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還真是如出一轍,”見陸璿的反應,李淮幾乎要貼上來的唇距離隻不過側麵巴掌厚度的距離,隻要李淮再近一步就能吻上這張冷薄的唇。


    陸璿眨了眨眼,被他呼出的氣息拂得麵頰一熱,深幽如海的眼眸讓她有種無所遁行的壓迫力。


    “太子……”


    “既然不願意在孤的眼前現真身,就不要提那種沒有意義的話,”李淮有些煩躁地甩開她,退開。


    差一點,他就控製不住自己的衝動,這個少年……到底在他身上下了什麽藥?


    腦海中的少年和陸璿的樣子重疊,很多瞬間,他都將少年誤會成陸璿。可眼前這個少年明明是個男子,他腦子短暫的混亂了起來。


    “我……我有自己的苦衷。”


    李淮擰了擰眉,轉身,像沒有聽到她不是解釋的解釋。


    兩人沉默了半晌,陸璿道:“既然太子不願意,我們繼續找人就是。”


    聽陸璿這話也是鬧脾氣的意思了,李淮又回頭來盯著陸璿,“對比老四,孤這裏並沒有你所圖。”


    “太子是在告訴我,我不該選擇太子嗎?”


    “哦?你選擇了孤?”李淮冷笑,“你當真是選擇了孤嗎?”


    陸璿捕捉到李淮眸底那一閃而過的孤冷,要脫口而出的話就咽了回去,改了口道:“我知道太子不信任我,如果不是選擇了太子……也不會站在這裏同太子冒險了,更不會擔上這些各種麻煩了……太子就這麽不信任別人嗎?”


    “孤隻信自己……以及孤的太子妃……”他往前一步,深幽黑眸望進她的眼底。


    看見她的愣怔,李淮又是一記冷笑,“至於你,處處隱藏,孤如何信?”


    不知為什麽,因為少年的隱瞞,讓他心裏邊很不舒服,惡劣的因子一起,周身冷邪的寒氣散發而出。


    陸璿一時又不知該說什麽了,那句信‘孤的太子妃’讓她心頭一悸動,後麵又以這樣冰冷的語氣同自己說話。一時間五味陳雜,像他這樣的人是不可能輕易相信一個人的,可是他卻信身為陸璿的自己,做為金醫公子時他卻百般的懷疑,即使是用了她也處處防著。


    在李淮的身上,還有很多東西隱瞞著她。


    “除了那層身份,在下又該如何得到太子的信任?”鬼使神差的,陸璿就說出了這樣的話,想要用金醫公子的身份博得他的信任。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見到他孤寂清冷的樣子,就想要那樣做,難道隻是因為那一句‘孤的太子妃’?


    本以為李淮會冷冷一瞥,然後置之不理,哪裏知道他突然朝她湊近來。黑到極致的眼瞳裏散著近乎陰邪的味道,深深地勾住了她的視線,陸璿不曾見過他如此模樣的神色,愣了愣。


    耳朵裏隻聽見他冷得瘮人的聲音傳來,陸璿卻被他的言語驚得瞠目結舌。


    “以男兒之身侍奉孤,做為枕邊人,孤才能寬心。”


    陸璿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做出反應了,傻傻地瞪大著眼,滿眼的不可置信。


    李淮見她傻愣傻愣的樣子,幽眸眯得更緊細,觀賞著她的表情變化。


    “你……你……你喜歡男人!”


    陸璿咽了咽口水,緊接著臉上一片青紅交加,似憤怒似羞恥。


    所以,她算什麽?


    李淮冷冷地看著她驚怒交加的臉色,不為所動,也不解釋是或者不是。


    “你……無恥!”


    陸璿確實是憤怒了,胸口的氣血翻湧,兩拳捏得咯咯響,像是受了莫大的羞辱似的恨不得一拳打死眼前這個可惡的男人。


    看著連深呼吸幾次都沒有動手的少年,李淮眸中一動。


    少年因為氣憤漲紅的臉,顯得格外的可愛……


    可愛?


    這不是該出現在陸璿身上的詞嗎?李淮眉頭擰得死緊。


    “在下不好男色……你……”後麵的話陸璿氣得截住,轉身就憤憤而去。


    外麵的人見陸璿一臉憤怒的衝出來,瞬間就消失在牆頭那邊。


    寂離小心翼翼地推開半邊的門,李淮正拿著讓人看不懂的眼神盯著門口方向。


    “殿下,金醫公子他……”


    “不過小開玩笑,無事。”李淮淡淡地收回了視線,對陸璿的憤怒並不在意,就像是真的同對方開了一個玩笑而已。


    事實上,他那句話也隻是一個試探,沒想到向來冷沉的少年會這麽個表現。


    小開玩笑?


    寂離有些哭笑不得,剛剛金醫公子那眼神簡直就像是要毀滅一切般,可見得他怒到極致了。


    “該死的李淮……我真應該把你斃了,占了我的便宜還想沾染男色……該死。”陸璿怒得臉上青筋都冒出來了,一邊咒罵著往前衝。


    回到驛宮,陸璿就將自己撲進榻,至於李淮這事,她怒得不想理了。


    駱老晨早一起就來了陸璿這裏,發現陸璿竟然賴在榻上沒起,驚得駱老馬上去探她的脈。


    陸璿放在被子下的手一縮,睜開清涼涼的眸子,“做什麽。”


    “你受傷了?”


    “沒有。”


    “沒有?”駱老可不信,都這個時辰了人還躺在床榻上,像話嗎?


    陸璿皺眉擺了擺手,一臉的陰鬱道:“太子的事你自己看著辦。”


    “咦?”


    陸璿扯開被子,身子一轉,麵向裏邊繼續躺著。


    駱老瞪了瞪眼,這又是什麽情況?


    “你和太子鬧別扭了?”駱老小心探著。


    “別扭?”陸璿冷笑,“駱老想多了,我來炎國可不是為了他。”


    這語氣分明就是鬧別扭了嘛,還不承認。


    發現少年真的是在鬧別扭,駱老真是一陣哭笑不得,“他是太子又身處於這樣的境地,脾氣不好難免的,你也莫要專挑他的刺發作……”


    “他脾氣不好?嗬,我看他根本就是一個色胚……”說到這裏,陸璿想起他的話,臉色又變了幾變。


    “色胚?”駱老不解,“麟國太子向來潔身自好,連近身伺候的侍女也無半個,這話又從何說起?”


    “那是因為他不喜歡女人……”低吼出半句,陸璿憤憤咬牙,眼中怒火熊熊,“李淮,我要殺了你!”


    駱老一愣一驚。


    還沒來得及回味那句‘他不喜歡女人’,就見陸璿飛身下榻,怒火衝天的往外跑。


    駱老驚她後一句話,連忙將人扯住,“你這是做什麽?”


    陸璿黑眸露出猙獰的殺氣,“殺了他!”


    駱老瞪大眼,哭笑不得:“你……”


    “兩位這是?”霍長歸和霍長明突然出現在門前,見一老一少前後拉扯,又聽到陸璿憤怒的那句話,霍長歸不禁驚訝地看著陸璿。


    這還是他頭一次看到冷靜的少年郎發這麽大的脾氣,還揚言要殺了對方。


    到底是什麽人能將金醫公子惹怒成這個樣子?


    “你要殺誰?是不是誰欺負你了?”霍長明不想那麽多,見陸璿一副我很委屈的樣子,馬上湊上來,急急問道。


    “長明!”霍長歸皺眉,有些想不通最近自己的弟弟到底怎麽了。


    陸璿被他們兄弟二人一打斷,那種氣怒攻心的氣息慢慢地壓抑下去,閉了閉眼,再睜開道:“沒有要殺誰。”


    “可是你……”霍長明皺皺眉,覺得陸璿肯定是受委屈了。


    “有件事我想和你說說,”霍長歸看向陸璿。


    陸璿一愣,往旁邊一擺手,霍長歸和她走進殿內。


    駱老見他們有事相商,觀了陸璿已經壓下來的情緒,對陸璿說了句就離開了。


    “什麽事。”


    左右無人,陸璿直問。


    “關於長明的事……最近我們和炎國的商人往來,以及多方官員接觸,其中長明就連番受襲……我想這些人想必就是你所說的那批人。”


    霍長歸也不拐彎末角,直接挑明了說。


    陸璿聞言看向臉上有些不好意思的霍長明,“你是想問我那些是誰的人?”


    霍長歸看著她沒說話。


    “炎國之內誰和四皇子走近?”陸璿斟酌了句,說。


    霍長歸眸子一眯,心中已經明了了。


    霍長明見自家大哥和少年能如此心神相會的聊天,心中有些不太是滋味,忍不住道:“我也不是那麽好殺的人。”


    “一人之力確實難對付你,但如今我們是站在人家的地盤上,不得不小心。”霍長歸連連皺眉。


    “大哥,你太過杞人憂天了。”


    “杞人憂天?長明,你知不知道炎國和麟國不同?”霍長歸很不滿霍長明有這樣的想法。


    “我隻是不想你們這麽麻煩,而且我也不是什麽小孩子,不需要時時刻刻都為我計劃著。”


    “金醫公子……”


    還不等霍長歸氣得將人罵一頓,殿門前就有人開口打斷了。


    一名侍衛從門前移開,露出炎國太監公公的身影,身後還跟著幾個內侍。


    “皇上請金醫公子進宮,請吧!”


    公公的態度並不好,尖細的聲音有一種強硬的味道。


    “不知皇上請在下進宮有何事?”


    “金醫公子隨咱家進了宮,麵見了皇上便知,咱家不妨提一句,皇上知道金醫公子醫術精絕,已經迫不及想要請自感受一番。”


    陸璿懂了。


    皇帝還惦記著壽宴前狩獵時說過的話,要她進宮把脈?也不打聽打聽她金醫公子的規矩。


    銀子沒備好就想她看病,再來,她不喜歡看,誰又能逼得了她?就算是皇帝也不成。


    瞥見她眼中閃過的冷芒,霍長歸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肩,暗暗衝她搖頭。


    陸璿挑眉,淡淡對公公道:“請公公帶路吧。”


    公公就知道陸璿不敢拒絕,扭著身子就率先走。


    “我和你一起進宮,”霍長明突然從身後追了出去。


    “長明。”霍長歸連忙將人攔下,肅然道:“你做什麽。”


    “他們炎國分明就是想要為難他,”霍長明有些焦急道:“大哥,我跟在身邊或許能幫著他一些,你不是說他是我們霍家的救命恩人嗎?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霍長歸見鬼似的盯著他,“你以前不是……”


    “大哥,我先走了,”不等霍長歸說完,人就衝了出去。


    陸璿奇怪地瞥著追上來的霍長明,“你跟著幹什麽。”


    “幫你,”霍長明答得理所當然。


    “你?”陸璿狐疑地上下掃了他一眼,那懷疑的眼神讓霍長明眼皮一跳。


    “你這是什麽眼神?”


    “現在都是自身難保了,還想幫人?”陸璿的語氣裏有些諷刺意味。


    霍長明俊臉一紅,“誰說我自身難保了,他們也沒能要我的命,不是嗎。”


    陸璿淡淡看著他,在霍長明有些繃不住是,淡聲道:“隨你。你最好不要防礙我。”


    霍長明麵上一喜,“放心,我不會拖你後腿的。”


    ……


    站在佛迦院附近的樓台上,遠遠的眺望著極廣的佛迦院,層次分明的建築遮蓋了不少秘密,白日裏,有不少的人群聚集在佛迦院旁邊的院寺內。


    每天,這裏都會人滿為患,香火不斷。


    不管是官還是民,都十分虔誠地拜著裏邊的金佛像,添足香油錢。


    “佛迦院外增守了不少人,想要接近似乎更難了,”寂離悄然從身後進來,抬頭就能從半開的木板窗邊看到遠處的佛迦院。


    太子從他離開到回來,站在那裏的姿勢都沒有變動過。


    他話說完,太子仍舊沒有動靜,不由疑惑地抬頭再看一眼。


    這一看可把寂離驚著了,太子他竟然在發呆?!


    “殿下?”


    李淮慢慢回神,才發現寂離在同自己說話,“何事。”


    寂離汗顏,敢情他前麵的話一字未聽進去。


    寂離再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等著李淮的反應。


    “偽裝進去的人還沒消息傳出來?”


    “進去後就得更加的小心,上香的人群雖多,我們這些人還是容易被發現……”寂離頓了頓,試探著說道:“如果金醫公子肯出手相助,想必會事半功倍。”


    “他?”提到金醫公子,李淮麵具之後的眉頭一蹙,眼中微沉,“與他何關。”


    “金醫公子醫術精湛,想必易容術也不在話下,對我們的偽裝很是有助益……殿下?”說著說著,寂離又發現太子又神遊天外了,不由愣住。


    腦子裏有道光芒忽地閃過,李淮當場就愣住了,有些東西快要被捕捉到了,又覺得哪裏不對。


    比如說躺在太子府裏的陸璿……


    難道是……李淮徒然瞪了瞪眼,眼中全是不可置信,以及絕對的震驚!


    “殿下?您怎麽了?”難得看見太子殿下失態成這樣,寂離以為自己說了什麽忌諱的話。


    “你說易容術。”


    “是啊……”寂離愣愣地點頭,有什麽不對嗎?


    李淮慢慢地收住震驚的神情,露出釋然又無奈的笑意,還有點柔軟以及偶爾的惱火,神色很是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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