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秦家哪個房頭的人,都不會是秦玨。


    如果是秦玨,那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打聽她的消息,故意住過來。


    想到秦玨,羅錦言腦海中便浮現出那一晚漫天的煙花。


    不是上元節,為什麽他會放煙花?


    他是要走了吧......


    羅錦言摔摔頭,她不想去考慮這個問題,自從那夜的煙花之後,她便不再去想一切和秦玨有關的事了。


    “和我們無關,不要去打聽了。”羅錦言淡淡地對夏至說道。


    夏至唔了一聲,岔開話題,說起別的事來。


    “剛才我問了這裏的仆婦,香河這裏的田地種的都是玉米和小麥,上個月剛收了玉米,若是您想去看看,這幾日正在播種小麥。”


    夏至記得以前在昌平時,陳先生常常帶著羅錦言去看農人種田,昌平那邊多是種菜,比起香河更多了幾分田園樂趣,香河是平原,連個小山丘也沒有,莊子裏也沒有暖房,老爺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給小姐找些樂子,免得小姐閑暇下來擔心老爺,鬧著回京城去。


    羅錦言吃了幾個水餃,便又靠在迎枕上看書,直到把整本書看完了,就神情懨懨地不想動了,抱著耳朵歪在炕上,看著小丫頭們打絡子。


    夏至暗地裏歎了口氣,小姐近來總是這樣,做什麽事都提不起精神。


    羅錦言懶洋洋地炕上坐了兩三天,李青風來找她:“你都快成懶姑娘了,我聽莊頭說,還有些棗林裏還有些棗子沒有打完,叫上幾個莊子裏的仆婦,我們去看打棗。”


    羅錦言沒看過打棗,終於有了興趣,高高興興地趿了鞋,跟著李青風去看打棗。


    棗子早就打過兩回了,餘下的很少。李青風找了幾天,才找到這樣一件看似好玩的事。


    也不知道惜惜是怎麽了,整天無精打采的,如果是在京城,還能讓她穿了小廝衣裳,他帶著她到天橋逛逛,可是到了這裏,也實在是沒有好玩的。


    十月的天氣,已經有了涼意。羅錦言穿了件家常穿檀紅色素麵小襖,秋香色的挑線裙子,長發用根桃木簪子簡簡單單挽個纂兒,首飾則隻有一對紅瑪瑙的耳墜子。


    棗樹葉子已經落了不少,有的樹枝已經光禿禿的,羅錦言站在這一片秋日的枯敗中,隨意樸素的衣裙,卻恰到好處地和這片秋色輝映起來,李青風微笑,誰說美人一定要站在花叢裏,真正的佳人就是站在枯枝殘葉中,也是一片絕美的風景。


    仆婦們在樹下打棗,有小丫鬟拿著竹籃子跟在地上撿,湯圓也很好奇,不停地跑來跑去,有棗子落在它身上,它就大驚小怪地叫上幾聲,棗樹林子裏頓時熱鬧起來。


    羅錦言覺得好玩,和仆婦們要了竹竿親自去打棗。


    長長的竹竿拿在她手上,晃晃悠悠的,好在這個季節還留在樹上的棗子都已經發幹,風一吹也能落下幾個,她雖然力氣不夠,可也打下了一片。


    她高興得哈哈大笑,李青風鬆了口氣,這些天都沒有看到惜惜這麽歡喜了。


    他們誰也沒有看到,隔著兩排棗樹,一個少年已經看了好一會兒。


    直到仆婦和丫鬟們收拾了竹竿,挽了幾籃紅棗,簇擁著那一男一女離開棗林,少年才對身後的小廝道:“去打聽打聽,這片棗林真正的主人是誰家。”


    半個時辰後,吳氏陪嫁的田莊裏,秦琅站在門外,聽著屋內的聲音。


    吳氏已經在砸第三個茶碗了。


    她哭著對秦瑛道:“家裏的女眷和玉字輩的爺們都去太原了,可你爹卻獨獨把我們娘仨留下了,他是安的什麽心,你這就把你二哥找過來,我們一起去太原。”


    秦瑛卻道:“您若是想去太原,那就讓二哥送您去,我是不會走的。”


    吳氏氣得要打他,可把手伸出去,又縮了回來,六個兒女當中,她最疼的就是秦瑛。


    “你不去太原?難道你想留在這裏等死嗎?等到寧王打過來,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讓我走也行,您讓我把小小帶上,小小不走,我哪裏也不去。”秦瑛說道。


    吳氏隻覺眼前發黑,霞嬤嬤連忙給她揉著太陽穴,好一會兒她才緩過勁來,指著秦瑛罵道:“如果不是那個賤人,咱們娘仨又怎會被你爹嫌棄,又怎會被扔到這裏。”


    秦瑛一肚子怨氣,當日母親說得好好的,要把張小小接進府裏做姨娘,而且父親也已經同意了。可母親接了張小小,在九芝胡同後門轉了一圈,就把人抬到了香河這座小田莊裏。


    母親還告訴他,她把張小小當千金小姐一樣養在這裏,請了人教她規矩,隻要他考上舉人,母親就給張小小弄個出身,正大光明地抬進府裏。


    那時他真的相信了,他以為隻要他考上功名,母親就把張小小還給他。


    等到他好不容易找過來,才發現張小小那樣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竟被母親身邊的嬤嬤們弄得麵黃肌瘦,什麽學規矩,分明就是在折磨她,好在她聰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給他送了信,否則他真的不知道母親騙他一次,又騙他第二次。


    “娘,我問過了,父親之所以把您送過來,不是因為張小小的事,而是您私自處置外院的人,讓父親很是為難。所以您不要動輒就把髒水往小小身上潑,她已經從良,您別總是賤人長賤人短的。”


    噗通。


    這一次吳氏真的氣昏過去了。


    秦琅冷冷一笑,轉身離開了廡廊。


    為了一個揚州瘦馬,就敢指責母親!


    娘,這就是你心肝寶貝的好兒子。


    四皇子是監國,父親身為他的師傅,在這個時候,自是不能大張旗鼓把妻兒送離京城,他這才打個幌子讓母親到莊子裏,這樣一來,他們兄弟就有了侍疾的借口,即使被禦史們知道,也沒有理由彈賅父親。


    這樣淺顯的道理,偏偏母親卻看不出來。


    難怪父親越來越看不上她了。


    秦琅走出吳氏的小院,這時小廝跑了過來:“二爺,打聽清楚了,棗林那邊的莊子對外說是一位姓林的南方人買下的,可聽說前幾日真正的主子過來了,那姓林的隻是管事。來的是一對表兄妹,表哥姓李,表妹姓羅,都是從京城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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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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