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啊!少憂急忙笑著澄清,這誤會可不能擴大下去:“怎麽會,辭詭、誡諂兩位大哥對明珠姑姑和戲珠姑姑都是從心裏敬重的,經常和小的說兩位姑姑有遠見心思細是皇後娘娘的左膀右臂。”嘿嘿。


    明珠看她一眼,點點頭:“自從刷過馬桶後是低調多了。”以前比你們主子還難伺候,活像更我們主子有仇一樣。


    少憂聞言,嘴角僵硬的扯了一下:“姑姑真幽默……”


    ……


    窗外的綠意又深了幾分,錦鯉跳出水麵摔在碧綠的荷葉上,驚慌的扭曲著身體,又驚喜的摔回水池中,尾巴一縮,呲溜遊走,再不敢冒頭。


    端木徳淑靠在床頭覺得精神好多了,臉上也恢複了幾分血色,看著戲珠拿著開殼器剝鬆果臉上漏出了幾分笑意:“給我一個夾子,我也剝一會。”聽著聲音挺好聽。


    戲珠立即起身為娘娘準別了一匣子:“剝鬆子可好玩了,娘娘,想想這個小夾子就是一隻可愛的小鬆鼠,在用牙齒咯嘣咯嘣的嚼鬆子是不是很可愛。”


    “你說的本宮都不想吃了。”


    “夫人,你怎麽都沒有愛心的,毛茸茸的小鬆鼠不是很可愛嗎。”


    端木徳淑搖搖頭:“隻能想到她的大板牙了,嘎吱嘎吱的啃骨頭——”


    戲珠立即抱怨:“娘娘,你說的太血腥了。”嚼什麽不好,嚼骨頭,戲珠腦海裏都是血紅色的小鬆鼠抱著小兔子腦門啃的血腥畫麵。


    端木徳淑莞爾,眉宇舒展,嘴角微微翹起,眼睛裏閃著細碎的星光,整個人透著安靜的靜美。


    徐知乎走進來便看到她在笑,坐在紫色的床帳中,抱著七彩的小籮,拿著開口夾卡嘎吱嘎吱的玩的開心。


    徐知乎嘴角下意識的帶了一抹恬靜的笑意,腦海中,她本就是如此的,在有他的地方,眉眼或溫柔的安靜,或嬌嗔無理取鬧,或像個孩子開心發放肆,也或許羞澀的像少年時一般。


    戲珠看到相爺,下意識的看了娘娘一樣,隨後急忙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禮。


    端木徳淑嘴角的笑容漸漸淡了,低著頭,繼續專注手裏的遊戲。


    徐知乎心縮了一下,又自我安慰的看開,走到床側站定。


    戲珠將杌凳放在相爺身後,悄悄退到門邊。


    徐知乎看著她,頭發垂落下來擋住了她的神色。


    徐知乎心裏歎口氣,不出寢室都不會簡單搭理下頭發嗎,束高一點,要不然向下辮起來,這樣散著像什麽樣子,他就說她這個人懶散不講規矩,頭發散著與沒有規矩的人家有什麽區別。


    徐知乎也就是想想,怎麽會真的說她,看不慣也得看著:“身體好些了嗎?”徐知乎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低沉的溫柔。


    端木徳淑不說話,剪著手裏的鬆子。


    徐知乎意料之中,坐下來,下意識的看了她腹部一眼,想摸一下,但克製住了自己心裏的衝動,很冷靜的收回目光。


    徐知乎心裏苦笑,若是他多看一會,她定然是要惱羞成怒,到時候張牙舞爪的頂讓要給太醫找麻煩。


    但想到她腹中懷著他的子嗣,徐知乎的心忍不住軟下來,很不合適的也成了合適,孩子的母親再不懂事,他還能一定要怎麽著了嗎:“我今早去宮裏了一趟。”


    端木徳淑剪著鬆子。


    “你父親身體很好,大哥在回京的路上,我想過了,你大哥的事雖然影響不好,但也沒有耽誤行軍進程,事後態度很好,積極認錯,水利工程一事上也完成的很出色,功過相抵,讓他在原位上再做五年再動就是,你說呢?”


    “……”哢嚓哢嚓哢嚓!


    徐知乎停了一會,繼續道:“端木瑞的事也可以商量,能力足不足,雁國也不是隻有他一個官員,他繼續擔任戶部尚書就是,畢竟他老人家做事非常認真,善於把控細節,有必有弊吧。”


    人都擼下來了在按上去做什麽,唯恐別人不知道壞過嗎?


    “還是……你有什麽想法……”


    哢嚓哢嚓:“啊——”


    徐知乎立即上前抓住她的手。


    端木徳淑不依不饒的抽回來,皺著眉盯著自己手指,確定隻是指甲蓋上青了一條,瞬間拿起開口夾,生氣的甩了下去,甩完,感覺牽動了腹部疼她一陣不不高興,好在疼痛感稍縱即逝。


    徐知乎站在床邊看著她鬧完,神色平靜,隻是忍不住想,何必呢,你甩它一下,你是能手指頭不疼呢,還是心情好一點呢?但現在看來,她是後者,就是腦子不好使,沒有顧忌到她還有肚子。


    “看什麽看!”


    徐知乎立即垂下頭,他沒有看,見小夾子正好在自己腳邊,彎下身,撿起地上的開口夾,看著安然無恙的小鐵夾子,徐知乎放入了自己袖籠裏,回頭她看到了再不高興的讓人砸了,哎。


    端木徳淑一瞬間,心情超級糟糕,覺得自己像個白癡。


    徐知乎看著她躺下,蓋上被子,轉過身,可能轉身後不太舒服又正過來。


    徐知乎重新做下來,有些話忍不住想說,但張張嘴,又咽了下去,知道說出來也是討人嫌,她得不償失的事又不是做了這一件了。


    徐知乎換了安全,且她不想聽也要聽的話題開口:“你二哥的事聽說了嗎?”


    什麽事?


    徐知乎不說,看著距離她腹部幾寸的地方發呆一般。


    端木徳淑看向他。


    徐知乎等著她問。


    端木徳淑冷靜的看了他好一會,對他腦子裏轉了什麽不敢說完全能才對,但也七七八八,因為她以前跟爹媽大哥二哥玩這一手的時候,她可能還在看書。


    端木徳淑清冷的開口;“我二哥怎麽了?”


    徐知乎看向她,起身,幫她把頭發從背後帶出來發在她耳側,手掌在她頭上停留了一瞬,又謹慎的收回來,重新坐下:“你二哥去了封地後有買醉的習慣,沾染了一些不該沾染的人。”


    端木徳淑心裏一陣厭煩,也不知道是煩現在自己,還是煩二哥不爭氣。


    “好在也不是什麽大事,感情受了挫,一時間緩不過來做了錯事也能理解,有了這次教訓,他以後也可能更謹慎一些,我已經派人盯著他了,不會讓他把事情鬧大的,但要給他個教訓,所以還要再等一段時間。”


    “……”


    “後院的含笑花開了,紫羅蘭也還沒有敗,要不要去看看?”


    “……”


    徐知乎等了片刻,釋然:“太醫說要靜然,還是在房裏待著好。”絲毫沒有提她那晚喊著保孩子的事,說了,隻會惹她不高興:“想吃什麽讓戲珠跟廚房說……”


    “……”


    徐知乎又坐了一會,盡量軟聲細語不挑她毛病的說了幾乎話,見她神色越來越不耐煩,耐心即將耗盡時,起身,走了。


    ……


    焚心院的書房內,燈火剛剛點上,火光還沒有完全照耀徐家男主人新換的書房,輕夢便急急忙忙的進來。


    少憂見狀立即將她攔出去:“你幹什麽,相爺在處理公務沒有看到外麵掛著的牌子!”


    她看見了,但這裏是焚心院,而且:“夫人不喝藥。”


    少憂以為自己聽說了:“什麽?!前兩天不是都好好的?”而且今天相爺還過去了,沒有問題才對。


    “對啊。”就是這樣才奇怪:“娘娘突然就不喝了,奴婢放在桌子上,再減去的時候還在桌上,沒有人動過!”


    “是不是戲珠明珠沒有看見?”


    “怎麽可能,兩人又不瞎!”輕夢急得跳腳,明顯是娘娘不喝!相爺是不是跟娘娘說什麽了啊,要不然好端端的為什麽突然這樣?


    少憂讓她稍安勿躁,忍著心頭的不痛快轉身進去,相爺這些天每天都忙到淩晨過了才能有點時間休息,早上還要醒了操心焚心院早膳吃什麽,相爺已經很累了。


    “相爺……”少憂匯報完,等著相爺說話。


    徐知乎愣了一會沒有動,又重新低下頭忙:“讓她去,一會我過去。”


    少憂見狀,心中頓時鬆口:“是。”


    ……


    燭火燃了四分之一,窗外的夜色漸漸深了。


    徐知乎合上手裏的奏報向外走去,她能因為什麽,不就是因為他逼她問了她二哥的事。


    徐知乎頭疼的揉揉眉,什麽脾氣,可卻一句都不能說,惹急了隻會更麻煩。


    徐知乎進了正房,向裏走去。


    “見過相爺。”


    戲珠、明珠也急忙起身:“見過相爺。”


    輕夢端著新的保胎藥跟在相爺身後。


    端木徳淑坐在床上,房內的人都止了剛才的笑聲。


    徐知乎上前,沒有推卸責任,也沒有想教訓她,她身體不好,讓著她一點就對了,但道歉的說也不能說的太輕易,太輕易了她也未必滿意:“好了,也鬧了半天了,把藥喝了。”


    戲珠、明珠退到後麵站著。


    端木徳淑不說話,有些事情她要試試。


    徐知乎走進兩步,看著閉目眼神的她,睫毛長長的,燭光下臉頰翻著柔和的光,即便生著氣,也絲毫看不出討人厭的樣子,眼睛比起來也好,省的看多讓人分心。


    徐知乎推推她的手臂。


    輕夢委委屈屈的站著,都錯過半個時辰了,不知道藥效還管不管用,太醫說要按時喝的,夫人怎麽可以拿身體開玩笑,萬一……


    徐知乎再推推她,玉佩輕輕向前,伴隨著青色的一身落在床上,又隨著主人的站定,恢複如初。


    端木徳淑不動,隻是讓她開口嗎?這麽一個消息,讓她開口,和上次大哥的事鬧的滿城風雨比,太含蓄了,不舒服他的作風,女人這種東西,他能逼絕對不會懷柔才對。


    徐知乎拽了一旁的杌凳靠著床坐下來,拉過她的胳膊給她揉著,白色的麒麟壓玉垂在青色的衣擺上,猶如它的主人般寧靜安詳無爭無欲。


    徐知乎聲音很輕,手裏的動作更輕:“好了,是我不好,不該為難你……”徐知乎按壓住她手上的穴位,慢慢的揉,貌似糾結了好久還是用非常非常低的聲音開口:“我不該自以為事……快起來喝藥……”


    “……”挖心的感覺都要出來了。


    徐知乎深吸一口氣,下意識就想給她點顏色看看,哄一次、兩次差不多不是就行了,麵子、臉不是都拉下來了!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徐知乎到底是把男人的那點尊嚴壓下來,繼續溫和的開口:“下次不會了,有什麽一定說清楚,不讓你問……”


    “……”


    輕夢靜靜的站在相爺身後,何時見她高高在上的主子如此低聲下氣的哄過人,還是後宅的女子,都說貼身丫頭多少跟主子有些曖昧,有特殊的地方,殊不知她和無思一點沒有。


    更生不出要占相爺便宜的心思,她們什麽身份,怎能侮辱相爺,自然不習慣自己敬仰的主子,一再讓人不放在眼裏。


    可床上的人又太過特殊,相爺和端木小姐這麽些年了,夫人又懷著身孕,相爺委屈點也是應該的。


    徐知乎不急,指腹輕輕按壓著她的高陽,手指纖細軟綿綿的沒有力道,定然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弱女子,她到底有多‘弱’不經‘折騰’他也是體會過的:“你說想怎麽樣,能幫忙的我一定沒有二話。”


    端木徳淑睜開眼,睫毛打開,眼裏閃著不容反駁的光:“我要見我母親!”


    在徐知乎眼裏,她那點不高興就是孩子要不到糖吃的不甘心:“好,但今天太晚了,慕國公夫人也睡了,明天好不好。”


    端木徳淑沒有說話,便是默認了。


    徐知乎鬆開徳淑的手,側身端過湯藥,吹涼,什麽也沒有說,放在她唇邊。


    端木徳淑看了徐知乎一眼。


    徐知乎神色平靜,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端木徳淑張口,喝下。


    徐知乎愣了一瞬,目光在她嘴角停了片刻,又立即收回目光,將她扶起來坐好,神色自然的一點一點的喂。


    端木徳淑也沒有再挑刺,慢慢的喝。


    徐知乎認認真真的喂完,放下碗勺。兩個人沉默著,都沒有說話。


    徐知乎起身,再坐下去恐怕又要生氣了:“我先走了。”說著俯身要把她放平。


    端木徳淑沒有讓他動。


    好,不動:“你注意休息。”叮囑了輕夢幾句,轉身出去了。


    少憂見主子出來,餘光下意識的掃了主子一眼,臉上沒有任何痕跡、衣著工整,不禁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徐知乎重新回到書房,神色間並沒有被打擾了的不愉快,重新開始忙碌。


    ……


    慕國公府內。


    趙氏接過帖子,待人走後,扔在一旁:“定是又憋了什麽壞心思,要不然,她們家的女眷什麽時候這樣懂事肯跟我們這些三貞九烈不沾邊的人來往了?”


    張姑姑笑笑:“夫人,冤家宜結不宜解,三少爺的事也過去這麽久了,或許是真有什麽事也說不定,再說這麽多年了,您就別酸了,難不成還對徐老夫人有偏見?。”


    “她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姿勢你又不是見過,是我對她有偏見嗎,徐知慢的事你可見她出來說過話,所有的錯往德輝身上一推,她女兒就沒有一點責任!要不是她女兒主動,我兒子有那個膽子納了她女兒!”


    “好了,好了,還有三少爺呢,老夫人不看僧麵看佛麵,不要跟她家一般見識。”


    “提起希兒我更生氣——”


    張姑姑急忙安慰:“說不定這次有轉機呢。”


    趙氏將邀請函拍在桌子上:“能有什麽轉機!不是害我們就行!”


    “哪能呢,皇上可是回來了的,徐相怎能一手遮天!”


    趙氏心情才好了一些,真以為她兒子監國就是皇上了!哼!“給我拿今春新裁的春衫來,去會會徐老夫人。”


    “是。”


    ……


    下午晌陽剛過,徐知乎開了正門,早早的等在大門外,親自迎慕國公夫人。


    少憂帶著人站在一旁,看著自家很少開的府之正門,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慕國公府……哎,一言難盡……以後這個門恐怕威望都不高了。


    張姑姑下了馬車,乍然看到徐相驚了一下,他怎麽在這裏!?急忙行禮:“奴婢見過相爺。”


    “起吧。”


    張姑姑方謹慎的打開車簾,扶老夫人下來。


    趙氏看到徐知乎站在門口也愣了一下,他怎麽在,不是說自己級別不夠徐相硬,好吧,是有一點不夠,突然冒出來才奇怪,莫不是有什麽天大的陰謀等著她鑽?“見過徐相。”


    徐知乎側了一下,沒有全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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