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裏,各位皇子正在唇槍舌劍,你來我往。


    同一時刻,不與哥哥弟弟們一起虛情假意的二公主、三公主和四公主正在後院花園中閑逛。難得今天她們借此機會可以出宮,過來四皇兄府上參觀一圈,心情確實是好。


    花紅柳綠,鳥語花香。


    碰巧,唐若兮也慢悠悠的過來這邊,隻不過是她一個人。


    多多一聽說太子要來,跑得比兔子還快,當真是應了那句女大不中留!


    老遠就聽到湖邊小亭有人,而且還是嬌滴滴的姑娘家,唐若兮不由的想起了之前納妾等種種楚雲睿惡行,帶著三分怨念七分好奇地過去瞧。


    不一會,見麵第二次,從來沒對話過一句的四個女人對視著,確切說是三個女人一個娃。


    小女娃玉砌粉琢的包子臉上是甜兮兮的笑容,大咧咧地朝唐若兮走來,身著散花裙,腰間鈴鐺玉佩綴著,走起路來伶仃作響,稚嫩輕靈的聲音婉轉動聽:“四嫂嫂!”


    聲線不染纖塵,幹淨得可以淨化人的心靈。


    四公主楚雲思伸出小手抓住唐若兮那沾惹不少泥土的小熊掌,好奇道:“四嫂嫂,你的手是受傷了嗎?”


    看著眼前可愛的小孩,唐若兮也隨之綻放出明/媚如春的笑容,另一隻手輕輕的撫摸著她柔軟秀發,語氣輕靈動聽:“一點小傷而已。”


    她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陽光。


    另兩位淡綠色裙裝的女子和黃色曳地長裙的女子也蓮步上前,柔聲細語:“四皇嫂。”


    唐若兮隻是淡淡笑著,另一邊迅速在腦中回憶她倆到底相對應的身份。呃……似乎真不認識。


    抬眸一一觀察著眼前的人。


    綠衣女子素顏清雅卻也勾魂奪魄,細長的眉毛鉗在大眼之上,瓊鼻挺俏,唇色緋紅。黃衣女子皮膚細潤,剪水雙眸,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


    不得不感歎這楚家的孩子底子就是好,個個都天生麗質,連包子臉的楚雲思都是五官精致,明豔動人,長大後想必也是個紅顏禍水的料。


    靜默良久,倒是楚雲思善解人意,抓著另外兩位公主的手,軟軟糯糯地開口介紹:“四皇嫂,這位是雲唯姐姐,這位是雲靈姐姐。”


    唐若兮了然一笑,四人並排慢步而行。


    思前想後找不到話題聊,楚雲唯關心道:“四皇嫂,四皇兄對你好嗎?”


    ……天天過來找她說話對她撒嬌算是好吧。


    隻是她還是不習慣他的轉變,不再像以前那樣隻是偶爾看她兩眼的懶散,已經殷勤到她都要懷疑的地步了。


    唐若兮如是回答:“還不錯。”


    突然眼前湊來了張俏臉,半信半疑的眼神看著她,大眼睛眨巴眨巴,楚雲靈齜牙笑著:“女人說不好其實意思就是好,皇嫂說不錯那就是很好嘍!”笑容越看越邪惡。


    ……這是誰家養的孩子,才多大就懂這麽多了!


    唐若兮上身後傾,擠出一個笑容:“可能吧,如果他不那麽煩人的話。”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唐若兮在說完後,好像看到楚雲靈露出一個怪異的眼神。還未捕抓住,就一閃而過。


    再認真看時,她依舊是一副天真爛漫的笑容,唐若兮蹙眉不解,剛才是幻覺吧……


    見其皺眉,楚雲唯莞爾一笑,謙和有禮的安慰道:“四皇嫂你也不用煩惱,四皇兄應該就是太喜歡皇嫂才會這樣。”


    唐若兮鎖眉:“……”她在惱這個嗎?還有,誰要他的喜歡!


    ……


    當眾人紛紛離去時,楚雲昭出奇的留下,步步緊逼著對麵的人,雙眸冒著怒火盯著楚雲睿,邪肆一笑咬牙切齒道:“四皇弟每次出門都能鬧得滿城風雨……”


    他現在看見楚雲睿就想起自己兩個情報據點都被其毀得慘烈的曆史,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前段時間的一頓揍顯然不夠解氣。


    楚雲睿耳朵一動,整個人蜷縮在椅子裏,驚恐地看著麵前的人。看到楚雲昭出手,哆嗦著身子,害怕的雙手抱頭緊閉眼睛不敢去看。


    沒有預期的疼痛。


    隻聽楚雲昭“啊”的一聲,吼道:“什麽人!”


    一角如雪純白的衣袂先出現在門邊。


    輪椅上的女子白衣素服,墨發用簪子隨意綰起,飄飄然隨風擺動,臉上那雙明豔動人的淡琥珀眼眸,此刻卻深邃得似乎可以容納萬千世界。


    “唐若兮!”一聲清冷的聲線響起,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結成冰,冷得讓人想打哆嗦。


    楚雲昭一臉深沉的看著手上入骨三分的銀針,毫不猶豫的拔出扔在地上,疑惑地端詳著眼前的女人,寒眸危眯,踱步靠近她:“唐—若—兮!”


    唐若兮坦然對視。


    楚雲昭審視半響,嘴角一抹冷笑:“你等著!”說完便揚長而去。


    “若兮—”楚雲睿一聲委屈至極的聲音喊著,有淚珠在眼眶打轉,似乎隻稍一眨眼便會淚雨如下。


    唐若兮平靜的看著縮成一團滿臉驚慌委屈的他,淡淡道:“出來走走吧。”


    聲線清冷,但藏著幾分輕柔,宛若雲中挽歌,飄渺虛浮,動聽至極。


    楚雲睿站到她身邊,拽著她的衣角,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軟軟諾諾道:“若兮,你怎麽會來了。”


    唐若兮無情拍掉他的手:“……我隨便走走的。”從剛才的事來看,她似乎能理解為什麽楚雲睿身體內有股內力存在,應該是軒轅熙紹為他傳入以增強其體質,免得他在皇宮被毆打過度慘死吧。


    楚雲睿也不嘟囔,隻是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後,露出了個溫潤無害的笑容,眼眸裏隻有前麵那道雪白的背影,*溺蕩滿了他的眼。


    ……


    月影疏斜,華燈初上。


    唐若兮很無奈的看了眼院子裏梨樹上一臉興奮的楚雲睿,又深深的盯著樹下的無殤,撫額。


    又來做妖了!


    “若兮——”果然沒等多久,楚雲睿又開始召喚她了。


    唐若兮來到樹下,抬頭:“回去!”


    兩手撐著樹幹,楚雲睿聳拉肩頭不回答,頭微微撇開不去看她。


    唐若兮又瞪了一眼無殤,把他扔樹上好玩嗎?盡給她找麻煩!


    目光淩厲,嚇得無殤都螃蟹橫步一溜煙躲到屋簷底下站著不敢抬頭。


    唐若兮一個騰躍上樹,雪白的身影如踏月仙子。剛坐下,就被突然衝到自己懷裏的不明物體嚇了一跳。


    “若兮~”楚雲睿歡快的聲音響在耳邊,整個人都縮進她的懷裏,緊緊環住了她的腰肢,一顆大腦袋還在她胸口蹭了蹭。


    冷~~不過很舒服!


    額角冒下冷汗,唐若兮的臉黑如夜色:“誰讓你抱我的?”


    一聲喝下,楚雲睿才戀戀不舍的放開她,低垂著腦袋,看不清表情。


    唐若兮平複了下心境:“看夜色!”便不再看他。


    眼前突然伸過來一雙白希的手,捧著一紙包,透著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氣。楚雲睿討好道:“若兮,這是一品齋的桃花酥!”


    看著他期待的眼神,唐若兮猶豫了下才順手接下,坐正身姿目眺遠處,不明所以:“楚雲睿,你幹嗎突然對我這麽好?”


    楚雲睿星星眼看著她,老實道:“因為若兮會保護我!”


    保護他?


    ……這話聽得怎麽感覺她頓時雄了起來。


    唐若兮木然:“保護你的人很多啊,無殤無殤也會,李佩芸也會。”


    楚雲睿垂眸思考了下認真回答:“無情無殤是男的,佩芸姐姐嘛,我覺得她年紀太大了。”


    ……他那天為什麽沒把那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留下?


    而且他們中間年紀最大的不是他自己嗎?哪還有什麽資格嫌棄別人老……


    唐若兮麵癱狀,複一本正經道:“我和李佩芸的歲數差不多,可能還比她大一丟丟!”這麽說她年紀也夠大了,可以放棄吧。


    雖說自己也才十六歲的身子骨,不過要是算上冰封的那一百年確實也已經是他高祖父那一輩了。


    楚雲睿眉眼笑開:“沒關係!若兮,我喜歡你,你就算是一百歲我也喜歡!”


    他的眼神認真固執不帶一絲玩笑。


    ……好吧,他倆根本就沒法正常溝通吧!


    第一次頹廢無力到要靠著樹幹支撐著自己,唐若兮已經不想和楚雲睿說什麽了。再說下去的話,她估計時時刻刻都能被氣到吐血。


    依舊感受到身邊灼灼的目光,唐若兮心跳總會不自覺漏幾拍,這是她從未遇到過的情況。


    喜歡她?……可這樣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的感情可靠嗎?


    梨花紛飛,飄落四下。


    樹上俊男靚女相鄰而坐,若不去聽其對話,當真是一副靜和唯美的畫卷。


    多多在楚雲睿第一聲喊若兮時就被吵醒,朦朦朧朧步履蹣地的挪到門口看怎麽回事。


    隻見昏暗燈光下,無殤一人抱劍佇立在門口,宛若一棵樹挺拔直立,眼睛關懷地看向前上方。


    這人怎麽會出現在這,還是這麽個深沉的樣子……


    她在做夢嗎?可那為什麽夢見的是無殤?!


    多多晃了兩下腦袋,揉了揉惺忪睡眼才清醒些許。順著無殤的目光看到樹上安靜相處的兩人,再次驚訝。


    她狠狠的掐了自己手臂一把。誒,不痛……


    “果然還在做夢啊……”多多低聲自言自語道。


    無殤臉頰抽搐:“那是因為你掐的是我的胳膊!!”


    ————


    王爺大半夜垂頭喪氣一臉近似欲求不滿的回到寒雲殿!!


    這是容嬤嬤夜半失眠在外遊蕩時無意發現。


    欲求不滿?容嬤嬤顯然對自己第一判斷持懷疑態度。可王爺剛是去哪裏了,怎麽是這麽副表情?


    她立刻跟上找無殤詢問,通過其簡單描述,容嬤嬤了然的點點頭,像撿到寶似得激動得猛拍無殤的胳膊,言語間是抑製不住的興奮:“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一定是哪樣?


    此時無殤冷峻的臉上是標準的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要不然拍得那麽準,他這胳膊剛被多多掐的生疼……


    容嬤嬤再次出門時,是踩著黎明的第一道曙光跨進徐管家的房間。


    坐在桌邊也不管此刻還未著衣的徐半山,開門見山道:“徐老頭,你這有沒有春/宮/圖!”氣勢粗大聲音洪亮,直逼窗外一行燕子上青天。


    春/宮/圖?


    正披著外衣的徐半山臉頰抽搐,腳下趄趔,未做反應先出聲:“你要幹嘛?”


    容嬤嬤不耐煩:“羅哩羅嗦,當然是有用了!有就有,沒有我要到別處去找!”


    徐半山權衡道:“……有。”


    在容嬤嬤目光鎖定下,他不好意思地從枕頭下邊拿出了自己的珍藏,然後很腦殘地補了句:“要不要一起看?”


    容嬤嬤當即用防色/狼的眼神看著他,果斷拒絕:“不用!”


    徐半山有些失落,兩手一攤:“哦……那你自己慢慢看。”還特別驕傲的補充,“這可是絕版的呢!”


    容嬤嬤木然:”……“她什麽時候說她要看?


    絕版?


    白了他一眼,視線落在遞過來的那本破書上,容嬤嬤額頭冒出黑線,徐老頭當著是有讀書破萬卷的刻苦勤奮。


    不過為什麽這種破書他要放在chuang頭?!


    嫌惡的看了眼徐半山,容嬤嬤直接甩話走人:“你的絕版,過一段時間奉還!”


    徐半山定住許久,才從茫然中拉過神來,剛才發生了什麽……


    容嬤嬤來借春/宮/圖?!


    她那一大把年紀了怎麽還看那種書!而且他居然直接就給了,還是他的珍藏!


    後知後覺的徐半山這時才感覺自己裏外焦嫩。


    ——


    離開徐半山住處,容嬤嬤直奔寒雲殿,躡手躡腳的溜進了。


    雖然是第一次進到這裏,但作為在皇宮裏見過更大排場的人來說,寒雲殿還難不倒她。


    她一下子就找到房裏,到處觀察,考慮這書要放哪裏合適。最終,做出了個和徐半山一樣的決定——chuang頭。


    大功告成的她一臉春/風得意,用袖子擦拭她狂笑流出的鱷魚淚,激動的離開。


    於是……


    於是,當晚在流光閣吃飽豆腐回到寒雲殿的*青年在發現枕頭下的書籍後,成功地轉為愛學習的進步青年,半宿不眠。


    天微微亮。


    楚雲睿怎麽也沒想到,當他大一早還在房間裏磨蹭洗被單時,唐若兮已經在他門口了。


    ……是因為剛剛還在回憶昨晚的夢境所以沒注意到嗎?!


    同樣,唐若兮沒想到的是,容嬤嬤一早過來跟她說楚雲睿不舒服,求她過去看看。可為什麽她來到房門外時,聽到的卻是楚雲睿好像自己在洗什麽東西。


    ……不舒服的人還能自己動手洗東西?而且他一王爺,需要自己動手做那些事?


    唐若兮略帶疑惑的看著一臉笑容怪異的容嬤嬤。


    咯吱一聲,容嬤嬤沒有預告就把門打開了。


    楚雲睿滿臉水漬,一臉做錯事的樣子,手還在木盆裏挫了兩下:“若兮……”


    他的臉上還浮著兩團不自然的紅暈。


    洗chuang單?


    容嬤嬤繼續不懷好意的笑著悄悄退了出去。


    學過醫術,深知所有和諧不和諧人體生理知識的唐若兮見狀也明白了,但終究隻是書麵知識實際並未碰見過,也不好意識問。


    倒是楚雲睿主動認錯:“若兮,我尿chuang了……”


    唐若兮紅著臉:“我知道。”這種問題實在不宜深入。


    本想離開讓他自己繼續洗被單好了,耳邊又傳來一道懇求的聲音:“若兮,我想洗澡。”


    ……他洗澡跟她有一個銅板的關係!


    似乎是要證明下兩者有關係,楚雲睿又道:“若兮,你能不能幫我搓背。”


    轟轟轟!唐若兮呆若木雞。


    她斷然道:“不能。”


    楚雲睿眼神黯淡:“那我讓容嬤嬤幫我搓背好了。”


    想起剛剛容嬤嬤不懷好意的笑,唐若兮想象著容嬤嬤給他搓背時也露出那副笑容,頓時惡寒了一把,無奈道:“我來好了。”


    唐若兮一身挫敗,她好像被他吃的死死的……


    “楚雲睿,你把髒衣服也扔到盆裏,讓下人去洗就好了。”


    楚雲睿應了一聲,從chuang上抱起髒衣服。


    嘩啦,有東西掉了下來。


    循聲看去。


    兩麵容姣好的女子身/無/寸/縷相互廝/磨……


    唐若兮的臉色頓時就沉了:“是不是楚雲皓給你這書的?”這東西一看就是那人的重口味。


    楚雲睿立刻答道:“不是!”


    ……欲蓋彌彰!


    唐若兮心裏早已把楚雲皓罵了幾十遍,存心歪教!


    她冷道:“待會記得把書給容嬤嬤,讓她歸還給楚雲皓!”


    ……


    而被帶歪的人何止楚雲睿一個。


    看著前麵寬肩胛骨蜜色肌/膚,氤/氳水霧中略微發紅,唐若兮麵紅心跳眼睛眩,下手不知輕重的幫楚雲睿擦背,還不自知的隻擦某塊地方。


    楚雲睿背疼的轉過身,撅嘴看著唐若兮,水光瀲/灩的雙眸鎖定著她,緋/紅滋/潤的薄唇輕咬:“若兮,有點疼……”


    然後……


    寒雲殿上空突然有一個擔憂的聲音在響徹,久久沒有消去:“若兮,你怎麽流鼻血了!!”


    ——


    多多要拜師學藝了!


    這話同樣是得從早上說起。


    唐若兮被容嬤嬤騙去寒雲殿後,多多下一刻就走在通往廚房的康莊大道上。


    見小姐這兩天被王爺氣的胃口不太好,她順便來膳房吩咐下人中午弄點開胃小菜。


    才一進膳房,就看見一道猥瑣的身影躲在角落,有咀嚼、讚歎的聲音不斷傳來。


    偷吃!


    有吃的居然不叫上她!


    “在幹嗎!”帶著鄙視的眼神,多多輕手輕腳的走在那人背後突然出聲。


    “咳咳!”偷吃的小圓子突然聽到背後有人出聲直接被嚇得噎住了,食物卡在喉嚨裏上不上下不下。


    他不停的咳,手一直用力的拍打自己的胸口,臉憋得通紅。


    多多看到他的背影顫抖著,頓時不爽,一掌拍在他的後背,喝道:“還在偷吃?”而且被她撞到了居然還不理她!


    那一掌也不知是用了幾成力道,疼得小圓子的臉都皺著一起。不過卡在喉嚨裏的食物也正好被打出來,飛到牆上慢溜溜地劃落在地。


    小圓子痛,但也舒坦了,隻是想到背上的疼痛又要等好幾天才能消下去,不免又是一把辛酸淚。


    強忍著後背火辣辣的疼,小圓子端著半碟香噴噴的滑片鴨轉身,一臉諂媚的看著多多:“多多姑娘,要不要也來點?嚐嚐咱家師父的手藝!”


    跟誰過不去都不要跟食物過不去。


    直接忽略小圓子臉上錯綜複雜又類似於心疼的神色,多多搶過菜盤遠離牆角,優雅地坐在地上不優雅地吃了起來,邊吃邊含糊不清的說:“味道……還算湊合!”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吃到了葡萄居然還嫌酸!


    “湊合——?”一道陌生的不滿的聲音響起。


    多多循著聲音看到倚在門框的一中年男子,黑麵粗眉厚嘴唇,身高普通腰膀圓,長得很特別……


    在廚房這種不用風吹雨打的優良環境下,為什麽會是這麽皮糙肉厚,真想請教下……


    不過男子臉上不悅的神情很明顯在提醒她這菜出自誰手。


    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廚子,這也是她的人生格言!


    迅速清了清自己嘴裏的食物,多多瞬間又換回她那可愛憨厚的笑容,頃刻間把自己有限的智慧全部發揮出來,閃著八顆白牙,語氣篤定的補充道,“我剛是想說這菜味道湊合才怪!誰人不知道咱們王府裏廚子的手藝,那可都是一流的!皇宮禦食也比不過!”


    瞥到身邊小圓子一直不懷好意的笑,多多奇跡般猜到這位黑臉大叔應該就是小圓子掛在嘴邊的師父了。


    不過……他的樣子怎麽倒像是個挖煤的。


    更讓她不解的是,該名大叔一直對著她變臉……先是不悅,然後震驚,又哀傷起來。


    多多呆愣的看著他,這麽不正常,一定是小圓子的師父。那句話怎麽說來著,上梁不正下梁歪,說的就是他們師徒這類的吧。


    還沒進門的小盤子不知為何打了個噴嚏,用食指搓了搓自己的鼻子,果然春天最容易著涼生病什麽的……


    圓公公看著眼前熟悉的臉龐陌生的眼神,畫麵仿佛回到二十年前謝家村,婧兒的一顰一笑……麵對著多多,一個他難以相信卻又不可否認的想法浮現在他腦海,帝女花!


    “師父?”小盤子才進門就看到自己師父老淚縱橫,無比激動的看著多多,額角冒汗,不就誇了你做菜好吃,至於這麽激動?他們平時也很誠心的褒讚,反倒都是被罵的狗血淋頭。


    圓公公回過神,疑問道:“小丫頭,你是哪裏人?”


    “我從小……在將軍府長大……”多多反應不過來,剛不不是還在討論菜的問題,怎麽就調查戶籍了……


    她心裏想著,於是就問出來了:“我們剛不是在說做菜的問題嗎?”


    “哦,做菜啊。做菜……”圓公公盯著多多笑顏逐開,聲音清朗,“既然你喜歡做菜,那我決定收你為徒,接我衣缽!”


    她什麽時候說她喜歡做菜了?她隻喜歡吃菜!


    況且自己也沒想給他當徒弟啊,他都不問問她答不答應。


    不過,看著灶台上各色食材,多多眼眸一亮,認了他做師父的話,可是時時刻刻都有美味佳肴可以享受……


    想到這,多多立馬回他一個甜心的笑:“師父——”


    ————


    李佩芸最近一直默默無聞,不敢出門。


    不知為何,一想起唐若兮那深邃的眼神,總覺得自己像隻小雞,在老鷹的巡視下無所遁形。她想等禾孝西什麽時候過來找她,想找他問清楚那天怡紅院的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可他最近卻都不出現。


    今天一大早昭王府派人過來,是雲清兒相約她寅時花滿樓見。


    花滿樓,鮮花滿樓,隻是這鮮花不在此樓,而在對麵,彼岸鮮花盛滿樓。


    蘅都天子腳下,自然也是王子貴胄的溫柔之鄉。花滿樓對麵,是勾欄瓦舍,燈紅酒綠,蘅都煙花繁盛之地。


    馬車準時到達花滿樓前麵。


    李佩芸詫異的看著四周,心裏擔憂。雲清兒相約為何要選在煙花柳巷附近。


    懷著不安的心情,李佩芸慢移蓮步來到花滿樓的包廂裏,見到早已久候多時的雲清兒,一身大紅色曳地長裙坐在窗邊位置,手中把玩著杯蓋,眼神若有若無的瞥向對麵,絲毫沒有留意到她的到來。


    她上前俯身揖禮:“三皇嫂。”得到雲清兒示意後坐在她對麵,忐忑問道,“不知道今兒三皇嫂相約所為何事?”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許久不見李側妃,就約出來話話家常,順便帶李側妃見一老朋友。”雲清兒一臉玩味的看著李佩芸,眼底陰森得讓李佩芸心下的不安頓時放大好幾倍。


    側妃側妃!


    側妃的頭銜一直是她的恥辱,可雲清兒一直這麽叫著,李佩芸實在是越聽越憤怒。


    忍下心中不悅,蹙眉思索,實在想不出和雲清兒之間還有什麽共同朋友。


    “我們間當然有共同朋友!”仿佛看出李佩芸的疑惑,雲清兒也不故弄玄虛,直接說道,“李側妃難道不記得怡紅院的事?”


    李佩芸吞吐道:“怡紅院的事……記得,不過三皇嫂怎麽會突然提及此事?”


    雲清兒轉頭看向對麵,淡淡開口:“對麵風景不錯,李側妃,一起欣賞吧!”


    對麵風景?李佩芸一時沒太明白雲清兒的意思,木然的轉過頭。


    ……綠腰!


    居然是綠腰!


    街道對麵閣樓上,李佩芸清晰的從窗戶看到,綠腰和兩男子皆不著一縷相擁一起,邊上還站著四五個衣冠楚楚的男子一直盯著他們看……


    頓時胃中翻騰,幾欲嘔吐,如此不堪的畫麵……


    李佩芸想盡快離開,急道:“三皇嫂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雲清兒微笑道:“本王妃想說什麽李側妃估計也猜到一些了,不過還是要提個醒,我不喜歡我的人和事脫離我的掌控。這次是綠腰,下次我也不知道會是誰了。”早前綠腰就一直背著她*楚雲昭,這次她正好舊賬新賬一並算。


    她直盯著李佩芸風輕雲淡的說,卻一字一句清楚咬字,仿佛要把那話深深的刻在李佩芸腦海裏,隨手扔下手中茶杯,轉身離開。


    杯子掉在桌上,咕嚕幾圈垂直落下,碎散成花。


    李佩芸看到雲清兒已離開,整個人泄了氣似得癱軟下來,愣愣的又看了眼對麵的景象,回頭有點厭惡地盯著手心的冷汗陷入深思。


    這幾天她也在想,想了好多好多……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變得不再像原來的自己。


    回憶猶如走馬觀花呈現在眼前……


    那時白雪紛飛,玉樹銀花,世界仿佛都染上了一層冰霜的色澤。


    夕陽西斜,晚霞斑斕。


    她從閨中好友慕容嫣那裏打道回家,半路卻遇到一群奇裝異服的人,還沒繞道就已經被打暈。


    等到醒來時卻發現,自己居然身無/寸/縷躺在chuang上,周圍是那麽的陌生。渾身酸痛青紫,身下純白chuang單上是一抹欲滴的殷紅。即使未經人事她也大概知道是發生了什麽,羞憤絕望頓時籠罩。


    這時一身奇裝異服的俊逸男子來到她身邊,上杉短到肚臍之上,緊裹著頎長的身軀,垂下的短短流蘇上係著小巧的鈴鐺,下身長褲,赤腳踏在地上。頭發編結成辮垂到腦後,滿頭銀飾閃閃點點。


    見她一身灰冷的氣息,男子愧疚而溫柔道:“對不起,冒犯了。”事無巨細的跟她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並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自己要負責。


    禾孝西,來自那閉塞的苗疆,因研究出了可以延年益壽的養蠱方法,被幾大部落不斷窮追猛打,軟磨硬泡。不想受製於人的他隻好離開苗疆,到處走走停停。


    那天,他又遇到了想帶他回苗疆的人,無意間中了對方的迷/藥。可後來他才知道,那哪裏是迷/藥,是媚/藥。迷離中燥/熱的身體叫囂著釋/放,屬下幫他帶回了她……


    他一直內疚不已想要補償,而她朽木死灰的冷漠。


    打從那回家後,她再也不去聯係或是接見慕容嫣。對她而言慕容嫣就像一個導火線,隨時引爆出她那段想要塵封的記憶。


    三天後,慈雲寺。


    遇見楚雲睿對她來說真的是一場風花雪月的邂逅。他白衣似雪,俊美絕倫,一雙如墨的瞳仁清澈剔透,不染塵俗,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讓人無法直視的幹淨氣息,飄逸出塵,仿若踏月而來的天人。


    她被無聲地迷惑了。


    她想盡了一切辦法走到他的身邊。


    她以為以他單純的心性,自己可以和他廝守。可她慢慢發現,自己好像沒走進過他心裏。他會不由自主地提到他的王妃,想要去見他的王妃……


    她承認,那時她快嫉妒成狂。


    她開始聯絡身邊的人,綠腰,禾孝西,直至雲清兒,用上她能想到的辦法,迷/藥,蠱,甚至那個不該出現的孩子。可到頭來,她終究是輸了,輸給了那個叫唐若兮的女人……


    其實應該正確地說,她,是錯了!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錯誤的人……


    李佩芸嘴角一抹苦笑,緩緩轉過頭看向對麵,神情像放下了什麽重擔一般釋然。


    一陣微弱的開門聲自身後傳來,她漫不經心地回頭,看到的是一張熟悉卻略微蒼白的臉,不以為意,消沉道:“有事嗎?”


    看到她不同平日溫柔的樣子。禾孝西苦笑道:“我一路跟著你,見你沒有下去,便上來看看。”語氣裏透著隱隱的擔憂,又像在刻意抑製什麽。


    空氣裏似乎有水滴聲響起,不疏不密。


    循著聲音,李佩芸見到他垂落的手上流著鮮血,滴在來時的路,忍不住關切道:“怎麽回事?”莫非又遇到那些苗疆的人了?


    禾孝西舒心坦然道:“不知道,莫名其妙就有群人追殺我們。”低頭無奈,聲線黯然,“以後我就真的一個人了……”屬下為了保護他,全軍覆沒。


    李佩芸盯著他沉默許久,抿嘴低聲道:“或許還有我。”


    禾孝西動容,呆呆的看著她,莞爾一笑,褐色的眼眸裏蕩滿了柔情,或許還有她……


    雖是或許,但已經夠了!


    ———


    楚雲睿受傷的消息讓皇帝楚陵楠龍顏不悅。在某些官員的殷勤勸導下,他也想通了:睿王府是得納妾,否則她們都照顧不過來,老四私下不會處理,那就讓他操心一下好了。


    於是兩天後,睿王府又開始忙活了。


    這次進門的側妃是戶部尚書蕭程錦的千金蕭雯月。


    去年褪了色的大紅燈籠被再次掛上,大夥在容嬤嬤的叨念下有條不紊的忙碌著側妃進門的事。


    沒有意外,蘅都又熱鬧了一回。不少深閨女子又是一把辛酸淚,納妾沒選上,拚爹又拚不過人家,她們的男神隻能放心裏想著念著。


    這次雖說是側妃,但聖旨親點,排場依然十分壯大。


    銀月閣富麗堂皇,剔透玲瓏,不過喜房之內,眼到之處都是粉色。


    新房裏的蕭雯月眉眼笑開,如願以償的成了楚雲睿的女人!不過看到眼前的粉紅,她不悅的勾起眉角,柔美如玉的臉上滿是不屑,她自然聽過李佩芸嫁娶的盛況,同是側妃,她卻隻能用粉紅!


    這邊,徐管家像趕鴨子似得把像穿喪一樣一身月白衣裳的楚雲睿轟到銀月閣的居室,而後忐忑不安地離開。


    屋裏,一張千/嬌/百/媚的俏臉含羞眺望著杵在門後的楚雲睿,柔聲道:“王爺~”緊張得手指微微發抖。


    她嬌媚的聲音柔的像可以掐出泔水來,惹得楚雲睿一個顫栗,差點調頭走人。


    曖/昧的燭光把室內烘托得昏暗迷/離。


    一臉懵然的楚雲睿循聲抬眸望去,看見的是chuang邊坐著的錦衣女子。


    粉色的曳地長裙如盛開的花瓣攤開在她周邊,寬大的外袍罩在她嬌小的身軀上,酥/胸/半/露,風/情/無/限。


    他如平常一般風輕雲淡的傻笑,微微皺眉道:“你是……”朝著蕭雯月迷茫的眨眨眼。


    新婚之夜被這樣問及,況且兩人之前是見過麵的,蕭雯月臉上的笑容頓時有點掛不住,咬咬牙堆笑道:“王爺,妾身雯月。王爺可以稱呼妾身小月月……”邊說便扭了兩下身子。


    楚雲睿手明白的點點頭,乖巧道:“哦。那我們接下來要幹嘛?”


    接下來要幹嘛……


    蕭雯月臉色立刻變得緋紅,抬眸與之對視,明眸含笑含/妖,嬌豔欲滴的紅唇微啟,像是發出誘人的邀請。輕移蓮步上前,嬌羞道:“讓小月月伺候王爺就寢~”說著就要伸手觸碰他。


    楚雲睿似乎害羞地後退了兩步,撓著頭憨厚的笑道:“我們可不可以先把燈滅了,我不好意思……”


    蕭雯月更是紅了臉,低垂著頭輕輕的應了一聲。


    月涼如水,繁星點綴。


    似有風輕輕吹過窗台,窗扉輕搖出聲。


    新人房內,一室漆黑卻也旖/旎/萬/千。


    而窗外,一身月白的楚雲睿不知從何處出現,聽著裏麵的動靜,嘴角噙笑,溫潤如玉,飄逸如風,拍掉沾到手上的胭脂,轉身隱於黑夜之中。


    ——


    而這邊,流光閣裏,唐若兮趴在窗台上,抬頭看著漫天星辰,很不爽的撅著嘴。


    什麽喜歡她,什麽要一直陪著她,都說著玩的!


    其實她當然也知道楚雲睿的話隻是說說而已,但是聽說他去了蕭雯月的院子,還是很不舒服。


    鬱悶地把玩著胸前垂發思忖,有什麽不舒服?該發生的總會發生,況且他也早和李佩芸發生了吧,自己現在在煩惱有什麽意義。況且她幹嘛要煩惱?楚雲睿也就隨便說說喜歡她,是真是假誰知道啊!


    煩躁地抓著如瀑秀發,又趴下不動,好煩惱啊,怎麽會這樣……誰來教教我……


    多多突然也很不爽的出現,睡眼惺忪嘟囔著:“小姐,容嬤嬤想要見你。”


    唐若兮抬眸看她,不解:“這都三更天了,她來幹嘛?”


    多多攤手打哈欠:“不知道,咱見不見?”


    撓了撓脖子,用手順了下淩亂的頭發,唐若兮平淡道:“讓她進來吧。”反正自己也還沒休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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