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守著的侍衛以及丫鬟都迷迷糊糊倒在地麵上,看上去似睡著了般。


    陸璿上前探了探他們的脈,竟是中了軟筋毒,神色微變。


    離她幾個台階的門緊緊閉著,紅燭燃燒著,四周卻寂靜得有點詭異,配著麵的熱鬧更顯得突兀了。


    陸璿皺眉,不知該道蔣家的粗心還是韓家,李淮說有韓家和蔣家在,這裏不需要他們太過關注。


    現在看來,未嚐是這樣。


    新房內。


    韓冰容掀下了蓋頭,畫得精致的麵容正陰沉著,眼神也是冷冷的。


    新床邊站著的女人正是該在外麵飲宴的寧曦,她側著一隻手微負在身後,長身亭立在前麵看韓冰容防備的樣子。


    “我沒想到你會嫁給蔣文高這樣的人,對你韓家而言似乎並不是什麽智利的事。”


    “我的事不用你來操心,你還是操心操心自己吧。”


    寧曦聞言微微一笑,並不惱,“知道嗎,以前我就有點嫉妒你,現在不一樣了……還記得當年你是怎麽用那些玩意傷我的嗎?”


    她說這話時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麽,可韓冰容卻聽出別的味道來。


    寧曦就是個危險的女人。


    “如果不是你先用毒害我,又如何有後麵的事,寧曦,我們早就兩清了,你今天來參加我的婚宴,我非常的高興。”


    寧曦輕笑:“怎麽,怕我會對你的情郎下手?”


    韓冰容揚起柳眉:“我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傷他。”


    寧曦微微勾唇,不可置否地道:“蔣文高可以防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呢?他能一直謹慎防著我下手?”


    溫和有禮的韓冰容麵容瞬間就冰冷了下來,眼神也染上了陰鷙,“你敢。”


    寧曦又是一個輕笑:“你知道我敢。”


    韓冰容緊箍著拳頭,“有什麽衝我來。你現在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這裏,就不怕被人揪出去抹寧家的臉麵,韓家同寧家也會勢不兩立……”


    寧曦笑眸徒然一眯,手輕輕在空中一劃,淡香味溢出,韓冰容臉色一變。


    “勢不兩立?今天我就算是在這裏殺了你,兩家依舊能好好的。”


    “你想幹什麽,”發現自己中毒的韓冰容變著臉色退後一步,手扶住床柱,咬牙盯著寧曦。


    寧曦慢慢地笑道:“你想幸福的過日子,我偏見不得你這樣幸福。”


    她要毀掉自己!


    這是韓冰容第一時從腦海中跳出來的想法。


    “我知道,你一定會在心裏罵我無恥。韓冰容,我最不喜歡你拿自己的本事炫耀了……不過是能畫幾張圖紙而已,拋開這些,你又算什麽才女,你說,我如果把這雙手折了,會怎麽樣……”


    寧曦微涼的手指輕輕爬上韓冰容那雙玉手上,冰冰涼涼的,像毒蛇的信子舔過。


    韓冰容臉刷地一白。


    “要殺早就在一年前我來麟國時就該動手了,寧曦,我知道你記恨我當初……”


    “不要給我提什麽當初,”倏地,那條冰冰涼涼的‘信子’扼住韓冰容的脖子,整個人都陰鷙了起來逼近。


    韓冰容麵上毫無畏懼地迎上寧曦。


    “都是因為你設計出來的東西害了人,現在你沒資格和我說這些話。”


    “既然你清楚我的能耐,為什麽還掉以輕心的靠近我。”韓冰容對她並沒有太大的愧疚,畢竟當初是寧曦先招惹的她,她不過是還擊了一下。


    “哢嚓!”


    寧曦瞳孔微縮,還沒來得及抽身,自己的身體就被一樣靈活的武器給捆住了。


    寧曦剛想掙紮,韓冰容白著臉提醒她:“不要隨便掙紮,你一旦掙紮,這東西上的倒刺就會開啟,刺入你的皮肉。”


    聞言,寧曦的神色更難看了,很快她就恢複了鎮定,麵無表情地看著韓冰容,“既然清楚你的本事,我當然也有所防備。”嘴角微勾出一抹玩味的笑,“知道我為什麽那麽喜歡折磨你嗎?我就是想要看看你還能有什麽能耐。你知道寧家毒術同炎國佛迦院有點源淵,那裏邊的東西極難解。我手中握有的毒術,比你的武器殺傷力更甚,要不,我們比一比,看是我殺的人多,還是你救的人多。”


    “哢嚓”聲響。


    寧曦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竟將她奇怪的武器給解了下來,一臉輕鬆地站在韓冰容麵前。


    “你……”


    “聽說你交了太子妃這樣的好朋友,太子還和你的情郎有點特殊關係,你說我如果毀掉這些人……你的情郎會不會怪怨你,或者將你拋棄了。”


    “寧曦。”韓冰容狠狠皺眉,眼前一片發花,看來是毒液已經浸進體內了。


    “我真沒想到你這樣的人還會有好朋友。”寧曦這句話帶著濃濃的嘲弄。


    韓冰容手上的力量不足支撐她,從床柱邊慢慢滑坐在冰冷的地上,呼著氣,虛弱道:“就為了當初那點事你就耿耿於懷,不肯放過我。”


    寧曦回答得很幹脆:“對。”


    韓冰容咬了咬牙,閉上眼不說話。


    “我可以向你道歉……當時我並非故意。”


    “你確實不是故意的,卻不排除你是有意的,因為你這鬼東西害我掉進那種地方,你應該知道我那段時間過得有多苦。十三歲,我才十三歲啊。”寧曦話語很輕,像是跟韓冰容話家常一樣,聽不出情緒的起浮。


    卻無端的讓人心頭一寒,總覺得寧曦會做出點什麽瘋狂的事來。


    果然,在韓冰容皺眉時,隻聽她慢慢道:“韓冰容,這些是你該付出的代價。”


    “寧曦,我求你……”


    寧曦起身,連頭也沒回的往外走。


    門打開,猛然對上門前這張臉,就是寧曦也被嚇了一大跳。


    門口的陸璿越過她,往裏麵看了眼。


    寧曦臉色一沉,她竟沒發現陸璿,這個女人……


    陸璿道:“寧姑娘和蔣少夫人的感情真是深厚。”


    寧曦柳眉微揚,定定看著陸璿,眼前這個少女無疑是非常漂亮的,寧曦雖對麟國太子妃前事略有耳聞,卻也沒有過度的關注過。


    如果不是和韓冰容沾上關係,寧曦永遠也不可能和這樣的少女沾邊。


    十五六歲左右的年紀,卻有著小老頭的沉寂氣息,寧曦不喜歡這樣的人。


    聽到陸璿的聲音,裏邊的韓冰容當即虛聲道:“還請太子妃快走……”


    陸璿淡定地道:“我都聽到了。”


    韓冰容心裏咯噔的一下。


    寧曦深眸微眯,眼中殺意湧起!


    殺意剛起,寧曦又聽她說:“你們的恩怨不要牽扯到太子府,寧姑娘和蔣少夫人的事還是放到改日再了,也請寧姑娘給蔣少夫人解毒。”


    寧曦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她不是和韓冰容是好朋友嗎?換作是別人,哪裏會像她這般冷靜,又無動於衷。


    有趣!


    寧曦嘴角泛起一抹罌粟般的笑容,使其整個人都豔麗了起來。


    寧曦笑起來的時候很吸引人,特別是男人的目光。


    “太子妃不怕我對你不利?”


    陸璿問:“你會嗎。”


    寧曦道:“這可不一定,我這個人向來喜怒無常,又比別的女人斤斤計較,別人給我點不舒服受,我就讓他們全家不能安寧。”


    陸璿看了她一眼,道:“我同寧姑娘無怨無仇,寧家真的沒必要再招惹一個敵人。當然,我更願意相信剛才寧姑娘說的話是氣話,並不是真的打算要毀了太子府。”


    寧曦看著陸璿,嬌笑了起來,笑夠了說:“你是個有趣的人,可惜了……和韓冰容這樣的人做朋友。方才太子妃也瞧見了,韓冰容也不是什麽好人,太子妃得小心了,不知道哪一天會像那位章姑娘一樣在背後對你下手。特別是太子妃還有一位疼愛的弟弟,這樣的軟助握在任何人的手裏,都可以置太子妃於死地。”


    陸璿淡漠地看著她。


    “啪。”


    寧曦笑著從懷裏丟出一物,滾到韓冰容的麵前。


    “也罷,來日方長,有的是時候折磨你。”


    完了還看了陸璿一眼,斂著臉轉身離開。


    她過來,就是為了給韓冰容找不痛快,讓韓冰容洞房花燭夜丟臉。


    陸璿的出現打斷了她的計劃,寧曦到沒有將陸璿一並弄倒了,反而是輕輕鬆鬆的放過韓冰容。


    韓冰容知道,寧曦是想要讓她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看著韓冰容吃掉解藥,陸璿並沒有再跨進新房,站在門外說:“三大家族之間到底怎麽回事,我不想知道,但這個寧曦是不會罷休。我也不知道你和她之間到底怎麽回事,此類的事情想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韓家主不知道吧,連韓大少也不知道……”


    韓冰容愧疚地低下了頭,看著地麵,許久才開口道:“他們一直以為我和寧曦的感情挺好……並沒有懷疑什麽。”


    “你的嫂子,想必也是因為寧曦的關係。”


    韓冰容身體倏地一僵。


    陸璿從她身上收回了視線,不再多問,直接離開。


    今日的任務算是完成了,蔣老後麵再挑刺,她也不想奉陪了。


    本以為可以回太子府美美的睡上一覺,哪知和綠袖繞過酒宴那邊離開沒多久,就看到一輛馬車從身邊經過。


    綠袖挑著簾子要跟外麵駕車的車夫說話,一眼就瞥見了經過身邊,往另一邊離開的馬車內的情形。


    愣了一下,縮回來,眼神有點奇怪,“太子妃,方才奴婢瞧見七公主的車駕內看到了躺著的韓大少爺。”


    因為那時剛好公主的車駕的簾子被風吹起,裏邊又燃著燈火,綠袖眼力還是挺好的,一眼就看到了倒在一邊的韓傅析。


    李筠的馬車上有誰本來不關她的事,但韓傅析是韓冰容的大哥,是韓家下任的繼承人。


    本不欲理會這種事,她折騰了這麽久已經夠累了,沒什麽精力再管這種閑事。


    “太子妃,韓家大少爺這個時候在七公主的車駕上,並非偶然。”綠袖一幅生怕陸璿不管這事的樣子。


    陸璿瞥了她一眼,說:“我還沒有那麽大的能耐去管韓家的事,我能做到這份上已經算是難得了。不若你親自回蔣家一趟,將此事告知韓家家主,讓他們自己人來解決。”


    這麽大的韓家,連自己的主子都保護不住,還配頂立在三大家族之中嗎。


    “太子妃……”


    “再囉嗦一句就跟著馬車跑。”


    綠袖不敢再多言,暗暗又將這事給記住了,省得真的出了什麽事。


    ……


    次日,韓家那位大少爺果然出事了。


    李淮堂堂太子爺替蔣家忙活了一晚上都沒閉眼,趁著早回到太子府時,滿身的血腥氣味。


    足見昨夜裏他到底遇了怎樣的場麵。


    陸璿早上起來到院中走動,正好看到匆匆走過門的太子,身邊的奶娘跟著就緊張了起來。


    太子在的時候不喜歡旁邊有太多的閑雜人,馮媽媽示意奶娘,隻留下綠袖,其餘人都退到了院門外。


    李淮從外邊回來就看到了站在院內的陸璿,冷硬的嘴角突然微微揚起,似在笑。


    “一早就出來散心?”


    聲音有點沙啞,語調卻是飛揚起來的,顯示出他的好心情。


    陸璿當作沒聽懂他話語裏調侃的意思,道:“出來醒醒腦。”


    李淮也不揭穿她,平常時她都很少來這邊的院子,一早就出現在他必經之地,說她不是擔心自己,他現在都不信了。


    嘴角揚高了些,聲音輕柔,因有旁的人在場,李淮的聲音依舊維持著之前的老人音。


    “愛妃腦子醒了嗎?”


    陸璿瞪了他一眼。


    “你身上血腥味這麽重,又出去一夜了……”


    “愛妃且放心,孤出門到回來,也未曾碰到女人……”


    陸璿臉有點微紅,咬牙道:“誰問你這個了。”


    李淮慢條斯理地脫下外邊染了血腥的披風,交到了綠袖的手中,這才肯靠近陸璿一些:“愛妃不用擔心,孤知道分寸。”


    知道分寸?


    為了蔣文高的婚事,他們兩忙得跟個陀螺似的,當然,他比自己更忙。但是,又有哪個國家的太子親自幹這種事的。


    其實陸璿心裏有點不太舒服,李淮竟然這麽在乎蔣家。


    “殿下,”不待李淮說話,管家就帶著個人進來,那人對李淮行了禮,就說:“殿下,韓家那邊出事了。”


    李淮聞言眉宇一蹙,剛剛的好心情瞬間沒了,沉著聲道:“到底怎麽回事。”


    那人是蔣府上的下人,見李淮沒有避著陸璿的意思,猶豫了下才道:“是韓大少爺昨夜跟七公主發生了點事……現在事情瞞著沒散出去,老太爺讓小的過來給太子殿下帶個醒。”


    陸璿皺眉,想起昨夜回來時綠袖碰見的畫麵,再看看蔣府過來的人,柳眉緊蹙。


    怎麽什麽事都要給太子說,這種事根本就沒有必要同太子說。


    韓家和蔣家不能自己解決嗎?非要太子出麵?


    蔣府並不是說隻有一個蔣玉惜,蔣老爺子身體還很硬朗,蔣文高也有將名在,成親的事也就算了。


    現在又算怎麽回事。


    “這種事還是瞞著比較好,”陸璿看著李淮說。


    一男一女能發生什麽事,不就是那點事嗎?


    李筠已經十七八歲了,年紀已經在這裏了,之前因為金樊又轉向炎國,兩邊折騰,她的名聲也有損。


    韓大少爺確實是很好的選擇,雖然韓大少爺已有一名正室,但是這名正室病懨懨的,隨時有可能會掛掉。


    就算死不成,以李筠的手腕,想讓一個病鬼神不知鬼不覺的死掉還不簡單嗎。


    李淮陰沉著臉,在蔣家那名下人的期盼眼神下沉聲道:“孤去去便回。”


    陸璿揚眉,“你一夜未歇。”


    李淮溫涼的大手包裹著她的玉手,無聲的安慰她自己沒事。


    陸璿看著李淮匆匆離開的背影,沉默了起來。


    綠袖看了看手中的披風,啊的一聲就追了出去。


    追出去的綠袖喚住了李淮匆匆的腳步,“殿下,奴婢有幾句話要同殿下說!”


    李淮回頭看綠袖,黑沉的眼眸讓綠袖有點不適應地垂下了視線,說:“昨夜奴婢同太子妃出蔣府時正好瞧見七公主和韓大少爺一同在車駕中。但太子妃說此事不是太子府可以插手的,還說韓家和蔣家都可以處理得來,奴婢也便隻好和太子妃一同回府了。”


    李淮那眼眸微眯了下,打量著綠袖。


    綠袖被李淮看得有點心慌,硬著頭皮壓住想要逃跑的衝動。


    “孤知道了,下去。”


    “殿下。”


    “下去。”李淮冰冷的聲音丟下,人已經行出了門檻。


    綠袖抿了抿唇,心中有點懊惱,突然一回頭,就被站在門後的陸璿嚇了一跳,“太子妃。”


    陸璿淡淡地看看綠袖一眼,點頭折回院內,什麽也沒說。


    可正因為她什麽也沒有說,綠袖才覺得心裏頭慌亂,白著臉追上去。


    ……


    陸疆最近跑小南門很勤快,能從舅舅和表哥的身上學到了不少的東西,隨帶著景案也一起學習,殷墨站在小南門外等了很久也沒見陸疆出來。


    正欲要進門,旁邊冷不防的就停下一輛馬車,下來的正是霍家的二少爺霍長明。


    因霍家和陳家走生意,很是熟,殷墨他們幾個,霍長明了見過。


    看著少年老成的殷墨,霍長明有點愣,每次看到這少年,霍長明都有一種麵對同輩人的錯覺。


    不過轉念一想,殷墨也十三四歲了,長得翩翩少年一枚,人又少有的穩重,不免給人一種小老頭的錯覺。


    “殷少爺!”


    “霍二少爺。”很正經的問候,卻讓霍長明有點無語。


    現在的孩子都是這麽早熟嗎?


    “怎麽不進去?”


    “嗯。”殷墨嗯了聲,然後跨進陳家大門。


    霍長明:“……”


    所以,剛剛他是在門前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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