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陸璿坐在一家繡坊前時才知道之前那種不好的感覺為那般了,韓冰容和蔣玉惜左右旁敲她和李臨桉之間的可能性,又拿前一日未去成蔣家的事說話。


    最後將韓冰容婚事直接丟給了她,還把理由說得冠冕堂皇,而這理由陸璿竟然也沒辦法拒絕,除非她直接甩臉子不幹了。


    什麽叫做她做不了主,可以讓德馨公主來操持,她們的意思是德馨公主已經‘名義’上被皇帝賜到太子府了,也算太子府半個女主人,先給太子的表兄操持這些也理所當然……


    說得陸璿一股惱意上來,結果就默認了這兩女人的心計,沉著臉坐在帝都城最聞名的繡坊前,最要緊的是,這繡坊還很讓人頭疼。


    鳳凰繡坊是麟國最聞名的繡坊,能進門的人多了去,但能從鳳凰繡坊裏拿到精致繡品的人卻能數得出來。


    說白了,鳳凰繡坊是看人做繡,就跟陸璿做為金醫公子時那股牛脾氣一樣。


    喜歡的人,就算是乞丐繡坊都能做一大批免費的精美繡物。討厭你,就算你是皇親國戚也得靠邊站,愛理也不理。


    所以現在她們二人直接將這種攤子丟給了她,繡坊的人到是出來接待了,卻含笑著拒絕了她們,這讓韓冰容這樣的天之嬌女都愣了。


    韓冰容看著沉穩,也不咄咄逼人,可心裏邊還是住著一個高傲的小人兒,隻是很少顯現出來。


    頭次被人這樣拒絕,難怪臉上會出現在錯愕的表情。


    陸璿到是不奇怪,可能那位繡坊的主人最看不慣韓冰容這種有錢有勢的大世家女子。


    站在這裏的三人,可以說是抬抬腳一跺都能讓帝都城顫上一顫的人物,也不怪繡坊會覺得他們欺壓人。


    喝完最後一口茶,陸璿淡然放下空杯,看了下出來招呼她們的繡坊女掌櫃,對一臉鬱悶的韓冰容說:“主人家不肯賣麵子,我們再耗著也不是辦法。韓姑娘還是折中的在帝都城內隨便選一家有些名氣的繡坊吧,免得因為這些耽誤了婚期。”


    一邊說一往外走,韓冰容和蔣玉惜不得不跟著身後走出門。


    蔣玉惜在身後小聲說:“太子妃真要嫂嫂去別家?”


    陸璿側身,瞄了她一下,說:“不然呢?強迫人家?”


    蔣玉惜一時語噎,也沒有非得這家不可,隻是韓冰容的身份不簡單,蔣府總不能委屈了她才是,這樣的話她沒敢說,想想之前陸璿出嫁時,也就是嫁妝稍微好些。


    按照太子妃的位分,那點嫁妝根本就不算什麽。


    而且,她的嫁妝到了太子府也是由管家安排人去打理的,現今也沒在陸璿的手中。


    怎麽看陸璿現在的樣子也很是可憐,主母沒主母的權,結果又來了一個陸湘準備進府分一杯羹。


    兩國聯姻在他們麟國看來是鐵板釘釘上的事了,李淮怎麽也不可能拒絕。


    蔣家雖對陸湘這個人很排斥,卻對陸湘身上背的身份卻並不如何排斥。


    正中了蔣老之前所想要給太子娶個有助益女子下懷,所以也並不表現得很反感。


    “太子妃說得極是,玉惜,我也不是那種看重這些的人,不必介懷。”


    陸璿在旁一聽,就知道這鳳凰繡坊是蔣玉惜介紹過來給韓冰容的,不知怎麽的,陸璿總覺得蔣玉惜這個小女子有些太過厲害了,讓人忍不住下意識的生出一種防備的心思。


    別忘了之前為了給劉玥製造那些遭遇,連自己都狠下心,結果她也是贏了,劉玥身染頑疾。


    偶然對上陸璿的視線,蔣玉惜略有些蒼白色的麵容就扯出一抹淡雅的笑,點了點頭。


    陸璿收回視線,心裏卻想著,果然外表和內心都是成反比的。


    ……


    鳳凰繡坊後簾處掀開一邊,隱約能看見一淡青衣女子朝外掃了眼,方才接待她們的女掌櫃忙鑽了進去,對著裏邊的人說:“姑娘,人打發走了。”


    “韓家確實是讓人意外,竟肯讓自己的嫡女嫁進蔣家這樣的落魄戶,”年輕女音夾帶著不屑和嘲諷。


    另一道女子聲傳來,“韓家到底是眼皮底子淺,以為蔣家是麟國太子的外祖家,將來有一天就能飛上天做那人上人,也不看看如今的局勢。隻怕沒等麟國太子登位,座上那位就先……”


    這話說得毫不避諱,還隱隱有一種我是上位者居之的自傲感。


    “住嘴,這等話也是你能說的,”前麵那個女音低喝了聲,那女子馬上就住了嘴。


    女掌櫃則是忙插話進來,“萬一他們韓家耍小心機,該如何?”


    “就怕他們韓家不耍那心機,”女音從喉嚨裏發出冷笑,“世人隻知韓冰容……她韓冰容也該慶幸自己嫁的是蔣家那位,而不是……”後麵那三字出,女子的聲音更陰冷,仿佛內心底裏藏著什麽深仇大恨。


    走出數遠的陸璿莫名打了一個寒,回頭看了下,雖然現在確實是冷,但她有內功護體一直也不覺得泠。


    拋開這飛閃而過寒冷,陪著韓冰容選了不少婚禮要用到的東西,每個朝代成婚所要用到的東西都不同。


    麟國這邊的婚事相對來說更簡單一些,隻礙於韓冰容的身份不簡單,蔣家能給她的就隻有更繁重和華麗的成婚禮。


    蔣家因沒有母親輩的人物,旁支到是有一些嬸嬸,但到底不往來了,所以隻能從太子府這裏選陸璿主持一些繁瑣事務。


    做著這吃力不討好的活,陸璿臉色沒怎麽好。


    大年三十的,太子府的下人都忙活著過年的東西,往年到是不重視,今年太子殿下莫名就吩咐了許多事,都年三十了,忙得不行。


    陸璿做完陪苦的活兒,頂著滿身的疲憊回府,進門就聞到香噴噴的米飯味,忙碌一天的下人都安靜了下來。


    除陪陸璿出府的奶娘和馮媽媽,其餘人都過在了正院門迎接她。


    突然被這排場弄得一懵的陸璿挑了挑眉,淩薈率先上前笑著行福禮,說:“太子妃,熱湯和新衣都準備好了,請隨奴婢們過來!”


    “熱湯?新衣?”陸璿眉頭更皺,“太子殿下不是進宮了嗎?”怎麽還有空搞這些花樣?


    說起來,她還得打聽打聽一下李洐的判決呢。


    “太子妃快請吧!”綠袖也忙笑眯眯的請陸璿入旁屋去。


    帶著狐疑,陸璿進了屋內,洗了個熱水澡換了一身幹淨的淡青衣裳走出來,因她喜樸素簡單,送過來的新衣裳到是沒有太多的花俏地方。


    簡單的打扮卻讓人眼前一亮,配上她那張沉靜如水的臉,更是讓人移不開眼。


    靜站在台階前,自有一股端莊高貴,文靜優雅的美好散發而出。


    因剛沐了浴,素淨的臉染上了淡淡的紅暈色,給她絕麗無雙的臉添上幾許生動!


    驚豔人的陸璿一時讓底下的人一時找不著什麽可形容的好詞,隻呆呆看著她。


    再厚的臉皮也被這些人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渾身不自在,於是美人板了臉子說:“可以走了嗎?”


    馮媽媽忙反應過來,笑著道:“太子妃這般素扮定能讓太子殿下高興!”


    雖想反駁一句自己不是打扮給李淮看的,心裏邊想的卻沒在嘴上反駁,不知怎的,還有一絲絲的甜。


    太子的暖閣內,美酒佳肴都備齊了,太子背對著一桌佳肴麵朝著半開的窗,而半掛在後麵的竹簾子隱約遮擋了他的上前身。


    在背後看,仍舊是高大威嚴。


    陸璿挑著珠簾,繞過屏風過來,看到的就是背對著自己的高大身影。


    微頓足,手一輕擺,擁著她進來的人默默退了出去,連守在邊上的寂離等人也朝陸璿作揖退離大殿。


    今日的李淮不再是一身黑衣,也沒有麵具和鬥蓬的包裹,而是一身淺藍的月白衣和墨般的黑發,兩人的衣裳撞在一處到一種揉合感。


    “來了!”帶著低磁性感的溫柔嗓音自那半掛的竹簾後傳來,正壓手去拿桌上那隻空杯的手微頓,陸璿緩緩抬頭往那道身影看去。


    僅僅是一個嗓音的魅惑,她就被感染到了。


    簾聲輕動,穿著月白錦衣的男子含著溫雅如春風的笑意歪著腦袋看她,一時,她被眼前男子的給鎮得一愣。


    修長而優美的手指輕輕放下竹簾子,站定在陸璿數步之遠處,墨染開似的眼眸裏含著笑意,嘴邊溢著溫柔笑容,“如何,可還入得娘子的眼?”


    陸璿猛地回神,一攏衣袖掩飾自己短暫的失態,素手抓起旁邊的酒壺倒了一杯水酒,慢飲後又偷偷瞥了眼過去,不由呼吸一緊。


    男人耀眼的絕世臉龐已近在咫尺,眼中仍舊漾著奪人呼吸的笑意,清而沉的眸子裏全是她的倒影,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裏。


    陸璿被他清冽的氣息撲掃,毛孔都跟著顫動了幾下,身子一緊,他的手不安分的握上她纖細的腰身。


    “娘子這一身扮相很是誘人呢!”如情人的溫柔低喃吹進她的耳朵。


    陸璿猛地伸手要推開湊上來的男人,一根修長的手指放在她的唇上,輕輕噓了一下,笑著指了指窗外。


    順著視線過去,剛剛還半開的窗不知何被打開了。


    也許是想到要觀景,這一排的窗戶並不隻是有兩扇,而是並排的好幾扇。


    冷風灌進來,吹進陸璿的領內,還沒有來得及感受那冷風的吹拂,身邊的男人已經拿著裘衣披上她的肩,緊緊用手攏住縫隙,溫暖躥越滿身,結合眼前安靜的溫馨,陸璿竟有一種安逸的滿足感!


    “砰!”


    天空炸飛一簇火花,爆裂的火焰讓懷裏的陸璿一怔。


    “想著愛妃喜歡,特地令人準備了一些!”溫柔的嗓音夾著寵溺傳來,陸璿愣怔中微微側身,彎身下來的男人正好噙住她側過來的嘴唇,一觸就自然的退開。


    陸璿又是一愣。


    “愛妃入座吧!往年隻是我一人過年,今年不同,有愛妃在!”李淮的聲音很柔和,從神情和舉動可以感受得到李淮有多高興。


    觸及到他溫柔如水的笑眸,剛剛被偷香的惱怒就被驅散得一點不剩。


    受不住李淮溫柔攻勢的陸璿心軟了下來,想到這人從小沒有母親,被迫在皇宮裏獨自摸滾打爬的,心裏竟泛了些酸意,特別是他提句‘一個人過年’更把她當初在那個世界的心境表達了出來。


    一個人的孤寒她比誰都更清楚那種感受。


    看著那隻修長的手替自己倒了酒,夾了菜,陸璿心裏邊竟有點歡喜。


    美麗的事物誰都喜愛,她也不能免俗。


    這張臉她初見時淩厲且冰冷,氣息迫人,無一不讓人噤若寒蟬的男人卻突然轉變了樣,將高貴優雅發揮得如此淋漓盡致。


    如不是識得這人,還以為太子有雙重人格,一會兒扮冷酷一會兒扮溫柔呢。


    事實上,太子的性格也古怪。


    隻是,陸璿覺得眼前這個男人長相有些熟悉,仿佛從哪個人身上也能尋著一些痕跡。


    喝下第三杯酒,陸璿定定盯著他瞧,一眼都不眨。


    俊美如神仙的男人輕笑,立體深刻的五官瞬間柔和了下來,那種柔和相當有感染力。


    “愛妃要摸摸嗎?”


    手越過桌麵,將陸璿放在一邊的手抬了起來摸向他立體深邃的臉,手觸摸到的地方滑膩而溫熱。


    陸璿像是被開水燙著了般,驀地縮回手,瞪著笑意宴宴的男人。


    “你做什麽。”


    “愛妃一副準備拿我下食的樣子,若是不再做點什麽,愛妃這雙眼就要噴火了,晚些躺到榻上怕是要欲火焚身了!”深邃如大海的眼底漾著揶揄的笑意,往日的冰冷寒冽統統消失不見。


    話語明明淫穢不堪,卻因他這張俊美無儔的臉加了不少分,愣是讓他看上去一本正經,還撩人得很!


    陸璿被他的笑語說得臉孔一紅,更是惱恨地瞪著人,李淮胸膛起浮得更厲害。


    “你,你胡說什麽,吃還堵不住你的嘴。”惱羞成怒的陸璿一筷子的青菜往他嘴裏塞去,美男的笑容立即被截停,塞得滿滿當當的青菜還有大半掛在嘴外,樣子滑稽不已,濺飛的油水落在他月白衣上很明顯。


    怎麽看現在的李淮都有些狼狽,陸璿看一眼就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李淮慢慢地轉身,拿了帕子把嘴裏的菜吐出來包起丟到了後麵的小籃子,然後再扯下另一條幹淨的帕子拭嘴,動作優雅。


    陸璿掃了下慢條斯理整理自己的李淮,見他很快又恢複了優雅公子的模樣,有些不服氣,臉長得好看的人果然做什麽都是好看的,就算衣服上沾了大片紅色也是美麗的,更何況是幾滴菜油。


    “愛妃這是在同為夫玩閨房之樂嗎?”


    “什麽閨房之樂,你到是什麽景也不挑,場合也不分,任何時候都能發情……”陸璿黑著臉在心裏呸了一下,道貌岸然!


    “你喂為夫一口,為夫喂愛妃一口,難道這不是閨房之樂?”李淮一本正經地笑道。


    陸璿:“……”他也是牛了,這樣也能扯到閨房之樂去。


    “叩叩!”


    兩聲輕輕敲門聲讓裏邊兩人愣了愣。


    李淮整理自己的笑容,斂著聲道:“何事。”


    “殿下,住在外院的德馨公主突然要闖門……”


    寂離的話還沒報告完,李淮冷冷的聲音就傳出來:“丟出去。”


    好好的氣氛被中途打斷了,他能不生氣嗎。


    “可是……”


    “本公主是你們太子妃的姐姐,爾等敢再攔……”老遠,陸湘高分貝的尖聲就隱隱傳來。


    陸璿和李淮同時蹙眉,連太子府的人都沒攔住?


    隔著門板都能感受到那股冷颼颼的氣息,寂離冷汗從額頭滑落,這真不關他的事啊……好吧,其實這真的關他的事。


    如果沒有允許,陸湘怎麽可能囂張的闖到這裏來。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金醫公子,可見做屬下的用心良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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