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


    “先上車吧,好嗎?”


    沈曜點點頭,上車。


    一路上,看顧想沒說話,沈曜也就沒開口說什麽,事實上他自己心中也滿滿疑惑,在整理中。


    顧想像是沒找到答案,完全泄氣地趴在了車上。


    沈曜:“想想,我覺得我好像瘋了。”


    顧想是側著臉的,麵對著他,所以一睜開眼就和他對上了視線。


    “你智商那麽高,一定已經猜到了什麽,”顧想輕輕地說道,“但如果你要相信那些事,你就必須跨過瘋了的界限。那麽,一切就對了。”


    沈曜依然是不可置信地笑了一下:“你現在是要我去相信什麽前世今生?”


    顧想又閉上眼,聲音聽起來很累:“相信與否,就看你自己的心吧。你願意相信就相信,不願意相信也沒什麽。”


    她不是晏千尋,她也拿不出什麽確切的證據。


    墨墨信了,哥哥信了,都隻是因為他們信了。


    這種事說出去,誰都會以為他們瘋了的。


    車子路過一個公園,沈曜怕自己分心出事故,把車停到了公園的停車場裏。


    “奇怪的是,這明明很瘋狂,但我更傾向於相信,”沈曜破罐子破摔,“行,就算我信,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顧想笑了笑,眼角似乎還有淚花:“他之前大概就是你這種狀態吧。”


    隻不過他是一個人承受,所以更容易覺得自己瘋了。


    直到現在,她才懂那段時間他經曆了什麽。


    所謂的精神疾病,隻不過是他把兩世的事弄混了,以為……


    她在這個世界。


    “你是說……司靳棠不是精神分裂?”


    那段時間傳司靳棠出軌,以及他自己也默認了這種事……


    他那樣堅定地要和千千離婚,是因為……他地下室的那個女孩……


    也就是……眼前的這個想想?


    小聖不止一次說過,想想不是想想,他們誰都沒放在心上過。


    但倘若……想想真的不是想想呢?


    顧想兩眼彎彎,帶著淚花笑盈盈:“你好像終於相信了呢。恩,我叫想想,卻不是晏想想,我姓顧。你好,我叫顧想。”


    看著她頂著千千的臉笑盈盈地向他伸出手,沈曜呆滯地伸過去手,跟她碰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明明傾向於相信,可是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怎麽可能真的有這種事呢……


    也太荒唐了吧?


    “我知道,你的三觀暫時碎了,需要重組一下,”顧想坐起來,閉上眼睛靠在座位上,“阿曜,我難過。”


    沈曜:她不是千千……她是想想,顧想的想?


    那這些日子以來……千千的身體裏,一直是另外一個人嗎?


    不是什麽分裂出來的人格,而是完完全全的另一個不一樣的靈魂?


    怪不得千千的變化會這麽大,怪不得一切都……


    沈曜逼自己信了,沉了一口氣:“雖然但是,那你也好,千千也好,非要離開司靳棠的理由是——等下,難道?”


    沈曜一下子全都想起來了,那天在醫院,短暫出來過的那個“千千”,胡言亂語像瘋了一樣地說著一些話……


    她刺傷了司靳棠的行為,她像是得了創傷後應激障礙的言行……


    沈曜一下子扣住顧想的手:“那個混蛋到底對千千做了些什麽?!”


    顧想蹙起眉頭,他抓得太用力了,手腕都要被捏碎了,好疼。


    “那次在醫院,千千刺傷了司靳棠之後說了很多話,我以為是她病了!”沈曜咬緊牙關,“所以,在未來,真的是司靳棠害得晏家破產,讓晏叔叔絕望地放火把自己和晏家燒了個一幹二淨嗎?晏司陽也出事了是嗎?司靳棠那個混賬東西把晏家害的家破人亡是嗎?!是不是!”


    沈曜暴怒,青筋爆出,眼睛怒紅著。


    千千不是病了,千千是在經曆了一切後又回到了什麽事都還沒發生的這一年嗎?


    千千……


    顧想還沒有回答,沈曜就已經從她的眼神裏看出了答案。


    所以……


    這一切都是真的!


    千千……他的千千!


    “可惡!”沈曜恨恨地捶了一下車,拳頭在喇叭上按出一聲重響,“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沒有保護好千千!如果我沒有就那樣放手,千千就不會從我身邊離開!她就不會遭遇以後的那一切!都是我!沈曜你這個大笨蛋!!”


    “阿曜你別這樣,不是你的錯,錯的那個人不是你啊。”


    “千千呢?!”沈曜又轉過身去,死死地扣著顧想的雙肩,“千千!你出來千千!你為什麽要躲起來?!顧想!你讓千千出來!你為什麽要霸占著千千的身體?!你到底是誰?!你從千千的身體裏滾出去!”


    顧想被他質問得愣住。


    原本隻是在眼睛裏打轉的淚花一下子凝聚起,落了下來。


    “我會的。”


    她會離開的。


    到今天,她終於明白了神讓她重生的理由。


    不是為了替千千報仇,而是為了讓他停下來。


    隻有這樣,這一世才不會重複上一世的錯誤。


    沈曜也愣住了。


    憤怒在這一刻有所收斂,“想想,我……”


    “沒關係,你需要消化一下,你冷靜冷靜吧,我自己打車回去。”


    顧想顫抖的手把他的手推開,顫顫巍巍地下了車。


    沈曜又在車裏捶了一下。


    靠!


    他剛剛都對想想說了什麽?


    這麽久相處下來,不是不知道想想是什麽人,無論如何,這件事肯定不是想想的錯。


    他是瘋了才會把氣撒在想想身上!


    沈曜連忙下車去抓顧想,滿是歉意:“對不起想想,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急瘋了,你別把我發瘋的話放在心上。”


    “沒事,我可以自己回去。”


    “天冷,去咖啡廳坐坐如何?”


    “你沒事了?”


    “我沒事了,真的對不起。”


    兩人進了咖啡廳,找了個角落坐下來。


    店員一下子就認出了兩人,竊竊私語著。


    “可是我不懂,你為什麽會跟千千合為一體?”


    “誰又能懂呢。”顧想喝了口熱可可,笑。


    手機一直在想,沈曜看了一眼,備注的是司靳棠的名字。


    “不接嗎?”沈曜問。


    “接了也不知道說什麽,”顧想低下眼眉,“在他知道我打開了他的地下室後,他肯定就知道我已經知道了。可是我從未想過還能活著和他對話。”


    以顧想的身份。


    她原以為,再過一段時間,她就會離開這個世界,誰也不認識她,誰也不記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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