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上班,餘琪看到有個氣場很強大的美女走進總監的辦公室,她忙不迭地去pantry(茶水間)倒了一杯咖啡,送進去。


    他們兩個人看到她進來,都停止了談話。餘琪看得出來,這玻璃辦公室裏的兩位人物顯然都很生氣。他們在爭論什麽?餘琪對這個長得不似漢族人的美女產生了一點兒小好奇。


    走出總監辦公室,她看到附近有幾個銷售在pantry小聲嘀咕,她忍不住拿著自己的茶杯,走了進去。


    從實習的第一天,餘琪就愛上了公司的pantry,好大的一間,裏麵各種咖啡、茶包,實習生也能隨意自選衝泡。到底是亞太總部,配合外籍員工們的習慣。這裏還有一台讓餘琪感到無比高端、大氣、上檔次的philip咖啡機。隻要倒進咖啡豆,就能直接研磨出espresso(意式濃縮咖啡)和cappino(卡布奇諾)。最得吃貨心的是:每天下午3點,吧台上會多出兩盤點心。供一天勞累的同事們,補充糖分,有效地防止大腦缺氧。


    她記得有一次,在裏麵一個人享受下午茶的時候,喝著花茶,就著最喜歡的茶點鳳梨酥的時候。有個美國來的hr還故意假裝無知地詢問她:公司為什麽要安排這個下午茶啊?她當然是把公司的hr做的福利這塊大誇特誇了一番。臨了,還說了句,同事們都說公司特有人情味,都拚命地要為公司效忠。


    看到那位hr滿意的笑容後,她籲了口氣: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不管白人,黑人,還是黃種人,都喜歡別人給自己戴高帽子。她猜測這位hr回國就會對她老板報告自己深入民間,獲得的一手民意調查了。


    誰也不知道,她最後在心裏悄悄地說,如果能夠恢複到2008年經濟危機前的pantry就更好了。聽老銷售說,那時,裏麵的橙汁、碳酸飲料也是應有盡有的。相比過去,現在的確是寒酸多了。


    她拿了一個茉莉花茶包放進杯子,到飲水機前加了些熱水,假裝隨意地走向那群銷售。小心地打聽,剛才那個美女的來曆。


    原來她就是著名的北區銷售經理納蘭蓉,在庫特北區像個神話一樣的存在。她不到三十就成為大區經理,還是個女性,不由得不讓人對她充滿崇拜之情。她們以前在郵件裏打過交道,餘琪一直對這個女人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從往來的郵件裏,就能感受到這個女人辦事雷厲風行,而且性格和前世的自己很像,非常地強勢,批評起同事來,毫不不顧及他人的顏麵。所以,納蘭蓉領導的北區雖然業績不錯,但是與她平級的其他大區經理,還有個別被她無情地罵過的男下屬對她很是不滿。上海的這個銷售總監,對她也是又愛又恨。為了保證中國區持續上升的銷售數據,隻能不斷地coach(培訓)這個女人。


    大概在職場上,成功的女人都是一樣的,失敗的女人,各有各的不同吧?


    “他們好像在爭執。”餘琪拋出了一塊磚,“我剛才送咖啡進去,他們都還怒容滿麵呢。”餘琪知道,要八卦到自己要的信息,首先得投誠。就好比要先交“投名狀”一樣。


    果然,王大力聽了,興奮地賣弄起自己的消息靈通,“你們知道她們為什麽吵嗎?”


    “難道你知道?”大家都不信。


    “當然,我前陣子去北京出差,就是參加國家電網組織的那個展會。”他大概怕大家誤會他去搶單,刻意的解釋了一下。在外企,講究的是團隊合作:每個銷售都有自己負責的銷售區域和客戶,哪怕擁有再強的客戶渠道,如果不在自己負責的客戶範圍內,是不能隨意去接觸的。所以,他這個負責上海地區的銷售,去北京出差,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然後,我順道去了一下咱們總部的銷售辦公室。暮然發現,那裏的氣氛,是相當的詭異啊!”王大力看到有美女在場,不自覺地講話也變得文縐縐的了。說了一半,卻又戲劇性的停了下來。


    “快說,別賣關子!”


    “不許太監。”


    大家對他這種吊人胃口的行為,非常不滿。


    “你不會是就知道這點吧?”餘琪激了他一下。


    “哎,小琪琪,你不需要用激將法,我會說的。讓我先喝口水。”王大力故意不緊不慢地喝了口水。


    這才繼續說,“他們北區的銷售現在都壓著訂單,不肯下呢。”王大力說完就不言語了。


    “完了?”大家還有點意猶未盡。


    “完了!”王大力說,“這還要我解說的嗎?現在明顯是老板把她叫來,逼她下單。她呢,又不知道打什麽鬼主意,不肯就範呀。”


    “難怪我上周統計的全國銷售業績,發現北區沒完成,當時還覺得反常呢。”說到一半,餘琪趕忙詳裝喝水,她每天統計的銷售部的各種報表的內容,怎麽能對這些銷售們說呢!餘琪懊悔死了。


    還好銷售們的興奮點不在她這裏。大家已經被王大力的話弄得興奮起來。紛紛入戲,猜測納蘭蓉為了什麽要壓著訂單呢?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不管是男人?女人?南方人?北方人……大家都好奇別人過得怎麽樣。特別是那些春風得意的成功人士的八卦。關於這個在公司裏爭議頗多的女人的故事,大家自然不會放過。


    “會不會是因為公司評級的關係?我們以前一起在北區做銷售代表的時候,她的級別和我一樣,現在算算在公司的時間,即便她職位升的再快,級別未必一起長。我們進來的時候,都是5級,大區銷售經理至少是10級。”一個銷售開始了他的推理。


    “對呀,級別不到,工資肯定也上不去。如果真的是這樣,她可真是個悲催的女人了。”王大力順著這個思路,繼續說,“幹著大區經理的活兒,卻得不到相應的級別。真是太憋屈了。別說是個女人,擱我身上,我也要翻毛槍了。”


    “就是,憑什麽呀。就這樣被公司白白利用?”有個銷售也開始打抱不平起來了。


    “切,能被利用,至少說明你有價值好不好。看你就沒有哪個老板會利用。”另一個銷售打趣他。


    餘琪悄悄地離開了會議室,她不想參與這種敏感的問題的討論。反正,她已經知道了辦公室裏爭吵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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