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大婚,宋域陪穆颯到本城一家美發會所做頭發,這裏有最專業的發型設計師,會根據顧客的臉型,氣質和個性,打造出屬於個人的最佳發型。


    “剪個劉海吧。”設計師微笑地提議。


    “劉海?”穆颯從十六歲起就不留劉海了,“適合我嗎?”


    設計師輕輕撥了撥她的發頂,自信地答複:“一定會非常適合。”


    穆颯坐在紫色絲絨沙發上,整整四小時,等到後背僵直,脖子酸澀,發型師才緩緩解下她身上的圍布,示意完成,她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嗯?有些陌生。


    爾後,一隻修長的手輕按在她肩頭,另一隻手輕輕拂過她的長發,和她一起欣賞鏡子裏的新形象,簡單的評價:“好看。”


    穆颯原來及腰的長發,現在被剪至肩胛骨的位置,黑亮柔順,發尾還做了蓬鬆飽滿的效果,如同古代美人的雲鬢一般,而劉海地垂在眉毛上兩公分處,顯得她乖巧可愛。


    宋域的指尖依舊輕輕地流連在她的發間,像是摸不厭倦似的。


    “真的好看嗎?”


    “嗯,顯得你可愛。”


    得到讚美的穆颯厚顏地迎合:“我也覺得比之前的形象年輕了十歲。”


    “走吧,小少女。”


    出了美發會所,兩人去對麵的布藝家居店逛了一圈。穆颯看見一隻憨態可掬的小羊抱枕軟軟地躺在眾多方形抱枕中央,和團棉花糖似的,拿起來抱在懷裏:“這個樣子是不是更符合我新剪的發型?”


    “嗯,不過有點幼稚,你確定要嗎?”宋域問。


    “偶爾幼稚一回挺新鮮的。”穆颯看著小羊可愛的臉,“我就想要它。”


    “看在你是準新娘的份上,我允許你將它放在我們的床頭。”宋域點了點她手裏的小羊,嫌棄地瞥了一眼。


    回去的路上,他問她會不會因為快要當新娘了心裏很緊張。


    “有點,畢竟我是第一次結婚。”穆颯說,“人生中的第一次難免會有些不安。”


    宋域點了點頭,然後不留情麵地一字字地糾正:“我有信心和你到最後,所以你第二次結婚的概率為零。”


    “口誤,口誤而已。”


    “以後注意點。”宋域輕笑,“這樣的話是不能說錯的。”


    下車的時候,宋域親身探過來,幫她解開安全帶,她突然發現他右耳耳廓上有一顆很小的,咖啡色的痣,忍不住說:“我才發現你耳朵上有一顆很小的痣。”


    “嗯?”宋域說,“我自己都沒注意過。”


    “就在這裏,靠近發鬢的位置,圓圓的芝麻大小的一點……”穆颯告訴他。


    “那性感嗎?”


    “……”


    穆颯回到家,喬慧慧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聽戲,見她回來了,摘下耳機:“回來了?晚飯吃過了?”


    “嗯,吃得挺好的。”穆颯心情不錯。


    喬慧慧笑著看她,然後問了她一個事情:“颯颯,你以前在維景的時候做過小景的助理,你對他的情況應該是很了解的,我問你一下,以他那樣的身份和條件,應該有不少女孩子主動靠近他吧?”


    穆颯明白喬慧慧如此含蓄的措辭中表達的意思,是想探聽景至琛的情史。


    她正要說,旋梯處傳來穆正康的咳嗽聲,他手裏捧了一個茶壺,走下來問喬慧慧:“慧慧,我的止咳枇杷露你給放在哪裏了?我找了一圈,書桌,抽屜,櫃子,博古架上都沒有。”


    喬慧慧聞言起身:“你啊,眼睛越來越不行了,明明就在眼前的東西都找不到呢,我幫你去拿來。”


    穆正康點了點頭,對著壺嘴淺淺地酌一口溫茶,眼睛落在穆颯頭發上:“剪頭發了?”


    “嗯,宋域陪我一塊去的。”


    “挺精神的。”穆正康啞聲道,“看你氣色也越來越好了,和宋域相處得不錯?”


    “他人挺好的,不難相處,也會照顧我。”


    “那我就放心了。”穆正康說,“等再過個一兩年,嬌嬌和小景也順利完婚,我們家就算是功德圓滿了。”


    “嗯,爸你要注意身體,別再熬夜讀報了。”穆颯見他眼睛充滿血絲,就知道他又放任自己通宵研究那些博士生寫的時事論文了。


    穆正康點了點頭,也許是穆颯即將大婚,以後不能日日見麵了,他看她的眼神流露出不舍,卻又不知該怎麽說,末了揮了揮手,輕輕地說:“你回房休息吧,養養精神。”


    穆颯回房後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出了衛浴間,聽見電腦桌上的手機在持續震動聲。


    是景至琛的短信。


    “颯颯,你要結婚了,說實在我沒法大方地說出恭喜兩字。我必須對你坦承,這四年你一直陪在我身邊,支持我,照顧我,令我非常感動,還有,我對你並不是完全沒有感覺的,準確的說,我喜歡過你。”


    “那次酒後對你的所言所行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在那個當下,我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心的。不管以後我們變成什麽樣的關係,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在我身邊的每一個美好的日子。”


    “最後,你對我景至琛的付出,我銘記在心。”


    穆颯直接敲了一串字過去:“你別再往這個手機發短信了,當心我將你的短信轉發給嬌嬌,看你怎麽收拾殘局。”


    過了一會,景至琛才回複:“我知道你不會這麽做,颯颯,我了解你,你的心向來很軟,怎麽會舍得看到自己的家人難過?”


    “你再發過來試試看,看我舍不舍得。”


    穆颯敲完最後一個字後將手機丟到一邊。


    說真的,她的確有衝動跑去隔壁,將自己和景至琛的事情告訴穆嬌,但是她深知穆嬌的性子,如果得知這個事實後一定會掀起一場劇烈的家庭風暴,鬧得不可收拾。何況,穆正康和喬慧慧已經視景至琛為驕婿,穆嬌雖然依舊和他鬧別扭,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對他非常癡迷,兩人早有了實質性的關係,正籌劃未來買房的事情,一切進展順利,她何必做一個擾亂一池靜水的小人呢?


    但若景至琛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她就另當別論了。


    另一頭,翻閱完短信的景至琛,眼眸折過一抹說不出的黯然情緒。


    他當然知道穆颯要嫁的那個男人。宋域,曾經的商業奇才,創造過無法超越的神話,他處於巔峰的時候才二十歲出頭,讓一群同齡大學生望塵莫及,在那個時代,宋域稱得上是他們的精神領袖,也是他們奮力追趕的目標。


    包括他景至琛,他欣賞宋域的才華,肯定宋域的實力,但也不甘落於他下。


    後來宋域折戟沉沙,他和其他人一樣,免不了高高在上地對宋域的行徑做出點評,同情之餘又帶了點奚落。


    但此刻,隻要想到穆颯即將成為宋域的妻子,她以後完全屬於另一個男人,再不會和以前那樣站在他看得見的位置,景至琛表麵裝作無所謂,心裏沒由地不舒服起來,他按了按太陽穴,極力忽略心底的異樣情緒。


    十月初,穆颯和宋域完婚。


    婚禮舉辦得低調,不過三十桌,請的是雙方的近親,和宋家有淵源的朋友以及政商界的要人。


    陸西瑤出任穆颯的伴娘,一整天陪伴在她身邊。


    宋域的婚車在早晨八點準點出現在新娘家門口,他下車的時候,手上捧著一束紅如焰火的玫瑰。


    作為新郎的他無疑是今天的焦點人物,一身scabal的西服襯托出他卓越的氣質,他長身玉立,在陽光下對窗口的穆颯微笑,然後手心向前,中指指著太陽穴,以英國軍人的方式,瀟灑又浪漫地地對自己的新娘致敬。


    穆颯有樣學樣,跟著他的動作,也對他敬禮,旁邊的陸西瑤忍不住提醒:“喂喂喂,有沒有這樣半點矜持都不懂的新娘?我得拉住你,否則搞不好,你會直接朝他跳下去。”


    在伴郎團的陪伴下,宋域很輕鬆地接走了新娘。


    穆正康,喬慧慧和穆嬌坐上另一輛車,兩老感概萬千,一路說個不停,坐在一邊的穆嬌卻一言不發,悶悶不樂的。


    就在剛才,英俊的宋域抱著穆颯上婚車,在眾人齊齊叫好聲中,她不免對作為新娘的穆颯有些小嫉妒。


    從小到大,她和姐姐穆颯在一塊,嬌俏可人嘴又甜的她永遠是眾人的焦點,但今天不同,她知道今天,即使自己表現得再好,焦點依舊在穆颯身上。


    “怎麽了?”喬慧慧問她。


    穆嬌回過神來,對媽媽說:“沒什麽,我就是覺得老天對穆颯挺好的,前幾天都在下雨,昨天氣象預報上還說今天早晨有小雨,結果現在太陽這麽大,不知道我結婚那天,會不會這麽幸運。”


    喬慧慧微笑:“在期待自己的婚禮了?我就說,你們這些小年輕隻要多參加幾次婚禮就會有結婚的衝動了。雖然你才二十二歲,但女孩子早點嫁人也不錯,如果小景主動提出結婚的要求,你就認真地考慮一下,別衝動地拒絕。說到底,他這樣條件的男人不多,被你遇上也算是你的福氣,可不能讓福氣溜走了。”


    想到景至琛這段時間的心不在焉,穆嬌蹙了蹙娥眉:“說的好像我要倒貼他似的,有這個必要嗎?沒有他,我照樣可以挑到更好的。”


    喬慧慧嗔了她幾句。


    婚禮選在本市濱江唯一的七星級酒店。


    宋域結束簡單的新郎發言後,在浪漫,莊重的氛圍下,拉過穆颯的手,親吻了她的手背。


    台下一桌的幾個兄弟立刻發出反對,說新郎沒誠意,我們團結起來,不許他下台。


    宋域在哄鬧中,隻好側過身,雙手輕輕扶住穆颯纖細的腰,往自己寬闊的胸膛上一收,待她入懷後,他低頭精準地攫住了她的唇瓣,品嚐她今日獨有的甜美。


    音樂聲中,穆颯的心跳加速到頂峰,台下的賓客在她眼裏和汪洋大海似的模模糊糊,隻有眼前的宋域如此清晰,甚至刻骨銘心。


    他垂下的眼眸專注地凝視她,帶著貫穿她靈魂的力量,一直看著她,似乎要看到天荒地老。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在眾人不注意的時候,他輕輕離開她的唇微許的距離,低聲說:“宋太太,記住,你一輩子就做一次新娘。”


    話音消匿,他又迅疾地吻住了她。


    她全身心地沉浸在他的吻裏,扶在他肩膀上的手因為強烈的情緒而微微發顫,她一種錯覺:眼前這個男人,她認識很久了。


    她一直克製自己,沒有放任自己將全部信任給他,畢竟再堅強的人都害怕二次受傷,但這一刻,她願意信他一次,也願意給自己一個機會。


    而台下,一雙美眸瞬間折過利刃般的鋒芒。


    莫紫璿擱在腿上的手,一下沒一下地撥弄晚宴包上的碎鑽,突然間,碎鑽的棱角劃過了她的指甲縫,一陣尖銳的痛從指端放射開來。


    “紫璿,遞給我一張紙巾。”宋母看著台上的新人,感動得眼角泛淚。


    “嗯。”莫紫璿回過頭來,眼眸裏的那點異樣已經煙消雲散,她恢複了溫婉的笑容,取過身邊的紙巾,親自為宋母擦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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