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徳淑聞言還想撒個嬌,但見母親臉色不對,慢慢的恭敬的站好。


    趙氏見狀心裏既心疼又無奈,她又怎麽舍得見她如此,自己全家小心翼翼的養著,結果去別人家做規矩。


    可反過來想想,若想得到最好的,怎麽可能不付出,剛剛徐子智的態度,到底讓她心裏的不忿收了一些,徐子智尚且肯認真對待她的打壓,她女兒又怎麽不能為他學做規矩。


    趙氏深吸一口氣,到底身不得,伸出手將女兒拉到進前,柔聲道:“過兩日我給你請兩個宮裏的教養姑姑,教導你規矩。”


    “我——”


    “別說話。”長輩說話,焉有你插嘴的份,趙氏掃她一眼:“以後你每天必須跟著姑姑們學兩個時辰。”


    “這也太——”


    “怎麽,這麽一會的功夫,就要反悔了!”剛才咿咿呀呀要為人說話的勁兒哪裏去了:“徐家不比平常人家,徐夫人若是以後給你做規矩,你才是……哎。”趙氏為女兒整理者本就整齊的衣領:“在家裏,苦了累了,你還有個鬧騰的地方,到了徐府,你還怎麽跳,你是想在家裏有個思想準備,還是去了徐府,嚐嚐徐夫人的厲害。”


    端木徳淑靠著母親的手臂。


    趙氏瞪她一眼將她推開,給一分眼色就貼上來的性子,親娘吃你這一條,婆娘可就不吃你這一套了:“站好,你看看你——”趙氏剛拉開說教的模式,外麵傳來丫頭的稟告。


    “夫人,老爺回來了。”


    端木瑞火急火燎的趕回來,府衙裏的事匆匆交代了往回奔,徐子智親自上門來看他女兒,他心裏還是很舒坦的。


    端木瑞私下看看,人呢?


    趙氏掃她一眼,繼續跟女兒說話,不過卻換了話題,提起今秋新給她做到幾件衣服。


    “人呢?!”端木瑞找不到人,左等右等,等不到夫人開口,隻能坐下來,冷著臉問了!


    趙氏隨意開口:“東西放下就走了。”


    端木徳淑聞言,急忙羞澀的開口:“才不是,徐少爺和娘坐了很久才離開的。”母親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趙氏看眼小仙跳腳的樣子,胳膊肘往外拐,起身,示意她跟上,向後宅走去。


    “誒,誒——”端木瑞喊了幾聲,見趙氏頭也不回的帶著女兒離開,心裏既無奈又生氣!這都什麽事!自己不要臉麵的嗎!實在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算了,算了。府衙裏還有事,也耽擱不得,又火急火燎的走了!


    ……


    李歲燭吃過晚飯,看也沒有看欲離開去其她院子的徐千洌單獨留下兒子說話。


    徐千洌看眼子智。


    徐子智應下。


    李歲燭對徐千洌看過來的目光無動於衷,她放著未來的大好日子不過,計較在一個男人身上的得失做什麽,等他死了,徐家是她的,拿捏了端木徳淑的徐子智也是她的,未來有孫有女,有權有勢,想出去走走就走走,不想走走就逗逗孩子,不屑於在一個早死的人身上浪費經曆,她兒子又不是撐不起徐家。


    徐千洌也隻是看了一眼,便離開。


    李歲燭是真不在意,徐千洌也很少去偏房,一個月也不見得有一次,多數時間都在明心堂,她就是想吃飛醋,也沒有那麽閑。


    李歲燭隻是沒料到她那沒腦子的孩子當著趙氏的麵,能說出給人女兒送教養姑姑那麽沒腦子的話!別說端木夫人不高興,自己都覺得沒臉!


    “坐。”


    徐子智恭敬的坐下。


    徐夫人看他一眼,與往日沒有什麽不同,看不出在端木府吃了憋,他也沒有要跟別人提今日端木府的事。


    李歲燭心裏歎口氣,細算起來,徐子智這孩子沒什麽不好,至少沒有辜負徐家的栽培,但其他方麵是不是書看多了兵法讀多了,覺得能一通百通。


    李歲燭端起茶杯:“夫妻相處有很多方式,一種是我和你父親這種,生活在一起,互相不幹涉彼此的生活,好處就是彼此自由,壞處就是,他死了,我也就給他收個屍,轉而繼續過我的日子。”


    “母親——”


    李歲燭抬抬手,徐千洌知道了就知道了,還要跟她和離嗎!和離也可以,她也不是多稀罕如今的位置,他要是不嫌麻煩,她就跟他走個章程:“還有一種是端木府的方式,看似愚蠢,實則也愚蠢礙事,但端木瑞那蠢驢若是去了,趙氏也定挖心一般的痛,餘生定然是時時記掛、日日思念,你想要你父親這一種,也沒什麽,畢竟你們徐家男兒都忙,不想要端木府的相處模式也可,畢竟也沒什麽值得學習的,但你要記得,你回應給對方什麽,對方就給你什麽。你不開口,沒人知道你想什麽,你不行動,我也不知道不滿不滿意的這場婚事,說實話,若不是你在端木府說了願意,我也是要給你退了這麽親事的,你要退嗎?”


    “……”


    李歲燭冷哼一聲:“不就是削了你一點臉麵,沒什麽不能讓人知道的,若是知道人多了,端木徳淑見了你,還不低頭哈腰的伺候著哄的你時時開心,幫她母親補足今日過你的不好。”


    徐子智聞言,硬著頭皮開口:“孩……孩兒沒有那個意思。”


    “有沒有都無所謂,我隻是告訴你,想要什麽,自己就要先做到三分,一分都不做,今日趙氏能想退婚,明日端木瑞也就能想退婚,後日端木徳淑就能因為不想嫁你以死抗婚,最會讓人吐血的事,說不定被什麽熱情洋溢甜言蜜語的登徒子眯了心,你就是把人抓回來煉了油,你再吃,腥氣不腥氣!還是說,你尤其喜歡,等人寒了心,再強取豪奪來的感覺。”


    徐知乎不太習慣被長輩提到這些,但也明白母親的意思,母親是在跟他商討生活:“孩兒謹記。”


    李歲燭看他一眼,點點頭,他說記住了定然就是記住了:“什麽事,別太想當然。”


    “是。”


    哼!不愧是徐家子孫,對自己說出給他爹收屍都沒有什麽變化:“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下去吧。”


    “是。”


    辭詭有些驚訝,他以為,夫人怎麽也會為少爺在端木府受了委屈,要為少爺討回公道,沒想到夫人不敲打端木府,竟然敲打少爺!


    “辭詭。”


    “回少爺,事情不是屬下說的。”


    “是不是,都去慎行堂領罰。”今日之事是母親不計較,若是計較呢!


    ……


    書房內,夜色下的竹林窗前,徐千洌欲放在唇邊的茶杯,慢慢又拖回手中,聽完屬下報上如此不避人耳目的話,眉頭微皺,過了好一會方開口:“夫人,最近可有什麽不妥。”他即便去偏院,也不會在那裏過夜。


    科通回憶了片刻開口:“回老爺,沒有。”


    徐千洌重重放下手裏的茶杯:沒有規矩:“你傳話,最近就讓夫人在府裏歇了吧,與端木家的婚事……”也就此作罷!“你將少爺叫來。”端木府敢如此對他兒子,真以為他女兒金貴了!


    就端木府的行事作風,至今能坐穩那個位置,是因為皇上昏庸無能,不是他端木瑞能力卓絕!就是再願意,也不能讓人捏了把柄肆意被人揉搓,落了下風!


    ……


    李歲燭豈會在府裏歇了,說的好像平日她會經常出府一樣,成婚這些年,除了忙兒女就是忙他,她出過幾次府,他心裏不清楚嗎!


    竟然說出讓她在府裏歇了吧,歇了就歇了,正好她最近看到府中的雜事就心煩,愛讓誰打理誰打理去。


    李歲燭正好聽聞端木夫人今日要帶著身體漸好的女兒去榮福寺還願,李歲燭想了想,便讓人備車去榮福斯歇一段時間,最好歇到徐千洌死了再回來。


    徐姑姑心裏著急,夫人這是怎麽了啊!老爺都惱成這樣了,夫人怎麽還不痛不癢的!老爺不讓出府咱不出府就好,非跟老爺對著來做什麽!最後還不是夫人心疼。


    徐姑見夫人命人去收拾衣衫,心裏越加著急,仗著往日的情分,急忙阻止:“夫人,您別強了,咱跟老爺認個錯……”老爺心裏是有您的。


    李歲燭這話聽的稀罕?“我有什麽錯?”


    徐姑不敢相信,您錯的還不夠多,老爺不離席,您離席;老爺說什麽,您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莫名其妙給少爺定了這麽一門讓老爺不喜的婚事,後續還鬧出這麽多事;更別提前日還……還說出那樣不著調的話;現在又要出門,還沒有錯?


    李歲燭歎口氣,看眼阿土,何嚐不理解阿土心裏的害怕擔憂,若是以前,徐千洌皺皺眉,她也要在心裏反複琢磨一晚上,憂愁自己哪裏錯了?


    可是這些所謂的錯誤,真的就是自己錯了嗎?他說話,她不能開口,晚上洗涑結束,他若是看書入了迷,一坐便是兩三個時辰,她懷著知慢,便背脊挺直的坐兩三個時辰。


    等他結束,看也不曾多看她一眼,隻是一句睡吧。


    平日裏除了對自己打理後宅兢兢業業上點頭一二,可曾認同過她的付出,誇過她送去的衣物,讚過她一幅畫,甚至她都想問,他還記得她的名字嗎?


    李歲燭現在想不通的是,當初她為什麽覺得此人值得她一退再退,無怨無悔的付出,就因為他那張臉,還是因為他隻是娶了她,她便要如此任勞任怨!


    端木徳淑那樣跳脫的還有人惦記的你搶來搶去,她這樣無怨無悔的,就活該別人呼來喝去,最後還落得幽禁後院的下場!


    李歲燭冷哼一聲!管他是誰,她不單不管他,她還不管她兒子是不是忙的腳不沾地:“去,通知少爺備車,送本夫人出行。”誰愛忙誰忙去!


    ……


    榮福寺內。


    端木徳淑一襲淺色素花長裙,頭發簡單的梳氣,發鬢間是一隻振翅欲飛的淺紅色蝴蝶簪,簪綴上的流蘇垂落在她的耳際,風一吹,金光流轉。


    端木徳淑垂著頭,與他同站在寺廟後院一處風景優美的小路上,羞澀的粘著地上吹落的花瓣:“伯母……身體如何……”


    徐知乎看著風吹落的花束,她便站在不願去,頭上落著一片小小的葉子,烏發如墨,綠意欲滴,他沒有走,也沒有不耐煩,何況他本身也喜歡這裏的靜謐的景色,尤其景色裏還有一個她。


    徐知乎聞言,想起母親來此的借口,想了想開口:“無礙。”


    端木徳淑臉上立即綻開一抹冰雪初開的笑容,這……是他第一次正是跟她說話,雖然……聲音聽不出息怒,可,她的出來他的認真,她就說嘛,他隻是不愛說話了些,其實心裏很溫暖的。


    就算知道是自己特意過來這裏偶遇他,他也沒有生氣。


    徐知乎看著她笑,神色怔了一下,她笑起來……好看,可卻不會掉,她因為自己的話笑起來時,會更另他心跳加速,腦中轟鳴,想要……


    端木徳淑頓時上前兩部。


    徐知乎下意識的要後退,像饑餓的人,看到熟透的果子,想吃,卻不敢靠近,但他生生止住腳步,母親的話再一次在他腦海中想起,所以心裏再緊張害怕,也不曾異動分毫,如果這樣,她……會愛上他的,是嗎……


    端木徳淑在距離兩臂距離時停下,心中開心,她其實好喜歡他,距離他近一點就好開心,好開心:“那天……”


    徐知乎耳唇騰的紅了,麵上卻微絲不動了,腳尖向外,想跑,他不喜歡太過外漏的情感表達,那天……


    “謝謝。”端木徳淑立即羞澀的卷著自己的袖子。


    徐知乎不說話,空氣中麵著淺淺的香氣,不知道是初開的桂花,還是此刻的她。


    “你真好聞。”端木徳淑下意識的開口。


    徐知乎聞言頓時不再管母親說過的話,轉身,頭也不回的,快速離開,除耳唇以外的地方也快速泛紅。


    端木徳淑見狀,頓時急的跺腳,她不是那個意思!她都說了什麽!她是說花——她——哎呀,丟死人了!


    端木徳淑羞憤欲死的也轉身跑遠!


    ……


    徐千洌晚上下了府衙回府後,看到僅僅來請安的女兒,才知道李歲燭不顧他的敲打,直接出府了!


    徐千洌冷著臉坐在主位上,風雨欲來!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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