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宏大約有十四五歲的樣子,少年很瘦,可渾身肉很緊致,看人時一雙眼睛帶著狠勁。


    墨敏中見他跟上來,沒有說什麽,孔惲挑眉一笑,有些邪氣,嘴上叼著一根草晃著身子往水源那邊去。


    李氏和墨夫人在拾柴,墨夫人看了有些擔心,“不會出事吧?”


    李氏不擔心,“沒事,他們不是兩個人嗎?真要動手,兩個還打不過一個,是他們自己沒能耐。”


    墨夫人:......這樣的話更讓她不放心了,他們墨中沒有打過架啊,到時真動手哪裏有經驗,還不是被打的份?


    墨夫人憂心重重,不時往兒子離去的方向看一眼,可惜一直等她和李氏撿了柴回去,也不見兒子的身影。


    孔嫄帶著姑姑也在拾柴,不過她運氣不錯,竟然看到了野菜,五月的山裏還很冷,但是京都這邊已進入了春天,遠遠望去山裏有了綠色,但就近看還是剛冒芽。


    從昨天到現在,隻看到野草長了一些,今日竟發現一片野菜。


    孔光竹見侄女說是野菜,還有清熱解毒的作用,也撅著身子跟著挖起來。


    兩人用衣衫兜著,回來的路上遇到打水的孔惲和墨敏中兩人,知道那邊有小溪,直接過去洗野菜。


    這一次墨敏中又跟了過來,貴家公子能文能武,獨沒有做過活,見孔家兩位姑娘蹲在溪水邊洗野菜,他猶豫了一下也蹲下身來。


    溪水是從山上流下來的,與融化的雪水匯合到一起,冰冷刺骨,墨敏中料到會這樣,遲疑了一下,便又認真的洗了起來,目光卻又不由自主的落在孔嫄洗野菜的手上,白皙的手已經凍的微紅,可仍就認真的在洗野菜,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他的心有莫名的情緒流過,說不清是什麽樣的感覺,怪怪的。


    “手很白是吧?”


    墨敏中聽有人問他,本能的點頭,一刹間又僵住,他慢慢的扭身看向身側的人,孔光竹不知何時到了他身邊,正一臉笑盈盈的看著他。


    尷尬、窘迫,害羞一瞬間湧上臉來,墨敏中想解釋,不等他開口,孔光竹站起身來,幽幽的瞟了他一眼,語調也怪怪的,“原來你是這樣的人噢。”


    墨敏中:.....


    已經上了岸的孔嫄見兩人磨磨蹭蹭的,催促了幾聲,扭身就走了,孔光竹跟上去,一路哼著小調,走在後麵的墨敏中像失了魂一樣。


    回到火堆旁,還呆呆的。


    墨夫人見了,少不得小聲的尋問怎麽了。


    墨敏中搖頭,抬眸無意間掃到孔嫄正在往鋁桶裏放野菜,察覺一道強烈的目光盯著他,墨敏中僵硬的頭慢慢扭過去,正對上孔光竹一雙別有深意的笑眼,仿佛在說‘我又捉到你了。’


    墨敏中撫著額角,有些頭疼。


    墨夫人見兒子不語,還想多問,被墨尚書攔了下來,墨夫人隻能做罷。


    這一晚人群湊的比較聚集,差役那邊給眾人分了硬硬的餅子就又回騾子車那邊去了,湊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商量著什麽。


    馮三一直沒有回來,沒有人再提起,差役們顯然也慌了神,馮三是有家世的人,不可能半路跑了,他又是差役,好好的跑掉做什麽?


    聯想到地上的那灘血,差役們心裏也有數了。


    董關臉色一直不好,濃霧沒有散去,不過夜色降臨之後,四下裏的視野反而慢慢清晰起來。


    眾人都發現了這一點,董關臉上的擔憂之然也慢慢散去,他不敢大意,又尋到了孔老太爺。


    “董差頭是擔心白天濃霧又起來?”他一過來,孔老太爺就猜到他要說什麽了。


    董關點關,“老太爺,這地方實在是邪氣。”


    現在能看清楚四周的景象,董關可以很肯定他們是走錯路了,可明明他們就是順著官道走的,怎麽就走到這荒野地裏來了。


    孔老太爺能猜到董關擔心的,也是他心中想到了這一點,“現在有兩個辦法,一個是現在起程,連夜趕路看能不能找回官道上。二是等著天亮,看白霧會不會再起來。”


    其實有一點孔老太爺沒有說,白霧夜色下突然散去,無聲無息,那麽說明這霧是有人控製的,待白天怕是白霧又要升起。


    董關到孔家這邊來說話,不遠處的犯人們想聽,可惜離的不近,那邊又是刻意壓低聲音,根本聽不到在說什麽。


    至於孔家人這邊,到是都聽清了。


    孔老太爺給出兩個辦法後,董關沉默了好一會兒,心一橫,“連夜趕路。”


    對孔老太爺點點頭,起身走了,一邊往騾車那邊走一邊喊道,“都起來,現在趕路,抓緊點。”


    犯人們是起來了,也可也忍不住怨聲連連的,但見那些差役拿著鞭子過來,便又都閉了嘴。


    夜裏寒氣重,李氏穿著羊皮襖,衣襟裏裹著冶哥,原本冶哥要找陸廉,還是李氏說蓮姐身子不好,冶哥很懂事的就趴在了李氏的懷裏,再沒有吵鬧。


    半刻鍾後,隊伍又重新起程,濃霧散去,借著樹枝的空隙,月光射下來,卻透著寒意。


    董關帶著眾人折返往回走,白天濃霧大走的慢,不出兩個時辰,隊伍就又走回了他們昨日紮營的地方,抬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官路。


    回身看他們來的方向,與官道一個方向,隻是一個小岔路羊條小道。


    在這一刻,孔嫄都莫名的鬆了口氣。


    董關也看到了希望,沒有耽擱讓眾人休息,帶著大家上了官道,連夜趕路,犯們人也這一天的濃霧嚇到,拚了全身的力咬牙跟著隊伍,愣是沒有一個吭聲要休息的,直到路越走越寬,天已經犯亮,董關才喊休息,而每個人身體緊繃著的一根線,也終於鬆開,無力的癱軟坐在地上。


    似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大逃亡。


    暢快淋漓的趕路過後,便是無盡的疲憊湧上來,孔和仁看懷裏的冶哥醒了,抬眸盯著他看,他也低頭回視,一大一小瞪著對方。


    最後,還是孔和仁底氣不足的扭開頭,想到昨晚趕路,父親突然讓他抱著這個小鬼,孔和仁心裏嗷嗷的就想哭,為了鍛煉他的意誌,在任何時候父親都不會忘記對他的父愛。


    太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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