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庭燎唇瓣落在她一對薄唇上,輕輕地描繪著形狀,流連忘返。


    唐梔雅勾著他的脖子。


    “庭燎……,不要掙紮,聽從你的心。”她緩緩道。


    吼,吼吼。


    古庭燎想要她。


    他渾身每一個地方都寫滿了渴念。


    手指落在她的耳垂上,輕輕地拂過,最後還是沒有踏出那一步。


    “梔雅,你和世雄其實……”


    “不要提他,我跟他沒有任何瓜葛。”唐梔雅捂住他的嘴。


    古庭燎沒有再說話。


    他一心一意地替她治療,手指捏過的地方,每一處都是他的心意。


    等泡好了,他將她抱起來,放到床上,柔和地替他擦拭著身軀,細膩之處,都是他小心翼翼的柔情。


    她沒有強迫他。


    一顆心在水鄉裏搖曳,沒有停泊的港灣。


    他給她擦幹淨後,看著她,靜靜守護在她身邊,穿著衣服貼在她身邊,腦袋抵著她。


    鼻息下,全是唐梔雅身體裏散發出來的馨香。


    他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


    而某一處也早已豎起大大地帳蓬。


    他隻是雙臂抱著她,腦海裏拚命想著各種恐怖的畫麵,才堪堪將心頭那一股野火也壓下去。


    唐梔雅抱著他的腰身。


    她低聲道:“庭燎,我們正兒八經地開始,不要顧忌任何東西,在你人生的每一天裏,我們都寫滿快樂,好不好?”


    死亡如頭頂懸掛的一把巨斧,死死壓抑著她,讓他們在一起,也無法靠攏。


    他的抗拒,他的克製,他強大的意誌力在跟心底的愛做著鬥爭。


    愛她,所以不碰她,愛她,所以不惜承受一切,包括死亡。


    她不想要這樣的犧牲。


    她不想他連走都走得遺憾。


    古庭燎看向她,驟然抬頭來,眸底掛著一貫的笑容。


    “好——”


    唐梔雅一陣心馳神搖。


    她就算現在沒有愛上他,但是他給了她感動,她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愛上他的。


    兩人一起出門買菜,回家做飯,他下午會在書房裏寫東西,晚上再出門陪著她一起散步,甚至去跳廣場舞。


    他總是對她千依百順。


    有時候,她也會露出小女人的嬌羞,或者他固執地想要跟她保持距離,她會跺腳,會嗔怪地瞅著他,幽怨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他立馬破功,不管是什麽要求,他都答應下來。


    兩人一起在山林間,在馬路上,在各個景點裏合照。


    甚至,他會陪著她一起打麻將,一起跟著人在街邊買點小東西,還跟商販討價還價。


    生活的每一天,都像是一對小情侶一樣。


    但是又不一樣。


    他們有著邁入老年人的成熟歡樂。


    她不說話,他看懂她眼底的意思。


    她不做什麽,他能握住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聲訴說,她立馬就笑了。


    而遠處,一道人影總是遠遠跟隨。


    這一切,他們兩人卻絲毫無所覺。


    躲避在暗處的人影,每一次都被折磨得遍體鱗傷。


    這種歡樂的日子在一天清晨結束了。


    唐梔雅笑眯眯道:“庭燎,我們今天去老人大學逛一圈吧——”


    她閉著的眸子等待著,等著古庭燎那一聲溫潤如玉的“好”。


    一分鍾。


    兩分鍾。


    沒有回應。


    心髒上,一種劇痛傳來。


    她驟然睜開眼簾,仔細一看,竟然空空如也,房間裏,一個人影也沒有。


    莫名的一陣慌亂。


    “庭燎,別跟我開玩笑, 你快出來啊。”唐梔雅大喊。


    她淩亂的視線顫抖著。


    腳步也慌亂了。


    手指摸著門,神經末梢傳來清晰的觸感。


    她的手在恢複。


    “庭燎,我能摸到東西了,你快出來啊,你不是說隻要有感覺,就會好起來了嗎?庭燎……”唐梔雅陷入兵荒馬亂中。


    她到處走走停停。


    一雙眼神大海撈針一樣地搜尋。


    沒有聲音,沒有人影,沒有如往常一般的回應。


    什麽也沒有。


    她看不見,聽不見。


    “庭燎——”


    一聲嘶吼從肺腑中發出來。


    這時候門邊走來一群人。


    滕九延和歐熙熙,連帶著幾個孩子都進來了。


    “你們看到庭燎了嗎?你們看到他了嗎?”唐梔雅追問道。


    “媽咪——”


    歐熙熙上前來,扶住跌落在地的唐梔雅。


    “你們怎麽來了?”唐梔雅顫粟著嗓音。


    “媽咪,古叔,古叔他走了,他說他不想讓你看著他離開,所以在最後的日子裏,他想一個人……”歐熙熙一提起古庭燎,眼淚就止不住。


    “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唐梔雅一下子掙紮著爬起來,她瘋狂得朝外衝去。


    “梔雅!”


    一道渾濁又沉重的喊聲傳來。


    門邊站著滕世雄。


    “你怎麽來了?你來這裏幹什麽?”她大聲質問。


    一顆心在無限地下沉。


    滕世雄抱住她發顫的身軀。


    一雙不再年輕的眸子裏,閃爍著數不清的悲傷。


    “是庭燎讓我過來的——”


    啪!


    唐梔雅狠狠一耳光打在他臉上。


    她從未有過的狠厲與歇斯底裏:“你不配提他的名字,你不配,你滾啊,我不想見到你,你走開啊——”


    雙拳狠狠捶打在滕世雄的心口上。


    她一拳又一拳得擂在他身上。


    “梔雅,你別這樣,他也不想見到你這樣,才讓我們過來的。”滕世雄說道。


    他沒有反抗,在被打後,也沒有任何的情緒。


    出奇的冷靜。


    他定定看著她,她痛,他更痛。


    “庭燎——”


    唐梔雅對著天空一聲嘶吼。


    喉嚨瞬間進入覆滅般的沉痛裏。


    滕世雄見狀,立馬上前,抽出手機來,打開一段音頻。“梔雅,等你聽到我這段話時,我應該已經離開了。看著你每一天顫粟的眼神,我心裏很痛,愛你,所以不想你看著我走。跟你在一起的這段時日,是我人生裏最快樂最開心,最幸福的日子,我不後悔遇到


    你,也不後悔跟你過的每一天。如果有來生,請讓我提前遇到你……”


    “不要悲傷,不要懷念,我是帶著笑離開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在今後的人生裏開心過活。關於你手和喉嚨的治療方案,我已經全部編輯成文字交給世雄,讓他代替我來治好你的身體和心靈吧。”“來生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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