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璿是被一陣抽痛痛醒的,睜開眼,麵前陌生的環境讓她猛地坐起了身,被褥滑落,露出圓滑如雪的香肩,裏頭僅是一件藕色的肚兜,包裹著她纖細又完好的身子。


    身上的涼意讓陸璿柳眉蹙成了川字,後背一件暗紅色綢緞子披上肩來,柔滑的觸感讓陸璿驚出了一身冷汗。


    後麵有人她竟然沒察覺到。


    素手反過來,那隻手被她扣住,想要用勁將人甩出去。


    四目相對,陸璿手裏的動作呆僵住。


    “你……”


    “金醫公子似乎對我的真容很是喜歡!也不妄金醫公子這麽費力氣替我解盅了。”靠近眼前眉如墨畫的臉瞼,確實是令她晃了神。


    水一般平靜的黑眸有著秋水幽波中的深,以及一種魅惑眾生的澤潤。


    陸璿眨了眨眼,用一種有些呆傻的樣子望著眼前麵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的男人。


    盯著他刀削般的俊儔的五官,視線沿著他微敞開衣的胸膛匯集而下。


    古銅色的色澤,也不是那等故意為之的深黑,而是一種好似瓷器般的光澤瑩潤。


    剛健的肌肉,曲線畢露的六塊腹肌,上麵還有細小的水珠在上麵劃動,帶起絕對不是這天氣裏的炎熱。


    陸璿此時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口水,她一直知道他長得好看,沒想到這個人卻如斯之魅惑。


    簡直就是專來凡間妖惑人的妖孽。


    低醇的嗓音似迷醉人的純香酒,又似幹淨的流水聲。


    “你,你怎麽……”


    “我這模樣,可還入得金醫公子的法眼?”調戲人的話語帶著調侃的味道,撩著陸璿心底的心弦。


    嗡嗡響。


    炙熱的氣息拂曉,心髒不受控製的砰砰跳動。


    男人的眼神太溫柔魅惑,聲音太性感誘人。


    哪個女人能把控得住?


    “你知道……”


    “金醫公子瞞得我好慘,又該怎麽補償補償?”嘴角勾勒起性感的弧度,“肉償如何?”


    吹在她耳朵上的氣息,刺激得陸璿猛地回過神,黑著臉將人推開,唰地一下跳下了床,“你一直知道,所以那個時候你在耍我玩是不是。”


    糟糕!生氣了。


    李淮拿過旁邊的衣裳披在光祼的上身,冷肅的眉更柔和了,“愛妃瞞得我好慘,現在卻為這點生我的氣?”


    “嗬。”


    陸璿發出冷笑。


    她能不生氣嗎?把她弄成這樣了還裝模作樣……


    “愛妃……我們這算是扯平了,好不好?”男人高挑頎長的身形往前一步,張開又臂將人輕輕環在懷裏,清冷矜貴的男人放下身段,溫言溫語的哄著氣黑了臉的少女。


    “扯平?李淮你一直將我當成玩具,玩來玩去很爽是吧。”


    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擠出這話。


    “放開。”


    “不放了,愛妃都是我的人了,哪能放啊。”


    “無賴。”


    “好,那就算我無賴好了,”李淮在表明時就已經想過了這種種,前麵他不敢露臉是怕陸璿真的一怒之下做傻事。


    確認了她就是金醫公子後,他似乎也沒有太多的顧忌了。


    起碼在承受能力方麵,她會更強些。


    “李淮,你還要不要臉了。”


    “愛妃都不要我了,臉要不要也沒所謂了。”


    “放開……”陸璿運氣一震,將他鉗製自己的兩手震開。


    怕她傷到自己的李淮,在她運功前就放開了,“愛妃要怎麽才肯原諒我?”


    “你娶我是因為那件事。”


    “璿兒。”


    劍眉下的那雙眼眸深邃如同望不見底的大海,傾國傾城的姿容湧著無奈和後悔。


    沒有了那調侃人的痞樣,隨意披在身上的月華長袍,在昏黃的燈光中,窗外有風溢進來,微微輕拂著他黑而長的發,襯得他宛若月中神仙,華貴清冷之極。


    “我李淮是那種人嗎?如果不是我感興趣的人……又怎麽會輕易讓一個女人輕易占領了太子府的後院。”


    他話語鑿鑿,神色從未有過的認真。


    “李淮,我想過要殺了那個男人的……”陸璿白玉般的麵容染上了清寒的憤怒。


    “璿兒。”


    李淮不明白她為什麽會突然生氣。


    “你明知我是金醫公子,卻三番五次的愚弄我,是不是很好玩。看著我為你做這些事,是不是覺得很可笑。”


    “璿兒,我從未這樣想過。”


    “你有。”


    陸璿退後一步,咬牙將床邊的衣裳匆匆披上,轉身推門大步離開。


    李淮的步伐緊隨,俊美的眉都蹙成一塊了。


    所以她是生氣自己耍她玩?


    李淮想哭也哭不出來,女人的心……還真是難懂。


    在她離開第二道門前,他緊扣住她的人,歎息道:“當初是我迷了心智,對你做出了這種傷害的事……那天晚上,我不小心沾了金樊那邊的藥物,導致我失了分寸。是我無法控製自己,都是我的錯。我承認,如果不是那晚,我不會將你娶進府。當初也存了一些利用你的想法,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李淮這輩子隻對一個人動過心思。”


    “不要說這些好聽的……”陸璿咬牙,瞪著他恨恨道。


    李淮深邃如幽的眼眸一直盯著她,一瞬沒移開過,“當得知你是金醫公子時……你可知道我心裏邊有多麽憤怒嗎?”


    “你憤怒?”陸璿被他給氣笑了。


    她現在恨不得將他掐死了,好像從他嘴裏吐出來的話,都變成是她的錯了。


    是誰先對她動手動腳的。


    “當初愛妃不也是利用了我給小舅子找門路嗎?認真算起來,我們彼此都算是扯平了。”李淮低下頭,親了親她的側臉。


    陸璿笑意更冷,“李淮,是你欠我,哪裏來的扯平。”


    “好……那就算是我欠你的,那讓我好好補償回來,好嗎?”李淮好笑地又親了她的耳朵,言語溫柔。


    “不需要。”


    “可是我需要,璿兒,要我用肉體來好好補償你,可好?”李淮鼻音裏帶著些曖昧味道。


    陸璿咬牙切齒。


    這種時候還不忘口頭上占便宜,該死的男人每次都是這樣,


    “不好。”


    陸璿退出他包裹的範圍,目光冷冷地落在他的身上。


    李淮輕歎,“你身上還有傷,回府好好養身子,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不要跟自己過不去。如果你心裏真的氣,回頭好好揍幾頓我解解氣!”


    陸璿嘴角抽了抽。


    他還當自己是小孩子來哄呢。


    “我隻想殺了你……”


    “殺了我可不劃算,愛妃想守寡,我也不會給這個機會。”李淮重新捏著她的手心,好笑的溫言道。


    “守寡?離了你李淮,難道就沒有男人了嗎。”


    “別的男人能和我相比嗎?”


    “臭不要臉。”


    “我現在隻想要媳婦,”李淮發揮著他粘人的功夫,把陸璿粘得迷迷糊糊的,氣不是,笑也不是。


    “你……”


    “璿兒,如果你真的在意那件事……晚些的時候我躺好了,讓璿兒占回來就是……”


    “李—淮。”


    ……


    兩人彼此挑明後,陸璿就不必偷偷摸摸了。


    隻是,陸璿仍舊氣著李淮,連門都沒讓李淮踏進來,奶娘就更愁了。


    四皇子醒了,身體卻落下了缺陷,他的右腳有些折了,隻怕以後都隻能跛著


    劉皇後總算是盼著兒子醒來了,然後又急著給李洐請醫術高明的金醫公子,前往煊國請駱老重新出山醫治。


    金醫公子卻是找不著了,隻能極力請駱老。


    在四皇子醒來的第一天就收到了韓家那邊的消息,蔣文高竟然瞞過他們的眼線,竟然用他們的聘禮博得了韓家家主的信任,宣告天下,要將韓冰容嫁入麟國蔣家。


    “啪!”


    臉色發白的李洐氣得將手裏的藥碗砸了出去,跪在下首的手下直接被潑了一個正著,密信也被烏漬染黑了。


    “李淮,蔣文高……”李洐眼色陰鬱得可怕,如果眼前站著那兩個人,李洐怕是恨不得從床上奔下掐死他們。


    “請殿下保重身體。”


    “保重身體?”李洐笑得人心發涼,“本殿已經廢了,他們得意了。”


    “殿下……”高笄恨不得替李洐受罪,“都是奴才護主不利。”


    李洐氣得渾身顫抖,無力的坐回了床榻,閉上眼睛好一會兒再慢慢睜開,裏邊已沒有了曾經的傲然。連色澤都是死氣沉沉的冰冷,當他醒來的第一刻知道自己的右腳可能跛掉時,那種心情簡直比死還要難受。


    “劉錫……”


    “殿下,劉少爺已經安葬了,請您放心。”


    “放心?”李洐又是悲憤而發笑,“李淮,本殿絕對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加倍還回去。”


    “洐兒,你這又是在做什麽?”劉皇後進殿門,就看到一片狼藉,嚇得一跳。


    “母後。”


    “母後的洐兒,你受委屈了。”劉皇後紅著眼眶將李洐抱住,高笄等人默然退下,“母後一定不會放過傷了你那些人。”


    劉皇後眼裏被憤恨填滿,陰狠的盯著空氣一角,仿佛那裏就站著害她兒子的人。


    李洐閉眼,咬緊了牙關,他也不會放過他們。


    劉玥和李洐是在劉錫的新墳前相見,李洐被人扶著站定,劉玥因為刺激到加劇了病情,臉色比之前更為蒼白無色。


    抹了抹通紅的眼眶,劉玥哽咽著對墳前的人咬牙發誓,“哥,你放心,我們會替你報仇,讓他們為你陪葬。”


    李洐捏著雙拳,視線重重的落在劉錫的墳墓上。


    “好好收拾自己,在別人倒之前,絕對不會輕易讓自己先倒下。”


    “四殿下?”劉玥抬起通紅的眼睛。


    “以後用到你的地方還會很多。”李洐的話語有些無情。


    劉玥抿緊了唇,閉上了眼,“我知道。”


    李洐艱難的轉身,由屬下扶著回了馬車。


    等墳前隻有自己一人,劉玥放肆地大哭了起來,“哥……”


    ……


    蔣文高帶著韓冰容帝都城的這天,剛好也是虞國公主抵達麟國帝都城的日子。


    本以為李洐的事情會將劉皇後打擊得無心於此事,哪知,這天到來時,劉皇後也和陸璿一起迎接這位虞國來的公主。


    “虞國這位德馨公主,很得虞國皇帝的寵愛,雖是半路認下的公主,卻把那些正經的公主都比了下去,可謂是風頭大勁。”


    坐在後宮之中,陸璿一襲淡雅的青衣正坐,忽聞德妃笑眯眯解說了句。


    因著李洐的事,劉皇後臉色很顯疲憊,連一眼都沒看德妃。


    淑妃則是因為李筠的事,也沒有什麽心情和這些後宮女人絆嘴。


    在德妃沒開口前,大殿裏都是死氣沉沉的一片。


    賢妃還被禁在宮裏,並未在場。


    德妃和幾位妃子你一言我一言的聊了起來,熱鬧了陣就尷尬了起來,因為劉皇後和淑妃反常的沉寂。


    陸璿坐在眾多妃子間,能感受到劉皇後以及淑妃對自己的敵意,特別是劉皇後。


    那眼神,直想將陸璿吐咽了進肚。


    “聽皇上的意思,是暫時安排住進太子府的……”


    德妃說到這裏,大家的視線都落在了陸璿的身上。


    陸璿挑眉,這件事她到是不知道。


    “說來也是太子妃幸運,去炎國那會兒剛好病重,躲過了一劫。太子妃也算是因禍得福,皇後姐姐,你說是不是。”


    德妃眉眼含笑地看著皇後和淑妃。


    劉皇後和淑妃的眼神瞬間變了變,看向陸璿的眼神更沉了。


    陸璿不禁轉頭過來,沉靜的視線落在笑盈盈的德妃身上,四皇子和大皇子前後都落得如此下場,德妃的兒子就能有機會後居而上了。


    如此,她怎能不高興。


    “四殿下受傷,劉少爺因救四殿下而死,對此,我也很是感到心痛,”陸璿緩聲說:“德妃娘娘如此說,實在是讓陸璿不知該怎麽辯解才好。幸好陪同去的並不是六殿下,否則後果就……”


    六皇子是德妃所出,隻是一直不受重視,德妃一直找機會讓皇帝看得到六皇子的存在,可惜六皇子連好色成性的五皇子都比不過,一直都沒有機會。


    陸璿話落,劉皇後銳利的視線就盯在了德妃笑盈盈的臉龐上,“德妃妹妹近來可是有什麽喜事,瞧這張臉,進了這殿門就一直開著花兒似的笑靨。”


    德妃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


    人家四皇子都這樣了,你卻在劉皇後麵前擺出這副笑臉的樣子,可不就是興災樂禍嗎?


    “也沒什麽喜事……四殿下的事,妹妹也甚為心痛……”


    “哼。”


    劉皇後冷笑。


    德妃尷尬得不敢再開口,多說多錯。


    皇後扭開了視線,德妃鬆了口氣之際冷冷盯了陸璿一眼。


    劉皇後心情不佳,沒有人敢再觸黴頭。


    在大家靜候許久之後,中宮裏的一名太監公公小跑了進來,尖著細聲匯報道:“稟皇後娘娘,虞國德馨公主到!”


    “快快請她進來!”


    劉皇後縱使心情低沉,仍舊不敢侍慢了這位虞國千裏迢迢而來的公主,臉上硬是擠出一些笑容來。


    “是。”


    小公公退出去沒有多久,外麵就有著宮裝的宮女款款而進,落後幾步的正是虞國德馨公主。


    隻是等他們看清楚德馨公主真麵目之際,傻直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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