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珠嗔她一眼:你就話多。


    明珠心想我不話多行嗎,賬麵你是沒看嗎,一共也就這點銀子了。


    “好了,鳳梧宮這半年的花銷省一省就是,何況也不是隻圖孩子們冬天有個跑鬧的地方,溫養也有個地方不是嗎?”


    明珠一聽,有道理啊,回頭建成了,娘娘記得多去就對了,隻是:“娘娘,這時候大興土木,少不得……”


    “水縈殿不是七年前才修過的,梁柱都是新的,剩下的缺什麽,自然是要采買的,閑言碎語誰愛誰誰說去,你理他們做什麽,場地別給本宮應付差事就行。”


    明珠還能說什麽,抖開手裏的手帕看花唄。


    戲珠為娘娘選了兩把翠扇固定在發髻間,想起一個事來:“娘娘,小皇子乳名的事……”


    端木徳淑不是不記得這件事,天天見,哪裏有不記得,隻是一時間也想不出叫什麽:“他排行第幾。”


    “十三……”戲珠跺跺腳:“娘娘,話不能那樣說,若是叫十三,相爺非……”急眼了不可!還又什麽好果子吃,倒不是徐相會對娘娘怎樣,幾句難聽的話肯定是信手拈來。


    “我隻是問問排行第幾,又不是要那麽叫。”


    明珠開口道:“依照奴婢看就叫小小寶如何?”


    戲珠附和:“這個名字好。”主要是肯定合徐相的心意,又不容易出錯。


    端木徳淑從銅鏡裏看兩人一眼。


    明珠見狀,立即站好陪上笑臉,太好聽了是不是,那換一個:“不如叫俊,奴婢看小皇子可好看了,叫漂亮都是應該的……”


    戲珠讓她閉嘴。


    “叫紫草吧。”讓他爹靜靜心。


    “娘娘!——”戲珠、明珠都急了,‘草’啊‘花’啊、狗蛋呀的賤命您最好想都不要想。


    端木徳淑見兩人反應太大,眼珠微動:“要不叫多多。”


    “這個好!多福多壽多運道!”


    品易拿著昨日熏好的衣服走過來,小聲提醒戲珠姑姑:“還有多餘。”


    戲珠聞言臉立即垮下來:“娘娘!”


    端木徳淑掃眼品易。


    品易無辜的攤攤手:“娘娘就是沒有這個意思,相爺也能想到。”娘娘今天氣色不錯,人也精神些了,這幾天也沒有發燒,說還能與兩位姑姑說笑,自然再好不過:“花燈節就要到了,娘娘想怎麽熱鬧熱鬧。”


    “還能怎麽樣,按舊曆來。不如叫元宵如何?”


    戲珠、明珠聞言,誰也不說話了,看向品易。


    品易開口:“娘娘也天會省事了,知道的是您絞盡腦汁想來的,不知道的因為想名字的時候您正吃湯圓呢,若是吃玉米餅子,不就叫餅子了。”


    端木徳淑笑著打了他一下。


    戲珠、明珠也樂的不行。


    端木徳淑反應過來一想;“餅子很好聽啊,你看他看人時候沒有情緒波動的一雙眼睛想不想餅子?”


    三個人齊齊沉默,知道您是親娘想法與眾不同,還不如叫元宵呢。


    ……


    “元宵……”徐知乎看著除了繈褓,穿著薄棉衣趴在小床上,半吐著舌頭,傻夫夫的兒子:“雖然名字隨便了點,可總算是有了,你說是不是……”徐知乎神色溫和的看著他,聲音很低愛的克製,再想伸手把他亂搗鼓的小舌頭塞回去,也沒有真去動他。


    總之抱著,豈不是婦人之仁了。


    元宵可能看膩了爹爹的樣子,小舌頭露了一個尖,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小床上的小欄杆,掃也不掃自家爹爹一眼。


    徐知乎又有些失落,但想想,孩子走時要自己成長的,他能看管到什麽時候。


    徐知乎看了好一會,移開目光,離開的時候路過冬閣的岔路口,看了不遠處的燈火一眼,轉身向大門外走去,難得她心情剛好兩天,就讓她高興兩天好了。


    ……


    宗禮的婚事定的非常隆重,淮中提督韋大人的小女兒,知書達理,性情溫和,是皇後娘娘親自見過的。


    婚事定在秋天,韋夫人也沒有說什麽,大皇子年紀不小了,皇家著急也是應該的,隻是苦了她那小女兒了,她本來是沒抱什麽希望的,自家小女兒人呆呼呼的覺得皇後娘娘肯定看不上,誰知道能做郡王妃,有皇後娘娘照看著,若是以後有了功績,封王也是妥妥的。


    哎,都是命。


    ……


    端木徳淑哪有不高興的,過了元宵後都是喜事,小妹回京省親,宗禮定下婚事,她心裏兩個寶貝疙瘩正月裏都能見到,還有什麽不高興的。


    “韋家的小姑娘難得合你的心意。”端木徳淑不意外是假的,她給他挑了幾位姑娘備選,她看著韋家那丫頭好,是以長輩的目光看的,論漂亮,韋家那位絕對不是最討喜的。


    宗禮笑笑:“回母後,孩兒看著喜慶。”


    端木徳淑掩嘴一笑:“被你這麽一說,可不喜慶,我當時一看到她,就覺得這姑娘軟乎乎的好吃。”


    “娘娘,人家韋小姐又不是糕點,回頭小心不孝順您的。”


    “不孝順誰?娘和大哥哥說什麽呢?”宗尚一又長高了,提著小籃子進來,也像個大姑娘了,見了大哥哥還是難得孩子氣的先奔了過去:“大哥哥,你都好久沒有來看尚一了。”


    宗禮起身;“大公主安好。”


    宗尚一趕緊把籃子放下,從奶娘那裏接過另一套盒子,期待的看著哥哥:“聽說哥哥要定親了,這是妹妹的一點心意,請大哥哥笑納。”說著恭敬的向哥哥施了淺淺一禮。


    “誒呦我們的大公主,都能送禮了,怪不得這麽開心,要有新嫂嫂了。”戲珠趕緊搬了矮凳,放娘娘旁邊。


    宗禮親昵的揉揉小家夥的腦袋:“謝謝大公主。”


    宗尚一甜甜一笑,才向母親而去。


    宗禮將盒子打開了一瞬,又麵色如常的合上,隨手放在一旁,與母後妹妹閑話家常,幾個人坐在一起都是為了逗上麵的人開心,上麵的人怎麽會不開心。


    ……


    蓋在厚厚稻草上的小草已經冒芽,節日的氣氛已經淡了,積雪笑容,萬物回春,不出幾日又是生機勃勃的好年景。


    宗禮今春啟程的很早,忙完下聘的事,又與品公公商量了今年的大致計劃,便辭別了母後和外祖一家,重新帶著從淮北西地采集的物資,大舉南下了。


    同一時間,從徐府派出一直以來跟著大皇子的人也跟著南下。


    ……


    凍土鬆軟,大地回春,仿佛一個清晨的功夫,已經是滿地綠油油的新景象。


    四個月大的小皇子,趴在床上,無趣了便探著頭從祖母的胳膊外看過去,不一會又‘摔’回床上,逗的一旁的人眉目帶笑,恨不得把一顆心都給了他。


    一雙美到極致的寒眸帶著一絲天然的冰魄冷,笑起來軟乎乎的招人疼,無時無刻祖母都想看著他才高興。


    “哎呀,我就是帶一整天他,我也不覺得煩。”


    “可不是,瞧著小模樣,小胳膊,有力氣著呢。”


    “真是見一次變一次模樣,越發像個大孩子,還越可人了呢。”


    “老夫人,哪有自己天天誇自家孩子的。”


    “我不誇他,我誇那個不孝子啊。”


    ……


    明心堂內,少憂帶回了廣林的捷報。


    大皇子是商人,到了廣林除了端木二爺和夫人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每日也就是各個碼頭跑,一次聚會上認識了,同樣遊手好閑的廣林水軍副都統,跟了副都統一段時間後果然有收獲。


    這個人竟然給宗之毅養了一批海外船隊喬莊的水軍,想不到這位看起來天天像合了二兩的副都統竟然是宗之毅的人。


    難為他這麽多年都受著一副死樣子,從未抱怨過,就連兒女婚事都沒有高攀的意思。


    徐知乎放下手邊上的事,拿過資料看了一眼,又放下。


    “相爺,這……是不是與皇上對不上的消耗就對上了?”


    “你們跟了他多長時間?”


    “三個多月,從未見他與其他人聯係過?”他們放著大皇子出去,便是想釣出宗之毅背後所有人的人,不知道他是太機警還是不知道,這幾個月來從未見他與外人聯係過,隻是在調集養的暗人,往上穿插。


    “不聯係可能是不知道,也可能是不能,不代表沒有,他這些年走出的銀兩巨大,海上這批截船就夠吃了,用不了這麽多銀子。”


    少憂想了想:“要不再放出去一個?”


    徐知乎覺得額當初不用他,自己果然是明智的:“元宵呢?”


    “老夫人帶著呢。”


    “抱過來吧。”


    這個時間?少憂不用想也知道等著自己的是什麽:“……是。”


    ……


    今天天氣好,鳳梧宮的後花園裏聚滿了玩鬧的孩子們,閑著無事的嬪妃也帶了孩子來鳳梧宮聚聚,難得皇後娘娘開門,焉有不捧場的道理。


    舞台中間的戲台上,演著孩子們喜歡雜耍。


    二皇子早已經衝上去要看個究竟。


    錢姑姑著急的想勸下來,卻連抓都抓不住二皇子。


    三皇子不停的念叨:“太不懂規矩了,怎麽能上去,抬不動規矩了,還養在母後身邊的呢……”


    文姑姑聞言立即撞了自家殿下一下,確定小主子聲音小,才微微鬆口氣。


    本來今天皇後娘娘請了戲院的雜耍班給住在安君殿的四位小殿下解悶,靜妃娘娘聽說了便提議帶兩位小皇子過來,皇後娘娘允了。


    四皇子也要來,鍾娘娘聽說了便讓她帶了三皇子過來,總之有好處的事是絕對不能落下三皇子的,今日這樣的局麵,所有皇子公主離開的時候少不得得些好處,怎麽能不過來。


    九皇子最為安靜,陪守在母妃身邊解九連環哪裏也不去,外麵舞台上多熱鬧也不能吸引他的目光一般。


    靜妃娘娘有些不好意思:“九兒就是靦腆了些,平時在宮裏不這樣的。”說完不好意思的笑笑,唯恐皇後娘娘怪罪,可著孩子從小性子就安靜,從來都是能安安靜靜坐一天的。


    端木徳淑笑笑,將腿上不安生的十二擺正:“你要拿什麽,我幫你拿,抱的你我都累的謊。”


    戲珠趕緊接了過去,十二殿下兩周多三歲,正是鬧騰的時候,一下手腳過去就不能剛養了幾分氣血的皇後娘娘能應付的。


    靜妃娘娘急忙道:“小十二活動好動,是皮了一些。”說著也沒敢去接戲珠手裏的孩子。


    “辛苦你了。”


    “哪裏哪裏,妾身不敢當,兩位小皇子都是人中龍鳳,妾身能養在身邊是無尚的福分。”


    “母妃……”小九抬起頭,謹慎的拉住母妃的衣袖,看向正中的母後,母後雖好,但也不是能隨便親近的,姑姑們都說,母後身體不好不能在母後麵前跑鬧,不能吵到母後,更不能在母後麵前不聽話。


    阿靜有些不自在,平日九皇子粘著她,她自然欣慰,可當著皇後娘娘的麵,總有些底氣不足,並不敢太過親近九皇子。


    端木徳淑摸摸九皇子頭:“什麽福分不福分的,孩子們能得你用心才是真福分。”


    端木徳淑察覺到小九的緊張便收回了手,失落多少有一點,可也不深,哪有不帶,就要讓孩子喜歡的道理。


    錦瑟見阿靜不自在,便主動岔開話題:“皇後娘娘,聽說應格兒後來又去找您了?”


    “就你聽說的多。”


    錦瑟賴皮一笑:“妾身也沒事嗎,四公主又是懂事聽話的,妾身清淨。”


    “清淨了就去打聽東家長李家短的,怎麽不跟玉裳學學找點事情做。”


    錦瑟頓時縮回去,她不問了還不行嗎,人陸玉裳那是什麽手藝什麽見識,自己什麽水平,她怎麽敢去攀那個‘高枝’,人家將來是要當雁國第一女商的。


    四皇子突然開口道:“母妃,錦娘娘不說話了!她終於不說話了!”


    錦瑟聞言立即打過去:“你指誰呢!”


    四公主推搡著從奶娘手裏下來,賣著小短腿騰騰的跑過去,照著四皇子的腦袋啪嘰打了一下,又快速跑進母妃懷疑。


    四皇子哇的一聲就哭了。


    尚頌心立即將心肝寶貝拉懷裏安慰。


    錦瑟心裏不好意思又欣慰,女兒沒有白疼啊:“你看這事,小四四不哭好不好,錦娘娘這裏的好吃的都給你啊?”


    四公主眨著酷似生母的眼睛,像沒事人一樣,她是霜葉宮的小主子要保護母妃和娘親的!四哥哥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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