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


    她離開這個世界後,會什麽痕跡都不留下的。


    世人隻記得晏千尋。


    唯一知道她存在過的隻會是墨墨而已。


    但現在的情況跟她預想的差了很多。


    “你和司靳棠……”沈曜話沒有說完。


    在他看到那一地下室的畫之後,他就大概猜到司靳棠和顧想的關係了。


    不是說有什麽了不起的,但司靳棠能跨越世界還記得顧想,不用言語去說明就能知道,顧想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也就是說,他從未喜歡過千千?他娶千千隻是為了報複?”沈曜在隱忍,放在桌下的雙手握成拳頭。


    如果此時此刻司靳棠就在他麵前,他一定會二話不說先往死裏揍!


    他寵著,晏家上上下下寵著的小公主,卻被那個男人這樣欺負!


    叫人如何能忍得下去?


    盡管這事不是顧想的錯,但她還是低下頭去,有點不忍答他。


    “晏家到底哪裏對不起他?!千千又哪裏對不起他?!讓他這樣下狠手!”


    剛剛在車上,顧想已經想了很多了,包括這個原因。


    她的眼神黯淡下來,幽幽地道:“我不確定。但或許……是因為我。”


    “你?”


    “因為我不知道真相。一切隻是我們的猜測而已。你知道前幾個月千千出了車禍,撞到了司家的小女傭蘇月吧?”


    “知道……那不是意外嗎?”


    顧想搖搖頭:“不是,視頻和鑒定結果被晏家壓下來了。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就變成了晏千尋,所以那之前的事我並不清楚。但後來我才知道,那好像不是意外,視頻裏怎麽看都是故意的,千千在看到蘇月後不但沒減速,反而還踩了一腳油門。”


    “這不可能!”沈曜險些激動起來,“千千不是那樣的人!”


    他曾誤會過千千,很多年前的那一天,他也曾這樣以為過,而那正是導致他們分手的導火線。


    “我們都相信千千不是那樣的人,”顧想聲音很輕,聽起來有些疲倦,“但有個人可能不信。”


    “你是說……司靳棠?但蘇月跟你又有什麽關係?”


    “在我的世界裏,蘇月或許存在,但她絕對不存在於司家。換而言之,照顧他衣食起居,陪著他長大的人不是蘇月,是我。”


    “!”沈曜一臉震驚。


    這真的難怪司靳棠一時瘋了,這換誰都得瘋。


    “在我的世界,那是五年前的事,我十八歲,我衝過馬路的時候,一輛飛馳而來的紅色跑車撞向了我……”


    沈曜震了一下,“你是說……那輛紅色跑車裏坐著的人……是千千?!”


    顧想搖搖頭:“我不知道。我死了,我也不知道是誰撞了我。那個世界的事,誰能知道發生什麽事呢?或許……他知道吧。”


    原來他已經記了起來。


    這就不難解釋他為什麽突然放棄了對晏家的複仇,一定要跟千千離婚了。


    以及他這段時間以來令人不解的各種行為……


    套上原因之後,一切就不難理解。


    “怎麽會這樣……”


    縱使聰明如沈曜,在聽到這樣的事之後,也依然是有些無法接受。


    如果他們沒有猜錯的話,一切的因果就是這樣的,千千在五年前撞死了想想,晏家壓下了這件事,司靳棠為了報複晏家而策劃了那一切,最後發生了一些無法挽回的事情。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這個世界被重啟了,想想做為千千直接來到了那件事的五年後,阻止後續悲劇的發生?


    這也太離奇了……


    這些事裏,孰是孰非?


    他們正說著,晏司陽打了過來。


    “喂?哥哥?”


    晏司陽沉默了一下:“想想,你知道了?”


    顧想一怔:“哥,你什麽意思?”


    沈曜聽不見那邊說了什麽,隻看到顧想的神色越來越怪。


    掛了電話後他趕忙問:“發生什麽事了?”


    顧想有一瞬間的愣怔,幽幽地說:“哥哥……他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司靳棠記起那個世界的事?”


    沈曜這時才覺得有些真實。


    原來司陽哥也知道顧想的事!


    這麽瘋狂的事情,如果傳了出去,大概他們幾個人都會被送進精神病院吧。


    顧想點點頭:“他都告訴我了……是千千和他之間的賭約……”


    為了……追回她?


    盡管之前她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了很久,但哥哥真的這樣告訴她的時候,她反而有些不相信。


    原來她沒有錯付。


    前世那番話雖是她親耳所聽,但現在想來,一定有她不知道的隱情。


    如果他不愛她,又怎麽會追到這個世界來。


    “傻哥哥,傻千千。”眼淚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什麽賭約?千千和他做了什麽賭約嗎?!”


    顧想含著淚花說:“哥哥說,千千都想起來了。她不是故意的,她知道我和他才是一對的之後開了哥哥的車要去司家質問,胡思亂想之下失了神,誤踩油門才導致了我的喪生。但她很愧疚,覺得欠了我一條命,所以……想在這個世界成全我們。”


    沈曜的手抖了一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該怎麽去訴說他的心情呢?


    他當然希望千千能夠留下來,可他心裏也明白,想想是無辜的,她又何錯之有?


    顧想站了起來,笑:“我們回晏家吧。”


    沈曜付了錢跟上去:“想想……”


    顧想背對著他,用著他差不多能聽到的音量說:“你放心吧,我不會奪走屬於千千的一切的。我一直以為,我對那個人已經無愛無恨,但直到這一刻我才知道,原來在今天之前,其實我還在怨他。”


    這一秒,她的心才真正的平靜下來,所有的怨恨在一瞬間化為了烏有。


    顧想雙手插在衣兜裏,轉過身衝沈曜笑了一下:“現在,我真的不恨他了。我一點都不難過了,甚至覺得很幸福。謝謝老天爺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獲得這麽多的愛。”


    沈曜心頭一跳,總覺得有些不寧:“想想……”


    “即使明天我就離開這個世界,我也不會有任何遺憾了。”


    “別胡說!”沈曜輕喝,“或許還有別的辦法!”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千千和想想,隻能留下一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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