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徳淑詫異他的手藝竟然是可以的?


    梳頭這種事沒有練過很容易扯傷頭發。她祖母小的時候因為疼愛她,好多次偷偷的要為她梳頭,結果可想而知,梳理鬆了纏不住,緊了勒她頭皮,更別提有時候發尾還會打結,扯落她幾根頭發,她可沒少哭給祖母看。


    端木徳淑碰碰自己梳挽整齊的發絲,雷冥九卻沒有,雖然梳的樣式老套,但並沒有扯痛她一丁點,很難想像他這麽大的塊頭提刀的粗人竟然有堪比地主家丫頭的手藝?


    雷冥九神色溫柔的看著為她梳起來的發絲,他想過很多次的……為她挽發為她梳妝……雷冥九忍不住伸出手撫摸著她的發絲……


    這是第一次,他在她心甘情願的情況下為她挽發了,她靜靜的坐著,就像照耀他的光,他能觸碰的溫暖,他唯一的信仰,讓他靠近,容他放肆。


    雷冥九看著她不可置信的深色,整個心更加柔軟,慢慢的伸出手臂,從後麵環住她單薄的肩:“我愛你……”


    端木徳淑怔了一下,看著鏡子裏的人,腦海中有什麽轟然而起,驚的她快速掙紮。


    雷冥九立即鬆開,蹲下身,聲音溫潤:“好看嗎?”


    端木徳淑心慌意亂,呼吸有些不穩:“出去!”


    “……”


    “我說讓你出去!”端木徳淑臉色難看,剛才的一瞬她竟然沒有第一時間把他推開。


    端木徳淑皺著眉,心神震蕩,萬分不適。


    雷冥九被喊的莫名其妙:“我……”


    “我讓你出去聽到沒有!”端木徳淑眉頭皺的更緊。


    雷冥九急忙起身:“好,好,我走,我走,你別生氣。”雷冥九囑咐品易好好看著主子,有什麽事讓人通知他,將你出去了:“又怎麽了……”


    端木徳淑臉色難看,盯著鏡子裏的人,整個人都不痛快,像什麽樣子!


    品易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看娘娘幾次舉起來想砸鏡子又放下,心裏歎口氣,站的更加沒有存在感。


    端木徳淑沉下心,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一直以來她心思不大,自小出身高貴,生活無憂,煩惱的是閨中小事,接觸的是雪月文章,胸有梅露腦中風花,都是女孩子的花拳繡腿,錦上之花。


    最出格的事,不過是年少時思慕的少年,偷偷的藏起來的筆墨文章。


    可現在呢?端木徳淑難以想象事情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她竟然會容忍一個不是她夫君的男子為她束發,端木徳淑自嘲一笑,她的禮義廉恥讀到哪裏去了,她的夫妻和睦兒孫滿堂都不用管了嗎……


    端木徳淑猛一拍桌子:“告訴鎮西王,以後讓他恪守規矩不要出現在本宮麵前!”


    品易急忙恭手:“是。”


    ……


    飛花落,葳蕤生,翻雲動雨幾度晝夜平。


    雷冥九就不懂了,為什麽好好的,突然這樣了:“為什麽!”雷冥九屏退所有人擋在她麵前,攔住她向前的路:“我做錯了什麽!”你把窗戶封死,房門不準他進,還不準他出現,他做了什麽,他明明什麽都沒有做!


    雷冥九委屈又不解的看著她,他既沒有越雷池一步,也沒有做出格的事,甚至沒有打擾她,為什麽她又生氣了。


    端木徳淑看他一眼,見他明明要火冒三丈卻不曾暴怒的樣子,莞爾一笑,把手裏的扇子遞給他。


    雷冥九見狀被她眼裏的星光閃了一下,不明所以的接過來,恍然忘了剛才怎麽回事。


    端木徳淑彈彈他手裏的扇子,配著這柄女氣十足的扇子,還真是不倫不類的:“鎮西王今天不用當值嗎?”笑意淺淺,無怨無怒。


    雷冥九心還停留在被她波動的扇子上,纖細的手指,像掐在他的心頭,柔軟甜美。完全摸不著頭腦的形容,就是覺得哪哪都好,可是不對吧,她明明好幾天沒有理他了?


    這是……又不生氣了?前兩天明明還……


    端木徳淑疑惑的看向他,怎麽不說話?


    雷冥九一瞬間忘了前一刻抱怨什麽:“啊……嗯,不當職。”


    “那跟本宮去山裏走走。”平時礙於安全,還沒有去那些很偏僻的小路上轉過,今日看著這山澗流水,茂林叢生,突然想進去看一看。


    雷冥九順著她的目光看盡山林深處,那是她能去的地方嗎,猛獸毒蟲出入,這不是鬧嗎,不過,如果她喜歡的話:“驅蟲草帶了嗎?”


    “沒有呀。”


    “這身衣服也不合適,絲紗最容易勾連,走不了多遠的要換。”


    端木徳淑聞言眼裏迸發出一絲光彩:“如果換了就可以進去走走了?”


    “幹嘛像孩子一樣,當然。”雷冥九點點頭:“去換身衣服,我讓人準備點吃的和藥草,一會這裏見。”


    端木徳淑笑著點點頭,開心的走了。


    雷冥九看著小仙走了,突然回頭看向一旦:“你覺不覺得娘娘今天怪怪的?”


    難得鎮西王有覺得皇後娘娘奇怪的一天,娘娘剛才是在逗你,也可以說勾你,但這種勾沒有別的意思,純粹就是逗你玩,看看你能有多好玩,事實證明可能你停不好玩,畢竟你害羞沒有看點,臉紅沒有看點,手足無措又欠缺一份豐神俊朗的可愛,總之娘娘不會多有興趣的。


    不過優點是實用價值高,這不是就答應娘娘去深山老林玩了嗎!


    別玩了命就好!


    一旦一本正經的恭手:“王爺多慮了,娘娘今日大概心情比較好吧。”


    雷冥九想想也是。


    ……


    戲珠一肚子不高興,邊整理東西邊勸娘娘:“娘娘,您又任性,深山多危險,豈能學獵戶、采石者一樣輕裝進山,少說也要讓王爺帶一對人馬為您開路才行,著萬一遇上危險怎麽辦!”


    然後她周圍幾米都是人,動一下也有上百雙眼睛盯著:“本宮不會走多遠的。”端木徳淑看著品易幫她把腳踝係好:“何況人多了破壞氣氛,山林之所以有吸引力,不是人多的護在你左右,而是自己走進去,深呼吸,體味它的呼喚……”她小的時候就喜歡這樣玩,可是爹爹和哥哥都不允許,甚至不許她去河邊玩,一舉一動都管著她,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你放心,我會注意安全的。”她難得想動一下,


    “奴婢一點都不放心!鎮西王太胡鬧了。”這個要求都答應娘娘,萬一出了事呢。


    端木徳淑笑笑:“看著那麽美的山林,你不想去看看嗎?”


    “不想。”


    ……


    皇福寺的後山,綿延百裏,山巒起伏,上百年來,棲息著多種植背獸類,因為獨屬皇家,保護得當,叢林中植被茂盛,蟲獸眾多,置身其上,有種林海都在腳下的威凜之氣,可若置身其內,百年腐氣夾雜著新鮮的草香撲鼻而來,又如滾滾新世,好似另一個人間。


    層層疊疊的枝葉完全把陽光遮擋在外,平時看著低矮的山木,此刻高聳如天,腳下手臂粗的枝幹延綿繁多,草木瘋長入腰際,遮住眼簾的都不算最高的。


    端木徳淑穿著幹淨利落的紅色馬裝,停在深山的第一個岔道口,說實在的,進深山方知人渺,她心裏已經有些怯了,若不是雷冥九一直在前麵開路,她估計走進來第一步就惜命的往回走了。


    端木徳淑覺得戲珠的擔心不是多餘的,這裏鳥獸四麵八方的傳來,山坳、泥坑很多,腳下弄不好還有陷阱,若是隻是這樣走當然沒什麽,萬一一腳踩空滾出去,這樣茂盛的植被,豈不是找到後人都被猛獸叼走了。


    端木徳淑是很惜命了,雖然偶然叛逆的想冒險,但那是人生安全受不到威脅的時候,現在嗎?


    端木徳淑四下看看,雖然還沒有進入山林複地,但已人跡罕至,她們的身後隻有雷冥九用刀劈開的一條枝丫折斷的小路。


    端木徳淑鬆口氣,看眼腳下的樹根,轉身坐了上去,不走了,這裏就挺好,高山大樹,荒蕪人煙,自帶歸隱者的瀟灑,遠離塵世的寧靜。


    雷冥九見她不走了也鬆了一口氣,一路砍伐過來,刀都頓了,真怕再走下去有什麽意外。


    戲珠、品易也停下來,精神一放鬆,才覺得異常疲憊,鎮西王真是的,一句話都不說,這若是再讓娘娘走下去,她們還活不活了。


    品易立即,打掃出一塊空地,放下帶來的東西。


    一旦整理著筐裏的東西,一番不要緊,看完後簡直毀了他對鎮西王所有的認識,這些沒有一點使用價值的玩意都是什麽,錦緞、團扇、釵環,鎮西王是怕皇後娘娘中途換衣服找不到配件嗎!


    王爺最近越來越放飛他自己,一旦冷著臉拿出幾樣點心。


    端木徳淑突然向後,躺在密集的樹根上,抬頭望著看不見的天,星星點點的光透著一絲絲的藍,剛剛好的光線。


    雷冥九高大的身材走過坐在他身邊,身下粗大的樹根被他壓的向下一些,他拿起一旦扔出來的扇子,為她驅趕偶然飛過的小蟲:“累不累。”


    品易把驅蛇粉撒出去,又加了些驅獸劑。


    “不累。”山沈樹長,讓人心靈都安靜下來。


    雷冥九看著她笑笑,喜歡就好:“聽一旦說,宮裏催你回去了?什麽時候走。”雷冥九捏了她頭上的葉子。


    端木徳淑望著天,眨眨眼。


    雷冥九覺得她哪裏都好看,眼形漂亮,眉目好看,怎麽都好。


    “過一段時間吧,寺廟清幽,安靜。”


    雷冥九點點頭,扇著風,心神都在她身上,他也覺得這裏好,但:“我明天要回去了,皇上派了他的人來接替我,你自己小心點,以後別總往危險的地方走,注意安全。”


    端木徳淑點點頭,過了片刻,微微側頭看著他:“其實你不用這樣……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回去後安心結婚生子。”不會怪你的。


    雷冥九豁達的笑笑:“我一個大老粗誰看的上我,與其跟著我受委屈,不如嫁個門當戶對又順心的過日子。”


    “在你成為鎮西王的一刻你就不是大老粗了,何況又不是沒有人愛慕你,前段時間不止一戶人家讓本宮暗示想把女兒嫁給你,就沒有一位看著動心的。”


    “沒有。”雷冥九說的毫不猶豫,看向她的目光依舊寧靜,沒有前些日子的焦躁,他聽的出來小仙跟他說的是真心話,而他也不是意氣用事的回答:“這些事我心裏有數,你不用管,我若是願意自然是我心裏所想,若是不願意誰也動不得我分毫。你記得玄理嗎?有印象嗎?”


    端木徳淑知道他有意岔開話題,可是岔到玄家?


    端木徳淑搖搖頭:“不記得,玄尋還是有些印象的,跟我大哥差不多大,怎麽了?”


    品易把木管送入娘娘口中。


    雷冥九道:“前段時間言勢傾在男館見過他。”


    端木徳淑聞言看他一眼。


    雷冥九重申:“他回來跟我說的。”


    端木徳淑不是那個意思,玄家?曾經也是京中一等一的貴族,門風嚴謹,兒女領袖,若是又哪一門的兒女長相最為出彩當屬玄家,就連她外祖母也是出身玄家的一個小分支,但玄家貴在穩重,從未出過媚上的不良人,就算是嫁入先帝後宮的也不曾。


    想不到……造化弄人吧,這種事情,誰說的清:“怎麽突然提到他?”


    “沒什麽,就是覺得你可能和玄家小姐認識,跟你說說。”


    認識是認識,不過她和長的好看的女孩子處不來,沒怎麽說過話:“若是有可能讓言勢傾多照顧著點他。”


    “嗯。”人早已被相爺贖身,雖然不能脫離男館,但也相對自由的多,目前隻是陪客人談情賦詩的清倌,沒人能給了他委屈受。


    雷冥九薄好了葡萄放在她嘴邊。


    端木徳淑搖搖頭,不喜歡吃。


    雷冥九自己吞進嘴裏,看著她吃了一口糕點,開口道:“……我覺得皇上處理國家大事看似隨意,但心中自有計量,不是會放任自己肆意揮霍所得的人,雖然處理的幾場大事都頗受老一派的詬病,但微臣看來,實屬無奈,而且經過驗證,皇上的做法是可圈可點的,最近雁國的秩序也有目共睹,甚至皇上還跟我談了未來五年的計劃,皇上心裏是有野心,並會堅守的人,我覺得……”


    “你想說什麽?”


    品易也不解鎮西王想說什麽,誇皇上?對著自己喜歡的人誇另一個男人,鎮西王的腦回路真是清奇。


    “沒有什麽,就是覺得皇上在大事上心裏有數,小事上如果有一些不講究的地方,娘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是了……”嗯,就是這個意思。


    端木徳淑開始不明白什麽意思,隨後突然坐起來:“你不會是說他和玄理有什麽吧?!”


    “沒有!我沒有,你想什麽,皇上怎麽可能認識他,怎麽可能——”他說的很明顯嗎?雷冥九局促的多開小仙的目光,他覺得他沒有說什麽呀……


    端木徳淑看著他,隨手冷哼一聲,又躺了下去,篤定的道:“沒有什麽你提他做什麽,還說那麽說他的好話,怕我拿著雞毛當令箭給他不痛快?”


    “我不是那個意思,皇上和玄理真的不認識。”


    “就算不是玄理也是別人是嗎?”


    “我——”雷冥九也不知道怎麽說了:“反正,你別聽信別人皇上荒廢政績什麽的話跟皇上吵起來,若果皇上真有問題我會跟你說的,沒說,就是一些生活作風上的小事,印象不了朝局。”他就是這個意思,雷冥九拿了兩顆葡萄扔進嘴裏,三兩下沒有了。


    端木徳淑等了半天,忍不住了問:“皮呢?”


    “什麽?”


    “沒什麽,吃吧。”心思又回到雷冥九的話上,雷冥九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這些,難道皇上喜歡上宮外的女子了?還是身份難以啟齒的?甚至影響皇上名聲的?


    端木徳淑把雙手枕在腦後,她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如果是幾天前,她大概會問問宗之毅是怎麽回事,她現在這個樣子,問什麽,宗之毅什麽沒有經曆過,用的著她費心,就算真的跟外麵的人想有什麽便有什麽了,辛辛苦苦這麽多年,扛了這麽多年,區區一個女子男子還能讓他不如意了嗎。


    端木徳淑就是好笑宗之毅把這話說開的樣子,擔心什麽?還怕她衝過去跟宗之毅鬧,把後位弄丟了不成。


    雷冥九看著她神色無恙,心有有些為她擔心:“是不是我說了……不該說的,我沒有覺得你多事,我就是覺得他不用……擔心……”


    “嗯,懂的,走了一路了,吃些東西吧。”


    品易也收回耳朵,看來娘娘也認為鎮西王不是無的放矢,那就是真的有不合適的人吸引了皇上的視線。


    但品易不怎麽擔心,外麵的人怎麽能和與皇上榮辱一體的皇後娘娘相提並論,何況就是真的喜歡的腦子漿糊了又怎麽樣,不是還有鎮西王嗎:“娘娘,喝茶。”


    端木徳淑接過來:“對了,我看了一下圖紙,我有一片皇莊和我的嫁妝田差一個山頭沒有連在一起,你回頭幫我看看是誰家,買過來。”


    鎮西王點點頭:“沒問題,打算做什麽用?”


    “還沒想好,再說吧。”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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