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斯坦·司穆伯爵寫給奧地利皇後的信中,大部分的內容都是在誇耀自己的英勇善戰,當然他聰明的沒有把法國軍隊的智商降低,這對自己不利。一個有勇有謀的指揮官不會花費精力跟太白癡的軍隊糾纏,所以雙方一定是勢均力敵的,這樣的勝利才是物超所值的。


    伊麗莎白笑著把瑞恩斯坦的信拿給丈夫看,弗蘭茨看了之後也笑:"這家夥!"皇帝的態度很親切。拋開血緣關係不談,瑞恩斯坦在幾次刺殺事件中的表現也很讓人滿意。他是個有頭腦有時候甚至有點殘忍的家夥,對皇後忠心耿耿,為了皇後什麽都能做出來。


    他也為皇後獻上了她一心想要的加裏波第。


    "我倒沒想到,他能真的把加裏波第抓到。"


    "茜茜,加裏波第值得你那麽重視嗎?"


    "弗蘭茨,你看看加裏波第的履曆,就會發現,這個人雖然並不好算什麽傑出的軍事家——因為他的對手太弱,所以才顯得他很是英勇——但是他有著極其危險的蠱惑人心的能力,你能看出來這一點嗎?加裏波第隻要出頭號召,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要裝備有裝備。他在意大利各地都有信徒,這個人,對於意大利有極大的影響。"


    弗蘭茨沉吟:"我明白了,加裏波第是意大利目前的民族統一陣線的重要人物。他在意大利的意義...似乎已經超過了教皇?"


    "教皇如今的日子不好過,他空有個教皇國的名義,卻沒有軍隊;他依靠少量的奧地利部隊和法國部隊維持整個國家的安全,卻時刻麵臨這整個中部意大利轟轟烈烈的統一運動。教皇被要求僅僅做一位安分守己的精神領袖,放棄大部分的世俗國家首領的權利,嘖嘖,這在教皇來說,大概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弗蘭茨局促不安:"我不喜歡教皇的影響力被消減,這對奧地利不利。"羅馬教皇是支持奧地利的,這一點近千年來一直沒動搖。


    "...好吧,我也不想教皇隻變成一個小小的國中之國。"


    "嗯?國中之國?什麽意思?"


    意識到說錯話的皇後立即改口:"哦,我隻是提出了一種可能性而已。"


    "..."


    "加裏波第是被抓到了,我親愛的弗蘭茨,你準備怎麽處理他呢?"


    "...他受傷了嗎?或者奄奄一息?"弗蘭茨並不喜歡麵對這種難以決斷的狀況。他不輕易處死一個反對派或者潛在的敵人,盡管他是個頑固的保守派,在繼位的頭幾年簽署了無數份流放、監禁的命令,可是他本質上仍然是個一個善良的人,不願意隨意下令處死叛逆者。


    "很不幸,他是被活捉的。"


    "...啊,讓瑞恩斯坦盡快送回維也納吧。我不認為將他留在上意大利會是個好主意。"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加裏波第被俘的消息一旦泄露出去,一定會有人想辦法營救他。把他押送到維也納來關押,我們會比較放心。"


    "我能拿他怎麽辦呢?"弗蘭茨十分躊躇:"你知道我不太可能下令處死他,但是這個人繼續活著對奧地利來說是個大威脅,這讓我很傷腦筋啊,茜茜。"


    有時候,這個身為一個龐大帝國的皇帝的年輕男人很讓人討厭:他不太能夠真實的進入這個社會,這是因為他的母親索菲一直堅持讓她的孩子們都遠離人們——甚至不僅僅是遠離平民,就連那些帝國貴族們都被禁止過度親密的接近——以便人為製造一個與真實世界隔絕的圈子,他們隻能在這個圈子內活動,他們不相信別人,很多時候他們躲在更為強勢的人的身後——對弗蘭茨來說,以前是母親,現在是妻子。本質上兩者並沒有不同。這就暴露出了弗蘭茨性格中的不成熟。


    伊麗莎也不是不明白弗蘭茨性格中的缺陷,相反,她甚至覺得弗蘭茨如今漸漸變得習慣依賴自己,不算是件糟糕的事情——隻是她必須小心,被壓迫的個性或許會因為什麽事情突然爆發出來,那樣可能會很糟糕。


    "我想司穆伯爵一定會有好的處理辦法的。"伊麗莎白嚴肅的說。皇帝對這個辦法很滿意,他們都對司穆伯爵的能力有很高的評價。


    ****


    米蘭,總督府。


    費迪南德總督麵對著那個被指控為謀殺自己的主謀,心裏竟然沒有什麽激動或者其他應該出現的感情。


    謹慎的挑選著詞匯,費迪南德對著奧地利的階下囚說:"先生,我一直都聽說您是一位勇猛的戰士,一名致力於意大利的解放合統一事業的激進分子。當然,我想您一定也聽說了,您被指控為陰謀暗殺我的主謀。"


    "殿下,我想您也一定清楚,我...是不會做出那種下流勾當的。"加裏波第驕傲的說:"奧地利軍隊在戰場上俘虜了我,這我沒話說;可是指責我是暗殺的幕後主使,"加裏波第聳肩:"這種指責太可笑了。我不能允許對我的人格的侮辱。"


    "我理解您的憤怒,但是,這不是我所能控製的。"


    "盡管我現在成為您的俘虜,我還是堅持,請奧地利政府取消對我的不切實際的指控。"


    "那您要去向奧地利的皇帝陛下證明您的無辜了——或者,您應該去向皇後陛下證明。"費迪南德隱諱的指出,奧地利的真正統治者...加裏波第接受到這個不同尋常的信號,倒是困惑了很久。


    瑞恩斯坦仍然在皮埃蒙特的西部,隻派人秘密押送加裏波第到米蘭,在給費迪南德總督的信件中,瑞恩斯坦十分謙恭的請親王殿下安排人手送俘虜去維也納。


    傷口剛剛痊愈的親王卻遲遲沒有將俘虜押送去維也納。


    ****


    對對手實力估計不足的自大狂路易·拿破侖被迫同意停戰,在奧地利主動示好的前提下,開始商議和談。


    既然當初滿懷豪邁之情的禦駕親征的行動根本沒有機會實施,真實曆史上,奧、法兩國皇帝在維拉弗朗卡簽訂的預備合約就不再可能出現。和談的地點仍然選在瑞士,這次是日內瓦,奧地利皇帝夫妻攜帶首相與大批隨從駕臨風景秀美的日內瓦。


    以和約的形式重新確定了威尼斯與倫巴第兩省仍然歸屬與奧地利,並且將皮埃蒙特區的一半區域劃成軍事托管區,由奧地利與法國軍隊實行聯合軍事管製;都靈仍然是撒丁王國的領土;皮埃蒙特-撒丁王國不允許擁有超過7萬人的常備軍隊;法蘭西得到了繼續租借倫巴第的協議,當然付出的租金是相當可觀的。


    這場戰爭以撒丁的全麵敗退為終結;法國吃了不小的虧,傷亡人數超過1萬5千人,而奧地利大獲全勝,以不到5千傷亡的代價,在不到個月的時間內,打走了撒丁國王,活捉了加裏波第,奧地利上下無不歡欣鼓舞。參戰部隊的軍官普遍獲得了提升,士兵們得到了足夠的軍餉,大把的軍功章散發了下去。


    6月日,停火協議簽訂,7月4日,日內瓦和約簽訂。


    撒丁國王被迫同意了這個和約,加富爾氣得發瘋,抗議未果,立即辭去了政府職務。


    派遣了10萬軍隊進入皮埃蒙特的法國,不敵素來以鬆散浮誇聞名的奧地利軍隊,這個事實打擊到了驕傲的波拿巴,也令意大利人極度鄙視法蘭西皇帝。日內瓦和約瓜分了皮埃蒙特的一半土地,法國被趕上與奧地利共同軍管東皮埃蒙特的馬車,隻得不甘心的背負起背叛撒丁的惡名。


    實際上,拿破侖三世還有另外一個考量:加裏波第被俘。民族統一戰士、天才演講家加裏波第如今落在了奧地利人手裏,法國皇帝拿不準維也納會如何利用這名勇士。在加裏波第的影響下,意大利全境都掀起了如火如荼的統一運動,各個公國包括那不勒斯王室都惶惶不可終日,教皇國的情況也同樣糟糕。如果維也納利用加裏波第,使得意大利的統一成為現實,那將是法蘭西最不願意看見的一種狀況——雖說路易·拿破侖青少年時期曾經是一名燒炭黨人,可是並不意味著他還存有意大利人的想法。他現在是法蘭西的皇帝,一切當然要以法蘭西的利益為最高,而一個統一的強大的意大利,絕不是鄰國法蘭西希望看見的:睡榻之旁豈容他人安寢。統一的意大利不僅僅是奧地利的威脅,更會是法國的威脅。


    法國皇帝與奧地利皇帝達成共識,即意大利如果統一,那麽惟有以教皇國為主體的意大利邦聯才是可取的。


    兩位皇帝都避而不談加裏波第。


    ****


    1859年6月11日的下午,86歲高齡的奧地利前首相梅特涅與世長辭。這位能力卓越的外交家、皇帝的老師有著足夠輝煌的功績,並且是在聽到了奧地利軍隊的捷報之後離開人世的,也足夠安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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