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有許多的陰差陽錯,愛欲不得。


    你是誰的劫,可能需要一輩子的時間才能定論,我們往往被所謂的感情蒙蔽了雙眼,豁然省悟也許才能發現,愛從來都隻會在身邊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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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刺耳,她一驚,心裏微涼,滲得冷冷涼涼的。


    又是一陣無聲,他甩了她的電話?又再一次甩開了她的電話……


    垂下眼,纖長的睫毛微微不著痕跡的煽動,她緊咬著牙,無聲重重的喘息著。


    第一次,她和另一條小生命在生死邊緣,他甩了她的電話,刺耳聲如今還能在她午夜夢回的時候耳鳴般重現。


    這是第二次,他又莫名的切斷她的話語,他到底要做多少次令她心裏泛起酸痛的事情才甘心?!


    精致略微迷離的臉龐怔怔的望著手中濕冷的汗握著的手機,死死抿著唇,努力的平複內心複雜的心緒,半晌,她淡淡一笑,放下手機回視那個一臉擔心斯文俊秀的男人,那雙和她一般清淨溫和的眸子不語的注視著她,嘴唇輕顫,臉色蒼白,默默的等著她能給予的慰藉。


    他問她,你能不能抱抱我,我能不能抱一下你。


    不知不覺,她心裏微酸,喉嚨一緊,她還記得早上朦朧間依靠在那個堅實完美的胸膛裏細細沉眠,當第一眼睜開眼,她還來不及反應便看到衣服口袋裏的手機嗡嗡的震動著。


    是短信,裏麵隻有一句話:


    “求你,替我好好照顧他,司晴。”


    不可名狀的惶恐和害怕瞬間叫她從自己迷亂恍惚的糾纏中蘇醒,她急忙醒來才知道薛爾然一早便開了車等在了她的樓下,那個清秀俊逸的男子就那樣脆弱無助的生生望著她,抿著唇告訴她一句:“……山體滑坡,泥石流,鎮上失蹤了十個人,她也是其中一個。”


    清晨,連晨光都沒有閃現,她的單薄的身子瑟瑟發抖,狠狠的吃驚了,膽顫了,害怕了,那個懂她知她痛苦快樂的時候都會彼此擁抱的女人,竟然就那樣消失在了那個荒蕪的山間。


    一下子,她打開了車門,坐上他的車,捂著臉,悶頭側望著窗外,無聲的悲慟啜泣。


    她知道,就一秒鍾,她看到那個短信就知道,事情不對,她從來沒有用這種口吻讓她做一件事情,緊緊一秒鍾,她隻感覺像極了遺言,沒想到真的是……


    “……隻是失蹤。”良久,她抹開眼淚,定定的注視著那個旁邊也沉浸在悲痛裏的男人,淡漠的雙眸此刻無比的堅定,她死死的抓住衣衫的一角,卻一臉平常淺淡的麵對著薛爾然。


    “醫療隊回來了,政府派人找到了其中五個人,有一個人對我們說,那個姓司的女醫生就在他的眼麵前被泥水衝撞到了溪間的石塊,當場血流不止!”


    那人說的劇烈顫抖,臉色鐵青發白,他放在膝蓋上的手不安的在發哆嗦,指尖和指甲縫裏還殘留著一些紅黃色髒黒的泥土。


    “……她從來都叫我表弟的,今天早上我收到她的短信,她讓我來找你,她叫我……爾然。”


    爾然,冉蘇聽到那一聲就像在昨天聽見那個明媚的女子低垂著眼,明明很不舍卻還是輕聲告訴她,蘇子,我表弟喜歡你,他叫爾然,薛爾然。


    頓時,冉蘇清冷的眸子閃了閃,滾熱的眼淚傾瀉而出,心一陣陣的抽痛,她驟然一顫的身子漸漸越來越冷。


    鎮痛間,她恍恍惚惚的還記得那個女子說她傻,寧可她傻一些,可她現在卻覺得那個女子傻,自己那麽重要的東西怎麽能就這麽拱手於人,為什麽不早點跟旁邊這個男子表明自己的心意,為何要得那麽濃烈深沉,明明是自己那麽想要人卻要隱忍著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推給別人……


    司晴,你太過分,你怎麽可以那麽放心的把他交給我?


    “司晴,你會後悔的……”


    可她還來得及後悔麽?!冉蘇淡雅清冷的樣子全然崩潰,臉埋在早已被眼淚染濕的雙腿和雙臂間蹭著紅了臉。


    她的喃喃自語,薛爾然聽不真切,他也默然蒼茫的望著眼前,然後咬著牙,一踩油門,狂奔而去,她沒說什麽,甚至到了墓園才發現,那個人是真真不在了。


    墓園裏雲清風淡,蕭瑟一片,明明已是初夏卻分外蕭條。


    她看著那個男子默默的坐在地上,眼神哀絕而深沉,他俊秀斯文的臉龐緊繃著,注視著那明顯細心雕琢的墓碑。


    忽然,她驚覺手機的震動,剛按了接聽鍵,下意識輕蹙淺眉喚了一句:“尉行雲。”


    同一秒,在她還沒完全開口時,他沉浸在自己思緒當中,精神恍惚,正不由自主的緊緊環臂抱著自己,低啞柔緩的嗓音帶著濃重的哽咽:“冉蘇姐,你能不能抱抱我……我能不能抱一下你……”


    結果,她的思緒拉回了眼前,隨後一陣刺耳,他掛甩了她的電話。


    她習慣了他最近陰晴不定的情緒,她沒來得及細想他的反應,心裏那抹殘留無法清除的傷痕就在一瞬間在她愈合的傷口隱隱作痛,像硫酸潑到了一點卻讓全塊都冒泡刺激的反應。


    如果,尉行雲能問冉蘇幾句,如果尉行雲不是下意識的心懷忐忑倉皇,不是慍怒害怕的急甩了手機,或許,這麽多年經過昨夜的一個契機或是一個敏感,他們都能找到重新審視彼此的眼光,可生命中就有一些這樣那樣的陰差陽錯,他的動作是她的記憶中作痛的因子,一下子就連串的帶出來無數的痛覺難忍的揪痛,於是疤痕撕裂,愈加顯現……


    那人映著濃得化不開的脆弱悲慟,默然無語的望著冉蘇,她的心一下抽痛,不是因為同情也不是因為突然的心動,而是感同身受,他們皆失去了這個世界上很重要的東西,難以尋回。


    她輕輕歎了口氣,淡淡扯出一個勉強的笑臉,冉蘇淺淺動作不重的環臂著他,那個俊秀挺拔的身子圍成的體積不大,也許是因為悲傷而緊縮,他的就伏在了麵前這個清雅寂靜的女子懷裏無聲顫抖。


    “司晴,如果你知道今天他沒了你會那麽痛苦,你還會不會忍心把他交給我?”無聲,她在心底低問。


    ……可我知道,你會的,因為你到死都還惦記著他。


    “爾然,你確定你還愛著我嗎?”


    淡淡的,她的聲音像是從遙遠地方悠悠的傳來,清淨淺淡的嗓音低低在薛爾然的耳畔響起,他俊秀溫和的臉微微抬了頭,其實他也不年輕了,三十多歲的男子一身灰藍相見條紋衣服顯得他秀氣而俊逸。


    “……”薛爾然怔怔的盯著話落的冉蘇,半晌抿唇默默點點頭。


    她垂下眼,眼窩淨白處落下一抹無聲的陰影。


    “那好,隻要你願意,等我離婚了,我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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