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愕?


    不,不止是驚愕。是一種感覺天地顛倒風雲變色而自己卻在旋渦之中的天旋地轉,這個女子的出現,確確實實是這所有消息中最難以置信的消息。


    “怎麽?你也不願吧?”洛偃攬攬她的肩,“若你不願,”他默默的歎口氣,自嘲道,“不願又能如何呢?”


    很顯然的,洛偃也是不願的吧!


    辛夷隻覺得心裏沉沉的,墜著千金重物,叫她不能呼吸,她不知這是為何,洛怡免了和親,勢必是因為洛偃願意迎娶這位公主為後,依舊是和親,隻是換了對象罷了,他是為了洛怡做這樣的犧牲,可是讓他這樣犧牲的,是洛傾?還是染兒呢?


    不重要了,也許這些都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大周王朝的後宮,迎來了第二位皇後——紮爾罕.邇淳。


    辛夷安靜的倚在洛偃懷中,在靜謐的甜馨的空氣裏沉沉睡去,許是幾日的徹夜難眠,今日她睡的甚是香甜,再醒來時候,已經近黃昏,身側的位子空了許久,纓容跟旻淨進來服侍她起身,“陛下是午後才起身往英武殿處理政事的,見小主睡的香甜,便叫奴婢們莫要打攪,等著小主醒了,安排一下六宮晉封的事宜。”


    “若不是徐公公一直催啊催,陛下才不願離開呢。”纓容向著辛夷抱怨,也是在炫耀,“小主不知,小主一直枕在陛下胸膛,奴婢見陛下起身的時候,那胸膛都是豔紅一片呢。”


    自然自己壓著的印記了,辛夷心中隻覺得嬌羞難忍,隻好作出不經意的樣子來,起身浣洗了,要小廚房做一桌佳肴來,“一日粒米未進,腹中空空,可是難耐的很。”


    “恐怕不是小主粒米未進才腹中空空,是陛下寵愛有加,小主胃口大開了吧。”纓容笑著去吩咐宮人,也不忘調笑主子,隻有旻淨細心的為辛夷遞上尚宮局的冊子,“宮中嬪妃隻餘二十九人,小主為正四品修儀,是位份最高之人,之下便是盧貴人同康貴人,可是這二人的冤仇小主也是知道的,這一碗水如何端平,小主也要費些心思,其餘的皆是美人,不過是直接晉封貴人就好了,隻是被禁足宮中的穆美人,又該如何處置?”


    “穆霏微嗎?”辛夷挑眉,若不是旻淨提及,她幾乎都要將此人忘記了,不過既然這恩典要給六宮眾人,她戴罪之身不得晉封,但是解了她的禁足,免了她的罪過還是可以的,這樣的女子,就是要將她放出來,讓她在眼皮下活動才能盯得住,若不然,誰能知曉她在宮裏憋出多少壞水來呢?


    “趕明兒要陛下寬恕她就是了,依舊做個美人吧,叫她也嚐嚐被眾人打壓的滋味。”辛夷神色依舊,嘴角更是一抹輕笑,旻淨良久無言,分明她是知道蓓蓓的死因的,可是為何還是要放過那個女子?這個小主的心思她越來越看不透了,可是,她卻越來越多了好奇,究竟是怎樣的醫女,才能歹毒到誅心而不取命呢?


    “小主,奴才聽聞,今日陛下正式下了旨意,將大皇子,托付於盧貴人撫育。”臨武進來躬身跪倒,“小主是不要要去看看大皇子,也順便恭賀一下盧貴人。”


    “罷了,今日已經黃昏,時辰確實不好,更何況,如今上趕著巴結解決的人估計要踏破姐姐的門檻了吧,便改日再去見大皇子吧。”辛夷揮手叫他退下,臨武這人,不消多少時日,也不知他如何做的,仿佛這宮裏已經遍布他的耳目,還真叫人驚喜。


    還大皇子呢,辛夷心頭冷笑,不日,便該改口稱一句太子殿下了吧,不過辛夷也不願說破,不過這樣的安排,便是解決了當下難題,“旻淨你瞧,這樣看來,盧貴人同康貴人這碗水,還要我來端平嗎?”


    “小主果然睿智。”旻淨依舊端莊,可是眼角卻有了愁雲,“如此說來,陛下心中的皇——”未及她講下去,辛夷便堵住了她的雙唇,低語道,“陛下即將迎娶護部公主為後,這皇後之位,已經屬意他人了。”


    “護部公主?”旻淨詫異,“為何?”


    “如若不然,滄珠公主怎可安穩度日?”


    “可是這確實不該啊!”旻淨的疑雲更甚,眉頭也緊鎖起來,“所謂和親,無外乎兩種情形,一種便是兩邦相安無事,為促團結,小邦求娶大國公主,一種,便是戰時,為止戰罷兵,戰敗國選送公主嫁於勝者,再賠上無數的金銀,可是如今這護部得勝,為何要下嫁一個公主給我們?豈不是匪夷所思?”


    辛夷隻忙著為洛怡歡喜,卻從未想過這一層,心中也漸漸蒙上了迷霧,為何呢?為何會有公主千裏之外求這個異族的皇後之位呢?


    而千裏之外的護部國度,飛揚著塵土的馬蹄剛停在宮廷之外,便有配著彎刀一身戎裝的宮人將那信函取走,時隔半月有餘,護部才終於等來了來自大周的回音。


    未等紮爾罕將信函拆開,便見帳外飛跑著前來的小女孩,她一頭的海藻般濃密黑亮的卷發結成小辮罩在頭紗之下,因著奔跑,發梢同頭紗一起舞動,如展翅的蝶翼,美妙靈動,紅色對襟坎肩上繡滿四色圖騰,看不清針腳,卻細密的好看,一襲紅色羅裙上綴滿了銀鈴,舞動時如樂章一樣的好聽,她的手指飛快的伸過來,不及紮爾罕阻攔,便已經拆開,想要讀時,才發覺那墨點塗塗抹抹,長短橫豎不一,可是自己一個都不識的,隻好訕訕的將信函遞上來,“父汗快看看,這信裏講些什麽?”


    “淳兒跑這樣快,是趕不及給父汗拆信件嗎?”旁邊侍立的佩刀青年大笑,他皮膚黝黑,眼睛又很大,仿佛暗夜裏的星星那般有光彩,此刻的光彩流動,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淳兒妹妹可是等不得這個好夫婿了。”


    “哥哥最壞!”女子手中不知何時迭出了皮鞭,響響亮亮的抽在地上,“哥哥再調笑,就要挨淳兒的鞭子了。”


    那男子還要調笑,被上座的紮爾罕製止,一臉的凝重,“窩科兒,那大周的皇帝,同意了。”


    “同意了?”


    女子跟那窩科兒異口同聲,卻完全是不同的音調,女子歡笑著將那信函奪到手中,“我早就說過的,大周的皇帝年少英朗,又對女兒很是欽慕,父汗偏偏是不信,”她揚揚手中的信函,眼波流轉,更是神采奕奕,“如今可是信了?”


    “妹妹——”


    看著父汗心事重重的窩科兒想要製止妹妹的興高采烈,卻見她早飛奔著去向滿城之中炫耀去了,他隻好拱手向父汗行禮,寬慰道,“也許妹妹所言是對的,那大周皇帝確實對淳兒一見傾心,更是願意迎娶為後。”


    “可是淳兒,隻有十四歲啊。”紮爾罕心痛不已,自己有九子二女,長女早已成婚安穩度日,可是小女邇淳得哥哥姐姐們的護佑長大,一直天真爛漫,不知世事,她又怎能憑一麵之緣斷定那個城府深深的皇帝的心意?她又怎能知道這一去天高路遠,等待她的是夫妻合樂,還是宮苑幽深?


    “長姐這時候,也早已屬意了人家,等待婚配了。”窩科兒輕聲道,“再者說,父汗不是聽聞大周皇帝可以娶無數妾室,可是隻能有一個最愛之人作為皇後,才用皇後之位試探他,如今他這樣爽快的就答應了,可見他對淳兒,還是心愛的。”


    大周男子確實隻有一人為妻,至於是否是心愛之人,便不能同一而論了,隻是對於洛偃,除去半夏,這一人是誰,又有多少差別?


    比之他的江山,又價值幾何?


    “也罷,便去準備吧,”紮爾罕揉著額頭,眉頭緊蹙,“別委屈了你妹妹。”


    “那,三州之地?”窩科兒試探著問一句。


    “做邇淳的陪嫁,一分不能少。”


    “可是,那是我無數護部男兒撒盡鮮血才換來的,怎麽就這樣拱手還回去?”窩科兒心有不甘,畢竟,父汗百年之後,那都將是他的屬地。


    “你妹妹嫁到大周,兩邦重修舊好,這三州之地,比之你妹妹的幸福,又何足掛齒?”紮爾罕揮手叫他退下去,“我累的很,一切的交由你做吧,一定要叫你妹妹歡喜。”


    “妹妹大婚,該當如此!”窩科兒行禮退出,心頭除去對那三州之地的心疼,隻剩下對妹妹慢慢的祝福,大周皇帝戰時還是有幸得見一麵的,確實人中龍鳳,可以配得上自己寵愛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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