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三啊, 你說, 那個尚希怎麽樣啊?”卓安一邊走,一邊看著道路兩旁的民居,時不時的, 還會從裏麵傳出來飯香味。


    衛三搖了搖頭,“據傳來的消息, 這尚希是個外來戶。派人查了他在本地的文書,據說是逃荒來的, 家裏隻剩個孩子相依為命了, 不是白身,有個秀才功名。至於他逃荒以前的事,衛七正在查, 應該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卓安笑笑, 沒在說話,反而更悠閑的踱著步, 朝著一早就租好的人家去了。


    想想今天見到的那人, 如果不是那尚希當年科考的時候年紀小所以有了些名聲,他真的懷疑那功名是買來的。有哪家的讀書人會那麽的不拘小節?不,應該說還是有一些狂書生的,但是,那尚希的眉眼神情中卻是帶著安逸。如果這種人都狂了, 那麽……卓安失笑,今天的那粒西瓜籽可是給他留下了個深刻的印象。


    不過,想起了那個看起來一板一眼的小孩子, 卓安卻是打心裏喜歡。


    唉,真的老了啊。卓安有些悵然,自己居然想著要享子孫福了。要不然,等回陽州的時候,去看看林家的那個女兒?好的話,就帶回家吧。


    如果那個尚瑾是自己家的就好了。卓安有些遺憾,但是,奪人兒子的事——隻聽過奪人妻子的。那尚希現在可算是罹夫,就算自己想壞個名聲都不行啊。奪人父子?卓安覺得自己有些魔障了。


    “主子,我們到了。”衛三眼看著租的小院馬上就要走過了,不得不開口提醒明顯在神遊的主子。


    卓安回過神來,不由得一笑,“這村子果然小啊。”


    “鄉野小地,在自然比不上都城繁華。”卓安平日裏也不苛責下屬,所以,跟在他身邊的資深的仆從都是敢和他說笑幾句的。


    卓安進了屋,早就有一個人候在外屋的門口,看卓安回來了,表情有些掙紮。見卓安走近了,那人連忙讓到了一邊。


    卓安一回屋,立馬就脫下了他的外袍。他也是正常人,為了不失禮才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大夏天的,都快熱死了。


    衛三很有眼力見的拿出一把蒲扇站到一邊給卓安吹風。剛剛站在門口的人打來了一盆溫水。卓安皺了皺眉,自己身上出了不少的汗,如果按以往的規矩來的話那是一定要沐浴的。可是現在,在一個沒條件小山村裏,卓安隻好委屈自己用布巾擦一擦身上的汗。


    等身上幹爽了,卓安才有心思關心別的。


    “衛七,出什麽事了嗎?”剛進屋時衛七的表情可是被他看在眼裏的。


    衛七的表情似喜似悲,然後低下了頭,“請主子稍等。”轉身就出了屋。


    不多時,衛七回來了,手裏還托著一個木盒。打開木盒,衛七捧到卓安眼前,“請主子過目。”


    卓安神色一寒,盒子裏的,是一塊烏木雕成的小木牌,看起來就像個配飾。但他卻知道,這是自己當初為了好玩給貼身侍衛專門定做的,就連上麵的圖案都是自己親手畫的花樣然後才找人刻上去的。而這一塊烏木牌的主人,就是自己當初去京城以後留在王府的侍衛。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年帶著琰兒逃脫的,就是這衛十三?”卓安的語氣很輕,似乎再輕一點就聽不見了。


    “是。”衛七答道。當年逃亡時衛十三留下了暗語,隻可惜,被一把火燒了個大半,隻知道他帶著小王爺逃出去了,可是關於逃到哪個方向的暗語卻被火焚盡了。這些年也一直在四周打探著,可是,卻完全沒有一點的消息。


    “這牌子是在哪裏找到的?”卓安不相信衛十三會背叛。除了死,沒人能把烏木牌從侍衛的身邊搶走。清楚的知道這點,也就可以推測出接下來的事了。但是,卓安還是懷著一絲的希望。希望著,自己的孩子也許沒死,也許在某一個角落裏健康快樂的活著。


    “是在蒼山的一個山洞裏,隻剩下一些衣服碎片和這塊木牌。”衛七的語氣中帶著些不明顯的波動,“旁邊,還有一些碎骨。”


    “是不是有人故意布置的?”


    衛七搖了搖頭,“看起來不像。沙叔說這屍身應該是被拖進山洞的。而且,更有可能的是,在野外被野獸分了,然後被母獸拖進山洞喂幼獸的。所以,才會有一些大的骨頭保存下來了。然後才被發現是人骨的。”


    卓安沉默不語,皺著眉頭。如果按這個說法的話,連武功高強的衛十三都會被野獸分屍,那麽,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的以琰——他不想再往深裏想了。


    “仔細搜山,看還有沒有別的遺留下來的。”卓安沉聲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琰兒的身上有一塊羊脂玉牌,你們要仔細這點。”


    覺得沒什麽好交代的了,卓安揮了揮手,衛三和衛七都識趣的退了下去。不久前見到尚瑾那中愉悅感此時已經沒有了,卓安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那個未曾謀麵的孩兒。那孩子是早產的,雖然隻早了一個月,但聽說身體並不算好。


    自己在京城裏忙著和一群心思詭異的人勾心鬥角,閑暇時最愉快的事就是一個人呆在房間裏看著王妃寫來的信。自己的王妃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子,通篇下來,很少提及自己,一直在說琰兒。卓安也是通過那一封封的信慢慢的了解著那個小人兒,一點一點的在心裏充盈著他的形象。


    卓安不止一次的想著,等京城的事情了了之後,自己回到陽州,第一次見琰兒該是什麽表情做什麽動作。是板起臉充當一個不苟言笑的父親,還是抱一抱自己心裏肖想許久的小白肉團?


    就算後來出了事,卓安潛意識裏就不讓自己往壞裏想。衛十三能留在王府就是因為他的武藝是最高的,有他護著琰兒,卓安以為定是無礙的。可是,可是怎麽就——


    看著放在桌子上的烏木牌,卓安真的希望這是一個幻象。隻是逃避不是卓安的風格,他現在唯一期望的,就是那塊自己從小帶慣的後來送給琰兒當周歲禮羊脂玉牌不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出現在這裏。


    我的第一個孩子啊………


    ————————————————


    與一直沉浸在傷感中的卓安不同,尚希正很歡快的講著自己以前看過的一部搞笑電影。其實,尚希真的沒什麽講故事的天賦,尤其是搞笑的故事,因為他往往還沒說完一句整話,自己就笑的不行。


    可憐的二壯在一邊配合著尚希幹笑,心裏嘀咕著這不知道講啥的故事到底哪裏值得那麽笑。與其說他是發自內心的笑,還不如說尚希一笑他就被帶的忍不住笑。與幽默細胞無關,純粹的跟隨反映。


    而尚瑾,則是一臉專注的看著尚希,似乎在很認真的聽著。但是,他的表情太嚴肅了,弄得尚希最後自己都講不下去了,隻得訕訕的宣布今晚的故事時間結束。然後暗自感歎著古代小孩沒有幽默細胞。


    尚希離開了以後,二壯一臉崇拜的看著瑾兒,“瑾兒,你好厲害,今天尚叔比昨天少講了一刻鍾呢。”


    尚瑾很不屑的看了一眼二壯,“如果不是你跟著傻笑,爹爹早就不講了。”


    “……”這是站在門口正打算回屋取東西的尚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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