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來了。”鳳灼華唇角噙著一抹淺淡卻溫柔的笑,動人心魄,抬手將苗渺鬢邊的碎發撩到耳後,聲音輕輕柔柔,“以後,再也不會食言了。”


    四目相望的這一瞬,苗渺似乎看見了眼前這人光華流轉的眸中,灼灼盛開的桃花飄舞,時光一下子倒退到許多許多年以前,那個漫天火光桃花紛飛的夜晚,他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小尼姑,別怕。”


    當年,他便用這樣的語氣對她承諾所有的,隻可惜……苗渺垂了垂眼簾,或許整個瑤華派都對鳳灼華的話深信不疑,隻有她苗渺,是一個字都不會信!


    鳳灼華沒有錯過苗渺垂眸那一瞬眼底一閃而過的冷意,心立即狠狠的抽痛了一下,眸中逐漸浮現痛色,隻是唇邊的笑依舊柔和。


    四周寂靜無聲,停留在半空中的弟子們也都紛紛下了劍。


    鳳灼華微微蹙眉,涼颼颼的目光往眾弟子中一掃,眾弟子渾身一個哆嗦,立即做鳥散狀。


    場地很快便被清空,偌大的空地上僅剩鳳灼華和苗渺二人……嗯,若那仍留在半空中整好以暇的準備看戲的雲楚忽略不計,便當真隻剩鳳灼華和苗渺二人。


    鳳灼華掃了雲楚一眼,雲楚似沒有看見鳳灼華眼中的警告一般,回以魅惑眾生的一笑。


    苗渺甩了甩頭,將心底升起的所有情緒強行壓下,猛地推開鳳灼華,秀眉一挑,“大師侄,你來得正好。我且問你,今日我要將小師侄帶走,你是給還是不給?”


    鳳灼華怔了一怔,略去心底的澀意,低低的笑了起來,“我若說不,師叔當要如何?”


    “不給來戰!”苗渺大喝了一聲,手往袈裟下一摸……啊咧,劍呢?


    苗渺沒找到家夥,當即朝半空中瞪過去,被瞪的雲楚笑容一滯,摸了摸鼻子,識相的下了劍,全然無視鳳灼華警告的目光,恭恭敬敬的將劍送到苗渺的手上,“小師叔,你的劍。”


    “小師侄你放心,”苗渺突然握住了雲楚的手,滿目柔情,“今日師叔我一定會打敗這隻賤道士,將你成功的擄走。”


    身後某道目光越來與灼熱,還夾帶著不容忽視的殺氣,雲楚整個人都不好了,哭喪著臉,用力將手抽回,“小師叔,你……加油。”


    “好!”苗渺麵色一正,轉過身,握著劍,就朝鳳灼華刺過去。


    鳳灼華悠然自得的閃躲著,也不出手,任由苗渺一個勁兒的朝自己刺過來,看起來就跟逗著苗渺玩兒似的,苗渺深深的怒了,丟了劍,空手朝鳳灼華撲過去,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你丫的你這隻臭道士,竟然敢逗我玩兒,看我不打死你。”


    不知怎的,苗渺就朝草叢這邊撲了過來,嚇得草叢後的弟子們連滾帶爬的閃到一邊,走得最慢的那個弟子,隻差那麽一點點,就被苗渺快卻毫無章法的拳頭打到了。


    苗渺反應還算快,迅速轉身,朝不知何時閃身到自己身後的鳳灼華打過去,“賤道士,有種你別躲,讓我打一拳。”


    雲楚整好以暇的看著這兩人,那表情,就像是在大街上看雜耍似的,完全不當一回事來看待。而雲楚的身後,那些蔥鬱的灌木叢中,一雙雙眼睛瞪大了直往鳳灼華和苗渺盯,生怕錯過了某個有可能會成為飯後話題的瞬間。


    “苗長老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誌氣……咳,我是說,苗長老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膽了,竟然敢和鳳道長對抗了?”


    “可不是嘛,以往鳳道長可是一個眼神就能爆掉苗長老的。”


    “咦?看不出來苗長老的功夫還不錯啊。”


    苗渺一開始打得還挺有章法,到了後麵,簡直就是撕拉咬扯,完全小女人的打法,讓鳳灼華哭笑不得。


    “師叔,天色不早了,今日不如就到此為止吧。”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打敗你,將小師侄搶走。”


    這時,一直看著不說話的雲楚突然嬌聲嬌氣可憐兮兮的插了一句,“小師叔你千萬不能輸給師兄啊,人家的清白可是交到你手上了。”


    累得氣喘籲籲的苗渺聽了這話,立馬跟打了雞血似的,再次張牙舞爪的朝鳳灼華撲了過去。鳳灼華麵色一沉,冷冷的瞥了雲楚一眼。


    躲在樹叢後的一眾弟子們心肝顫抖了,他們聽到了什麽?清白?鳳道長想要奪去雲道長的清白,所以才不讓苗長老得手的?


    這這這,這簡直是太驚悚了!


    鳳灼華神情很是無奈,“師叔,餓不餓?”


    “不……”餓字還沒出口,肚子很不配合的咕咕叫了兩聲,苗渺老臉一紅,頗有惱羞成怒意味的吼道,“我不餓一點兒都不餓。”


    鳳灼華隻當做沒聽到一般,自顧自繼續道:“差點兒忘了,方才我出來之前炒了飯,還有幾道菜,這會兒不知道涼了沒有。”


    炒飯?苗渺雙目一亮,鳳灼華本事大,就連廚藝都是一流的。想著那金燦燦的炒飯,苗渺口水都快掉下來了,拳頭的勁道弱了兩分。


    “對了,二桐子早上送來的那些新研製的糕點還在。”


    勁道又弱了兩分。


    “還有二桐子他爹送來的烤鴨。”


    “……”苗渺口水流了一下巴,一番劇烈的思想鬥爭後,終於……鬆了拳頭,抓住了鳳灼華的一片袖角,睜大了水靈靈的眼睛眼巴巴的將鳳灼華看著,“大師侄,炒飯,菜,糕點,烤鴨。”


    鳳灼華眉梢一挑,笑了。


    叢林中嘰嘰喳喳的聲音有一瞬的寂靜,隨後傳來了一聲聲哀嚎,緊接著便見有好幾個弟子捏著鼻子連滾帶爬的跑開了。


    鳳道長不笑則已,一笑,就有血光之災啊。


    雲楚恨鐵不成鋼瞪著苗渺,特別是看見苗渺像隻討吃的小可憐狗一樣抓著鳳灼華的衣袖隨他離開之後,差點兒一口撈血噴出來。


    太沒出息了!


    簡直是太沒出息了!


    他雲楚堂堂大美人一個,竟然還比不上鳳灼華做的炒飯,苗渺你這二貨這樣傷害他真的好嗎?


    雲楚嬌氣的哼了聲,憤憤的跺了一下腳,小跑著追上去。


    “小師叔,小師叔,等等我呀。”咳,其實鳳灼華做的炒飯,還真的是挺好吃的。


    仍留在原地的若幹弟子齊齊扶額,果然是扶不上牆的泥巴,簡簡單單兩句話又被鳳道長爆掉了。


    “大師侄大師侄,炒飯放蔥花了嗎?”


    “放了。”


    “可是我今日不想吃蔥花。”


    “小師叔,我吃蔥花。”


    “那大師侄你重新給我做個沒蔥花的吧,有蔥花的你給小師侄。”


    ……


    石柱後,一抹纖細的身影走了出來,望著那三人離開的方向,貝齒咬緊了下唇,垂落在身側的手緊緊握起。


    夜黑風高,四處寂靜一片,正是一個作案的絕佳時機。


    一道身影靠在牆上,探頭望向外麵,手裏拖著的,是一個看起來比她高了不少的男子。


    雲楚的嘴巴被人用布團塞著,額頭上還貼著一張字跡潦草的定身符,整個人看起來滑稽得不行,而將雲楚弄成這個樣子的罪魁禍首,舍苗渺其誰?!


    “小師侄,你別怕,大師侄已經被我放倒了,他不會追上來的。”周圍太暗,苗渺摸索著摸上身旁那人的胸膛,順便揩揩油,笑得一臉得意,“老實與你說吧,下午時我是故意的跟大師侄走的,然後趁機給他下點點藥,看他還能不能來壞我好事,啊哈哈哈。”


    雲楚心底暗暗翻白眼,若苗渺這貨真的得逞了,誰來告訴他,他身旁站著的這個人又是誰?


    “小師侄啊,待我們下了山,尋到了落腳的地方,師叔一定會立即與你舉行婚禮,讓你成為我名正言順的媳婦兒。”苗渺又摸了兩摸,“不過話又說回來,小師侄你不都走撫媚妖嬈的苗條路線嗎,什麽時候練出胸肌來了?”


    額頭上的定身符被取了下來,雲楚剛剛拿開嘴巴裏的布團,就聽到苗渺來了這麽一句,差點兒咳出聲來。天色太暗他也沒有看清,沒想到苗渺竟然把爪子都伸上來了,真是……太禽.獸了。


    沒聽到雲楚回答,也曉得雲楚是回答不了她的,苗渺又繼續道:“你現在是不是在想,師叔我實在是太禽.獸了?”


    雲楚一滯,“是”字差點兒就脫口而出了。


    “其實這點你大可不必在意,畢竟你師叔我可是隻對你一個人禽.獸的啊。”


    身旁那人周身散發的寒氣越來越重,雲楚快哭出來了。他素來知道這個小師叔很喜歡意.淫他,意.淫就意.淫吧,可你就不能在心裏偷偷的淫麽?為何非要放到嘴上來說呢!嘴上說的就不是意.淫,而是嘴.淫了啊!


    “那個,”苗渺突然嬌羞的扭捏了起來,“趁著現在沒人,小師侄你讓我親一口,如何?”。


    雲楚哆嗦了一下,察覺到身旁那人警告意味濃重的視線,連忙捂住眼睛,撒腿就跑。他近日已經得罪鳳灼華很多次了,再繼續下去他百分百肯定鳳灼華一定會給他穿小鞋。戲呢,不多不少剛剛就好,看多了,是要命的。


    “什麽聲音?”聽到腳步聲的苗渺頓了頓,隨後一甩腦袋,“不管了,來來來,小師侄。”


    慢慢慢慢的湊近,眼見著就要碰著了,苗渺卻又停了下來,用力的抽了抽鼻子,“小師侄啊,怎的你身上有一股鳳灼華的味兒呢?”


    “我身上有什麽味?”


    苗渺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一股騷.味。”


    鳳灼華:“……”


    已經走出一段較遠距離的雲楚腳下一個踉蹌,穩住身子後立即加快了步伐,逃也似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隱藏在雲後許久的月亮走了出來,月光灑落在兩人的身上,苗渺終於看清了眼前這張麵色比茅坑裏的石頭更臭的俊美麵容,驚得張大了嘴巴,“大,大,大,大師侄,怎麽是你?”


    鳳灼華皮笑肉不笑,“怎麽,是我你很失望?”


    苗渺很誠實的點了點頭,“確實很……唔!”


    鳳灼華眼底劃過一抹瘋狂,驀地扣住了苗渺的雙肩,一個翻轉,將苗渺抵在了牆上,準確無誤的堵住了她接下來的話。


    苗渺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鳳灼華他大爺的這是作甚?


    隻在苗渺怔愣的這一瞬間,鳳灼華得以趁機攻城略地,蠻橫的將自己的氣息灌入,似想牢牢的刻下自己的專屬烙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呼吸都不順暢了,蠢如苗渺,第一時間想的不是掙脫,而是很沒誌氣的哭了。


    鳳灼華眸光顫了顫,微微鬆開苗渺,額頭抵著她的,“你哭什麽?”


    苗渺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總算是記得起推開鳳灼華了,卻沒有如正常女兒家一般惱羞成怒的給鳳灼華一巴掌然後掩唇而逃,反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抽抽搭搭的哭得更厲害了。


    鳳灼華無奈的跟著蹲了下來,“你便是再不樂意,我也親了,為今之計你要麽打我要麽親回來,你選哪個?”


    苗渺聞言,伸手往旁邊一指,哽咽道:“團成一團,給我圓溜的滾。”


    話剛說話,鼻子便撞上了一個結實的胸膛,隨後便是一陣天旋地轉。苗渺差點兒沒氣岔了氣,她讓他滾,可沒說她陪著他一起滾啊格你老子的!


    “咦?我剛剛明明聽到這裏有聲音。”


    “該不會是什麽野貓野狗吧。”


    “不可能啊,分明是說話聲。”


    “那人呢?好了,快走吧,最近事兒多你就別沒事找事了。”


    側耳聽著那兩名弟子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再也聽不見,鳳灼華才鬆開了捂住苗渺嘴巴的手,大掌一動,落在了苗渺的腰上。


    苗渺扭動著,小臉兒紅紅的,“大師侄,放,放開我。”


    “別動,”鳳灼華手臂的力道又緊了幾分,聲音輕柔得似在歎息,“就這樣,讓我抱一下。”


    苗渺還真的不動了,乖乖的趴在鳳灼華的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鳳灼華揉了揉苗渺的發,輕聲道:“天色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苗渺哼哼唧唧的從鳳灼華身上爬了下來,雙手抱臂蹲在一邊,低著頭不說話。鳳灼華心中微驚,趕忙起身,“怎麽了?”


    苗渺抬頭,包著眼淚的雙眼幽怨的將鳳灼華看著,雙頰仍掛著未幹的淚痕,語氣好不委屈,“我,我疼。”


    “哪裏疼?”


    “胸疼。”


    “……”


    鳳灼華嘴角抽了一下,視線落在苗渺的手臂下,隻一瞬便又收回,“好了,我們回去吧。”


    “我不回。”苗渺腦袋一甩,“你把我的小師侄還給我。”


    鳳灼華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沾染的些許草屑,也不與苗渺爭執,隻是道:“方才你可聽那兩名弟子說的話了?最近事兒多,夜裏沒事還是不要亂跑。”


    苗渺抹了把眼淚,“如果我亂跑會怎麽樣?”


    “不會怎麽樣。”鳳灼華背對著苗渺蹲了下來,“上來。”


    “不上!”


    “那我走了。”


    “……慢著!”苗渺怕鳳灼華還真將她一個人丟在這裏,現在都這麽晚了四處黑漆漆的,上回的那個殺人凶手還沒抓到,萬一被她撞上了怎麽辦。對於苗渺來說,在生命麵前,骨氣什麽都是浮雲。


    鳳灼華托住苗渺的雙腿,慢慢的站起身,低頭看了眼環在脖子上的手,唇角不自覺勾起了淡淡的弧度。


    “苗渺。”


    “幹什麽?”


    “你又胖了。”


    “……”


    苗渺憤憤的擰了一記鳳灼華的手臂,惡聲道:“大師侄,你再這麽嚇我,遲早有一天我會和你絕交的。”


    “嗯。”


    “你聽到沒有?”


    “聽到了。”


    “不許再嚇我了知道嗎?”


    “嗯。”


    “你到底聽到沒有?”


    “聽到了。”


    “……”


    ——————————


    一連幾日,苗渺都很惆悵,很糾結,很鬱悶。這些情緒,都是從那夜被鳳灼華啃了一口之後才豁然升起的,這件事不僅讓她無法平靜,就連見她最愛的小師侄也不敢了,心底總有種對不起小師侄的感覺。


    她都還沒啃過小師侄呢,居然被大師侄啃了,這可是她的初吻啊!


    在屋簷下敲了一會兒木魚,咚咚咚的聲音越聽越煩躁,苗渺抓了一把頭發,丟了木棒子,打算出去走走散散心。


    被苗渺的木魚聲弄得一陣頭暈眼花的容羽瞬間清醒過來,“師父,你要去哪裏?”


    自打前幾日苗渺又去劫了一趟雲楚後,容羽現在是一看到苗渺出去就渾身升起警惕。


    “出去走走,別跟過來。”苗渺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朝殿門口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苗渺的錯覺,一路上不少路過的弟子都已一種十分奇怪的目光將她看著,這讓苗渺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就像六月的天氣十月的雪,光是聽起來就覺得不可思議,感受起來也不是一般的涼。


    苗渺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覺已是午飯時間了,想了一想,決定去膳堂走一走。


    “苗長老,你怎麽來了?”遠遠的看見苗渺走了,桐爾趕緊迎了上去,“前幾日聽說你病愈,本想去看你的,隻可惜近日廚房很是缺人手,便一直拖著。苗長老你身子可還好?”


    苗渺拍了一下桐爾的腦袋,“快,去你爹那兒給我想法子整隻燒雞出來。”


    之前在鳳灼華那兒吃了一次,苗渺道現在都還忘不了那味道,美極了。


    “包在我身上,苗長老你等我回來,很快的。”桐爾幫苗渺尋了個空為主,便撒腿就往廚房的方向跑。


    正值飯時,膳堂內擠滿了弟子,領飯的窗口前更是派了一條長長的隊伍,四周除了飯菜的香味,還夾帶這一股很濃鬱的汗臭味。若放在平時,苗渺能不來就一定不會過來,今日委實是太過無聊了,才會過來湊湊熱鬧。


    與其他滿座的圓桌相比,苗渺這一桌顯得冷清許多,一張大大的桌子就隻坐了她一個人,乍看起來孤零零的有些可憐,可這又有什麽關係呢,她人緣不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整個瑤華派這麽多,能一塊兒玩耍的隻要有那麽幾個她便知足了。


    “喂,你們聽說了嗎?”


    “什麽什麽?”


    “前幾日苗長老再度劫走雲道長的事情你們可是聽說了?”


    稍遠的那一桌傳來了低低的談話聲,聽到關於自己的大名被點了,苗渺下意識豎起了耳朵。這些人大抵是以為隔了這麽遠苗渺聽不到吧,居然興致勃勃的說了下去,殊不知以苗渺現在的修為,隻要她想,方圓二十丈之內的聲音她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聽說了,不過不是被鳳道長攔下了嗎?”


    “那你們可知鳳道長為何要攔?”


    “大夥不都說是因為鳳道長也想要雲道長嗎?”


    “笨啊你,這隻是表麵,以往苗長老沒少劫走派中的女弟子,怎不說鳳道長也是為了想要那些女子?”


    “那你說是為什麽?”


    “歸根到底,鳳道長是為了苗長老啊。我可聽說了,鳳道長和苗長老其實是青梅竹馬,多年以前是一塊兒上瑤華派拜師的,而且啊,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可見過鳳道長對誰這麽和顏悅色?對誰這麽百般縱容過?隻有苗長老啊!這說明了什麽?說明了鳳道長相中了苗長老了啊……”


    後來他們又說了什麽,苗渺已經沒有心思去聽了,又或者說,根本就不想去聽。這種嚴重失實的八卦,她才不聽呢。鳳灼華要是喜歡她,她現在都兒孫滿堂了,這些人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苗渺憤憤的踹了一腳在路旁的樹幹上,又拿起石子往牆上狠狠的砸過去,“砸死你們,看你們還亂說話,哼哼。”


    “你在做什麽?”


    苗渺聞聲回過頭,便見一襲白色道袍風華灼灼的鳳灼華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莫千瑤。


    “苗師叔。”莫千瑤喚了聲,算是打招呼。


    苗渺點了點頭,隨後瞪了鳳灼華一眼,將手中的石子丟了,扭頭就走。


    如此孩子氣的舉動,讓鳳灼華挑好了眉梢,大步上前,走在苗渺的身側,“誰又惹你生氣了?”


    被落在原地的莫千瑤張了張嘴,追了上去,“鳳師兄,你不去膳堂了嗎?”


    鳳灼華轉過頭看向莫千瑤時,斂了臉上的笑,似從未出現過一般,“你自己去吧。”罷,快步追上了不知何時走到了前麵去的苗渺。


    莫千瑤沒有動,看著前麵那兩道並肩而行的男女,暗暗咬了咬牙。


    “怎麽,不服氣?”


    略微蒼老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莫千瑤驀地回過身,驚了一驚,“蘇長老?”


    蘇長老渾濁的目光緊鎖著莫千瑤的目光,“覺得苗長老沒有一處比得上你,卻能與他並肩而行,心裏不服氣?”


    莫千瑤臉頰浮上兩抹紅暈,眼神閃躲,“我,我沒有。”


    “到底有還是沒有,隻有你自己才清楚。”蘇長老撫了撫下巴的胡子,意味深長道,“你也算是瑤華派中較為出色的弟子,切記不可為了兒女私情壞了修道大業啊。”


    莫千瑤垂下眼簾,“我知道了,多謝蘇長老指教。”


    看著莫千瑤走進了膳堂,蘇長老搖了搖頭,歎道:“我們到底是老了,弄不清年輕人的世界了。”


    “她也算是無辜。”樹後走出一道白色身影,陰柔的麵容沒有任何表情,“她若能安生,至少還能平平安安的活個百來年,若是她……”


    話沒有說下去,身旁的人卻已明了,出來歎息,便隻是歎息。


    苗渺很煩鳳灼華,從未像現在這樣煩過鳳灼華。


    終於,苗渺忍無可忍,吼道:“你到底有完沒完都說不許跟著老子了你耳聾還是怎麽的?”


    “……”


    周圍似乎都安靜了下來,氣氛一瞬間變得僵硬。


    鳳灼華靜靜的看著苗渺,眸光逐漸暗了下去,“很煩我?”


    苗渺想也不想便道,“煩,煩死了。”


    “為什麽?”


    “不為什麽。”


    鳳灼華沒有錯過苗渺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之色,心猛地抽了一下,生生的疼蔓延開來,痛入心骨。鳳灼華低低的歎了一口氣,輕聲道:“那你便煩著吧。”


    “哼。”苗渺這回也不氣惱了,高傲的仰起下巴,用力的踩了一腳鳳灼華白淨的靴後,如一隻鬥勝的公雞雄氣嗷嗷的轉身離開。


    鳳灼華低頭看了眼靴子上那道黑乎乎的印子,哭笑不得。


    苗渺沒有再到處亂逛,直接回了浮光殿,將將走到門口,便見雲楚從裏麵走了出來,頓時雙目一亮,趕緊跑了上去。


    “小師侄小師侄。”


    雲楚抿唇笑了笑,“小師叔你上哪兒去了?”


    “我沒去哪裏啊,就去了膳堂一趟。”苗渺雙眸亮晶晶的,嘴角都快咧到耳邊了,“小師侄啊,我這麽多日沒去找你,你現下主動來找我是不是說明你想我了?”


    雲楚嘴角抽搐了一下,看著苗渺這副意.淫的很愉快的表情,他怎麽好意思告訴她,其實他是在膳堂遇到了桐爾,被他拜托過來送烤鴨的?


    雲楚默了默,決定轉移話題,“小師叔,我聽桐爾說你讓他去弄烤鴨,他弄回來你卻走了。”


    “是啊,”說起這個,苗渺就想起方才發生的一係列不愉快的事情,整個人就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膳堂裏的弟子們太可惡了,總是謠傳一些嚴重失實的話,我都聽不下去了。”


    雲楚的心咯噔了一下,“他們說了什麽?”


    “他們說大師侄之所以總是壞我好事,是看上我了。”苗渺仰頭看著雲楚,眼中逐漸覆上了一層薄霧,聲音也變得有些悶悶的,“你說這怎麽可能,若大師侄要真看上我了當年怎麽會不從我,怎麽會不來赴約啊?要真有那回事你師叔我現在都兒孫滿堂了,你說他們搞不搞笑?”


    眼見著苗渺又要陷入那些回憶裏,雲楚急了,手忙腳亂的將苗渺拉進浮光殿,半擁著她輕撫她的背部安撫,“小師叔,你也知道他們是胡說八道,你當笑話聽聽便是。”


    “可是我槽心啊,”苗渺吸了一下鼻子,瞅了雲楚一眼,語氣更委屈了,“小師侄你是不是嫌棄師叔我啊?”


    雲楚手僵了一下,張了張嘴,正要解釋,隻聽苗渺包著一包眼淚控訴道:“正常的男兒看到一個女子哭得梨花帶雨的不都是心化成了一灘水然後柔情萬分的將女子擁入懷中輕聲安慰她說‘別哭有我在’的嗎?你怎麽不這麽做呢!”


    “……”雲楚的麵皮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沉默半響,一本正經道:“師叔,那些事情隻有風月小說上才有,現實和小說是不一樣的。”


    苗渺卻不聽,抬手顫巍巍的指著雲楚,“都是借口,你就是不想抱我,你嫌棄我。”


    雲楚:“……”


    “算了,”苗渺喪氣的轉過身,往裏走,邊走邊自言自語,“我是一顆沒人要的小白菜,青梅竹馬的大師侄不要我了,相處百年的師父也不要我了,現在就連我最愛的小師侄也不要我了,我怎麽就這麽可憐啊……”


    “小白菜果然沒人愛,所有人都不愛它,所以膳堂的潲水桶裏每天都能看見滿滿的大白菜,我就是那顆大白菜,青梅竹馬的大師侄不要我了,相處百年的師父也不要我了……”


    雲楚被打敗了,無可奈何的跟了上去,將苗渺攬入懷中,歎道:“我一定是上輩子刨了你家的祖墳,這輩子來還債的。”


    苗渺問,“照你這麽說,可是準備從了我了?”


    雲楚:“沒有。”


    殿外,一道白色的身影隱於樹後,望著浮光殿大門,久久才收回目光,轉身離開。


    雲楚抬頭,看向那道在日光中漸漸隱下去的背影,分明是朝著陽光而去的,卻莫名的讓人感覺不到半分明媚。


    苗渺順著雲楚的目光望去,卻都沒看見,不禁疑惑的問,“小師侄你在看什麽?”


    “沒什麽。”雲楚收回目光,笑了笑道,“小師叔說說,為何這些時日都沒來找我?”


    靜心殿。


    殿內寂靜無聲,氣氛似乎有些僵硬。鳳灼華靜靜的看著麵前的這個人,眸光深邃。


    “鳳師兄,你怎麽了?”莫千瑤小心翼翼的挪著步子走到鳳灼華身旁,壓低聲音喚他,“掌門在問你話呢。”


    鳳灼華低低的笑了笑,再次抬眸時,眼中已經恢複了淡然,“師父,這件事交給雲楚吧,這些時日,我不想下山。”


    俞和真人回過身,深不見底的目光對上鳳灼華的,語氣平淡得沒有一絲起伏,“為何?”


    “師父莫要忘了,當年答應過徒兒的事情。”鳳灼華的眸光忽然變得淩厲和冷冽,“師父若做不到,便不要怪徒兒。”


    “華兒懷疑那些事情是為師做的?”


    “到底是不是,師父心知肚明。”鳳灼華轉身,“師父,徒兒還有事,先回去。”


    “鳳師兄。”莫千瑤驚訝的看著鳳灼華,張了張嘴,轉身朝俞和真人拱了拱手,“千瑤也走了。”


    俞和真人幽幽的看著那兩人的身影,突然低低的笑了起來,“華兒啊華兒,真不愧是為師最得意的弟子,竟然敢威脅起我來了。”


    偌大的靜心殿中回蕩著俞和真人的低笑聲,森冷而詭異。


    夜晚氣溫微涼,苗渺拉上雲楚和雲袖一起在院子裏搞起來燒烤,按照苗渺給的官方說法是偶爾聚在一起增進增進感情,但在其他人看來,實際上就是為好吃找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雲楚和容羽忙前忙後的準備東西,就連小小的雲袖也蹲在火堆旁幫忙燒起了火,苗渺一個人坐在樹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她的木魚,什麽也不做。


    “苗長老,我們來了。”桐爾抱著一大包東西走了過來,身後跟著一手提著一大袋東西的鳳灼華。


    苗渺視線越過桐爾,看了眼鳳灼華,冷冷的哼了一聲,低下頭繼續敲打著她的木魚。


    這種小聚會,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次,每次都是由苗渺發起的,來的人並不多,都是與苗渺親近的人,這些年苗渺與鳳灼華關係鬧得再僵,苗渺也從未漏過命人去請鳳灼華,而鳳灼華也從未缺席過,這仿佛成了一種默契。


    鳳灼華將東西放下,隻拎著一小瓶酒,走到苗渺身旁坐下,“百年桂花釀,可要?”


    “要,為什麽不要。”苗渺趕緊放下木魚,將那個小瓶子搶了過來,放兜裏塞好。雖然她很煩鳳灼華,但不代表她也煩鳳灼華手中的好東西。她的這個大師侄,不僅做的炒飯好吃,就連釀酒這麽技術也是一流的,平時苗渺鮮少喝得到,也隻有在鳳灼華心情的時候她能拿到一點。


    鳳灼華挑眉,“你這是什麽表情?我不讓你多喝是為你好,你這不入流的酒量喝醉了隻會誤事。”而且酒品還十分不好。


    想起過往醉後大夥看她的眼神,苗渺臉紅了一下下,可苗渺到底是苗渺,很快便又能理直氣壯的反駁起來,“你少胡說,小師侄都說我的酒品其實也不是很差。”


    “嗯,不是很差,是十分的差。”鳳灼華抬手,替苗渺拿掉發頂上的落葉。


    苗渺拂開鳳灼華的手,惡聲道:“男女授受不親,不要弄亂我的發型。”


    “你這會兒倒是想起你是女子了,”鳳灼華失笑,微勾起的眼角有淡淡的流光婉轉,甚是好看,“你一害怕就跳我身上,你怎的就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


    苗渺輕咳一聲,“那隻是一個意外。”


    “什麽意外?”


    “美麗卻不美好的意外。”


    “……”


    兩人坐在樹底下若無旁人的鬥著嘴,忙出忙外的雲楚飄到兩人麵前,語氣十分怨念,“你們兩個人這麽閑著,真的好嗎?”


    苗渺眼珠子一轉,捂住心口,有氣無力道:“都怪小師侄你太好看了,師叔我被迷得沒力氣了。”


    雲楚抖了一抖,轉而看向鳳灼華,“那師兄,你也是被我迷得沒力氣做事了?”


    “你?”鳳灼華瞥了雲楚一眼,“看你我倒不如照鏡子。”


    “……”


    “事實上,我是被你醜到了。”


    雲楚快被氣哭了,咬住唇邊,看了看苗渺,後者扭開頭,又看了看鳳灼華,可惜人家根本就沒看他。雲楚氣得


    桐爾看不下去了,走過來拉雲楚,語重心長道:“雲道長,你臉皮不如他們厚,你是鬥不過他們的,還是趕緊去洗菜吧。”


    苗渺:“……”


    鳳灼華:“……”


    與苗渺和鳳灼華瞬間黑下去的麵色不同,雲楚頓時春風滿麵,也不與這兩個臉皮厚的人計較了,一甩頭,傲嬌的哼了一聲,風姿搖曳的轉過身……去洗菜。


    一切準備妥當後,雲楚在火堆旁做了下來,拿過雲袖手中的樹枝,挑了挑火堆,火燒的更旺了。


    容羽衝苗渺招了招手,“師父,鳳師兄,弄好了,快些過來。”


    “來了來了。”苗渺起身,抱著木魚小跑了過去,鳳灼華緊隨其後。


    食物上的油滴在火堆裏,啪啪作響,苗渺眼珠子輕轉,往雲楚身邊挪了挪,“小師侄,這火好可怕。”


    雲楚:“……”


    鳳灼華淡淡的瞥了苗渺一眼,接過容羽遞來的大雞腿,拿起一旁洗幹淨的樹枝,手法幹脆利落的串了起來。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食物的香味的飄出,惹得苗渺用力的吸了好幾下口水,才勉強止著沒讓它留下來,一臉垂涎的盯著鳳灼華手中的雞腿,舔了舔唇,“那個,大師侄啊……”


    苗渺話沒說完,鳳灼華就將手中烤好的雞腿遞給了身旁的桐爾,桐爾道了聲謝,接過就咬了一口,當即燙的嗷嗷直叫。


    “喝點水吧。”容羽淡定的將手邊的水囊遞給桐爾。


    鳳灼華這時才看向一臉呆愣的盯著他的手的苗渺,微微蹙眉,“師叔你方才說什麽?太遠了我沒聽清楚。”


    “咳!”雲楚差點兒沒將口水噴了出來。


    苗渺看了看雲楚,又看了看鳳灼華手中重新烤的大雞腿,用力的吞了吞口水,身子不由自主的朝鳳灼華那邊挪過去,扭捏著衣角,嚅嚅道:“大師侄,這雞腿烤好了給師叔可好?”


    鳳灼華偏頭看著苗渺撲閃撲閃的睫毛,眼底劃過一絲笑意,點頭,“嗯,好。”


    陰險小人!雲楚鄙夷的看了眼鳳灼華,哼哼了一聲,張嘴對著自己烤的雞翅膀啃下去。


    雲袖瞬間驚呆了,“師父,翅膀還沒熟。”


    雲楚:“……”


    小小的聚會,直至子時才散了會。


    苗渺吃得太撐,就躺在草地上不想動了,收拾東西的依舊是雲楚和容羽一記桐爾幾人,鳳灼華悠然自在的坐在一邊,喝著暖茶。


    雲楚冷眼看著這兩人,惡狠狠道:“二桐子,依我看這兩人不是臉皮後,而是不要臉!”


    苗渺:“……”


    鳳灼華:“……”


    苗渺隻當做沒有聽到雲楚的話,坐起身,轉到一邊,寶貝似的將懷中的小酒瓶拿了出來,垂涎的舔了舔唇,烏黑靈動的雙眸一閃一閃的,“桂花釀啊,不知道有沒有上次的玫瑰釀好喝。”


    院子裏一時間隻有搬東西掃地的聲音,一絲風都沒有,地麵上的火堆裏火星子逐漸暗了下去,升起嫋嫋的黑煙。


    鳳灼華執著酒壺,正打算滿上,突然想到了什麽,朝苗渺拿出投去了一眼,正見苗渺仰著頭,嘴對著酒瓶口,喉嚨一動一動的。


    鳳灼華嘴角抽搐了一下,轉頭看向容羽,“容羽,今夜記得在你師父房間門口落一把鎖,窗戶也釘嚴實了。”


    另外四人聞言,紛紛回過頭看向苗渺。


    據瑤華派弟子所言,這一天夜裏,浮光殿中傳來一聲比一聲高昂的歌聲已經捶打門板的聲音,直至天色大亮,方才休止。


    贏月殿和影辰殿同路,隻是贏月殿要近一些,兩人在贏月殿前告了別,雲楚抱著昏昏欲睡的雲袖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回過身看向即將踏入殿門的鳳灼華,喚了聲,“師兄。”


    “嗯?”鳳灼華回頭。


    “我今日下午去了靜心殿。”雲楚道,“想必你也知道了,南疆那邊有異樣,我這一趟很能一年半載是回不來的了。”


    鳳灼華沒有說什麽,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他自然知道這件事,派中除了那些長老們,便是他與雲楚的修為最高,他不去,雲楚就必定要去。


    “師父說,是因為你不去,他才會讓我去。”雲楚走到鳳灼華麵前,眸中凝了一絲冷意,“你既有所決定,那便好好的繼續下去,你若再敢傷害她,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讓她接近你,你要是不信大可試試。”


    確實,如今在苗渺的心裏,雲楚的一句話,可以頂過他鳳灼華一百句。鳳灼華目光暗了暗,聲音微啞,“不會了。”


    “但願如此。”雲楚冷笑一聲,旋即凝了麵色,“有件事我必須與你提個醒。”


    “何事?”


    “凶手未抓出來,你道師叔為何會這麽輕易的就被放下了思過崖?”雲楚眼底冷意更甚,寒意自齒間蹦出,“我們的這個掌門師父,可是一直都很想苗渺死的啊。”


    鳳灼華心中隱約有什麽閃過,眉頭緊緊的蹙起,“為何?”


    “還不是那個讓他們顧忌的人回來了。”雲楚看著鳳灼華的目光變得幸災樂禍,“玉清真人,苗渺的師父要回來了,你猜猜,若是苗渺見到他,會如何?”


    鳳灼華眸光微閃,負在身後的手緊了緊。鳳灼華心中很清楚,幼時的相依為命,哪裏抵得過與苗渺相伴相互百年的玉清真人,更不說中間還有橫隔著那一件事。


    沒有看見鳳灼華露出驚訝的表情,雲楚目光變得探究,語氣卻很是肯定,“你一直都知道他沒死。”


    鳳灼華轉身,走了進去,平靜無波的聲音傳入雲楚的耳中,“鳳飲歌是什麽人你我心中皆一清二楚。他不會死。”


    可縱然他沒死,他也不會再讓苗渺見到他,他賭不起。


    ————————


    折騰了一整夜,苗渺醒來時,已經是次日的下午時分了。


    容羽端著醒酒湯進來,“師父,快喝醒酒湯。”


    苗渺揉了揉發疼的腦袋,接過醒酒湯仰頭一飲而盡,末了嘖嘖嘴,悲憤的問道:“小羽兒啊,為師喝醉了嗎?可曾有做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有,”容羽點了點頭,“師父你唱了整夜的歌兒。”而且還跑調。


    “除了這個,還有什麽?”


    容羽瞅了苗渺一眼,點頭,“你抱著*柱一個勁兒的啃,說要將雲師兄親到暈倒。”


    苗渺麵皮抽搐了一下,這回不等她再問,容羽又繼續道:“你還是,鳳師兄老壞你好事,你遲早要把他丟到茅坑去。”


    苗渺:“……”


    聽完容羽的話,苗渺很惆悵,豎掌於胸前,念叨了兩聲“阿彌陀佛”,起*下榻。


    “對了師父,忘記與你說了,我晨練時聽雲袖說,雲師兄今日要下山做任務,這一去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回來……師父?”


    容羽還未說話,隻見眼前金光一閃,哪兒還有苗渺的身影。


    現在是申時了,派中弟子下山做任務,一般都是趕早出發的,可苗渺到底還是幸運的,恰好雲楚選擇了下午出發,也恰好在雲楚即將踏出大門前遇見了他。


    “小師侄小師侄。”


    雲楚回過頭看了苗渺一眼,與身旁的莫千瑤說了聲,走到苗渺麵前,扶住她的肩膀,“師叔可算醒了,頭疼嗎?”


    “疼啊。”苗渺一手捂住額頭,一手抓緊了雲楚的袖子,“小師侄你要下山嗎?帶我去吧,我見不到你會更加頭疼的。”


    “小師叔……”


    “我聽說你這樣一趟要去很久很久,這麽久見不到你我不僅頭疼,心也疼,全身都疼。”


    雲楚哭笑不得,正要說什麽,一抹白色的身影飄入視線內,幹脆就閉了嘴。


    鳳灼華對雲楚點了點頭,走到苗渺身後,拎住她的衣領子,“苗渺,你在做什麽?”


    “鳳師兄。”看見鳳灼華來了,莫千瑤也走了過來,視線落在鳳灼華的手上,神色暗了暗。


    “大師侄大師侄。”苗渺揮開鳳灼華的手,回過身拉住他的袖子,另一隻手依舊緊攥著雲楚的,“大師侄,讓我和小師侄一起下山吧。”


    最近圍觀的弟子越來越多,鳳灼華微微蹙起眉頭,“你若再胡鬧下去,我便罰你抄寫門規了。”


    “我沒有胡鬧,我是來真的。”苗渺梗著脖子打定主意和鳳灼華對抗到底,“別以為你用抄門規嚇我我會怕你,今ri你若不讓我和小師侄一起下山,老子就和你勢不兩立,哼!”


    鳳灼華靜靜的看著苗渺,一貫清冷平靜的眸中有如濃墨翻湧,激起層層波浪。


    眼見雲楚要走,苗渺急了,也不管鳳灼華了,幹脆拉著雲楚就往大門口跑。雲楚瞪大了眼睛,“小師叔,你這是要做什麽?”


    “我不管,我就是要與你一起下山。”


    圍觀的弟子見此,紛紛將目光投向了鳳灼華。


    “鳳師兄,這……”莫千瑤擰緊了眉頭。


    鳳灼華身形微動,眨眼間便出現在苗渺麵前,擋住了她的去路,麵色緊繃著,低聲喝道:“師叔,不可胡鬧。”


    “都這麽多次了,”苗渺哭喪著臉,“大師侄啊,你難道就不能通通水讓師叔我得手一回麽?你師叔我都快兩百歲了,再不脫單就老了。”


    鳳灼華閉了閉眼,斂去眼底異樣的神色,再睜眼時眸光轉冷,皮笑肉不笑道:“大道未成脫單尚且需慎重啊。現在不如先將門規抄寫三百遍,師叔你看如何?”


    ……


    兩人毫無預兆的就打了起來,驚呆了一眾弟子。


    雲楚扶額,對身後的莫千瑤道:“快些走吧,再遲點天就要黑了。”


    “嗯。”莫千瑤點了點頭,最後看了一眼鳳灼華,跟隨雲楚踏出了瑤華派的大門。


    很快便有弟子回過神,大喊:“不好啦,那兩人又打起來了!”


    “快離遠點!”


    弟子們很有默契的退開十尺,為那兩人讓出了場地。


    上一次也是在這個地方,他們有幸目睹了鳳灼華和苗渺第一次幹架,同時也深深的了解到,苗渺出手時,他們一定要離遠些,因為苗渺的拳頭還真的是不長眼的,上回就有人差點兒被她打中了。


    然而這場實力明顯存在著差距的打戲並沒有讓眾人觀賞太久,眾弟子隻見眼前金光一閃,再看過去時,眼前已經沒有了鳳灼華和苗渺的身影。


    “賤道士,你放開我,我們再戰。”


    鳳灼華黑著一張俊臉拎著苗渺的領子,苗渺一個勁兒的掙紮著,還不停的踢動著雙腳,鳳灼華幹脆點了她的穴道,直到走到了無人的地方,才鬆開了她。


    “啊!”苗渺一屁股跌在了地上,疼得直嚷嚷,“鳳灼華你謀殺啊!”


    鳳灼華居高臨下的看著苗渺,神情無奈帶了極點,“雲楚要去的地方,不適合你去。”


    “那為什麽莫千瑤可以?”苗渺不服氣的反駁了一句,隨後低下頭悶悶道,“你為何總要壞我好事呢,真想讓我孤獨終老不成?”


    “你不會孤獨終老。”


    “嚇!”苗渺眼前一亮,猛地抬起頭,“大師侄你的意思是?”


    鳳灼華蹲下身子,與苗渺平視。


    良久,輕輕淺淺道:“準你將我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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