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道元知道他能把藥盟管理到現在的程度,夏靜月盡了很大的力氣,所以對夏靜月的要求能滿足就滿足,何況施藥能擴大藥盟的影響力。退一步說,要是出現瘟疫,藥盟最先受其所害,要知道,出現病情,衝得最前的永遠是大夫。


    夏靜月上的折子皇帝極為關注,這是皇城底下,絕不能亂。


    皇帝將天京府尹罵了一頓後,立即派人去處理此事。


    穆王幹了半天的活,又拿著碗去粥棚排隊去了。


    如今施粥的多是一些富貴人家,他們熬的粥比官府施的粥水好多了,起碼一碗中能看到有半碗的稀飯。


    夏靜月拿著碗也要過去時,初雪悄悄到她耳邊說了一句話,又指了其中一條小巷子。


    小巷中停著一輛馬車,它停靠在巷子中的樹蔭之下,普通的車廂,看上去毫不起眼,隻是比一般馬車的車廂大了一些而已。


    馬車的簾子掀開,夏靜月看到車內熟悉的人,不禁一笑:“你怎麽過來了?”


    韓瀟黑眸落在夏靜月曬紅了的臉上,還有她的手上——正拿著一個缺了口的碗。


    再看她灰撲撲的衣服,沾了不少的泥,頭上戴著一頂沒見過的帽子,看上去跟個小乞丐似的。


    韓瀟召了召手,讓夏靜月上車來。


    他取了車上的水囊,抓過她的手,倒著水,慢慢地給她清洗幹淨,連每個指甲的甲縫也不例外。“怎麽弄得身上髒兮兮的。”


    夏靜月低頭看著他仔細地給她清洗著手指,說:“我是拉穆王過來的,我若什麽都不做,他就有偷懶的理由。”


    為了調動穆王的積極性,夏靜月也時常要動動手,權當是練練身體。


    “理他做什麽,他不肯做揍一頓就是了。”韓瀟不悅地說道。為了那個胖子把她曬得臉都紅了,手指也粗了,看得他心疼得眉頭鎖得緊緊的。


    “看你說話的樣子,倒不像是他弟弟。”反而像是把穆王管得死死的哥哥。


    韓瀟拿幹布抹幹了夏靜月的手後,又打濕了棉巾,將她的臉擦了擦,擦去她臉上的汗水。“你把他拉到這裏來做什麽?”


    “他那人太凶殘,缺管教,動不動就打死人,不知傷了多少無辜的人。我帶他到底層來看看,看看百姓生活的艱難,希望他有所感觸,往後欺負人時,能對底層的百姓多寬容一些。”


    “為何對他這般好?”韓瀟有些吃味地說。


    夏靜月眼睛笑得眯了起來,“我是看在萬昭儀的份上,畢竟她賞賜了我這麽多東西,不能白拿了。還有穆王妃也挺合我眼緣的,她難得沒有明王妃與太子妃那高高在上俯視人的傲氣,而且她也是個可憐人。”


    韓瀟見她臉上和手上都幹淨了,把濕布幹布一扔,取下她頭上戴的帽子在手中把玩著,“這是哪來的?”


    “我無聊時做的,好看嗎?”除了這頂瓜皮帽,夏靜月還做了一頂氈帽。


    韓瀟覺得醜,扔在一邊,說:“等會兒你就在車裏歇著,別下去忙。”


    夏靜月這才想起來:“你怎麽過來了?”


    他要查安西侯的事,還有後宮的事,以及皇帝交給他的事,和改革的事,夏靜月隻道他會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哪曾想跑這兒來看她了。


    “我負責處理外城的事。”


    “這事怎麽交給你來辦了?”


    “此事可大可小,父皇不放心其他人,所以派給了我。”


    夏靜月沉下臉來,皇帝也真是的,朝中那麽多官員,偏偏把韓瀟到處使。那疑神疑鬼的毛病也該治治了,放心的兒子就全部事情交給他,不放心的兒子就一件事也不派,簡直糊塗。


    “別惱了,我給你帶了飯菜。”韓瀟既知道夏靜月在這裏,又選了用飯的時間過來,自然給夏靜月帶來了豐盛的午餐。


    食盒一打開,夏靜月一看全是她喜歡吃的,笑容布滿在臉上。“我們一起吃。”


    布好筷子,夏靜月給韓瀟盛了飯,夾了菜,兩人一邊吃著,一邊聊了起來。


    聊得最多的,是夏靜月提議的,關於外城治理的問題。她建議治理好後,將楚河的河堤與忘川湖朝京城這一段加高,以免下次再有此等情況又出現湖水倒灌的事。


    並且,可以把這一次預防瘟疫的行動做為預演,在將來出現同樣的事故,或者發生瘟疫時,也有個借鑒的方法。


    韓瀟默默地聽完後,說:“你讓藥盟的人整理一份具體而詳細的預防瘟疫方法,還有各種應急藥方,也要一份。”


    “沒問題,這些東西是我們的老本行了。”


    聊完此事後,夏靜月悄悄問起:“容修儀那事怎麽樣了?”


    韓瀟知道她問的是容修儀懷孕的事,低聲說:“容修儀懷孕的日子不對。”


    春搜那夜的事,兩人心知肚明,看來孩子是那一次懷上的。


    想到那一夜的事,韓瀟看著夏靜月的目光深了幾許,那一夜的綺麗猶如就在眼前。他微啞的聲音說:“皇後對此事並不知情,我會悄悄讓人透露一些信息給她。”


    “皇後與容修儀的關係非同一般,不怕她替容修儀瞞下了?”


    “此事牽涉到父皇的顏麵問題,必須要暗中解決。”皇家私事,又是這等不光彩的事是不能傳揚出去的,容修儀之事估計得和嘉敏皇後,也就是敏妃的死並在一起定罪。


    明著是治嘉敏皇後之死的罪,暗著則加上私通之罪。


    就算嘉敏皇後死時容修儀未曾入宮,死罪也難免。


    夏靜月端著茶杯久久不語,皇帝一大把年紀了,晚年之中戴了這麽大的一頂大綠帽,加上之前那麽高調地宣揚,一旦得知真相,夏靜月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住。


    夏靜月抓著韓瀟的手,緊張說:“你可千萬別卷進去!”


    沒哪個男人不好臉麵的,誰參與了調查這一件事,事後誰就會被皇帝給清算。


    夏靜月又不放心地說:“皇上最近喜歡讓你給他辦事,可千萬別把嘉敏皇後的事也接過來辦了。”


    嘉敏皇後的死因和容修儀手上的一息花絨毛牽涉上了,一查就是兩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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