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法聯軍開始從土耳其陸續撤退回國,軍隊把霍亂也帶了回國,甚至在維也納也出現了幾個霍亂患者。弗蘭茨·約瑟夫對茜茜的健康很擔心,181年流行霍亂造成的嚴重災難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時弗蘭茨尚在繈褓,稍大之後每每聽到父母及侍從們提及當年的疫病。當時的維也納有50萬人口,卻隻有500名醫生和50名外科大夫,藥品奇缺,幼兒死亡率奇高。好在這次的霍亂很快就被控製住了。


    索菲太後此時的心思全部放在未來的孫子身上。她根本不考慮兒媳婦的想法,一攬子包攬了孩子出生後的一應事務,包括保姆、奶媽、傭人,和孩子的房間。以"你自己還是個孩子呢,又怎麽能帶的好孩子"為理由,強行剝奪了伊麗莎白作為母親的權利。


    對此弗蘭茨是完全沒有反對意見的。伊麗莎白在度量了目前的婆媳形勢之後,也勉強同意了索菲的蠻橫做法。


    貝萊加爾德夫人倒很是為皇後抱不平,"陛下,太後這麽做,完全沒有為陛下您考慮過。我覺得這對您和皇儲的母子感情是個強大的不好的幹擾。"


    "這也沒辦法。太後對孩子的養育問題很是固執,堅決不同意由我自己來帶。"伊麗莎白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陛下不能想個辦法嗎?"也是個母親的貝萊加爾德夫人擔憂的問道:"無論如何,孩子不在母親身邊,那對孩子非常不好。"


    "這個我也知道啊。我的母親養育了七個孩子,她把什麽都教給我了,可是太後還是不放心。她總覺得我還太小了,認為我就是什麽都不懂。"


    貝萊加爾德夫人搖頭:"太後自己親手帶大了四個兒子,她就不能體諒一下陛下您的心情?"


    "我們不能對太後要求太多。"伊麗莎白笑笑。


    話雖如此,說伊麗莎白就對索菲太後的所作所為絲毫不在意,那也不可能。缺乏婆媳生活經驗的她,對此也無法可想。回想起來,真實的茜茜也因為索菲搶走了自己的孩子,因而鬱鬱寡歡,疏離了丈夫和孩子。這也是默默的反抗。因此一半的人民同情她受到索菲的不公正待遇,一半的人民又埋怨她沒有盡到一個妻子的責任,陪伴在皇帝身邊。


    隻得抱著得過且過、車到山前必有路的想法,把這個問題暫時放下了。


    索菲太後不會考慮到其他人的想法,這是幾十年來的習慣。沒出嫁之前在慕尼黑王宮內,便是姐妹中最有主見的一個;嫁到維也納,又是宮中能做主的王子妃,公公愛護,婆婆又是自己姐姐,也讓著她;丈夫敬畏不說,兒子們也個個被調教的俯首帖耳,現在自然也滿心希望兒媳婦也像兒子們那樣,對自己不會說一個"不"字。


    伊麗莎白目前還沒有正式跟婆婆鬧翻,也希望盡量不要有這種情況的發生,所以一直忍讓著婆婆的專橫。她在等待著合適的時機。索菲對哈布斯堡家族很重要,對伊麗莎白也很重要,伊麗莎白很清楚這一點。如果沒有索菲太後,弗蘭茨或許根本沒有機會見到伊麗莎白——那樣的話,曆史真會截然不同了;結婚後,如果沒有索菲,伊麗莎白將缺乏一位女性的保護人,這將使得年輕幼稚的皇後直接麵臨一大堆宮廷事務和政治事務,而這些,無論是伊麗莎白還是伊麗莎,都無法迅速上手。


    然則,不知道是索菲流年不利,還是伊麗莎白的運氣實在好得不行,10月底的一天,正當伊麗莎白百無聊賴準備撲到床上,進行下午的第二次午睡的時候,皇後的內廷男總管圖恩侯爵跌跌撞撞的進來了。


    貝萊加爾德夫人很不滿的皺眉道:"侯爵,您這是怎麽了?"


    "皇後...皇後陛下今天精神怎麽樣?"盡管圖恩侯爵氣喘籲籲,還是沒忘記先問問女主人的身體狀況。


    "陛下今天精神不錯,這會子正準備睡覺呢。怎麽了?看您那麽著急的跑來,有什麽事情?"


    "哎...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皇後..."


    "侯爵?"剛換了睡衣的伊麗莎白披了件睡袍出來:"怎麽了?為什麽不能告訴我?"


    圖恩侯爵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啊,是這樣的...適才我聽侍衛長說,皇帝陛下...陛下又遇刺了!"


    "什麽!"貝萊加爾德夫人和伊麗莎白異口同聲叫了出來。夫人看了一眼皇後,立即過去扶住她:"皇後您小心點。"


    伊麗莎白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我早應該派人保護他的!不然我還要這個勞什子的玫瑰騎士團做什麽?隻用力咬著牙問:"具體是什麽情況?什麽叫聽說?"


    "這個...皇後陛下不要著急。"圖恩侯爵一陣心慌,怕皇後受打擊太大,"侍衛長隻說皇帝陛下遇刺,陛下倒是沒事,隻是——"一邊為難的看著皇後。


    "陛下沒受傷嗎?"貝萊加爾德夫人厲聲問。


    "啊,聽說是沒有。但是——"


    "什麽但是?趕緊說!"


    "陛下今天是跟太後約了喝下午茶的,太後興致很好,命將桌子放在花園內,不知從哪裏出來一個園丁,拿了一把匕首就要刺殺陛下,太後為了救護陛下,上去擋住了..."


    "...是太後受傷了?"貝萊加爾德夫人看看麵色蒼白的皇後,然後問侯爵。


    "是,皇帝陛下毫發未傷,隻是太後傷的不輕,已經派人去叫太醫了。"


    伊麗莎白在頭暈目眩之後好不容易定下神:"陛下沒事,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好在這種場麵話還是會說的。


    又想了想:"我也不用換衣服了,夫人,陪我去看望太後。"


    皇帝遇刺雖然一直在伊麗莎白的預計中,但是萬萬沒有想到會這麽快,並且就發生在身邊。伊麗莎白一麵自責自己的動作太慢,一麵迅速在心中將此事引發的後果考慮了一番。


    "侯爵,去把瑞恩斯坦V司穆伯爵找來,叫他直接來見我。"伊麗莎白帶著貝萊加爾德夫人往索菲太後那邊趕,一路吩咐著圖恩侯爵。


    太後被緊急安置在就近的房間,距離弗蘭茨的辦公室不遠。等待在接待大廳的官員們已經聽到消息,正自相互交頭接耳議論,卻看素麵朝天的皇後隻披了睡袍穿過大廳,忙不迭的起身行禮。


    "各位大人們好。"皇後略一點頭,急急從眾人身邊走過。


    大臣們一待皇後經過,便道:"看來消息是真的,太後確實受了很重的傷;皇後看起來並不像流傳的那樣,跟太後關係很僵。"


    "那是自然,太後受傷了,皇後陛下就算再不喜歡太後,也會表現出焦急的模樣。"


    "可不能這麽說,這位皇後可是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感情的,她不喜歡的,怎麽都不會喜歡。"


    "太後總是皇帝陛下的母親不是?我看皇後這一點倒是很不錯的,不喜歡歸不喜歡,還是一家人。"


    最後大臣們得出結論,年輕的皇後對太後的關切之情發自內心。這也無形中影響了這些保皇派貴族們對皇後的看法。


    ****


    素日要強的索菲太後,此刻麵色慘白,側躺在床上,牙關緊閉。皇帝弗蘭茨在一旁握住母親的手,強行壓抑住哽咽;大弟弟斐迪南正在國外,二弟弟卡爾握住母親的另一隻手,頭低低的垂下。


    "弗蘭茨。"伊麗莎白小聲喚道。


    "茜茜..."悲傷的皇帝抬起眼,眼神渙散的看了看妻子,"媽媽...媽媽她..."不能成語。


    伊麗莎白上前,輕輕擁抱他:"我都知道了,弗蘭茨。太醫來看過了嗎?"


    "...佐伯格太醫剛剛看過,說媽媽傷勢不算嚴重,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一直昏迷就很不好。"弗蘭茨幾乎要哭出來了——沒有哭出來是因為他還記得自己是一國之君,是兄長,是丈夫,是這個家庭的當家人。


    伊麗莎白喟歎:這可是沒有抗生素的年代啊!就算沒有重傷,光是感染就能要人命了。


    "媽媽...媽媽真勇敢。"


    "茜茜,媽媽都是為了我啊..."弗蘭茨自責,他的心靈又背負上一道沉重枷鎖。


    "弗蘭茨,媽媽是最愛你的人,她會為了你不惜一切的,因為你是她的孩子,所以我能理解媽媽的心情。"


    "我知道,茜茜...可是看著媽媽躺在這裏昏迷不醒,我的心都要碎了!"


    "這不是你的錯,我的弗蘭茨。"


    "是,這都是那個該死的刺客!"弗蘭茨這才想起刺客來,紅著眼,咬牙切齒的道:"我要殺了他!"


    "..."伊麗莎白被弗蘭茨臉上表情嚇了一跳。


    "本來我是沒想告訴你的,怕你受打擊,身體受不了。"


    "我哪裏就這麽脆弱了?"伊麗莎白以微笑安慰丈夫。


    這時候,貝萊加爾德夫人悄聲告訴伊麗莎白,瑞恩斯坦·司穆伯爵奉召到了。


    伊麗莎白一拉丈夫:"你也來。"


    "司穆伯爵,你現在立即去審問犯人。"伊麗莎白拿出皇後的款兒來,嚴厲的吩咐道:"去問他是誰主使的,怎麽進的皇宮,同黨是誰。然後,立即盤問今天當值的守衛,不可靠的全部換掉!"一麵吩咐,一麵偷看弗蘭茨臉上表情。


    弗蘭茨倒沒覺得伊麗莎白說的不妥,許是習慣了身邊有強勢的女人的緣故。"刺客已經被關押起來了,你去找侍衛長。"弗蘭茨無力的道。


    "皇帝身邊的侍衛保護不力,全部撤掉,降職;今天當值的隊長撤職,讓他去奇利舍尼巡街。"[注5]


    瑞恩斯坦·司穆伯爵應了,一溜煙跑去辦事。


    伊麗莎白蹙眉,轉身又挽了弗蘭茨:"親愛的,希望你不要怪我自作主張。"


    "怎麽會呢,我的茜茜。"弗蘭茨倒是對妻子今天的表現很是驚喜:"我想媽媽也不會比你做得更好..."


    稍微安心了些的皇帝,又回到母親的床前。


    ****


    而在霍夫宮堡的地牢內,名為詹姆士·克拉克·麥克斯韋的匈牙利人,正披頭散發喃喃自語中。誰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麽,看他身上傷痕,顯然已經被毆打過,沒有被打死的原因,自然是要等皇帝陛下親審。


    不管他是為了什麽原因刺殺皇帝,都免不了一死,差別隻在於何時而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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