我拜堂,攔了我的喜事,是不是應該賠我一個新娘?”


    “你還怪我攔你麽?”盧悠悠輕哼一聲,“若不是我攔住你,你娶了盧婧之那毒蜘蛛,隻怕沒享到豔福,就被人生吞活剝了做成傀儡!分明是我救了你才對。”


    李憲莞爾一笑,輕眯著眼,低頭在她耳邊說道:“既然如此,那我更應該以身相許,才能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啊!”


    盧悠悠隻覺耳朵發燙,卻還是忍不住說道:“你若當真以身相許,就別忘了今天說過的話,我隻要你一人,你也隻能許給我,若有三心二意,我就……”


    “你放心,絕無此事!”李憲急忙捂住她的嘴,說道:“從今往後,我李憲便是盧悠悠的人,一生一世一雙人,絕無二心。如有違誓……”


    盧悠悠拉開他的手,向上一抬頭,吻住了他的唇,將他未曾說出口的毒誓都堵了回去。


    李憲不禁心神動蕩,幹脆地抱緊了她,加深了這個吻。


    哥舒翰雙手被縛,被人扶上馬背,眼看著李憲帶盧悠悠策馬而去,不禁苦笑一聲。


    本想以死相拚護她周全,可如今看到她終於平平安安地回到心愛之人懷中,他卻終於體會到那種難以言喻的的酸澀。


    無論昨夜在流星下許的願望有多美好,從今往後,她終究如流星一般,成為他生命裏的過客,以後隻會越走越遠,再無相會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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