褲衫和傷口黏在一起,司季夏將那染血的褲衫輕拿起時有些扯帶到傷口,冬暖故條件性地將手壓到自己右腿根部,微微擰著眉,麵色稍白了一分。


    司季夏有稍微的遲疑,卻還是將貼在冬暖故傷口上的襤褸褲衫被拿開了,動作很輕,生怕自己會弄疼了她一般,而當他看到她腿上的傷口時,便是連他的心都完全沉了下來,眼底有一抹冷冽的殺意一閃而逝,在冬暖故還未察覺時隻剩下冷沉與晃顫。


    隻見冬暖故白皙的腿上被劃開了三道深深的血口子,傷口近乎有半寸長,能清楚地看到腥紅的血肉,似乎再往下一點點就能看到她的骨頭,可見方才頭狼的那一掌有多暴怒用力,又因為被雨水淋到的緣故,傷口表麵有些泛白,雨水淋著血水淌了她整條右腿都是斑駁的血色,腥紅得近乎刺目。


    司季夏的手顫抖得更厲害了,麵色也在漸漸發白,而後匆忙去拿冬暖故已經解下放在她身側的那隻方形的包袱,動作急切地解開包在外邊的黑布,隨之一個竹條編就的書奩映入冬暖故的眼簾。


    書奩?冬暖故有些詫異有些疑惑,他出門為何非要帶著一個書奩不可?帶著也就罷,為何還要用布包裹著?


    就在冬暖故疑惑時,司季夏解開書奩上的扣帶,將那竹編的書奩打開了,冬暖故這才發現那不是一個書奩,而是……一個藥箱,隻見那奩箱裏擺滿了大小不一色澤不一的高矮瓷藥瓶,藥瓶上整齊地疊放著幹淨得白棉巾及一個銀針包,奩箱蓋上縫著一塊深褐色半指寬的棉布,並且分隔成一個個小袋,小袋裏插放著大小薄刀、小型匕首及剪子等一類東西。


    很顯然,這是司季夏的藥箱,且還是冬暖故沒有見過的藥箱。


    然冬暖故心中的疑惑非但沒有淡去,反是更深了,他出門隨身帶著藥箱是要去做什麽?


    隻見司季夏動作熟練地將藥箱裏的藥瓶一一拿出來,許是太過緊張的緣故,在將藥瓶放到地上時總是放不穩倒了藥瓶,他也無心理會,從中拿出一隻寬身窄頸類似小酒瓶的白瓷瓶時眉心擰了起來,將藥瓶在手裏握了握後欲將它重新放回藥箱裏,卻被冬暖故輕握住他的手腕,問道:“酒麽?”


    司季夏默了默後聲音沉沉道:“是。”


    “那還收回去做什麽,不用洗傷口麽?”冬暖故抓著司季夏的手不放,似乎是看穿了他怕她疼著而將那隻小酒瓶重新放回藥箱裏的目的,司季夏則是聲音有些啞道,“我怕阿暖太疼。”


    酒太辛辣,淋到傷口上,她這般柔弱,能承受得住這樣入骨的刺痛嗎?


    “這傷口都快見骨頭了我都能忍著,洗傷口反倒受不住了麽?”冬暖故非但沒有麵露難忍的痛苦之色,反是笑得如平常一般輕淡,盡管她已疼得按在右腿腿跟上的右手朝下壓得異常用力,“沒事的,頂多疼些而已,死不了我。”


    司季夏看了冬暖故的眼睛一眼又很快垂眸,沒有再堅持什麽,拔開瓶塞後將酒瓶遞給冬暖故,而後從藥箱裏取出一隻小布囊,邊用嘴咬開上邊的拉繩邊從箱蓋處取出一把竹鑷子,將小布囊打開口後放在箱蓋上,用竹鑷子從中夾出一團白淨的棉花,沒有抬眼看冬暖故,隻低聲道:“阿暖慢些倒酒,我幫阿暖洗淨周圍的血漬以便包紮。”


    冬暖故輕輕點了點頭,傾倒了瓶身,讓那辛辣的酒慢慢淌到她的傷口上,盡管不是第一次嚐到這種入骨般的刺痛,在酒水淋到傷口上時冬暖故的右腿還是不受控製地一抽搐,司季夏怕她受不住,朝她更靠近一分,用自己的的膝蓋壓到她的膝蓋上,緊蹙著眉心小心翼翼地幫她擦淨傷口邊的血水。


    待傷口清洗幹淨後,司季夏伸手拿過一隻兩指寬的細身黑瓷瓶,還是用嘴咬開瓶塞,將瓶裏的米黃色藥粉輕輕灑到冬暖故腿上的傷口裏,在這期間他的膝蓋還是輕壓在冬暖故的膝蓋上,他的藥他知道,這是比方才的酒還要刺痛上無數倍的藥。


    隻見冬暖故按在右腿根上的手抓得緊緊的,半長的指尖深深嵌進了她的皮肉裏她似乎都沒有察覺,有細細的冷汗從她額上冒出,貝齒將下唇緊咬到泛白,可見她在忍著多大的痛苦。


    可至始至終,她都沒有哼出過一聲,更沒有喊過一聲疼。


    可她愈是如此,司季夏就愈覺自己的心在疼。


    司季夏從給冬暖故清洗傷口開始到為她的傷口包紮時,都沒有抬頭看過她一眼,甚至沒說過一句話,直到幹淨的棉布巾繞上冬暖故的傷口時,才聽他聲音黯啞道:“阿暖,對不起。”


    對不起,他不該離開她讓她獨自一人到這西山來。


    對不起,他不該假他人之手來替他保護她。


    對不起,他沒有保護好她,竟是讓她受如此重的傷。


    對不起……


    他不敢去想象方才若是他沒有及時出現的話她會如何。


    他不敢想象若是她再受那頭灰狼的又一次攻擊又會如何。


    他不敢想象若是沒有她……


    “為何要向我道歉?”司季夏黯啞中帶著輕輕顫抖的聲音讓冬暖故的心有些悶,比她腿上的疼還要難受上數十倍,她不喜歡他總是將過錯歸到他身上的習慣,因為,“平安,你什麽都沒有做錯,你不需要向我道歉。”


    他自責的模樣令她難受,明明他就沒有任何過錯,他明明比任何人都要好。


    “我如何沒有錯?”司季夏還是沒有抬頭,聲音裏有後怕的苦澀,“若我沒有留下阿暖獨自一人,阿暖豈會遇到危險又豈會受傷,我甚至不敢想象方才若是我沒有及時出現……”


    她會如何,他竟是連想象的勇氣都沒有。


    因為司季夏不敢抬頭的緣故,是以冬暖故隻能看見他還沾著雨水的額頭,不由抬起手用衣袖替他沾了他額上的雨水,柔聲道,“平安你抬頭看看我。”


    司季夏正將繃帶打了結,聽到冬暖故的話後手又輕輕一顫,少頃,才緩緩抬起頭。


    一抬眸,便見著冬暖故淺笑如月牙兒般的眉眼,握著他的手笑得柔和道:“我這還好好的不是麽,想這些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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